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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闻亭丽笑笑:“本地?的小型电影公司无法接受小菲利普的开价,小菲利普也看不上这些电影公司的影响力,双方处于?胶着状态,机器越放越不值钱,每年还得请人来维护保养,到头来损失最大的还是?小菲利普。好不容易有新?的电影公司南下,还是?秀峰这样有一定口碑的电影公司,你猜他?还坐得住吗?一旦他?主动联系我们,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三成。”

    谭贵望气笑道

    :“我说呢,亏他?还那样傲慢,尤其是?他?手?底下那个罗便臣,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没听说过秀峰的语气,搞得我和小曹都快没自信了。”

    “做生意的为了逐利,往往不肯泄露心中的真实想法,这也无可厚非,不过——”闻亭丽扬了扬秀眉,“只要我们自己认可自己的实力,话语权便始终在我们自己手?上,倘若明明是?珍珠,被别人打压几句,就把自己当作?塑料珠子贱卖,那才是?人间惨剧呢。”

    曹仁秀和谭贵望心服口服。

    买完东西,闻亭丽在路边找了间电话局给陆公馆打电话,依然没有人接,打给邝志林的寓所?,也无人应声,回去的时?候小曹和谭贵望叽里呱啦讲个不停,闻亭丽一路只是?沉默。

    进屋后,曹仁秀大喊:“我们回来啦,闻老板买了好些菜,今晚有鱼和排骨吃了。”可是?众人并没有欢天?喜地?迎上来,个个脸色都极不对劲,就连平时?最爱说笑的高筱文都很沉默。

    闻亭丽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眼瞥见月照云悄悄在那边藏什么东西,忙冲上去抢下来。

    那是?一份报纸,闻亭丽盯着上面的标题,半天?都没动静。

    “怎么了?”谭贵望和曹仁秀走到闻亭丽身后,一望之下,顿觉眼前一黑。

    【昨夜大生药厂发生火灾,商界巨子陆世澄葬身火海。】

    两人惊恐万分,一目十行往下看。

    “昨夜,陆家名下大生药厂突然发生爆炸,现场火势凶猛,足足三个小时?才扑灭,事后于?现场找到十几名名男子尸骸,其中一位正是?南洋鸿业的陆小公子陆世澄先生,据案发时?的目击者?声称,事发时?曾看到陆世澄与那位前一阵被逐出家门的陆三爷争执,故此推测另一具尸首很可能是?陆克俭,尸首上的翡翠首饰残迹亦证明了这一点。至于?剩下的十余名遇害者?,正是?日本军方的人——

    “起?火原因仍在调查中,陆公子爱国?心切,大生药厂由他?一手?创办,抗战爆发后,该厂已?陆续为前线送去无数箱急救药品,日方对其早已?虎视眈眈,如今迁移工作?尚未完成,陆公子便惨遭横祸,这分明是?一场谋划已?久的阴谋。本报痛惜不已?,扼腕不已?,呜呼哀哉!”

    短短一篇头条新?闻,字字诛心。曹仁秀生怕闻亭丽倒下,惶然扶住她的胳膊,不料闻亭丽一脸轻松推开曹仁秀的手?,笑着说:“假的,别信,这种?假新?闻一年到头不知?有多少?,我都看烦了,真是?讨厌。”

    所?有人都用担忧的目光望着她,月照云抹了下眼圈,上前扶住闻亭丽,闻亭丽抽出自己的胳膊:“好好地?扶我做什么?月姐,连你也把这样的假新?闻当真?”

    她脸上堆满笑容,随手?把买来的饭菜都堆在桌上,自顾自走到盥洗间去洗手?。

    黄远山和丁小娥亦步亦趋跟着她,闻亭丽一脸莫名:“都说了那是?假新?闻,我才给陆公馆打过电话,陆世澄已?经在来香港的路上了。”

    她不容分说把房门关上,可是?紧接着,里面就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小桃子仿佛有预感,跑到门前拍打房门:“姐姐。”

    众人慌忙把门踹开,就见闻亭丽倒在水池边,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抬出来。刚好附近有家私人诊所?,高筱文连拖带拽把大夫请到家里。

    晚间,闻亭丽终于?苏醒,醒来后对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就要掀被下床,黄远山吓得忙按住她:“去做什么?大夫说你需要休息。”

    “我没事。”闻亭丽看着黄远山,

    “不但我没事,陆世澄也会没事的,我认识陆世澄这么久,从来没看他?不守信用。他?一定会来找我的,黄姐,你相信我。”

