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也得吃完饭再说啊！”季雪走过来，把马兰芝和王娜拉进去：“你们别着急，等吃饱饭，我给你们问问去。”陈书宁刚进门，就看到大哥围着围裙，正在切菜，赶紧过去帮忙。
“大哥，我来吧！”
陈家兴回头看她一眼，笑着说道：“来什么来？你的手是写字，老老实实坐着去。”
陈家旺洗干净洗手，弯腰从柜橱里拿出碗筷，又从角落里找出凳子摆好。
“大哥，大嫂，今天累死我了。”陈家旺没精打采的说：“房子没找到，还遇到一个奇怪的女人。
幸好我反应快。听着不对劲赶紧跑了。大嫂，你上下班的时候，也得注意。”
季雪倒了杯水递给马兰芝，笑着应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上下班都有同伴。吓到你们了吧？”
王娜接过水杯，后怕的说：“确实吓到了。大嫂，幸好书宁和家旺机灵，不然……就我这脑子，肯定上当。”
“你们不怎么接触陌生人。”季雪又倒了杯水，递给陈家旺，说道：“多出几趟门就好了。”
陈家兴把炒好的菜放到桌子上，顺势拿起几个土豆，马兰芝急忙拦住他：“大哥，两个菜够了，你别做了。”
谁家都不富裕，马兰芝可没有那么厚脸皮，蹭吃蹭喝还心安理得。
王娜点头附和道：“够吃了，我跟兰芝饭量小。”
季雪不是打脸充胖子的人，开口说道：“家兴，去拿窝窝头，我蒸的不少，都在锅里呢！”
“我去吧！”陈书宁拿起桌上的竹筐走出去。
陈家兴和季雪住的是小院，院里有两三户人家，还算清净。
陈书宁掀开锅盖，看着还冒热气的窝窝头，拿起筷子捡起来。
隔壁屋子走出一位老太太，看到陈书宁的背影，撇撇嘴嫌弃的说：“呦，这是谁家的穷亲戚啊？就知道到城里占便宜。”
陈书宁头都不抬，阴阳怪气的说：“你二姑奶奶的七舅姥爷家的穷亲戚，怎么啦？没人来看你，你眼气？”
“你骂谁呢？”老太太努力瞪大眼睛，指着陈书宁骂道：“没家教的东西！”
“你有家教。”陈书宁直起腰来，讥讽道：“你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看到过路的人，都得上去咬两口啊？”
老太太眯起眼睛，借着屋里透出来的灯光，仔细辨认一下：“陈，陈书宁？”
“是我。”陈书宁叉着腰问道：“你老毛病又犯了？”
“没，没有……”
说完老太太拄着拐杖，推开门跑进屋里，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陈书宁站在院里，就听到屋里老太太的喊叫声：“妈呀，季雪的小姑子又来了，哪个天杀的把她请过来……”
“老太太，你敢作妖，我就住在这里不走啦！”
隔壁屋子一片死寂。
陈书宁推门进屋，抬头就看到季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季雪问道：“隔壁老太太又惹你啦?”
