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萧迟特地在他们兄妹面前停了下步,目光在他们兄妹脸上一一扫过,才带着姜心棠离去。他目光不冷,也不犀利,但只是平静地那么一扫,却已经足够叫沈东凌兄妹明白:信王府、远东王府和萧家,从此是死敌了!若让萧家彻底掌了权,萧迟定会让信王府和远东王府覆灭!
萧迟带姜心棠到宫门口才停下,等长公主。
长公主在御书房陪了皇帝一会,才出御书房,看到沈东凌兄妹,长公主也没再给好脸,直接从他们面前越过去离开。
到了宫门口,长公主上了马车,命令姜心棠跟她一起上马车。
姜心棠看萧迟。
皇帝已经知道她腹中孩子不是三皇子的,她腹中孩子对长公主来说已经没用,说不定长公主会再对她和孩子下手,她担心。
萧迟却示意她不用怕,上马车去。
姜心棠这才由嬷嬷扶着上了马车。
她方坐稳,萧迟长腿一跨,也上马车来,在她对面坐下。
“到底怎么一回事?!”马车一走,长公主立即质问,沈东凌兄妹不可能只是知道姜心棠怀的是萧迟的孩子,就入宫告状,定还有其他事。
萧迟没隐瞒,把沈东凌雇杀手杀姜心棠,他杀沈东凌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长公主听完,气得又想给儿子一巴掌。
“这分明是方太后的一个局,想让信王府、远东王府和我们反目,你居然还去杀沈东凌,要杀还不把人杀死,让她两次死里逃生,彻底把信王府、远东王府推向方氏集团!”
要杀沈东凌,分明可以等到处理完方氏集团后再动手,根本无需急于一时。
长公主气得要冒火,儿子何时变得这般冲动不理智了?
就为了这丫头和她腹中的孩子就失了理智是吗?!
长公主眼神扫向姜心棠…
正要发怒,萧迟却先开了口,“儿子冲动,已经中了方太后上半局;母亲理智,可莫中方太后下半局。”
上半局,让萧家和信王府、远东王府反目。
下半局,利用沈东凌让皇帝知道姜心棠腹中孩子是他的,姜心棠腹中孩子对他母亲来说便没有用了,他母亲若除掉姜心棠母子三人,他们母子也会反目。
萧迟声音轻淡。
听着是在承认自己冲动,实则是在提醒他母亲。
长公主眼神从姜心棠身上,瞬间移回儿子身上。
儿子的话,她自然听得懂。
姜心棠腹中孩子已经没有作用,但她明白确实不能动姜心棠和孩子,不然儿子与她反目,那就彻底中方太后的计谋了。
马车直接去了三皇子府。
开侧门,马车入府,到主院。
姜心棠被嬷嬷扶下马车,立夏白露闻声出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姜心棠的手臂入院去。
长公主的马车调转方向,出三皇子府去。
“儿子记得御林军里有信老王妃娘家的人,职位还不低。”回萧国公府的途中,萧迟突然开口。
长公主想了一下,“嗯。”
“寻个由头,撤了军职,莫留隐患。”
御林军护卫皇宫,直接关系着皇帝的安危,若信王府倒向方太后,信老王妃娘家人也有可能倒向方太后。
马车未到达萧国公府,萧迟就下了马车。
长公主虽气儿子,但此时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句,“脸要擦药。”
萧迟随口回应了他母亲一声。
有手下骑马一路跟随过来,他上了马,往别处去。
姜心棠回到三皇子府,命院里人去把管家叫来,询问了一些府中之事。
三皇子不在,她占着三皇子妃的名头,便有义务帮他把皇子府管理好。
晚间,她用了晚膳,沐浴完,早早便上床去歇息。
半夜,窗户一开一合,有人入屋来。
第201章
肚子越来越大,饿得越来越快
立夏白露立即睁开眼,快速从侧屋出来。
看清是王爷后,又默默退回了侧屋。
姜心棠侧身睡着,背朝外。
萧迟来到床边,俯身下去,正要轻扳过她身子抱她,姜心棠翻了个身过来,伸手搂住萧迟脖子。
“没睡?”
萧迟手从她背后伸过去,掀开被褥,把带来的墨狐大氅将她包裹住,抱起她。
“猜你应该会来,等你。”
姜心棠声音低软,脸埋入他怀里,任由萧迟带着她离开三皇子府,上了停在一条街外的马车。
萧迟在马车里坐稳,将姜心棠抱在腿上坐着。
马车往前走时,姜心棠从墨狐大氅里伸出手,摸他脸,“还疼吗?擦药没有?”
