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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了陪宋津南母亲的朋友,乔晚昨晚把去医院复查的半天假改成了两天,上楼后第一时间在电视台内网上销了下午和明天的假。

    入职以来,她对工作认真得近乎苛刻。

    主播的工作时间不固定,台里对他们的考核也十分宽松,只要完成份内工作和广告绩效,考勤卡都不用打。

    乔晚不同。

    在江城举目无亲,只有姜早一个朋友,宋津南又依靠不上,只能把所有心思放在工作上。

    好在付出得到了回报,短短两年,她就从一名普通外景主持晋身为电视台一线主播。

    每天加不完的班,别说请假,就连例行休息日都当做工作日来用。

    以至于昨天打电话延长假期时,刘台长无比凝重地问她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换了套舒服的家居服,翻了下冰箱找出两个鸡蛋和一把青菜叶子,和面条一起煮了。

    出锅后又淋上两大勺橄榄油。

    李主任的话言犹在耳,在结节的最终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她不准备再亏待自己了。

    当然,不光是胃,还有感情。

    以前几乎不会碰的碳水,她要吃。

    早就戒掉的炸鸡和奶茶,她也要吃。

    那个一天把她气得24小时心口疼的男人,任他在外面作天作地,她不会再劳心费神了。

    宋津南进门,看到乔晚正挑着面条往嘴里送。

    “不再为上镜好看减肥了,在医院受了刺激?”

    她不紧不慢吃着,完全是没听到的节奏。

    “我看了检查单,结节只有二点五,有什么好紧张的。”宋津南说着把捡到的那张纸放到饭桌,“从医院到现在你一直板着脸,故意和我怄气么。”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乔晚给噎住了,放下筷子,“我没有与你怄气,只是不想说话。”

    江蔚书额头有伤,他就要带去京城找权威的专家。

    她呢?

    结节都长了,他这个做丈夫的不帮着联系更好的医院就算了,还挑衅找茬!

    听到她开口,宋津南紧绷的面色有些缓和,“医生怎么说?”

    “检查单上都写着,你已经看过了。”她很努力地控制着情绪,但还是带了明显的不满。

    “我问的是医生怎么说,不是检查单。”宋津南忽然扣住她手腕,薄唇弯出抹嘲讽,“你是我的法定妻子,到底有没有恶疾,我这个做丈夫的有知情权。”

    她的手被箍得生疼,凝着眉怼道,“天底下哪有丈夫这样关心妻子的!”

    “关心?”宋津南冷冷笑了声,“我对你没有关心,你有人关心,自然也不稀罕我的关心。我是个商人,凡事都会趋利避害。”

    她刻意摒弃掉的负面情绪瞬间上头,“宋先生想怎么趋利避害?”

    “马上收拾下跟我去京城做个全面检查,如果真有罹患恶疾的风险——”宋津南眸底翻涌,藏着别人窥不到的心思。

    “就,解除婚姻关系。”

    每一个字就像一把看不到的刀子,狠狠凌迟在乔晚的心尖。

    刀刀见血。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

    这话一点都不假。

    第5章

    珍珠

    乔晚的眼眶红了。

    手臂垂着,紧紧攥在一起,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

    她知道宋津南不喜欢她,但还是低估了宋津南的冷血和无情。

    前阵子网上有个新闻,一个环卫工为了给身患尿毒症的妻子筹钱看病,卖掉了唯一的房子不说,每周还要去黑市卖血。

    她只是结节长了零点五,还没有确诊良性还是恶性,宋津南就按耐不住准备踢她出局了。

    “不用去京城,我马上预约医生,明天在江城做活检更快。”她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硬是把眼泪逼回去。

    宋津南伸手捏住她下巴,目光凌厉得好像一道X光,“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恢复自由身了。”

    “宋先生难道不是么。”她用力咬住下唇。

    淡淡的血腥味从唇角漾出,忽然而至的疼痛令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宋津南眸底全是戾气,抬手把她抵在墙上,恨声问:“被我睡了三年,你觉得姓周的还会要你么?”

