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3 没有束缚的放纵爽是爽,但放纵的后果却要她一个人来承担。二十八岁的宋津南正值盛年,在生意场上春风得意,生理需求也挺强烈。
结婚三年,宋津南一直在采取避孕措施。
她原来也没有怀孕生子的想法,但这半年却很想有个孩子。
一个流着她和宋津南骨血的孩子。
宋津南不光有张万里挑一的好皮囊,床上手段更是了得,偶尔也会把情话说得无比动听。
一年前,她发现自己对宋津南的感情变了,从冷漠抵触变成了喜欢。
说得确切点儿,是爱。
可宋津南除了在床上对她才会释放热情,其他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记得买药。”男人疏离清冷的嗓音打乱她的思绪,“怀上了就是麻烦。”
她心灰意冷地“嗯”了声。
这几天是她的排卵期,宋津南喝了酒,就算怀上也不能要。
但宋津南的话还是扎得她心口疼。
宋津南穿上睡袍去了盥洗室。
直到高顷挺拔的身姿彻底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刺耳的手机来电响起。
乔晚拿起宋津南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闪烁着“蔚书”两个字。
江蔚书。
宋津南的秘书。
一个举手投足间温柔婉转的女人,说一口江南口音的软糯普通话,别说男人,就算女人听了也很受用。
坊间传闻,江蔚书六年前放弃京城的高薪工作进入宋氏,为的是留在宋津南身边。两人明里上下级,其实是情人。
忽然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伸来,把手机抢走点开,体贴地喊了声“蔚书。”
尾音中全是宠溺和欢喜。
乔晚的心口又被戳了几个窟窿。
宋津南与她讲电话总是有事说事,生硬得没有温度,也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津南,有人欺负我,快来救救我——我在零点会所——”
宋津南接听时没有避开乔晚,江蔚书的求救声也清晰传入她耳中。
“我很快就到。有个朋友住在附近,我马上安排他过去,你先把门反锁。报警了吗……”宋津南脸色很不好看,疾步去了衣帽间。
乔晚气得身体轻颤,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跟过去。
上个月,她和电视台的同事去北郊出外景,为了避开对面逆行的渣土车,乘坐的车子侧翻进了路旁的沟渠。
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所有人都受了伤。
她伤到了右腿,鲜血直流,慌乱之中拨了宋津南的电话。
宋津南正在饭局上应酬,任她泣不成声,说了句“还能打电话,死不了”就结束了通话。
现在,江蔚书出了事儿,宋津南带着醉意二话不说赶过去,除了真爱还能是什么?
宋津南穿好衣服,走出衣帽间时还在柔声安慰,江蔚书说了什么乔晚听不清,只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
乔晚抢先一步挡住客厅的防盗门,狠狠咬唇,“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是吃醋还是在关心我,嗯?”宋津南眸底漾出莫名的光,伸手托起她下巴。
她目光温和了许多,坚定地说,“关心你。”
“这种假惺惺,我不需要。”宋津南忽然垂下手臂,声线冷冽得不近人情。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津南扯了个趔趄,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
门锁落下,宋津南走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她一个,空荡荡的,一如她这三年的婚姻。
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和委屈在心口弥漫开来,纠缠在她的四肢百骸。
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眼眶泛红,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保持同一个姿势在地板上坐了许久,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酸麻。
乔晚没有回卧室的心情,闭眼蜷缩在沙发上,脑子里浑浑噩噩。
一阵刺耳的手机来电把她拉回现实。
她以为是宋津南,用最快的速度从客厅跑进卧室,拿起手机点了接听键。
“晚晚,你的渣男老公为了江蔚书在‘零点’打人了!一啤酒瓶下去把人家的脑袋给开瓢啦,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是好闺蜜姜早。
心急火燎的,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乔晚呼吸有些不畅,勉强故作平静地“哦”了声。
以宋津南对江蔚书的在乎,别说打人,就是杀人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零点,是江城消费最高的私人会所。
也是宋津南和几个狐朋狗友常去消遣的地方。
“有个醉鬼把江蔚书堵在卫生间上下其手——”姜早继续八卦,“听第一个赶过去的目击者说,江蔚书胸口被咬得全是印,内裤也被扒下来了!还好江蔚书够机灵,把自己反锁在女厕所……”
后续又说了什么,乔晚一个字都没听下去。
姜早的电话令她睡意全无,攥着手机的手苍白得骇人。
怎么会不生气呢。
刚刚在姜早面前的平静,不过是为了护住所剩无几的面子。
为了转移负面情绪,打开手机。
却没料到,宋津南在零点打人的消息已经在网上蔓延开来。
什么风流情种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宋氏集团副总与女秘书的隐秘之恋……
把宋津南写成了一个为爱赴汤蹈火的霸总。
乔晚越看越气,索性扔下手机关掉台灯。
沉浸在黑暗中,她脑子越发清醒。
领证三年了,宋津南不仅没有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还与几个会所的女人打得火热,江蔚书更是仗着宋津南的偏爱,有恃无恐地挑衅她。
这一刻,她开始思考这段从外烂到里的婚姻。
外面传来开门声时,她看了眼手机,早上五点半。
宋津南没回卧室,径直去了隔壁书房。
乔晚下床。
敲门前做了个深呼吸。
宋津南迟迟没做回应。
又敲了几下,她拧开房门。
“谁让你进来的?”宋津南对她的忽然闯入很是不满,当即沉下脸来。
她双手绞在一起,勇敢对上宋津南的寡情的双目,“离婚吧。”
第2章
尊重,可有可无
书房内只开了一盏度数很低的台灯,乔晚眉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凄楚和决绝。
“离婚”两个字是她耗尽所有期盼,怀了孤注一掷的勇气说出来的。
宋津南目光凌厉,“乔晚,你确定你在说什么?”
