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萧迟身子微微前倾,伸手。强大的压迫感吓得管事儿子想往后缩。
但他很机灵地赶紧把萧迟的腰牌,呈上前去还给萧迟。
萧迟接过腰牌,“要是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你就不必在阳间待着了。”
管事儿子后背冷汗连连,“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往后离她远点,在庄子里挑个心细的妇人,好好照顾她,办好了,本王有重赏。”
“是是,小的遵命…”管事儿子一个劲点头答应。
“去弄些吃的送来,滚。”
管事儿子连滚带爬地滚了。
萧迟回身,看姜心棠。
她趴着,侧着头,小脸苍白,与他对视。
“疼吗?我看看伤。”
他温柔,声音沉,伸手来揭她被子,掀她裙子。
“你有药吗?”姜心棠问,没有药,她的伤不会好,屁股会烂掉的。
“嗯,给你带药来了。”萧迟难得地对她露出怜惜之情,摸了摸她的脸,才去查看她的伤。
没有伤到骨头,但她皮娇肉嫩的,被打得破皮出血,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全肿了。
轻轻一碰,她闷哼!
“疼就叫出来。”萧迟用带来的药水,轻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再轻轻给她上药。
姜心棠咬着唇,没叫。
药上好,外面传来敲门声,萧迟拉下她的衣裙,起身去开门。
管事儿子拿着一碗粥和几个馒头在外面。
萧迟接过,丢了一锭银子过去,“明日做些清淡好吃的送过来。”
随后关了门,端着粥和馒头来到床前,喂姜心棠,“将就着吃一些。”
姜心棠就着他喂到嘴边的粥吃了大半碗,又拿着馒头啃了两个馒头。
吃完她趴在枕头上,没一会就睡了去。
受伤,发疯要砍人,担惊受怕,挨饿,身体里的力气早被抽空了,刚才能那么狠坐起来砍萧迟,完全是靠最后一口气撑着。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等她醒来,萧迟已经不在身边,枕头旁放着他留下的几瓶药。
她怅然,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简陋房间出神。
天亮后,一妇人敲门进来,端来了水,很客气地照顾她洗漱。
又端来肉丝粥,喂她吃,给她换药。
……
长公主一大早就派了人去儿子院里视察。
嬷嬷视察完,回来向长公主回话,“老奴刚到王爷院里,就碰到王爷正要出门办事,王爷脸有倦色,但精神抖擞,看起来心情也颇为不错。”
“脸有倦色?”长公主捕捉到重点,警惕,“他昨夜做什么去了?又不在府里?”
嬷嬷一把年纪了,也有点羞于开口,“王爷哪也没去,昨夜在房里忙了一夜。”
长公主看向嬷嬷。
嬷嬷说:“老奴特地问了那几个婢子,她们说王爷昨夜叫了长袖去服侍,那长袖叫了一夜,隔段时间隔段时间就叫,一叫就大半时辰。”
嬷嬷掩嘴笑,“王爷年轻,这体力就是好,以后啊,咱们国公府的子嗣定是兴旺满堂。”
长公主听完,忍不住嗔怪,“这孩子,真是在北疆憋坏了!”
“去,准备份避子汤给那婢子送去。”这种身份的女子,是不配生她儿子的孩子的!
堂堂长公主的嫡孙,北定王的嫡子,以后必定是要高门贵女的嫡妻所生,哪怕以后为了绵延子嗣纳妾,妾室必定也是要出身名门的。
接下来十几日,萧迟夜夜笙歌,宠幸婢女,一夜换一个,每一个都折腾到半宿。
起初长公主不以为意,认为他是在军中憋久了,前段时间又忙,放纵几日,自然就会收敛。
十几日后,萧迟依然如此,长公主有些糟心了。
夜夜这么折腾,就算再年轻,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长公主赶紧命人给儿子炖补汤。
每日一份避子汤,一份补汤,送去儿子院里。
萧迟看着那黑黢黢的补汤,倒了,养窗台上的兰花,然后出府去。
他派出去寻人的手下,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王爷,人到了。”
萧迟立即去了一处隐秘的宅子。
宅子里的女子,上前行完礼,掀起幕篱,侧身露出半张脸,赫然与姜心棠长得很像!
