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姜心棠泡了大半个时辰,水快凉了,才起来,穿了一套素白的衣裙,回到之前的房间,见萧迟也已经冲了澡,浑身清爽,靠在床上小憩。她过去,爬上床,又爬到他身上,趴在他胸口,脸贴着他胸膛。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
萧迟眼睛没有睁开,一夜未睡,嗓音有些沙哑,倦怠。
大掌抬起,落在她后脑上,她秀发全部放了下来,发质细软,披散在背后,长至腰下,摸在手里,跟她的人一样,软糯舒服。
昨晚发现她出事,去找她,她都还不理他呢。
怎么这会儿,却主动往他身上爬了?
就听姜心棠贴着他胸膛,软软开口,“你带我去马场,其实是要引北月国的死士去杀你,不是真的拿我去试探大皇子要不要接受你的扶持的,是吗?”
那只是大皇子自己的想法罢了。
萧迟有心扶持大皇子,早把大皇子的秉性摸清了,大皇子会不会接受他的扶持,他心里早就有数,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用她去试探。
之前她想不通,被大皇子的话带偏了,今日看到萧迟搜查到北月国死士,顺带把长信伯和左都将军一起抓了,她才蓦然想明白了。
姜心棠说完,等了好一会,萧迟都没回她。
她从他胸膛扬起脸来,看他。
见他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她脸重新贴回他胸膛。
“林子里,如果我没有往大皇子马屁股上扎刀,大皇子要轻薄我的话,你是会救我的是吗?你出现在林子里,就是准备去救我的,对吧?”
她语气笃定。
萧迟还是没回答她,她就继续说:“后来你很生气,让我跪下,其实你是怕我以后也不听话,会惹长公主生气,被长公主杀了,你让我跪,是想让我长记性。”
“还有,你让我给大皇子赔完罪后,罚我跪到半夜,不给我饭吃,是做给两个婢女看的,因为我不听话,你不罚我,长公主就要怀疑你我的关系了。”
“但你其实一直叫人煨着粥,想等处理了刺客后,就假装放过我,给我粥吃。”
“如果我没有出意外,刺客来了,你会保护好我,不会让我被刺客伤到,是吗?”
萧迟一直没回答她,好像睡了,但姜心棠知道他在听,她贴着他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自顾自说了许多。
她说完许久,萧迟才终于睁眼,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小脑袋瓜,第一次发现,这小脑袋瓜还挺会猜。
“本王要是说,你说的,全都不对呢?”他一盆冷水浇下。
姜心棠听他终于开口了,立即从他胸口爬起来,瞠着一双澄澈、不愿意相信的水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觉得自己说对了,可萧迟不承认,她看不透他!
“你只需知道,你乖,听话,我就不会让你有事。其他的,别猜那么多。”萧迟重新将她捞回他胸口趴着。
姜心棠不死心,从他胸口扬起脸问:“那我乖,我听话,能不嫁大皇子吗?”
“不能。”萧迟把她脑袋按回去。
姜心棠不开心,手揪着他胸口处的衣袍,揪紧,松开,揪紧,松开,把他胸口处的衣袍揪得皱巴巴的。
“看来你还有力气。”萧迟突然翻身,将她压到身下。
又一番索取后,姜心棠重新去泡了个澡,等再次回到房间,刚刚承受两人欢爱的桌案上,摆放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姜心棠知道,是避子药。
心头涩痛,但还是端起来喝了。
喝完,萧迟带她回萧国公府。
马车才在府门口停下,长公主身边的嬷嬷就急步上前,“王爷怎么现在才回,长公主派人到处寻不到您,让老奴在此候着,让您回府,马上就去见她。”
姜心棠一听,心中暗惊,萧迟一大早回京就抓了长信伯和左都将军,这么大的事肯定满京城皆知了。
长公主不但知道这事,肯定还知道萧迟早出宫了,但萧迟却现在才带她回来,长公主肯定怀疑了。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萧迟去了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一见到他俩,果然冷着声便问萧迟,“你出宫至今两三个时辰,不回府,带她去了哪里?”
第54章
提亲
姜心棠紧张,萧迟为了他自己那点私欲,真是不顾她的死活。
两三个时辰,如何解释?
长公主疑心病重,萧迟要是没能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长公主是绝对不会信的。
姜心棠偷偷看萧迟,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迟却镇定得很,掀袍在他母亲身边坐下,“儿子剪除了太后两条羽翼,一条明的,一条暗的,母亲应该夸我才对,怎么反倒一回来就质问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长公主威严。
萧迟下巴往姜心棠一抬,“带她去药庐泡药浴,治伤了。”
长公主立即看向姜心棠,“她受了什么伤,需要去药庐泡药浴?什么药浴需要泡两三个时辰?”
