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王、王爷!”长公主的心腹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迟。
萧迟没理自己母亲的人,朝内官走去。
内官想不透萧迟要做什么,有些惊骇和疑惑问:“北定王,您、您要做什么?”
萧迟没回答,走到内官面前,朝内官伸手,才说:“赐婚圣旨。”
内官下意识护住怀里装赐婚圣旨的匣子,“您、您要赐婚圣旨做什么?”
“看看。”
萧迟语气很随意。
仿佛真的只是想看看。
内官不傻,他这么大阵仗怎么可能只是想看看赐婚圣旨,忙护紧赐婚圣旨往后退。
如此不配合,萧迟有些不悦了,冷冷扫了内官一眼。
内官当即绊到门槛,摔到了屋里面去。
萧迟上前,阔步入屋,俯身,从内官怀里拿过装赐婚圣旨的匣子。
内官想抢回。
但不敢抢。
也知道抢不回。
萧迟拿过匣子,打开取出赐婚圣旨后,还真展开看了看。
看完圣旨合起来,往旁边的炭盆里一抛,圣旨当即就被火苗舔舐,烧了起来。
内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尖叫,“圣旨!你居然敢烧圣旨,你这是要造反吗?!”
“两条路:一条滁州连下大雨,山体坍塌,你们被埋于山体之中,虽得救,但圣旨和其他随身物件,被冲入江河,流于海中,寻不回了,你们回京去向皇上请罪;另一条,你们和圣旨一起被冲入江河,流于海中,皆亡。”
萧迟声音淡,轻缓。
在场的人,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内官惊到呆愣住。
你们和圣旨一起被冲入江河,流于海中,皆亡…
这是要杀他们所有人灭口的意思!
滁州这个地方,离嘉云郡不算太远,去年因武兴侯私增税赋、私养兵马的事,牵连甚广,嘉云郡周边以及往京的上层官员,皆被撤查,换了个遍。
新任职的官员,基本都是萧迟的人。
所以滁州灾情如何,内官等人死没死,萧迟说了算。
他提醒,“当地县丞很快就会将严重灾情层层上报朝廷。”
意思是:想死还是想活,赶紧选一个。
内官惊骇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北定王不想滥杀他们,但得看他们识不识趣。
山体坍塌,灾情严重,导致丢失圣旨,是天灾,是不可抗力的原因。
圣旨只是赐婚圣旨,丢失了,不会对国家造成什么重大危害或损失。
不可抗力的原因,加上没对国家造成危害或损失,皇上大抵会谅解他们,不会杀他们。
但他们若敢把这事捅出去,北定王那是绝对不会饶了他们的。
就算北定王因此被皇帝治罪,无法对他们怎样,还有个长公主呢。
赐婚虽是长公主的意思,但儿子若有事,长公主哪还会管赐不赐婚的事,定也饶不了他们!
所以怎么选,再清楚不过!
内官权衡一番,立即表态,“灾情严重,我等护圣旨不利,返京后,还望北定王能在皇上面前为我等求求情…”
“本王必保你们不死。”萧迟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踏出驿站大门,下令:“内官大人和御林军奋勇护圣旨,不同程度受伤,无法返京,暂留滁州养伤。”
内官虽被他震慑住,做出了他想要的选择,但不可全信,为确保万无一失,暂时将人扣下。
赐婚圣旨丢失跟灾情一起,由滁州官员层层上报朝廷即可。
等他事情办完回京,再将这些人放回。
萧迟下完命令,跃身上马,只带走两名手下,继续赶往南昭。
玄甲精卫留下控制内官和御林军。
姜心棠在差不多一个月前,就跟苏璟玄兄妹抵达南昭了。
到了南昭王府,姜心棠先跟孟梁安去了她的院子。
临近晌午,苏璟玄让下人送上膳食,姜心棠吃上了南方的特色饭菜后,去沐浴。
长途跋涉,人很疲累,尤其姜心棠还是个娇弱女子,沐浴完便去休息了。
苏璟玄则去换了身衣裳,便去了军中。
不过下午很早便回府来。
姜心棠睡到临近傍晚才醒,收拾好仪容出屋子,苏璟玄已经坐在孟梁安院中喝茶,见姜心棠醒了,出屋来,立即起身迎过去,轻声问:“睡得习惯吗?”