第33章
你我之间的秘密,能说吗
女子转过身来。
正脸就不那么像姜心棠了。
身形也不太像,此女的身段不如姜心棠轻盈。
但没关系,姜心棠这段时间受伤,一直都是卧在床上居多,庄子那边没人具体知道她的身形如何。
只要侧脸像就行!
“你要是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萧迟说。
女子坚定摇头,“不反悔!”
她是商户人家妾室生的女儿,嫡母恶毒,把她母亲和生病的幼弟赶出家门,还要把她卖去青楼。
幸得被人所救,帮忙安置了母亲幼弟,给予足够过完一生的钱财。
代价是,她必需毁去半张脸,来京城,换个身份,代替某个人,在某个富贵人家的庄子里度过一生。
比起被卖去青楼千人枕万人骑和母亲幼弟流离失所最后饿死,她愿意选择前者!
“给她麻药,别让她太痛苦。”萧迟坐下喝茶。
手下给女子服了麻沸散,等药起效,女子暂时没了知觉,手下拿来火把。
把女子另一边脸烧毁,再去庄子放一把火,就可以将人换出来了。
却在这时,另一手下急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羽林卫突然去了庄子,带着太后的手谕,把心棠姑娘接入宫了!”
羽林卫是太后手里的一支兵马。
啪!
杯子被内力捏碎。
手下一个个吓得跪了下去。
萧迟鲜少动怒,此时满目阴鸷,杯子在他手里碎成粉末,他手流出了血。
“王爷恕罪,都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到哪了?”
“此时应该快到城门了!”手下是萧迟派去暗中保护姜心棠的,发现羽林卫去宣姜心棠,就快马加鞭回来禀报。
但先去了国公府。
找不到萧迟,才来这里。
所以姜心棠应该也快入城来了。
萧迟霍地起身,离去。
短暂的瞬间,怒气已经被他控制住。
等他到达城门,恰好看到羽林卫“护”着一辆马车入城来。
风吹起车窗帘子。
他看到姜心棠恬静的侧脸。
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好像有所感应一般,姜心棠突然转过脸来。
可是马车一错而过,她什么也没有看到,秀眉微蹙,是错觉吗?
她明明感觉他就在外面!
而后她又有些自嘲,他一个天家贵胄,就算真在外面,也是站在城楼上,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渺小的众生。
包括她!
怎么可能会混在人群里!
“王爷,长公主已经被请入宫,太后还请了您也一并入宫去。”又一手下来禀报。
“知道了。”
沉稳,不疾不徐,脸上已无任何波澜,萧迟转身往宫里去。
……
太后宫里设了宴,宴请了一些王公大臣的妻眷。
长公主坐在太后身边,母女亲近,实则各怀心事。
当姜心棠被带入殿内时,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变,当下就后悔之前不该让步放了她。
天家夺权,心慈手软是大忌!
姜心棠跪下磕头。
太后让人把姜心棠扶起,赐座,和蔼说:“你配合北定王,嫁去肃王府冲喜,揭发方思武兄妹和肃王的阴谋,是大功。”
太后宫里,大臣妻眷不敢胡乱说话。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她不是被肃王妃活埋给世子陪葬了吗?怎么还活着?”
太后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难道,肃王府那场突变,是萧家设计引导的,萧家要对付方家?
不对,萧家背后是皇帝,方家背后是太后。
是皇帝要对付自己的养母!
众人暗惊,朝中怕是要有一场惊天巨变!