第246章
马兰芝王娜借宿
“她呀……”陈书宁把竹篮放到桌子上，坐到王娜身边，悻悻的说：“外面太黑，她没看出来是我。
张嘴就骂人，让我骂回去了。这老太太欺软怕硬，看清楚是我，撒丫子跑了。”
季雪和陈家兴对视一眼，两口子放声大笑。
王娜和马兰芝一头雾水，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
陈家旺拿起窝窝头，解释道：“隔壁那个老太太是个滚刀肉，我大哥大嫂刚搬进来的时候，没少受她欺负。
我大嫂脸皮薄，看她年纪大了，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忍了好久。我来了几趟，她也是追着我骂。”
陈书宁啃了口窝窝头，含糊的说道：“我可不让着她……她年纪大，我还年纪小呢！她撒泼我就撒泼，她打滚我就打滚。
她这种人，三天不收拾就敢上房揭瓦，就需要我这种豁得出去的人治她。”
季雪给陈书宁夹一筷子菜，夸赞道：“书宁今天立功啦！赶紧吃菜。”
陈家兴扒一口饭，笑着说：“这老太太觉得你好久没来了，这段日子气焰嚣张的很。对我们俩还算客气，东边那家人可遭殃了。
我跟你嫂子出门，都得锁好门窗。不然，她进来摸东西。隔壁赵大哥有次忘记锁门，回家推门一看，老太太正在他们家吃饭呢！”
马兰芝咬了咬筷子，说道：“这不是为老不尊吗？”
“就是为老不尊。”季雪叹口气说：“可这是单位分的房子，我们也没办法挑邻居。先凑合着住吧！”
说完，季雪看向陈家兴，说道：“家兴，吃完饭我去前院问问芳姐，看看她那边有没有地方住。”
陈家兴点头应道：“嗯，她丈夫不在家，我过去不合适，你过去问问她。”
“芳姐没孩子，她丈夫出差，三五天回不来。”季雪咽下嘴里的饭，说道：“她那边清净。”
马兰芝和王娜感激的看着季雪，点点头。
“大嫂，麻烦你过去问问。”马兰芝掏出介绍信放到桌子上，郑重的说：“这是我们的证明，另外我们不白住，按招待所的标准给钱。”
季雪应道：“嗯，一会儿我过去说说。这是白捡钱的事，芳姐应该不会拒绝。
考试之前一定要休息好，你们住我们这边，比住招待所强。招待所人太多了，房子也是一间挨一间的，太乱了。”
陈家兴喝了口水，说道：“你嫂子让我明天回去接你们。没想到你们今天就过来了，这样也好。
我刚出车回来，有几天假，明天我带你们去考场附近转转。高考就跟打仗一样，咱们把情况摸清楚，到时候不慌。”
“我明天跟领导请两天假。”季雪擦擦嘴巴，开口说：“考试那天我也过去，在学校门口等着你们出来。
王娜，兰芝，你们没有家人陪着，就把我们当家人。一定要好好答题，不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谢谢大嫂。”
马兰芝和王娜真诚的道谢，心里对陈书宁一家的好感又深一些。
王娜羡慕的说：“嫂子你们一家很真诚。不像别人家，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我真羡慕。”
季雪羞涩的看了陈家兴一眼，红着脸站起来，说道：“我去芳姐那边问问，你们继续吃。”
陈书宁放下筷子，静静看着马兰芝吃饭，看她不敢下筷子，说道：“兰芝你别不好意思下筷子，现在天气热，吃不完也放不住。”
陈家兴把盘子往前面推，说道：“你们是书宁的朋友，到我们家不要见外。”
一顿饭吃完，季雪喜气洋洋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矮个子中年女同志。
“芳姐，我说的就是这两位女同志。”季雪拿起桌上的介绍信，递到芳姐眼前：“你看看，是陈家村的知青，进城参加高考。”
季雪指了指陈书宁，对芳姐说：“这是我小姑子的好朋友，知根知底。不然我也不会跟你提这事。”
芳姐穿戴一般，身上带着局促感，她踟蹰片刻，硬着头皮问道：“住，住几天啊？”
马兰芝笑着说：“住到高考结束，一共三个晚上。芳姐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提前把房钱给你。”
芳姐心里计较一番，点头应道：“那行吧！”
马兰芝把钱塞到芳姐手里。芳姐也没数，抽出五毛钱还回来：“我们家条件比不上招待所，不能要这么多钱。”