姜心棠点头,“习惯。”
其实是赶了快一个月的路,太累,顾不上习不习惯了,倒头就睡去。
苏璟玄听她说习惯,就微笑。
他不似萧迟那般锐利不近人情,他温和,给人的感觉很平易近人,一笑起来,更是如夏日清风徐徐,让人舒服。
他看着姜心棠,眼中如有星光,声音更加轻柔,“跟我去见祖父,陪祖父吃饭可好?”
姜心棠点头。
来到南昭,入了南昭王府,自当去拜见老南昭王,不然很失礼。
苏璟玄想牵她,手伸出一半,怕吓到她,暗暗缩了回去,轻声交代,“你跟着我。”
说完先转身往外走。
姜心棠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慢,姜心棠能轻松跟紧在他身后,不像萧迟,走路带风,她每每跟着他,都得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
可尽管如此,苏璟玄还是几步回一次头,怕她跟不上他,最后更是直接放慢脚步,让姜心棠跟他并肩走。
到了前厅,老南昭王已经在厅内等着了。
孟梁安为了给兄长和姜心棠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先早早过来陪老南昭王。
将军府养了苏璟玄二十几年,老南昭王对将军府感激。
将军府现在就剩孟梁安一人,老南昭王对将军府的感激都倾注在了孟梁安身上。
孟梁安又懂事,还是将门出身,很对老南昭王的味,老南昭王极为疼她,比亲孙子还疼。
姜心棠跟着苏璟玄入厅去,给老南昭王行礼。
老南昭王已是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看着姜心棠,刚毅的眼神中露出慈爱,让她赶紧起身,无需行礼。
他找回了孙子。
孙子附赠给他一个孙女。
现在还带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姑娘生得乖巧讨喜好看,又是孙儿兄妹的救命恩人,老南昭王对姜心棠自然也心生疼爱感激。
南昭王府自从苏璟玄的父亲战死后,就一直是清冷,甚至蒙上一层哀伤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陪老南昭王用完晚膳,出了前厅,苏璟玄对姜心棠轻声道:“这几日我命人给你收拾个院子,先委屈你跟梁安住几日。”
其实下午他就命人收拾好院子了。
只是他父亲战死后,南昭王府就没再修缮过,院子都很旧,院墙斑驳,他怕她住着害怕,更不想委屈了她,想把院子翻新一下,再让她搬进去住。
“我跟孟姑娘住一个院子就好,不必麻烦。”
姜心棠轻声说,她是客人,迟早是要离开南昭王府的,没必要麻烦苏璟玄专门给她腾个院子出来。
“就是,姜姑娘跟我住一个院子就好,不用安排院子了。”
不久之后就把她发展成嫂子,还安排什么院子,麻烦!
