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像是随口一问。那晚除了月事来导致肚子痛,脚底还被酒坛碎片扎伤,送到药庐后,大夫从她的脚底夹出了酒坛的碎片,给她上了药。
“快好了…”
其实一点都没好,为了搞点钱,这几天她跟只生命力顽强的小强一样,在国公府和医馆来回奔波,根本就没有让脚好好养过伤。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脚有伤,走路即使疼得钻心,她也忍着。
萧迟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将剩下的药盖好,和另外一瓶,两瓶药一起递给她,“拿着,一瓶治伤,一瓶祛疤,记得用。”
她手臂自己用簪子扎出来的伤,疤痕依然在。
没有顶好的药,想要恢复到之前白皙无痕的状态,没那么容易。
姜心棠看到药瓶身上的标志。
不敢去接。
长公主身份尊贵,用的药皆是宫里的,她曾经有幸在长公主那儿看到宫里刚送来的药,药瓶身上就是这种标志。
她这种小人物是不可能会有宫里的药的,要是被识货的人看到,她就说不清了。
“本王不喜欢有疤,摸起来不舒服。”见她迟迟不接,萧迟微沉了声音,不怒自威。
姜心棠不敢拂他的意了,赶紧伸手去接。
随后萧迟将她抱到了床前,拿了床上一条薄薄的锦被对折,折成一块四四方方的垫子,放到地上,让姜心棠跪下去。
姜心棠意识到他还是想要,心口怦怦狂跳,想要站起来,被萧迟按了回去。
她不配合地把头别开到一旁。
“怎么,本王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不愿意了?”娇嫩的下巴被大掌包裹住,萧迟强势地将她的脸掰了回来。
姜心棠咬着唇,倔强地小声反抗,“他是坏人…”
“再坏,他也是本王的三叔,关系着国公府的颜面。”
果然,她没有猜错,国公府的颜面大过天,萧迟真要把萧廷文捞出来!
“本王会警告他收敛。”安抚的话透着沙哑,萧迟目光凝在她脸上,眸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欲色。
姜心棠内心悲愤,眼里蓄起了泪水,想哭,又憋着不让自己哭,眼周潮红。
萧迟勾起她的脸。
姜心棠惊慌,“我没试过,我不会…”
她抓着男人健硕的腿,仰头望着他,萧迟垂眸,大掌依然裹着她娇嫩的下巴,声音哑得不像话,“本王教你,好好学…”
姜心棠呼吸急促,一委屈,眼泪滚落,一双雾濛濛的眼睛,似是在控诉着他的霸道专制和不讲道理。
萧迟心口突然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冷硬的心肠,突然就软了,改抓着她的手,压向自己。
“乖,用手。”
第15章
冲喜
温淑宁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等到姜心棠静悄悄回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立即出去院子里堵姜心棠,急切问:“你继父情况怎样?你有没有多多求你大哥救你继父?”
姜心棠两只手都在抖,怕温淑宁看出端倪,她手背到身后去,“死不了,会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她冷漠地绕过母亲,回屋,砰,关上门。
不管温淑宁怎么拍门,怎么追问萧廷文的事。
她都不开门不理会了。
这种态度,引得温淑宁对她骂骂咧咧。
好在听到萧廷文能回来,她心情好,才没跟姜心棠过多计较。
姜心棠没有自己的院子,一直跟母亲继父一个院子,母亲继父夜里办事,她听得清清楚楚。
尽管温淑宁隔三岔五给萧廷文炖补汤,萧廷文也没能多久。
姜心棠以为男人都是那样的。
可萧迟……
一想到那坚硬滚烫的画面和男人的持久,姜心棠脸臊红,口干舌燥,赶紧倒了杯水喝。
砰!
她手抽筋,握不稳,水杯掉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跟着杯子一起碎掉的,仿佛还有她灰暗的人生!
