第7章
“乔晚。”宋津南缓缓叫出她名字,冷笑,“昨天嚷嚷着离婚,今天就答应与我生孩子,你的骄傲和骨气呢?”她只觉得后背发冷,低声下气道,“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求求你撤诉,别再起诉姜早了。”
“乔晚,凭什么认为三言两语就能把我说动?”
宋津南说完挂了电话。
手机中结束通话的忙音,令乔晚的神经线紧绷起来。
宋津南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在生意场出了名的狠,腹黑又记仇,凡是算计过他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好下场。
乔晚连妆都没卸就回了九合苑。
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宋津南还没回来。
连着打了四五个电话,他一概不接。
乔晚在通讯录中找到季天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接通,季天恭敬地喊了声“太太”。
她清楚听到了季天那边有门禁放行的声音,还有宋津南的讲话声。
两人十有八九是在车上。
“季助理,我打津南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季天是宋津南的铁杆亲信,她不敢有任何怠慢,带了十二分的客气。
“不好意思,太太,我也联系不上宋副总。”
季天空口白牙撒谎。
“好吧。”乔晚不好戳穿,悻悻地说,“等津南有消息,第一时间让他给我回电话。”
“一定。”季天笑着挂了电话。
她知道,宋津南起诉姜早,这个时候躲着不见不过是吊住她的手段。
为的是让她继续耗在这场无望的婚姻中,拿捏她,打压她,折磨她。
宋津南明明爱的是江蔚书,把她留在宋太太的位子上三年,不过是为了报复周世宏父子当初对他的算计罢了。
三年前,她在这场算计中充当了棋子,宋津南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姜早没牵扯进来的时候,她还能试着为自己搏一搏。
现在,不光要认命,还要丢掉脸面去讨好宋津南,让他放过姜早。
乔晚把主持年会穿的礼服脱下,换了长裤卫衣和一件及膝羽绒服,开车去找宋津南。
宋津南只要不离开江城,下班后的交际圈子她还是知道几个的。
看了几家高端私房菜馆和会所的停车场,最终在零点会所负一楼发现了宋津南一辆不常开的灰色轿车。
零点会所,既是销金库,又是男人的欢乐窝。
宋津南常年砸钱在这里养着个包间,招待生意场的伙伴和狐朋狗友。
因为是资深金牌VIP,会所给配了两张消费卡,有一张被宋津南扔在书房的抽屉里。
会所越是高端越注重维护客户的隐私,零点也是如此,没有卡连第一道门都进不去。
乔晚出门前拿了那张卡,很顺利来到宋津南所在的六号包房门口。
极尽奢华的长廊,富丽堂皇的西式装修,包房虚掩的门缝中传来放浪的嬉笑。
“我的胸可是在H国做的,柔韧度和饱满度都是顶尖儿。天生的胸型再美,与我的也没有可比性。宋先生快来说说好不好看?”
“硅胶的手感,假到不能再假的36E,就是一只处于发情期的小母牛,鉴定完毕。”
“宋先生这样诋毁人家,好坏呀!看得出宋先生喜欢的是江秘书那种调调的女人,对外高冷,单独面对宋先生的时候骚的不得了。”
“你哪只眼看到江蔚书骚?”