“泡一个多时辰吧,儿子在药庐小憩,她泡好了没敢叫我,在门口傻等。”萧迟揉眉心,“若非在药庐小憩了会,儿子怕是困得没法来见母亲了。”
长公主看他一脸疲惫,心里不忍再责备,但面上依然威严,“她到底受了什么伤?若是轻伤,不必特地送去药庐,若是重伤,应该赶紧带回府,请宫里的太医来看,去什么药庐!”
“老鼠咬的伤。”
长公主皱眉。
萧迟看姜心棠,“这次事情能进展得如此顺利,她可是头号大功臣,母亲您该好好奖励她。”
姜心棠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怕眼里藏不住的情感,被长公主发现。
这时嬷嬷刚好上了茶来,萧迟端起茶喝了一口,喝完把整个事情说给他母亲听。
重点强调姜心棠被大皇子府的小妾伤害、受了很大的苦,才让他意识到一直忽略了长信伯府……
长公主听完,当场震怒,“区区一个皇子府的小妾,竟敢对我萧国公府的人下手,那小妾现今何在?”
萧迟淡声,“母亲息怒,婢女已经全杀了,小妾留着,儿子派人每日上大皇子府用相同的方法伺候她一次。”
害她的人,居然是大皇子的小妾。
而且,萧迟已经替她报仇了。
姜心棠忍不住抬眸,看萧迟。
萧迟在喝茶,没看她。
长公主这才熄了怒火。
想到昨夜的刺杀定又是危险万分,赶紧问儿子,“你受伤没有?”
“母亲放心,儿子一点损伤都没有,就是一夜未睡,困。”说完又揉眉心。
本来姜心棠在泡药浴,他是想休息一下的,可才刚闭眼没一会,姜心棠就爬他身上乱动,温香软玉在怀,不但睡不了,还又折腾了一次。
加上一夜未睡,是真的困和累,不是假的。
长公主心疼儿子,不忍再多问,赶紧让他回去休息。
萧迟起身时,见姜心棠还跪着,对他母亲说:“药庐是我的随军大夫,常年跟我在外行军,对蛇虫鼠蚁咬伤,要比宫里的太医擅长,母亲还是请药庐的大夫来继续给她看吧。”
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带姜心棠去药庐,而不是带她入宫找太医。
说完他就走了,没再多看姜心棠一眼。
他一走,长公主就命人查看姜心棠的身子,确定她身上是真的全都是类似小动物的抓痕咬痕后,才放她回去休息。
又命人送去了许多珍贵补品,让下人每日炖给她吃,好好养着。
如此过了两日,大皇子来府上看她。
姜心棠正半卧在窗前的榻上看书,大皇子直接进入她房间。
被大皇子轻薄过,姜心棠看到他就警惕,惊慌失措坐起来,连要行礼都忘了,下意识娇声怒斥,“这是我闺房,你不能随便进来!”
“你我不日就是夫妻,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大皇子直接坐到了她榻上。
姜心棠急忙往榻里边挪,“你莫要胡说!”
“本皇子刚才去见了姑母,跟姑母说要来提亲,姑母已经答应了,可不是本皇子胡说。”
那夜马场目睹了萧迟为姜心棠报仇的雷厉手段,还有这两日萧迟派人上门折磨他的小妾,大皇子突然咂摸明白过来,这姜心棠虽然只是萧迟和长公主手里的一颗棋子。
但只要是萧国公府的人,就不容别人欺负轻贱,不然就是打了萧国公府的脸,他想要这个小继女,得光明正大把人娶回去才行。
娶这个小继女当侧妃,才是他要接受萧迟扶持的真正诚意!
姜心棠一听大皇子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萧迟明确说了她不能不嫁大皇子,但她以为还有时间可以让她考虑该怎么摆脱这门婚事,可没想到大皇子这么快就要来提亲了。
大皇子来提亲,长公主答应,那这婚事就真的板上钉钉,她摆脱不了了!
“本应该马场回来,就来看你的,但本皇子现在主持审理方大国舅一案,今日才得空,表妹莫怪。”
现在天气渐热,又是在屋内,没打算出门,姜心棠穿得比较清凉,大皇子目光落在她身上,赤裸裸地在她身上来回游移。
姜心棠急忙拢紧自己的衣裳。
但脚还露在外面,整只脚小巧白净,很漂亮。
大皇子手突然往她脚握去,“矫情什么,你迟早是本皇子的人!”