接下来几天,姜心棠情绪低落。
一是手酸,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二是萧迟意思很明显,会捞萧廷文回来。
萧廷文在大理寺牢里,天天吃馊臭的饭菜,睡稻草,夜里被老鼠啃脚丫子。
在牢里关了十来天,萧迟才到大理寺捞他。
萧迟的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
萧廷文出来的时候,手下打起锦缎车帘,让萧廷文上去。
萧廷文浑身脏兮兮的,拘谨地不敢上萧迟的马车,又不敢违逆萧迟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车里去。
萧迟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闭着眼睛的他少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但完美的五官仍然凌厉。
萧廷文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敢再看,想说句什么,张了张嘴,又不敢说,怕打扰了他休息。
直到马车往前走动,萧迟才徐徐睁开眼。
“三叔记住,此次你参与聚众淫乐,是协助大理寺少卿谢砚去接近户部尚书打探底细的,你送去的女子,是谢砚安排的线人,与你的继女毫无关系。”
他语气不冷,却蕴含威严。
萧廷文一个屁都不敢多放,只敢连连说记住了,一定记住。
嗫喏半晌,他硬着头皮开口,“三叔这次是糊涂了,但阿迟你相信三叔,三叔真的没有参与户部尚书其他事。”
在牢里,他已经知道户部尚书还犯了其他事了。
他只是想巴结户部尚书谋份官职,要是早知道户部尚书手上犯了人命,还结党贪腐,他死也不敢去蹚这趟浑水的。
萧廷文继续硬着头皮道:“总之无论怎样,三叔这次谢谢你!”
“我救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国公府女眷的名声。”
萧迟目光微冷,看得萧廷文头皮发麻。
“她虽只是你的继女,但既然入了国公府,便是国公府的姑娘,你把国公府的姑娘送去给一群男人玩弄,外人该如何轻贱咱们国公府的女眷?”
事实是,他若不把萧廷文摘出来,姜心棠就会被萧廷文牵扯进去。
外界不会同情一个被继父卖了的可怜姑娘,只会猜测这姑娘被送进去那么久,是不是已经被男人给玷污了,还不只一个男人。
人言可畏,日后她就没法做人了。
“三叔这些所作所为,为世人所不齿,望日后好自为之,若再犯,不只本王不会轻饶,祖父也不会轻饶。”
虽然萧迟常年在北疆,但萧廷文对这个侄儿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向来话少,能说这么多话,足见他对这件事的严肃和生气。
萧廷文连连保证日后绝不敢再犯,一句都不敢反驳。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口,萧迟下了马车,进入府内。
萧廷文跟在他身后,丝毫不敢抢到他前头,在两人快要分道走时,萧迟看到了一抹他时时想揉进怀里抚弄的身影。
姜心棠和温淑宁从远处走来,也看到了萧迟和萧廷文。
萧迟今日去捞萧廷文,没有跟任何人说,温淑宁突然看到丈夫回来了,欢喜得一下子跑过来,扑入萧廷文怀里,嘤嘤直哭。
萧廷文不耐烦,但碍于萧迟在场,还是装装样子,搂着温淑宁安慰,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
姜心棠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讽刺地看着这一幕,本就低落的情绪,坠入了万丈深渊。
虽然早就知道萧迟会将萧廷文捞回来,但这么多天他都没把人捞回来,姜心棠心里存着一丝希冀,希冀萧迟看在那晚她那么乖,那么柔顺,那么辛苦让他舒服的份上,会怜惜怜惜她,放弃捞萧廷文。
如今亲眼看到萧廷文回来了,她才知道自己心里抱着的那一丝希冀,有多么的可笑。
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萧迟怎么可能会念着她乖,念着她让他舒服,就舍弃国公府的颜面,不救他的三叔。
迫害自己的人好不容易进了大牢,现在亲眼看着他被人捞出来,自己又要进入暗无边际的生活,那种滋味,不是别人能懂的。
她垂首,极力隐忍,还是红了眼眶,心里难受,想哭,忍不住在心里骂:狼心狗肺!
本来已经快要从她身边走过去的萧迟,突然停下脚步,“在偷骂本王?”
他压低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到。
心里骂归骂,姜心棠面上可不敢承认。
“没有。”
委屈的哭腔。
萧迟听出她声音不对,皱眉,“在哭?”伸手来抬她下巴。
姜心棠惊慌失措要躲。
可哪躲得了啊,萧迟强势地将她下巴捏住,抬起她的脸。
绯色的眼周,泛着水汽的星眸,小巧的鼻头红红的,一副要哭,又倔强强忍着不让自己哭的模样。
萧迟心口一窒,正想说句什么,这时萧廷文突然开口,“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姜心棠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摆脱萧迟的手。
萧迟也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转身,温淑宁停止了哭,说道:“长公主传我和棠棠过去,说是肃王妃来府上,想见我和棠棠。”
肃王妃?