    最后一句话,瞬间撕开了她记忆中最不堪的过往……

    “为什么不敢与我对视,因为你在心虚,这三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红杏出墙!”

    “三年前被姓周的摆了一道,到现在还惦记着他,你蠢不可及!”

    任宋津南怎么诋毁,她都一言不发。

    因为,她已经心如死灰。

    宋津南的薄唇沿着她耳垂,脸颊,落在她没有血色的唇瓣上。

    温热急促的呼吸萦绕了她的感官世界。

    三年的耳鬓厮磨,她很清楚宋津南此时想要什么。

    换做以往,她要么主动贴上去,要么任他肆意。

    可这次,她冷着脸扯掉了抵在腰间的那只手,回了主卧。

    宋津南怀中一空,很快在情欲中清醒。

    从主卧经过时,他眼皮都没掀一下。

    走进书房,门锁落下,他坐到窗前的休闲椅上。

    闭眼。

    许久,他从保险柜拿出三个一模一样的精致盒子。

    巴掌大小,定制的绿檀木,上面还镂刻着象征吉祥的云纹。

    宋津南把它们在写字桌上一字排开。

    每个盒子后面都刻着日期,前年的,去年的,昨天收到的包裹中装的是今年的。

    但最后面两个数字无一例外都是12和06。

    腊月初六,是乔晚的阴历生日。

    也就是明天。

    每个盒子中装着一枚拇指肚大小的澳白珍珠,成色质感都是上乘,一看就不是寻常物。

    乔晚嫁给他三年,每年生日前两天他都会收到一个奇怪的包裹。

    明明写的是乔晚的名字,收货人的联系方式却是他。

    第一年,是一颗装在绿檀盒子中的澳白珍珠。

    里面还附了张小巧的手写卡,没有署名和落款,只有“生日安好”四个字。

    颇有造诣的小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机打出来的。

    宋津南第一时间就猜到这是谁的手笔,但还是让季天查了下。

    第二年和今年也是如此。

    乔晚三年没回荔城,那人从荔城辗转海城寄来三颗价值不菲的澳白珍珠。

    除了“情深”二字,宋津南再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字眼。

    这三颗珍珠,三次生日祝福是乔晚所不知道的,他也不准备说。

    其实第一次收到的时候,他就该扔掉,却莫名其妙地选择留下,扎眼,扎心。

    宋津南把自己关在书房,乔晚在床上躺着也不安生,没到上班的点儿就开车去了电视台。

    她满脑子都是结节,恶疾,离婚,以至于有两次差点闯了红灯。

    与宋津南的冷血比起来,她对宋津南的爱是那么的可笑。

    既然注定见不得光,就让它在不见天日中枯萎死去吧。

    她有自己的打算,先把婚离掉,再按李主任说的一个月之后进行复查。

    车子在电视台停车场泊好,她没有急着上楼,而是拨通姜早的电话。

    当姜早听到她要一个乳腺结节恶性确诊结果时,气得连着说了三声“呸呸呸”。

    “明天是你二十五岁生日,一个小结节而已,说这么丧气的话做什么!”

    乔晚吁了口气,“我想好了,去黑市办个假的。这么晦气的东西,我极可能是头一份。所以,你要向我提供诊断单上用到各种数值。”

    那头的姜早愣了片刻,“为了你能早日摆脱渣男,我来想办法,等我好消息。”

    “就算和宋津南捆一辈子,我也不希望你为我做违法的事儿——”

    乔晚话没说完,姜早就挂了电话。

    只要想到和宋津南的婚姻即将画上句号,乔晚就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她连着骂了自己好几句“没骨气”。

    临近年底,媒体人都挺忙,她的工作量比平时多了两三倍。

    这些年,网络新媒体的发展早就盖过了传统媒体,江城市电视台也在与时俱进,把创收当成了主业。

    对很多大公司集团来说,能请到乔晚这种电视台的台柱子去主持个年会倍有面子。

    面对年年缩水的广告赞助费,电视台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来钱门路,特意制定了分红模式。