    黄远山喉咙直发紧,忙别过头去擦眼泪,她没敢告诉闻亭丽,不只《民乐晚报》刊登了陆世澄遇害的消息,《沪江报》、《大申早报》,甚至本地?的《华商报》等权威报纸都陆续证实了这一消息。

    《沪江报》上面甚至刊登了火灾现场的物品照片,有块手?表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可从那烧剩的金属圈形状来看,还是?能认出是?陆世澄常戴的那块,那是?很独特的款式,她跟陆世澄也算打过多次交道,这一点她敢确定。

    最可怕的是?,就在刚才,董沁芳打来电话说,陆老太爷好像因为受打击太严重,已?经一病不起?,这消息目前还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但报上很快会刊登相关新?闻。

    她不敢想象,闻亭丽究竟要花多久时?间才肯面对现实,接下来几日,没有人敢在闻亭丽面前提这件事,闻亭丽自己也绝口不提,她甚至不肯再接触报纸。

    表面上,她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一大早就如约去找菲利普签合同,回来后便跟月照云讨论《雁南归》的剧本创作?事项,下午又跟高筱文去跟本地?几个百货公司的股东打麻将、学粤语、交朋友,席上妙语连珠,几位太太都对她一见如故。

    晚上回来后,她又陪小桃子讲故事。

    她是?那样忙,忙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忙到谁跟她说话都没空听。

    有时?候却睡得过分的早,不到八点就躲到房里睡大觉去了,不管谁敲门都叫不醒。

    没人可以劝她,因为她是?那样镇定自若。不发泄,不倾诉,所?有的情绪都被她自己严严实实捂住了。

    没两天?,菲利普那边准备好了,秀峰这边便带人正式进棚补拍《抗争》,这下子,闻亭丽更有理由忙了,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这天?中午,菲利普那个叫罗便臣的经理突然跑进来说:“闻小姐,上海有人来找你。”

    闻亭丽霍地?起?身,一不小心就踹翻了脚下的凳子。

    “是?一位很体?面的先生,他?在会客室等你。”眼前哪里还有闻亭丽的影子。她以旋风般的速度跑到会客室,进去一看,脸上的惊喜之色瞬间凝固了。

    不是?陆世澄,那是?邝志林。他?看上去起?码老了十岁,头发全?白了,面色憔悴不堪,活像大病一场。

    “闻小姐。”闻亭丽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故人重逢,她却丝毫没有喜悦感,只有满腔的恐惧,邝志林开始对她说话了,可是?他?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膜,听也听不清楚。

    渐渐地?,她好像听懂了一点:

    还在找,陆家的族人也正想办法往上海赶,但基本上已?经希望渺茫了。

    是?陆三爷跟日本人害的。

    陆三爷早年在日本留过洋,认识一些日本军官学校的学生,上次日本人攻打北平,陆克俭凑巧认出了其中两人,他?便以大生药厂为投名状,要求这两个日本人帮他?将陆家在南洋的掌事权夺回来,事成之后,他?回南洋执掌陆家,将陆家在上海的全?部产业全?部献给日本人。

    事发当晚,陆世澄在厂子里指挥迁移事项,陆三爷带着一大帮日本兵去大生药厂找陆世澄的麻烦,大概是?因为脱身无望,陆世澄便引爆了事先藏在库房里的炸药。

    陆克俭和日本人当场被炸成肉块,但相应地?,陆世澄也没能逃过一劫。等到邝志林闻讯赶到,现场已?是?一片火海。

    所?以报纸上没有写错,陆世澄真的死了。

    但闻亭丽不信,一点也不愿意相信。

    可对她说这话的是?邝志林,这个人几乎是?看着陆世澄长大的,他?不会连陆世澄的东西都认不出来。不,内心仍有一股强大力量支撑着她,她不相信他?会食言,他?从来没有对她食言过。

    邝志林低声啜泣:“现在陆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和程律师坚持不肯宣布澄少?爷的死讯,陆老太爷目前已?经无法理事了,而一旦宣布澄少?爷的死讯,南洋那边立刻会引起?大的骚动,所?以要尽量拖延,但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现场没有一点痕迹能够证明澄少?爷还活着。”

    他?强行打起?精神,将自己带来的一个手?提箱放到闻亭丽面前。

    “这是?澄少?爷先前放在我处的,他?担心自己坐船来香港的途中,闻小姐会有什么急事找他?,就提前放了一笔钱款在我处,必要时?一起?汇给你。”

    那似乎是?很大的一笔钱,但闻亭丽的灵魂早已?不知?飘向了何处。

    “另外,这是?澄少?爷的部分遗物,我想,闻小姐说不定想留作?纪念,就一并带来了。”

    “遗物”两个字,一下就刺激到了闻亭丽,她猛地?转过头,定定看向箱子里的东西,一眼就看见了那块烧焦的手?表。

    “都在这里了?”