两个人拉扯一番，马兰芝拗不过芳姐，只能把钱收下。
“两位小同志，你们跟我过去吧！”芳姐客气的说：“我们家条件一般，不过我爱收拾，家里干净。”
“我送你们俩过去。”季雪笑着站起来，跟在她们身后走出去。
陈家兴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桌子，招呼陈家旺出去搬床板。
陈家兴这边一共就两间屋子，里头是卧室，外面用来做饭待客。他们不能挤在一间屋子里睡。
“幸好我机灵，提前弄块床板回来。”陈家兴和陈家旺放好床板，拍拍手里的尘土，继续说道：“咱们俩睡外头。”
陈家旺没意见，他是糙汉子，哪里都能睡着。屋里条件好一些，应该让给大嫂和书宁。
陈家旺喘匀气，开口问道：“大哥，县里干私活的地方多吗？”
“政策放宽了，干私活的当然多了。”陈家兴给厂子里送货的时候，也会夹带私货，这可比上班来钱快。
陈书宁换了一盆水，端进屋里，招呼道：“大哥，二哥，过来洗洗手吧！”
陈家旺一边洗手一边问：“高考完，我想找点事儿干。我都想好了，干一个月能存下点钱。”
陈家兴有心拒绝，可转念一想，他能接济弟弟妹妹一时，但接济不了一辈子。弟弟早点独立有好处。
“这事不急，回头我打听打听，给你寻摸个活儿。”陈家兴擦干手，继续说道：“但是，你不能干危险的活儿。
就算给再多的钱，我也不让你干。我和你大嫂商量好，你和书宁上学的这几年，我们接济你们俩。”
陈书宁抬头看向陈家兴，斟酌一番，说道：“大哥，我们不能一直靠你和大嫂接济。你们俩还没孩子，等有孩子以后，处处都要花钱。
我们考上大学，开始几个月你和大嫂可以接济我们，后面就不用了，我和二哥会尽快独立。”
“你们出去赚钱，太耽误学习。”陈家兴担忧的说：“大哥不怕辛苦，我多干点儿，你和老二的生活费就有了。”
第247章
陈书宁夜宿季雪家
“不行。”陈书宁斩钉截铁的说：“大哥你心态不对，你已经结婚了，应该把嫂子放在第一位。
你赚到的钱都拿来贴补我们，你和嫂子怎么办？还要不要孩子啦？大哥你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有余力再照顾我们。”
为了照顾家人忽略妻子，造成夫妻关系失和，这样的例子陈书宁见多了。她不想家里乌烟瘴气的。
“你哥哥我现在赚的钱比原来多。”陈家兴得意的说：“养得起你们俩，也能养得起你嫂子。”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那也不行，哥，我跟书宁早晚都要独立，不能总是依赖你。我知道大嫂人好。
可就是因为她人好，知道心疼你，我才不能心安理得的拿你的钱。咱们家够亏待大嫂了。”
陈书宁接过话头，附和道：“别人娶媳妇，三转一响都齐全，大嫂什么都没要。大哥，你别因为现在赚的多就作妖。”
“知道了。”
虽然妹妹拒绝他的提议，可陈家兴心里下定决心，不管多少，都会帮弟弟妹妹一把。
季雪在门外听到陈书宁和陈家旺的一番话，心里很感动。
她没看走眼，虽然陈家条件没有娘家好，可这一家人通情达理。都是当儿媳妇的，只有她不用受婆家气。
季雪推开门，笑意盈盈的走进去，手里拿着几根冰棍，喊道：“回来时顺路买的，快来尝尝。”
陈书宁接过冰棍，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冰棍入口即化，驱散夏日的热意。
“书宁、家旺，你们这几天吃饭一定要注意。从明天开始，冷的、生的、变味儿的，一律不许吃，免的拉肚子。”
季雪咬了口冰棍，嘱咐道：“我特意找了位老师问的，高考可不能半路上厕所，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等到考试那天，水也不能喝太多。到时候我给你们准备凉白开，等到题答的差不多，再喝水。”
“嫂子，我们记住了。”陈书宁笑着应道：“嫂子打听这么细，费心啦！”
“跟嫂子客气什么？”季雪咽下最后一口冰棍，说道：“走书宁，嫂子带你洗澡去。你哥大哥在院子里搭了个小房子，能冲澡。”
“真的啊？”陈书宁有些意外，笑着说道：“我们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都没注意。”