“不骚能入宋先生的眼……”
宋津南和一个女人的调侃,把乔晚早就麻木的心房又刺了几个洞。
说好了不生气,但不知为什么,她的情绪总会随着宋津南起伏。
听到包房中还有宋津南发小闻九安和楚寻的声音,她不想贸然进去。
躲到无人的步梯口,再次拨出宋津南的电话。
铃音从头唱到尾,就是不接。
两分钟之后,她做了个深呼吸,敲响六号包房的门。
“进。”闻九安率先喊了句。
她推开房门,浓郁的烟酒味袭来,下意识捂了下口鼻。
烟雾缭绕中,一眼看到宋津南膝盖上坐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女人穿了件只能盖着臀部的红色流苏吊带裙,脸蛋和身上是满满的高科技,一手端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一手勾住宋津南的脖颈撒娇。
尽管乔晚早就对宋津南的风流放荡有了免疫力,但看到这个情景,心口还是像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下。
深深的窒息感令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哟,乔主播来查岗了,快里面请,刚刚南哥还念叨乔主播的好儿呢。”
离门口最近的楚寻笑着迎上来,并转身朝宋津南怀中的女人使了个眼色。
女人很有眼力见,撅着小嘴儿依依不舍地起身,与乔晚擦肩而过时瞥了眼,那目光带了十足的嘲讽。
“乔主播想喝点什么,我来点。”坐在宋津南左侧的闻九安也起身招呼。
闻九安和楚寻是宋津南最好的哥们,他们对乔晚的称呼其实就是宋津南对她的态度。
乔主播,与宋太太没有半毛关系。
宋津南端着高脚杯慢慢啜着,看都没看乔晚一眼。
“津南,借一步说话。”乔晚深深凝住几步之遥的男人,用央求的语气道。
第13章
有爱才有恨
乔晚话落多时,宋津南还在啜着高脚杯中的红酒,完全是没听到的节奏。
“乔主播,包房没有外人,你坐到南哥身边,无论说什么南哥都听得一清二楚。”
楚寻为了缓和当前的尴尬,笑着打哈哈,朝乔晚做了个请的姿势。
乔晚硬着头皮走进包房,呛人的烟味儿令她咳了两声,闻九安笑嘻嘻递来一杯白水,“乔主播润润嗓子先。”
她没接,看向宋津南,“津南,借一步说话。”
“如果是姜早的事儿,就不要说了。”宋津南垂着眼帘,语调漫不经心。
她咬唇,“错是我犯下的,你有恨对着我来。”
此时的楚寻和闻九安已察觉出不对劲儿,心有灵犀地扯了个借口溜出包房,并轻轻带上房门。
“有爱才有恨,我对你只有厌恶,何来的恨。”宋津南单手转动高脚杯。
她的尊严被贬得体无完肤,但为了姜早还是耐着性子讨好,“津南,我不该用假活检单欺骗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发誓,从现在起再也不骗你了。”
“下午,我收到了法院的离婚传票。”宋津南一脸凉薄,“马上要解除婚姻关系的人,凭什么能得到我的原谅。”
“离婚是我头脑一热做出的错误决定,递交之后就后悔了。”
明知这种解释苍白无力,她还在试着为自己辩解。
“乔晚,都不是傻子,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宋津南放下高脚杯,从桌上的烟盒中抽出支烟点燃。
她知道能不能救下姜早在此一举,怀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走到宋津南身后。
伸手拥住宋津南,唇瓣落在他耳畔,“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只要你这次放过姜早,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宋津南面无表情扯掉她一只手。
很快,她的手又箍在宋津南后背上,比刚刚还紧。
“津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你好歹也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年。姜早真要因我而被吊销医师执业证,我这辈子都会活在不安和愧疚中,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知道宋津南是个重色贪欲的男人,双手已穿过衬衫缓缓往下。
落在最敏感那处。
其实以宋津南的无情,就算色诱成功,也不一定得到想要的结果。
但宋津南一句话都听不进去,除此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最起码两人在床上还是挺和谐的。
动情之际,宋津南不止一次说过死在她身上也值了。
那副痴缠劲儿,不像是假的。
她试图用床笫间的温存换回宋津南的怜悯,心软。
软玉温香在怀,忽然而至的讨好和肆意令宋津南呼吸有些紊乱。
纵使定力再好也情不自禁地低吟了声。
不疾不徐的低沉声线,宛如一阵兴奋剂打在乔晚身上,侧身坐到宋津南膝盖。
两人四目相交。
乔晚解开宋津南的衬衫扣子,目光大胆且炽热。
双手与他的十指相抵,唇齿沿着喉结往下……
这场欢好耗掉了她所有的矜持和尊严,还没过半就体力不支由主动变成被动。
两人每次都是在九合苑,会所的包房给了不一样的刺激和感受。
宋津南整理好衣衫,她还软绵绵地蜷缩在沙发上。
“马上离开这里。”
宋津南冷声下了逐客令,与刚刚疯狂时判若两人。
“你原谅我了么?”她边穿衣服边小声问。
“还没提上裤子就要回报。乔晚,你功利心太强了。”宋津南满眼讥讽,“是否撤诉看你后续表现。”
“真的?”