    “什么?”

    “火灾现场找到有关他?的遗物,都在这里了?”

    “是?。”邝志林声音在发抖。

    闻亭丽埋头对着皮箱翻找起?来,翻着翻着,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他?没有死!”

    邝志林仿佛没听懂。

    “我说陆世澄没有死!”

    她的表情是?那样冷静,两眼明亮有神,整张脸都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的右手?给邝志林看:“出来前,我送了陆世澄一枚铂金指环,他?将它戴在左手?的中指,他?告诉我,他?会一直戴着它,而这堆遗物里没有这枚指环。”

    邝志林满脸震惊地?看着闻亭丽,但渐渐地?,震惊被狂喜所?替代。

    “你是?说——”

    “是?,他?没有死,那具尸首不是?他?!他?或许受了伤,但他?一定还活着。”她紧紧抓住邝志林的手?,语气虽然充分喜悦,却不失沉稳,“那天?晚上的爆炸是?他?设下的一个局,他?害怕暴露自己未死的身份被日本人所?侦知?,所?以暂时?不敢联系我们,他?现在一定在赶来香港的路上!”

    第105章

    第

    105

    章

    一个?月后,

    香港新世界戏院门前。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逐渐笼罩大地,戏院也正式迎来了一天当中最繁忙的时刻。

    这边霓虹灯刚刚点?亮,

    那边经理便?指挥伙计们将一张巨幅海报挂到橱窗上面去,海报上印有闻亭丽和玉佩玲的照片,二人各站一边,中间?用大字写着硕大的《抗争》二字。

    字迹颜色鲜红如血,活像是用一把?利刃将她们从中劈开,

    耐人寻味的是,

    两位女明星的表情各有不同,

    故事性与?观赏性皆强,

    刚挂上去就吸引了无数人围观。

    “快看,左边这个?是演《窈窕侦探》的傅真真!”

    “什么?傅真真,

    那是闻亭丽,傅真真只是她那个?角色的名字。”

    “对?对?对?,闻亭丽,我?好喜欢她的那部?《南国佳人》。”

    “哼,

    我?就不喜欢她,

    表演痕迹太重?,

    我?看她不如玉佩玲多矣。”

    “你胡说!闻小?姐可是天生的演技派,玉佩玲那种木头花瓶岂能跟她比。”

    “你才胡说!玉佩玲早就转型成功了,你没看她最新的那部?《天堂花园》吗,当时电影院多少人都看哭了。”

    戏院经理听得喜笑颜开:“诸位,先不要吵,

    两位女明星这不是一起演戏了吗,

    谁的演技更强,到时候你们亲自来电影院品鉴品鉴不就知道了?”

    闻亭丽坐在戏院对?面的酒店大堂,

    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她边上坐着小?菲利普。

    短短二十多分钟,海报下面已然挤得水泄不通,小?菲利普看在眼里,不禁眉开眼笑:“闻小?姐这海报设计得可真妙,电影还没上映就引起这样大的关注度和讨论度,看来将来不必发?愁票房问题了,我?这颗悬着的心,也总算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闻亭丽将墨镜重?新架到鼻梁上,笑笑说:“菲利普先生的中文说得越来越好了。”

    “比不上闻小?姐学习粤语速度之快,我?最佩服闻小?姐的一点?,就是你比一般人都要懂得适应环境,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其优点?恰在于?这一点?,我?们人类总归是社会性动物。”

    闻亭丽没接茬,只心不在焉看着窗外,

    “闻小?姐莫不是在等人?”小?菲利普看看腕表,“你坐,要不我?就先回厂里了。”

    小?菲利普一走,闻亭丽的脸色淡下来,看看时间?已是六点?整,等不及找侍应生要了当天的晚报,全?神贯注地翻阅起来。

    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连广告都要细细看上两遍才罢休。

    今天报纸上倒是有熟人的消息,在一个?很起眼的位置上写着【上海老牌织业世家子弟乔杏初先生正式宣布与?妻子白?莉芸女士离婚。】

    对?此?,闻亭丽早有所闻,对?于?二人离婚原因,外界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该报却直接得出结论:“最大导火线莫过于?乔家已是日暮西山,白?家人不愿再?与?这艘‘破船’共沉沦,所以才要早点?拆伙。”