“十分确定。”她垂下眼眸,已然带了几分心虚,“我要离婚。”
宋津南清隽的脸上全是嘲讽。
随之,打火机在他指间点燃,白雾缭绕。
他好看的五官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闪烁着迷离的魅惑,幽深的眸底已不辨喜怒。
乔晚强忍着心酸,“与其在无爱的婚姻中耗着,不如早些分开。”
“我名下财产做过婚前公证,真要离婚,你拿不到一分钱。”宋津南狠狠抽了口烟,弹了弹烟灰。
她嗓音黯淡,“我知道。”
其实,不过是一次次的失望积累成了绝望。
宋津南对江蔚书毫无底线的宠溺,已经掐灭了她刚刚萌芽的爱意。
“三年前,宋氏在江城的新能源项目,被我投在荔城作为娶你的聘礼。一亿多的投资让周世宏那个万年老二成了市政一把手。”
宋津南目光渐冷,“到今天在荔城的投资还没有一分盈利,你就准备过河拆桥了,嗯?”
被戳到痛处,她神色微滞。
周世宏是她继父,三年前因为宋氏的巨额投资,才在三个副职人选中脱颖而出。
离婚的决定是她痛定思痛才做出的选择。
虽然还贪恋着宋津南寥寥无几的温柔,但只要想到他为江蔚书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就心口疼。
她,不准备再忍了。
“我不再耽误你和江秘书了。”她唇角弯了弯,硬硬压下所有的不舍。
“只要你没有感觉到被耽误,我和蔚书自然不会觉得。”宋津南慢悠悠吐出几个烟圈。
蔚书,多亲切有爱的称呼!
对她,宋津南也就会在床笫间最亲密的时候喊一声“晚晚”,平时都是连名带姓地叫。
她抿唇,“是我过够了这种不被尊重的生活。”
“你似乎忘了是怎么坐上宋太太位子的。”宋津南又点了支烟,眸底嘲讽尽染,“摸着良心告诉我,你有资格与我谈尊重么?”
乔晚的思绪瞬间被拉到三年前那个难堪的雨夜……
委屈,羞辱一股脑涌上心头。
“在你算计嫁给我,周世宏平步青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们的婚姻规则是,只要我不喊停,你就必须咬牙硬撑。尊重,可有可无。”
宋津南见她沉默,继续补刀。
她身体轻颤,面色惨淡得没有血色。
原来,两人的婚姻在宋津南眼中只是一场没有任何尊重的交易。
起初她也这么以为,但不知为什么,磕磕绊绊了两年之后,对这场婚姻竟有了从未有过的期盼。
她不该有这种念想。
还好,情苗刚刚萌发,连根拔起就是。
宋津南把带着火星的烟蒂摁在烟灰缸中。
很快,对面的盥洗室传来洗漱的水流声。
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凉了。
结婚三年,两人从没有像其他情侣夫妻那样一起散步,看过电影,也没有单独在外面吃过一顿饭。
最和谐的时候只出现在床上。
前两年是在冷战中度过的。
第三年,两人的关系才有了细微的转折。
宋津南对她多了些许不曾有的耐心和温柔,偶尔会在过节时问候一下,送个小礼物。
不知不觉中,她看宋津南也顺眼了,开始试着关心他,揣摩他的喜好。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很快学会了做各种早餐。
因为两人的生活轨迹除去上床,很少有交集。
她只能用早餐多挽留宋津南几分钟。
明知这种想法可笑又卑微,还乐此不疲。
她藏在心底的期盼,总会被那个叫“江蔚书”的女人击得粉碎。
但凡宋津南对她有一点点爱意,又怎么会对外隐婚到现在呢。
宋津南洗完澡就去了隔壁客房。
严重的睡眠不足令乔晚没有一点精神,但上班前还是为宋津南煮了最爱喝的蓝山咖啡。
乔晚是江城市电视台一名财经主播。
这些年网络新媒体崛起,电视台的风光大不如前,但她手中握着一档收视率颇高的访谈节目,在江城大小也算是个名人。
打完卡走进办公室,乔晚就开始心慌气短。
从抽屉中找出提前备好的饼干,吃了几块才缓过来。
她是多吃几口就胖,一胖就上脸的类型。
为了上镜好看,很注重饮食。
日复一日的白水煮蛋,清水煮菜,没有油脂的牛肉鸡胸肉,一六五的身高,常年维持在九十七八斤。
她有低血糖,每天不吃点甜食根本扛不过去。
还有二十多天到农历新年,她的工作量比平时多了两三倍。
除了每周两次的财经新闻直播,提前录制访谈目,还要准备江城春节晚会的彩排。
中午去食堂吃饭,听到几个女同事在聊八卦,才知道宋津南在酒吧的打人事件已经登上江城热搜。
乔晚点开手机时手抖个不停。
宋津南和江蔚书,被网友们意淫成了单身风流总裁和可怜巴巴的灰姑娘。
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喊话宋津南,让他把江蔚书娶回家。
打好的轻食午餐,乔晚只吃了几口就没了食欲。
去药店买事后药,已经是下班之后。
挑来选去,她选了盒副作用最小的进口药。
结账的时候,遇到了宋津南。
确切地说是宋津南和江蔚书。
江蔚书额头覆着一寸多长的纱布,右手背上还有几道刚结痂的抓痕。
既温柔小意,又我见犹怜,能立马勾起男人的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