总算看到翻盘的迹象了,乔晚脸上露出笑容,“我说过,只要你放过姜早,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走,我马上回九合苑。”
宋津南扯唇,欲言又止。
乔晚离开时主动拥了下宋津南,在他耳边说了句“不许让我失望哦”。
语速很快,是少有调皮和轻松。
他还没回过神来,怀中就空了,那道纤细的背影已推门走掉。
很快,楚寻和闻九安折返。
空气中残留的暧昧气息,垃圾桶上面厚厚的卫生纸,令两人立马察觉到什么,心照不宣地戏谑起来。
“原来乔主播是来‘取精’的!南哥才几个小时不回家就来投怀送抱。在包间做,比家里更有意境。”
“南哥有没有想好怎么安顿江秘书,毕竟是跟了六年的女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南哥当初放弃江秘书我完全理解,男人嘛都喜欢年轻漂亮的。江秘书小三十了,已经错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乔主播比她小五六岁,五官身材更胜一筹,在江城也算是个名人,带出去还有面子……”
宋津南听得头疼,拿起外套,“你俩好好聊,我先行一步。”
“不带这样的,说好了今晚玩通宵,乔主播一来,你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一点骨气都没有!”
楚寻挡在门口,拦住正要出门的宋津南。
“我向服务生要了把扑克,把刚刚那妞儿叫上来,斗会儿地主再走。”
闻九安把宋津南扯回沙发,茶几上的酒水果盘往一旁挪了挪。
“今晚兴致不高,只玩三把。”宋津南把臂弯中的外套扔到一旁,卷起袖管,“就咱们仨玩儿,那妞儿太浪,我心脏承受不住。”
“道貌岸然!想看正经的就宅家里,当然,你办公室也行。”
楚寻拆开扑克外面的塑封,娴熟地清洗,贱索索地问,“乔主播和江秘书哪个在床上更放得开?”
宋津南面色微愠。
“一个白玫瑰,一个红玫瑰,各有风情。难怪会所的女人入不了南哥的眼。”闻九安附和。
宋津南拿起支烟,“别忘了,你的红玫瑰还躺在医院里呢。”
“我早说过玩玩可以,她偏要偷偷在套子上戳几个洞怀上孩子。”闻九安不冷不热道,“活了二十八年,她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算计我的女人。”
“孩子都有了,还不准备收心。”宋津南夹着香烟的手垂下。
“再玩几年。”闻九安听到“孩子”时,心口莫名抽搐了一下。
散场时已过凌晨三点。
一直在停车场待命的季天,先开车把闻九安和楚寻送走,才小心翼翼地问宋津南去哪儿。
“回公司。”宋津南倚靠在车座上,摁住隐隐作痛的额头。
第14章
听天由命
宋津南平时酒量不大,饮酒一直挺克制。
今晚与楚寻闻九安先在福公馆喝了白酒,又在零点喝了红酒。
两种酒此时正在体内翻江倒海,他头昏脑涨,说不出的难受。
季天听到他要回公司,劝道,“您今天喝不少,江秘书这个点儿不在公司,无法照顾您。不如回九合苑,让太太——”
“是你告诉乔晚我在零点。”宋津南落下半截车窗。
北风裹挟着寒气袭来,他体内的燥热散去,舒服不少。
“您不许我说,我可不敢。是太太自己找过来的。”季天又想起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太太去西子湾不是去见周庭安,是去签租赁合同。周庭安昨天一早回了荔城,并没有与太太见面。”
“乔晚在西子湾租了房子。”宋津南搭在车窗上的手臂微微一紧。
“16号楼,七层,一个单身公寓。”季天答得很小心,“太太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周家在西子湾有房产。”
宋津南眸底骤然一亮,“回九合苑。”
“好。”季天减速,在前面路口调转方向,车子朝九合苑方向驶去。
乔晚回到九合苑,先吃了两粒事后药,又泡了个热水澡。
换做以前,只要宋津南没喝酒,她就很想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怀上。
但这几天糟心事一拨接着一拨,她对宋津南已经彻底死心。
现在的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护住姜早罢了。
门锁开启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拧开床头的台灯,宋津南已躺到她身侧。
她主动攀住宋津南的脖颈,“回来了。”
“已经订好机票,七点半飞京城。”宋津南扯掉领带,微醺的嗓音中透着疲惫,“睡一会儿就该收拾行李了。”
“是为我去做复查么。”她把头抵在宋津南胸口,故意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