“不疼。”
他母亲为了让皇帝相信她不知道姜心棠腹中孩子是他的,下手狠,换成其他人,定觉得疼!
很疼!
还会觉得颜面受损!
可对于在北疆历经过无数次生死的他来说,早将颜面看淡,身体对疼的耐受更是强于常人,那两巴掌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任何身体上和心理上的伤害。
姜心棠知道他定是没擦药,从袖袋里拿出早就准备着的药,打开药瓶盖,用葱白玉指勾出药膏,借着暗淡的光线,细细涂抹在他脸上。
药涂好,北定王府也到了。
马车入府,至海棠院外,萧迟抱她入院中,一起睡下,一夜好眠。
再说沈东凌兄妹,长公主走后,皇帝传了他们兄妹入御书房。
安抚了他们兄妹几句后,皇帝对沈东凌道:“朕已经斥责了北定王,让北定王不许再伤害你,并让长公主和北定王明日登门去赔罪,你无需再害怕,回信王府去吧。”
沈东灼一听,气得不行。
北定王先悔婚,后两次要杀他妹妹,若不是他妹妹命大已经死了,皇帝居然只是斥责和让北定王母子登门赔罪?
可面对天家皇权,沈东灼敢怒不敢言,给皇帝磕头后,兄妹二人退出御书房,出宫回信王府。
信老王爷拦不住沈东灼拉着妹妹去告御状,还想跟去阻止的,但被太子拦在了东宫,热情客气地“请”他喝茶。
被迫在东宫喝了几个时辰茶,还用了一顿饭,直到沈东凌兄妹出宫,他才被太子“送”出东宫。
沈东凌兄妹回到信王府,他也刚回到信王府。
沈东灼把宫里的事和皇帝的话,一一告诉信老王爷。
信老王爷听完,同样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担忧,“萧家与我们,算是彻底撕破脸了,皇上怕是也不会信任信王府和远东王府了!”
沈东凌是太子救的。
太子是方氏集团那边的,皇帝定会怀疑和防着他们与方氏集团有勾结。
何况他被太子留在东宫几个时辰,皇帝定不会相信他是被太子强留在东宫不让走,只会认为他与太子有勾结。
信老王爷看着外孙,“你太冲动了!”
沈东灼砰的一声跪到外祖父面前,“孙儿是冲动了,可萧迟要杀凌儿,孙儿若不闹到御前,难道要凌儿永远躲在东宫不敢出来见人吗?!”
“你以为现在这样,萧迟就不会再杀凌儿了吗?!”信老王爷反问。
萧迟不但还会杀沈东凌。
等他彻底掌了权,以绝后患,怕是还会把信王府和远东王府一并消灭了!
“都是我连累了家里,连累了外祖父…”沈东凌哭了起来,也朝外祖父跪下去。
她哭得极为伤心,身子颤抖,牵扯到了背后的伤,疼得“嘶”了一声,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沈东灼急忙抱住她,心疼不已,暗暗攥了攥手指,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对他外祖父道:“既然如此,外祖父,咱们…帮太子吧!”
帮太子,就等于帮方太后,与萧家和皇帝彻底敌对了!
信老王爷大惊,“你闭嘴!”
“皇上现在就太子一个皇子,他再不喜太子,皇位终究也是要传给太子的!”沈东灼加重声音道。
信老王爷这下沉默了。
但他依然谨慎地没有答应,不敢答应。
沈东灼则当夜便写了封信,把萧迟对他妹妹的所作所为,尽数写在信中,派人快马加鞭送去远东王府给他父亲。
这封信,刚出京,便被人截住,送到方太后手里。
方太后看完信,唇角微勾,将信重新蜡封后,命人送出宫,按原路线送去远东王府。
信才送出,另一封信送到了方太后手里。
是北疆来的!
方太后打开信看,看完惊疑不已。
信中说:萧迟的副将魏元麟,两月前得了病,暗中寻医,药石无效,已病入膏肓。
北疆的兵马,在萧迟手中。
萧迟回京后,是这位心腹副将替他镇守着北疆。
北疆有萧迟坐镇,北月国不敢妄动。
但自从萧迟回京后,北月国便不大老实,抢回北疆之心不死。
如今萧迟还远在京都,若副将真病入膏肓,北月国定会趁机举兵来犯。
方太后立即回信,让她暗中布在北疆的人把萧迟副将得病的消息透露给北月国。
同时,命宫外的人,密切关注萧迟以及他身边人的动向。
次日,萧迟才用完早膳,就有下人在门外禀报,说长公主派了人过来,让他今早回国公府一趟。
萧迟入内室更衣,“可有说何事?”