“方思武兄妹做出那种事,哀家愧对先帝,愧对皇帝。只是韵华…”太后转头看长公主,“北定王既然把这丫头从坟里救出来,为何不带回来请皇帝封赏,而是放到南郊庄子里,不敢见人?”
姜心棠突然出现在宫里,长公主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慌不忙。
“母后误会了,是她母亲贪慕虚荣,把她嫁去冲喜换聘礼,肃王府突变与她无关,与阿迟也无关,不敢领功。”
“哦,那为何她被活埋,北定王偷偷去把她救出来?”
“儿臣近来旧疾复发,夜夜难以入眠,这丫头前段时间献给儿臣一种药,吃了甚好。阿迟孝顺,知道了,才去把这丫头救出来的。”
“是吗?”太后转头看姜心棠,“你还有药能治长公主的旧疾?”
姜心棠惶恐地落座在最末端,屁股才刚沾到椅子,闻言又赶紧出列,跪下。
长公主看向她。
警告她好好说!
姜心棠低垂下头,“回禀太后,民女生父生前是个大夫,药是生父早年所制。”
这话是在解释:药不是她所制,她对长公主没有价值,所以被活埋之前,才没有人管她死活。
长公主满意,接过话,“查抄肃王府那日,她给的药刚好用完,儿臣旧疾复发,阿迟得知,误以为这丫头能制那药,就派人去把这丫头救出来了。”
“后来阿迟得知那药是她生父所制,但人已经救出来,总不能埋回去,念她可怜,就放庄子里养了。倒是母后消息灵通,把人接入宫来了。”
后半句的意思:是太后派人盯着她,不是她和皇帝要对付养母,是太后防着养子养女。
这一番说辞,天衣无缝。
太后也不恼,垂眸,优雅喝茶。
直到宫人传北定王到。
太后才抬起头来,“让北定王进来。”
姜心棠是被她突然接入宫的,她倒要看看,萧迟没跟她们对好说辞,刚才又不在现场,能怎么解释他救姜心棠的事。
萧迟很快阔步进殿来,停在姜心棠旁边,给太后和自己母亲行礼。
太后让人在长公主旁边添了个位置,萧迟过去坐。
萧迟落座后,才看到跪在殿中央的姜心棠,眉头一皱,一脸意外。
太后没错过他的表情,和蔼笑,“北定王为何去刨坟救人?又把人放南郊庄子里,不接回国公府?”
这个时候,长公主不能开口给提示,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姜心棠亦然。
众人都看向萧迟。
他要是说的与长公主和姜心棠不一样,那长公主和姜心棠就是在说谎。
长公主自然不会有事。
小小的继女就得扛下一切了,就算太后不拿她怎样,长公主也绝对会怪罪她,杀了她!
姜心棠攥紧手指,自己的小命又一次悬在钢丝上,随时有可能坠入地狱。
萧迟长腿微微岔开,上半身前倾,一条手臂搁在腿上,转动拇指上的扳指,慵懒,矜贵,随意,问姜心棠,“你我之间的秘密,能说吗?”
第34章
当街就敢勾引本王
姜心棠吓得心跳漏了一拍,以为萧迟要把她和他的那点破事说出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萧迟只不过是随便起个话头,让她有理由开口,给他提示。
可这个人真的很坏,随便起个话头,他不起别的,非要说这些引人遐想的话,是觉得她的命还不够惨,非要说些刺激的来吓她吗?
这话让她怎么接,怎么给提示?
脑子飞快转动,姜心棠最终咬了咬牙,豁出去了,“说吧,您已经替我瞒了那么久,就算现在被我继父知道,他想打死我,就让他打死吧。”
长公主敏感:“你刚从北疆回来不久,跟她又不熟,你跟她之间什么秘密?替她瞒了什么?”
萧迟不答,看姜心棠。
姜心棠赶紧匍匐下去,“我给继父下泻药,制迷药对付继父,被王爷发现了,王爷要去揭发我,我害怕,苦苦哀求,王爷答应放过我,替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