    台里的主持人去外面窜场,薪酬四六分,电视台四,主持人六。

    在办公室刚落座,乔晚就收到刘台长发来的一条长长的行程表。

    未经她同意,台里为她接了七个公司的年会主持工作。

    看到第一场就在今天下午,还是宋氏集团的员工年会时,她的头都大了。

    宋家有好几个都在宋氏工作,再加上一个江蔚书,她是一百二十个不想去。

    拨通刘台长电话,委婉说出自己的想法。

    刘台长是个职场老油条,立马摆出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气势,把她说落的哑口无言。

    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半有《财经新闻》的直播,乔晚在念到宋氏集团收购银河传媒的新闻时,差点出了口误。

    因为上面有宋津南的名字。

    那一刻,她想起宋津南说如果是恶疾,就解除婚姻关系的情景。

    下午一点,宋氏集团派来辆豪华小巴接乔晚和几位同事来到宋氏大厦。

    在停车场迎接他们的是江蔚书。

    宋津南现在是宋氏副总,江蔚书作为他的铁血亲信,也算是给了电视台一个面子。

    江蔚书的温柔小意是做给宋津南看的,宋津南不在,对谁都十分高冷。

    绷着脸与年会的导演打过招呼,不安分的目光就落在乔晚身上。

    第6章

    有名分也亏

    乔晚不卑不亢回望着江蔚书。

    江蔚书微丰的唇瓣弯出个好看的弧度,“乔主播真人比屏幕上憔悴不少呢。”

    “家里养了只流浪小公猫,隔三差五地发情,每天都要去外面找母猫寻乐子。这几天,我被它闹腾得没睡好。”

    乔晚浅笑着含沙射影。

    江蔚书自然知道公猫和母猫是谁,脸拉得更长,“公猫发情往外跑,说明外面比家里更有吸引力,是管不住的。”

    “确实管不住。等忙完这阵子,我准备送它去做绝育,让它一辈子做公公。”

    乔晚又云淡风轻地叹了声,“只是可怜了那只经常在我家楼下晃荡的母猫,还发着春呢,以后可怎么办啊。”

    江蔚书一脸愠怒,但碍于其他人在场又不好发作。

    两人的嘴仗终结在电梯门开启的刹那。

    江蔚书把他们送到顶楼就离开了。

    与乔晚交好的化妆师萍姐小声提醒,“你们聊公猫母猫时,我感觉江秘书很不高兴,看你的眼神带了很深的敌意。她可是宋津南的心头爱,也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你下次与她说话可要小心。”

    “宋津南的心头爱,确实得罪不起。”乔晚心酸喃喃。

    江城很多人都知道宋津南深爱江蔚书,却不知道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宋太太。

    算了,比起健康,情情爱爱又算什么呢。

    这些破事儿就不再纠结了。

    年会定在了下午五点,宋氏大厦顶楼的大型会议室。

    宋氏上周与电视台已经达成合作,昨天下午,年会导演张一就带着灯光师摄像师过来,安排专人布置会场。

    乔晚和男主持人先上台进行了彩排。

    入职电视台三年多,她直播了三百多场财经新闻,主持了几十场大中型晚会,宋氏这种不足千人的年会自然能娴熟应对。

    和男主持人找好各自的站位,乔晚在台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背起要用到的稿件。

    入场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后面有个年轻女孩喊了句:“宋副总和江秘书来了!”

    听到这儿,乔晚咬住下唇。

    越不想看到他们同框秀恩爱,越要来她眼皮底下晃荡!

    她不想再被两个狗男女气到,没有抬眼,继续看手中的稿件。

    但半分钟不到,她的注意力就飞到了宋津南那边。

    宋津南先是与张导演寒暄聊天,又与坐在最前排的男主持人问好。

    接着,熟悉的脚步声就到了她身侧。

    她垂着眼帘,继续装。

    “小乔,宋副总来给大家加油鼓劲了。”张导演见她不上道儿,急忙招呼。

    她不得不起身,扫了眼宋津南,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不冷不热喊了声“宋副总”。

    “乔主播。”宋津南轻轻颔首,“哪里招待不周尽管向我提,还请乔主播不要难为我的秘书。”

    “……”

    乔晚弄了个大无语。

    难为他的秘书?

    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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