下人躬着身,见王爷入了内室,微提高声音,“说是皇上下了命令,让王爷您同长公主一起,去信王府赔罪。”
萧迟听完,不语。
待到更完衣,沉静的声音才从内室传出,“告诉我母亲的人,本王知道了。”
下人应了声“是”,退出院子去。
姜心棠也已经起身,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饿得越来越快,每每一大早就被饿醒。
所以萧迟起床时,她通常会跟着起床,陪萧迟一起用完早膳,萧迟出府去忙。
她则在院中散步消食。
之后若是困了,便再去睡个回笼觉。
萧迟带好护腕,从内室出来。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天冷得很,姜心棠恰好要去院中散步,见他穿得不多。
“你等下,我给你多拿件外袍,今日冷。”说完转身往内室走。
“不必,我只是去趟信王府要回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第202章
以后您的儿媳,儿子自己选
姜心棠没管,还是入内室去。
萧迟便没走,耐心地站在屋门处等着。
姜心棠很快拿了件外袍出来,在萧迟面前站定,抖开,袍子正面对着萧迟。
萧迟似有些无奈,手臂却很顺从地抬起,穿进袍子的袖子里,把外袍穿上。
姜心棠帮他把衣襟捋平整,才放他走。
萧迟回了国公府,长公主马车已经命人备好,见儿子来了,起身出府去。
母子俩上了马车,长公主开口,“到了信王府,你跟信王那老东西赔个不是,说你杀沈东凌,是因沈东凌雇人杀那丫头,你一时冲动气愤才对她下手,以后不会再杀她。”
萧迟坐在马车一侧的位置,掀起眼帘看他母亲,“您看儿子像是会给人赔罪的人吗。”
长公主皱眉。
不赔罪,这么听话跟她去信王府做什么?
她沉了语气,“先稳住信王府和远东王府,等把方太后阵营的人都清除掉,你想怎样对沈东凌,我都不会再管!”
萧迟没接他母亲的话,只问:“咱家祖传的玉龙镯,您是不是给了沈东凌?”
长公主盯着儿子,“…你跟我去信王府,不是想去赔罪,是想去要回玉龙镯?”
萧家是本朝的开国大功臣。
玉龙镯是太祖皇帝赐给当时的萧国公夫人的,之后便作为祖传之物,一代代传给萧家长媳。
萧迟的父亲与长公主订亲时,萧迟的祖母把玉龙镯给了长公主。
萧迟与沈东凌订亲,长公主便把玉龙镯和聘礼一起送到信王府,传给沈东凌。
“祖传之物,难道不该要回?”萧迟淡声问他母亲。
“自然该要回。”长公主本就打算先赔罪,再委婉提出让沈东凌归还玉龙镯。
萧迟没再开口了。
长公主见他这模样,就知他此去信王府,只是拿回玉龙镯,至于赔罪,他是不可能赔罪的!
为避免他把双方关系弄得更加恶化,马车到了信王府,长公主让他在马车里等着,自己入府去。
信老王爷和沈东灼都在花厅里。
见到她,沈东灼眼里对她的怒意藏不住,不情不愿起身给她随意行了一礼。
信老王爷则坐在主位上,对她横眉冷目。
她给信老王爷行了个晚辈礼,说道:“阿迟悔婚,有错在先,我替他来向伯父你赔个不是。”
信老王爷仗着是长辈和占理,依然冷着脸。
沈东灼则立即怒道:“只是悔婚吗?北定王可是要杀凌儿,若非凌儿命大,已经死了!”
长公主转头看着沈东灼,“若非阿迟事先派人保护三皇子妃,三皇子妃和她腹中两子也已经死了,是东凌先雇杀手杀三皇子妃,阿迟才一时冲动对她下手…”
“姨母!”长公主话未说完,沈东凌从厅外快步走了进来,愤怒地看着长公主,“萧迟先悔婚,再杀我,现在姨母竟还要这般污蔑我!”
长公主看向沈东凌,“阿迟若真想杀你,悔婚时就把你杀了,何须等到现在?定是你雇人杀三皇子妃,惹恼了他,他才会对你下手!”
“他当初不杀我,是没有理由可以杀我!现在杀我,可以把雇凶杀三皇子妃这个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沈东凌悲愤说完,凄凉地笑,“我在京中已无脸面,姨母不信我,我以死证清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