孟梁安说完,拉着姜心棠,“别理我兄长,我带你去逛南昭的花市,这里的花可多可美了,在京都看不到的。”
苏璟玄道:“明日再去,今日才到南昭,先让棠儿休息。”
“没关系,我不累。”姜心棠不想扫兴。
于是两个姑娘手牵手,脚步轻快,眨眼就出王府去。
要是孟梁安自己去逛花市,苏璟玄就不管她,由她去了。
可她带上姜心棠,苏璟玄就不放心了,忙跟着出府去。
没坐马车,三人步行。
两个姑娘走在前面,苏璟玄跟在后面,经过人多的地方,他便护到姜心棠身侧,避免她被人撞到。
南昭的风土人情,与京都大不相同,姜心棠走在街上,看着不一样的风景人文,心情难得舒阔。
但到了花市,花还没赏,姜心棠闻到浓烈的花香,却突然就觉得难受、恶心。
第152章
义结金兰,大军压境
她皱眉,下意识指背抵到鼻下后退几步,想远离那些花香。
“怎么了,不舒服?”苏璟玄立即就发现了,低声询问她。
姜心棠忍下恶心感,有些不好意思道:“花太香,一时有些不适应。”
“那我们去别处。”
花市人流多,孟梁安一到花市就故意走开了,留下姜心棠和兄长两人。
苏璟玄怕她被人流冲散开,拉住她的手,把她护着往花市外面走。
之前苏璟玄也拉过她手。
但那是在逃跑,姜心棠心思全在不要被萧迟逮到上,跑完都没意识到苏璟玄拉了她手。
现在不一样,苏璟玄一拉她手,她就知道了,下意识就想把手缩走。
苏璟玄这次没退缩,有些强势地握紧她手,“人多。”
姜心棠没好意思硬把手缩走。
但出了花市,还是立即就挣开苏璟玄的手,感激说:“谢谢你…”
苏璟玄看着她,眼神有些黯淡,“我说过,你不用一直说谢我。”
姜心棠抬眸与他对视。
从京都到南昭这一路,她能感受到苏璟玄是真的喜欢她,且对她很好很好。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心里难安。
为了离开京都,她答应跟苏璟玄来南昭,但她从未想过要真的嫁给苏璟玄,她不能一直接受苏璟玄的好,让苏璟玄误以为她会嫁给他。
况且她方才闻到花香那反应…
她被萧迟逮回去那两日,萧迟顾虑她脑袋受伤,虽没像往常那样折腾她,却还是每晚都要了她。
按理那时到现在,还不足一月,如果真有,也不会这么快有反应,她闻到花香难受,应该不是怀孕。
可她真的害怕。
害怕是怀孕!
万一真怀了萧迟的孩子,她更不能嫁给苏璟玄,让苏璟玄给她的孩子当爹。
那样对他太不公平!
“我…我可以跟孟姑娘一样,认你当义兄吗?”
姜心棠突然来了一句。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苏璟玄。
拒绝得太直白,怕伤了苏璟玄,日后彼此见面也尴尬。
不直白的话,又怕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
苏璟玄正派,认他做兄长,自然就不能做夫妻,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什么?”
苏璟玄乍然听到她这句话,以为听错了。
姜心棠就深吸口气,认真且郑重说:“我、我想跟孟姑娘一样,认你当义兄!”
苏璟玄确定自己没听错了。
但脸有些黑了。
他向来温和,还是头一次这么直白地把黑脸摆了出来,直接说:“我不想当你义兄!”
说完怕吓到她,脸色快速恢复温和模样。
他知道姜心棠为何突然要认他当义兄,他看着她,也极为认真说:“我对你好,是我自己的事,你喜不喜欢我,爱不爱我,都随你,你不用因为我对你好,就有心理负担。”
姜心棠还想说什么。
苏璟玄不想听了,对不远处的孟梁安喊:“回府了。”
姜心棠身子不舒服,不宜再继续逛,日后有的是机会。
孟梁安隐约有听到一些兄长和姜心棠的对话,知道姜心棠心里还想着萧迟。
其实也难怪,萧迟何等优秀,跟他有过一段,其他男人自然很难进入心里眼里。
可她兄长也很优秀,不是吗?
只要能留下姜心棠,与兄长慢慢相处,日子久了,兄长定能取代萧迟在她心里的位置!
回到王府,孟梁安思来想去,拎来了壶酒,“姜姑娘,你我义结金兰吧,我虚长你两三岁,占你便宜,做你姐姐,认你当妹妹可好?”
姜心棠闻言微愣。
很快反应过来,孟梁安定是听到了她和苏璟玄的话。
苏璟玄不当她义兄,孟梁安估计是怕她难过或失落,就来认她当义妹。
姜心棠心里感动,自然同意。
两人到院中,倒了两杯酒,对着院外的方向齐跪下。
孟梁安先举杯敬天,道:“今,我孟梁安,与姜心棠,在此结为异姓姐妹,从此祸福相依,生死相托,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为证,厚土为鉴,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说完敬天的酒就要往地上洒。
姜心棠却觉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吉利,万一自己活不长,岂不是连累了孟梁安也短命,忙伸手阻了她,不让她洒酒,“同年同月同日死就不要了,我们要是有一个先死了,另一个也得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