萧迟想起近日知道的一个消息,肃王世子重病快死了,想找个姑娘冲喜,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第16章
明日下聘,三日后迎娶
不敢让长公主和肃王妃等太久,温淑宁带着女儿前往长公主院里。
萧迟今日还未去给母亲请安,也去了母亲那儿。
一入院中,就看到长公主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一位同样华贵的妇人。
见萧迟进来,妇人眼里闪过一抹羡慕和嫉妒,但马上就喜笑颜开,“月余不见,北定王更加一表人才了。”
儿子被夸,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长公主都开心,唇角微微上扬。
萧迟给那妇人行了个晚辈礼,喊了声舅母。
又给自己母亲行礼,然后扬袍坐在了长公主下首。
萧迟落座后,姜心棠母女才进来,一一行礼。
长公主让她们坐在下方另一边的位置。
肃王妃眼神直白地落在姜心棠身上,像打量货物一般,打量了好几眼,才问温淑宁,“三夫人,不知令爱说亲了没有?”
温淑宁连忙答道:“回王妃话,尚未。”
“那正好,我儿齐宵也尚未婚配,本王妃瞧令爱生得不错,与我儿相配,明日本王妃便着人来下聘,三日后迎娶令爱过门。”
温淑宁愣住,肃王妃的话,她听明白了。
但那话里的意思,她怕理解错了,肃王妃是想娶她的女儿当肃王府世子妃?
姜心棠也愣了愣,在来的路上,她猜测过肃王妃想见她和母亲的各种可能,独独没想到是说亲,说的还是肃王府世子的亲!
肃王可是当今皇上和长公主同父异母的亲兄长。
肃王世子是跟萧迟一样尊贵的存在。
如果抛开萧迟的军功不谈,身份甚至比萧迟还要尊贵一些,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么一个毫无身份的继女?
还明日就要下聘?三日后迎娶?
无需动脑子,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温淑宁已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明日下聘,三日后迎娶过门,这…会不会太仓促了,成亲是大事,好多事得准备呢…”
肃王妃扬手,身旁嬷嬷当即将一份礼单送到温淑宁手上。
“本王妃是带着诚意来的,这是聘礼单子,三夫人要是同意,我肃王府不需要令爱带嫁妆,三夫人无需准备什么。”
长长的聘礼单子让温淑宁眼神炯亮,甚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无需嫁妆,那就是只要女儿嫁去肃王府,这礼单上的所有东西就都是她的了。
温淑宁眼里的贪婪藏不住。
“不久前听说表哥身体不大好,本王从北疆回来,军务繁忙,一直未能去探望,不知表哥现今身体如何?”
萧迟把玩着酒杯,神色慵懒,淡淡开口。
温淑宁已经要答应婚事了,听了这话,把话咽了回去。
倒不是她为女儿着想,而是肃王妃这么着急给儿子娶亲,她也想搞清楚其中缘由。
肃王妃本来不想明说,但萧迟这话一出,她知道藏不住了,只能直接把事摊开。
“你表哥身体确实不太好,护国寺大师说了,必需冲喜才能好起来。”
她看向温淑宁,“我肃王府,怎么说也是皇室,身份尊贵,令爱虽是国公府姑娘,但谁不知道只是个继女,要不是我儿身体不好,亲事怎么会轮得到你家姑娘。”
话虽难听,却是事实。
温淑宁当即没了底气,脸色难看,微微侧首,瞪了姜心棠一眼。
死丫头,又丢她脸!
肃王妃又看向姜心棠,“你嫁入肃王府,我儿若能病愈,本王妃自然不会亏待,我儿不能病愈,本王妃也认你这个儿媳,不会亏待你。”
“能嫁入肃王府,是我家棠棠的福气!”温淑宁连忙答应婚事,深怕肃王妃反悔不娶她女儿了,那就亏大发了。
一个江湖郎中的女儿,哪里寻得到这么好的亲事,身体不好怎么了,嫁过去那可就是皇亲国戚,他们三房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那便就此说定,明日本王妃就着人来下聘。”
肃王妃起身,与长公主告辞,带着人离开。
温淑宁拽着女儿起身相送。
送完肃王妃,温淑宁喜滋滋地回三房院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萧廷文,把聘礼单子给萧廷文看,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姜心棠愿不愿意嫁。
姜心棠心里明白,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不了主,婚姻大事,她更是没有话语权,只要一日在母亲继父身边,她就一日得听他们的话。
对面主屋里,那夫妇二人在温存,萧廷文进去了十来天,彼此都饥渴难耐,用完晚膳,沐浴完,二人就在屋里颠鸾倒凤。
姜心棠溜出院子,绕了很远的路,偷偷去了萧迟的院子。
萧迟的手下见了她,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将她引了进去。
书案上铺了宣纸,萧迟在写字,落笔龙飞凤舞,字迹遒劲有力,苍浑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