季雪从屋里拿出块新毛巾，端着脸盆走出去。走到门口，回身对陈家兴说：“家兴你也别闲着。
衣柜里有垫子，你把床板铺上一层，再放上凉席。这光秃秃的床板怎么睡人？你能凑合，老二还得考试呢，凑合的了吗？”
陈家兴挥了挥手说：“我知道，这就铺上，你们俩赶紧去吧！”
院里响起哗哗的流水声，季雪拿着手电筒守在门口，数着天上的星星，等到水声停了，她开口说道：“昨天碰到你高中班主任。
她问起我，你会不会参加高考。我说你和家旺都会来，她可高兴啦！”
陈书宁擦干身上的水珠，顺口问道：“郑老师呀？”
季雪单手托腮，低声答道：“嗯，就是她。她说教过那么多学生，最有灵气的就是你。托我转告你，一定要好好备考。”
“郑老师人真好。我读书的时候她就经常感叹，觉得我不能上大学太可惜了。”
陈书宁穿好衣服走出来，接过季雪手里的手电筒，催促道：“嫂子，你快去冲冲，我在这里看着。”
手电筒在屋顶上划过，陈书宁看到一个漆黑的桶。
“大嫂，你们从哪弄回来的桶？”
“你说房顶上那个啊？你大哥拉回来的。说是送货的时候看到有这个东西，拉回来好几个，都让厂子里的领导分了。”
陈书宁笑着点了点头，心说：我大哥可以啊，把厂里的领导都拿下了。怪不得能调到运输队。
“书宁，陈琴弄了辆三轮车，在街上卖饭呢！”季雪提议道：“抽时间我带你过去尝尝，给陈琴捧个场。”
“我好长时间没见过琴姐了。”陈书宁靠在墙角，说道：“她那摊子忙吗？”
屋里传来水声，季雪洗了把脸，抬头说道：“她做饭味道不错，量给的也大，我吃过几回，她那摊子挺忙的。”
“那就好。好歹有点事干，自己赚钱自己花，腰杆子也硬。”
“周老师对她不错。”季雪洗着头发，小声嘀咕道：“陈琴忙的时候，周老师就在一边帮忙，哄孩子，收拾桌子。”
“梁秀红过去闹过吗？”
“她还敢过去闹？她跟孙志远打架，孙志远自己说出来，梁秀红还没跟王山离婚，他们俩就搅和在一起了。
梁秀红那个儿子，根本不是早产。她逼着王山离婚，就是因为被孙志远搞大肚子，不离不行。”
“啊？”
陈书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梁秀红胆子这么大？
“大嫂，这是真的？她就不怕革委会的人，把她抓起来游街示众挨批斗？”
“哪还有革wei会啊……”季雪穿好衣服，走出来：“你还不知道吗？上头发了文件，已经解散革wei会了。”
陈书宁愣了片刻，仔细回忆了一番，喃喃的说：“爸好像提过一嘴，我给忘了。”
“哎呀，你这心思都在学习上。”
季雪冲着屋里喊道：“家兴，该你们俩洗澡啦！”
陈家兴、陈家旺一前一后走出来，季雪指了指旁边的锁，提醒道：“洗完澡把门锁好。”
陈书宁眨眨眼睛，看到隔壁窗户上那张老脸，反应过来。肯定是隔壁老太太偷着用，所以大嫂才锁门的。
季雪没那么抠，可隔壁老太太不讲理。她年纪大了，要是在里面摔一跤，季雪
可说不清，更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陈书宁用手电晃了一下，老太太害怕的放下窗帘。
陈书宁嘟囔道：“她可真烦人，她儿子也不说管管。”
季雪走进屋里，找出一套衣服，递给陈书宁：“她儿子管不了，这不，媳妇都让这个老太太赶跑了。
前几天，隔壁刘哥拿着东西去丈母娘家赔礼，被他丈母娘打出来，说只要老太太在这里住一天，绝对不让闺女回来。”
陈书宁挑起大拇指：“刘哥他丈母娘可以啊！”
第248章
陈书宁为季雪出气
太阳冉冉升起，阳光扫过明亮的玻璃，落在衣柜上。
陈书宁一向醒的早，小心翼翼穿上鞋，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拿起衣架上的斜挎包包，开门走出去。
隔壁老太太坐在院子里，看到陈书宁出来，心虚的别过头去，拉着脸不说话。陈书宁翻了个白眼，抬脚跑出去。
巷子外有一家国营饭店，早上卖包子、油条。陈书宁寻着热气走过去。却在国营饭店对面发现一家早点摊。
摊主是位白白胖胖的女同志，看到陈书宁路过，招呼道：“同志，吃早点吗？包子、油条、豆浆、小米粥，我这里都有。还有豆腐脑，可以加辣椒油、韭菜花，味道可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