姜心棠感觉自己的脚,就像突然被毒蛇缠上一样,下意识就用力甩开,把大皇子的手甩掉,还不小心踹了大皇子一脚。
踹完她有点害怕,急忙把自己的脚藏到裙子底下,蜷缩在榻上一角,警惕地瞪着大皇子。
大皇子也盯着她。
他算是看出来了,萧国公府这小继女表面看着胆小怯懦,其实骨子里是只小野猫。
有意思!
他不怒反笑,“本皇子就喜欢野的,够味儿!”
说完,摸她脚那只手,还放到鼻下嗅了嗅。
不愿意是吧?他就等着她在他身下承欢求饶的那一日,看他怎么折腾她!
姜心棠被恶心得差点反胃。
这里是萧国公府,大皇子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想要这小继女,还得一步一步来。
“等着,四五日后,本皇子就派人来提亲,你很快就会是本皇子床上的人!”大皇子身子前倾,刻意靠到她面前幽幽说完,才起身离去。
过了四五日,长公主就通知姜心棠,大皇子的母妃请人明日来提亲。
第55章
只是玩物
姜心棠不敢对长公主说不愿意嫁大皇子。
她想见萧迟。
但自从那日马场回来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萧迟。
长公主派来服侍她的婢女,时刻跟着她,她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偷偷跑去找萧迟。
正无计可施时,药庐的医女刚好来给她看身子,调整方子给她配药泡药浴,这医女是药庐大夫的女儿,姜心棠知道他们是萧迟的人。
她悄悄拜托医女帮她转告萧迟,她要见他。
当天晚上,她就一直在等萧迟。
但一整夜,萧迟都没有出现。
她从满怀希望,到逐渐焦急,再到最后心彻底凉透…
第二日,大皇子的母妃派了人来提亲,规格隆重,几乎满京城皆知。
长公主答应。
婚事就这样说定。
一切礼节按照程序走,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她见到萧迟,大皇子那边已经跟长公主商议好了成亲的日子,下个月十八。
距离现在不足一个月!
萧迟是来给他母亲请安,姜心棠恰好碰到他的。
没见到他还好,一见到他,姜心棠心里就难受,泪水控制不住涌上来。
“听母亲说婚期已经定好了。”
相比她的失控,萧迟一身黑色锦袍,清冷矜贵,站在她面前,如松如柏般问她。
“嗯。”
姜心棠用鼻音回。
她拜托医女帮她传话给他,医女就算当天不能把她的话带给萧迟,这么久过去了,肯定也早带到,他一直没出现,没理她,就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她嫁给大皇子了!
“很快就是皇子妃了,好好待嫁。”
声音沉,像兄长的叮嘱,又像上位者的警告。
萧迟说完,越过她就要进去。
姜心棠见左右刚好无人,斗胆往前一挪,拦住他,“我今晚要见你!”
“有事到我院里找我即可,不必事先跟我说。”萧迟声音沉静,说完又要走。
姜心棠用身子一挡,防止后面有人突然出来看到,一把抓住他腰腹处的袍子不让他走,“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不可能光明正大去找你!”
她向来怕他,从不敢这样强势。
萧迟垂眸,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袍子的地方。
“放手,有人来了。”
片刻,萧迟沉声。
姜心棠听到脚步声,赶紧松手。
萧迟从她身边越过去,进入里屋见他母亲,姜心棠低头出去,带着婢女离开。
当天夜里,萧迟还是没有去找她。
姜心棠一颗原本还抱有丝丝希望的心,彻底死绝。
那日在宅子里,她趴在他身上,说的那番猜测的话,终究是她自己想多了。
萧迟是喜欢她的,但那点喜欢根本不算什么。
在这些天家权贵面前,女人只不过是物品、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喜欢了,留在身边逗一逗,玩一玩,顺便疏解一下个人欲望。
与权势地位相冲突了,她立即就会被舍弃、被利用,没了她这一个,会有下一个,要多少,有多少,更娇嫩、更好看的,比比皆是。
萧迟既不会为了她,与他母亲对抗。
也不会为了她,去改变她和大皇子已经说好了的婚事。
她原本相信他那句。
——你只需知道,你乖,听话,我就不会让你有事。
可是,还不到一月之期,她就要嫁给大皇子了,她还不会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