    闻亭丽漠然翻过报纸,她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上海的情况。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陆世澄一定会安然无恙来找她的,这些日子,她以匿名的身份在香港发?行量最大的几家报纸上日复一日刊登一则相同的广告。

    【每天傍晚我?都在香港格罗士大饭店酒店等你,从六点?等你到十点?钟,风雨不误——小?橘子。】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连邝志林都被蒙在鼓里。今天,她再?次准时来到此?地守候,看着落日一点?一点?西沉,眸子里的光线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看来今晚又要失望了。

    她消沉地用勺子搅着咖啡,桌子前方突然投下来一道阴影,有个?人站到了她的对?面。

    闻亭丽缓缓抬眼,这人的手表和衣裤相当考究,分明是个?家境富裕的年轻男子。

    这使得她的心猛地一跳,忙不迭抬头看,可是马上失望了,不是陆世澄。

    这个?人她也认识,乔杏初。

    她想起刚才那条报上新闻,据说一离完婚,白?莉芸就潇潇洒洒独自去重?庆办厂去了。

    这个?结局,令她对?白?莉芸刮目相看。

    乔杏初指指她对?面的椅子:“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闻亭丽很随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年过去,乔杏初这个?名字对?她不再?有任何意义,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平淡得就像在马路上偶然撞见某个?街坊邻居。

    乔杏初眼中的情愫却要复杂得多,坐下来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却不喝,只是凝望着对?面电影院的海报,确切地说,他在打量海报上的她。

    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狼狈不堪从乔公馆跑出去的小?姑娘,她的成功如此?耀眼,哪怕是再?不希望她过得好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当今这世道,想要做到这一步是极不容易的,作为一个?占尽优势的富家子弟,他对?此?心知肚明。

    他想由衷对她说一句“恭喜”,却有些开不了口。

    他惭愧。

    一想到他们乔家曾把?她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就觉得刺心,他是帮凶之一,但凡她的个?性稍微软弱一点?,说不定早就葬身在社会的无情铁掌之下了,此?次重?逢,绝非他所愿,他原想继续保持缄默,却鬼使神差开了口。“我?离婚了。”

    闻亭丽没什么?反应,他读懂了她眼中的事不关己,嘴边不禁浮现一丝苦笑。

    才两年,就已经物是人非。他的初恋、他们乔家的风光时代、他的婚姻,统统都回不去了。

    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惆怅的气息,连闻亭丽也感觉到了,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都在那儿怅望着夜灯下的人潮。

    南国就是这点?好,再?晚,街上也不会冷清,可是这种热闹对?于?寂寞的人来说,并非是一种心灵慰藉,反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刺激。越走到热闹的人群中去,这种寂寞感就越浓重?。

    像现在,四周笑语喧天,唯独他们这张桌子一片岑寂,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把?他们两个?跟周遭热闹的氛围隔绝开来,他们没办法融入进去。

    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乔杏初终于?把?视线转回她脸上:“保重?。”

    他走了。

    闻亭丽举起咖啡杯,对?着他的背影自顾自喝一口,不是不感慨的,好歹也是在她生命中短暂停留过的男子,只是那段时光在她心里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了,自然也就激不起什么?感慨。

    喝下这口咖啡,就当作是纪念那个?曾经青涩的自己吧。

    刚放下杯子,桌面上落下一片阴影,又有人来了。

    闻亭丽倏地抬头。

    孟麒光。

    嗬,今天是什么?日子。

    孟麒光直截了当拉开椅子在她对?桌坐下。

    这就是他跟乔杏初的不同之处,他霸道得多。

    “这么?巧。”

    孟麒光招手叫侍应生过来点?了杯茶。

    “在等人?”

    闻亭丽“嗯”了一声。

    孟麒光没有追问她在等谁,而是在对?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闻亭丽没办法忽视这种略带侵略性的目光。

    “孟先生是路过香港,还是打算在这里落脚?”

    “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上海沦陷了,我?又不想躲到法租界里做寓公,所以准备去美?国。”

    对?上闻亭丽微讶的目光,他的口吻越发?随意:“我?这人,一向是没什么?原则的,生来是冒险家,哪里有好机会我?就往哪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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