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别?生气呀,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想明白了,学校离慈心医院太远,周嫂一个?人在医院只怕照看不过来,社长是你的熟人,又是同?一家报纸,你行行好帮我换一换,别?人我绝不好意思开口,谁叫你最有办法。”高筱文最喜欢别?人夸她有本事,当即说:“行行行,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她神秘兮兮地说:“等我们公司的香粉盒设计好了,回头你拍电影的时候找机会对着镜头用一用,让人瞧见牌子就?行,就?算帮我的公司打广告了。这事你必须给我办好!我知道你鬼点?子多,一部电影有那?么多镜头,你准有办法替我打广告”
闻亭丽笑着点?头:“好好好,我试试。”
高筱文果然神通广大,当晚就?帮闻亭丽把送报范围调换到了慈心医院附近。
第二日,闻亭丽天不亮就?上工了。头一回当送报工,难免出些乱子,好在她自小就?在附近生活,忙乱归忙乱,也有惊无险地领到了当日的工钱。
拿到工钱之后?,闻亭丽更有干劲了,钱虽不多,却足够应付她自己一天的口粮。况且除了赚钱,她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每次经过甘家巷,她都会踩住脚踏车四面张望。
记得那?一次被邱大鹏和他?的手下堵在甘家巷,她不得已给邝先生的寓所打电话,接电话的人恰是陆世?澄。
他?能?那?么快赶来帮她解围,想必邝先生的寓所就?在甘家巷附近。
果不其然,当晚厉成英的人就?在甘家巷其中一幢西班牙式的洋楼前蹲到了陆家的车。
再看收货地址,这一家对外写的是“陈”先生。
闻亭丽高兴地提笔在地址上画上一个?圈,终于弄清楚邝志林住在何处了!
那?往后?,她每次给这家送报纸时都会格外留意,邝志林的起居十分规律,每天早晨七点?门房会准时出来取报纸,可惜连续送了几天报纸,她从未在门口“偶遇”过陆世?澄。
闻亭丽不由暗暗发急,好在礼拜六这天,厉成英那?边回了消息:陆世?澄这些天每晚都住在邝志林处,一切都安排好了。
闻亭丽心下稍安,当晚早早就?睡下了。
同?一时间,邱公馆的邱凌云却因为一通电话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看清楚了?真是闻亭丽?”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邱凌云嘴角一咧,露出个?坏到极点?的笑容:“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愉悦地翘起二郎腿,随手把烟头掐灭,嘴边隐隐噙着一丝笑,邱大鹏进来看见儿子这副表情?,一哂:“又在琢磨什么?”
“儿子跟您说个?笑话,今天常三他?们看到闻亭丽在街上送报纸,她不是心比天高吗,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了,不行,我得亲眼去瞧瞧她这落魄相?。”
“瞧你那?点?出息!”邱大鹏骂道,“曹帮主交给你的事都办妥了?”
邱凌云脖子一缩:“都办完了。”
邱大鹏近前就?是一个?爆栗:“办完了就?算完了?爹平日怎么教导你的,你得办得足够漂亮才能?讨曹帮主欢心!当年你爹我跟闻德生一道从南京逃到上海,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闻德生始终只能?做点?小买卖,你爹我却是步步高升,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一件事交给你爹我,爹总是比别?人办得更妥当才算完,这份本事你给我学着点?!”
“知道了……”
邱大鹏边骂边回身,不提防看见一茶几的报纸,抓起来一看,最上面的是欣欣百货和逸菲林的比赛新闻,他?睃见选手名单里?闻亭丽的照片,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送报纸算什么?以后?她还有受不完的罪!”
“您想怎么对付闻亭丽?”邱凌云一脸防备。
“你爹我可没这个?闲工夫,看见这个?朱紫荷了吗?这位才是陆世?澄的新欢,亏得闻亭丽再三再四拉扯陆家的旗号,人家压根没瞧上她。”说着幸灾乐祸地一笑,“想当初,她连孟麒光都不肯跟,这回该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回头看见儿子一脸快意,邱大鹏啐道:“你给我听好了,这次陆三爷的事至关重?要,办好了,我们父子俩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办砸了,保不齐会损兵折将,这几日不论曹帮主交代你什么,你都得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做!”
***
夜里?,闻亭丽睡梦里?依稀听到瓢泼雨声,五点?起来看看窗外,雨未停,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她特地不吃早饭就?出了门。
周嫂一路跟出来:“雨这样大,千万别?摔着了,要不今天周嫂替你送报纸,你留在病房里?带小桃子。”
“您又不认识路。”闻亭丽接过雨篷,”放心,我不会摔着的。”
一出去,雨点?忒啦啦砸下来,刘海儿一下全湿了,她努力睁大眼看前方,却辨不清东南西北,抬手抹了把脸,下一波雨点?又汹汹袭来。
再这样下去只怕误了时辰,闻亭丽咬咬牙,裹紧雨衣冲了出去。
一趟送下来,衣领子和头脸几乎湿透了,幸而路都走熟了,不必时时刻刻抬头认路。
因有这场大雨,抵达邝志林的寓所时比平日足足晚了半个?钟头,门房大约是等得不耐烦了,居然在门口等着,闻亭丽一边停车一边说“抱歉”,冒雨抱起那?堆用油纸包好的报纸,急匆匆送到门前,谁料地上太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
“哎哟。”她故意发出一声惨叫。
女孩子声音清脆,即便雨声不小,那?痛叫声也清清楚楚传进了屋子里?。
门房拿起脚边的一把伞急急下台阶:“当心点?,小姑娘。”
稍后?门房回屋,邝志林在餐桌上问:“外头那?是谁?”
“送报纸的小姑娘,来了快一个?礼拜了,平日里?爱说爱笑的,今天下着这样大的雨也出来送报纸,我瞧她整个?人都淋成落汤鸡了,怪可怜的。”门房用湿布小心翼翼抹去油纸上的泥点?子。
邝志林待要说话,陆世?澄早已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外看。
瓢泼大雨中,闻亭丽正试图扶起地上的脚踏车。邝志林一望之下,有些吃惊:“闻小姐?我说刚才的声音那?么耳熟。”
只见闻亭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欲上车,但?她右腿似乎受了伤,抬了好几下都抬不起来,那?光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陆世?澄望了一会,扭头看向身边的门房,指指外面。
“您要我把她扶进屋?可……邝先生这间公寓素来少有人知晓,万一走漏了风声——”
“去吧。”邝志林说,“这位闻小姐跟我们算是熟人,看她的样子大概是摔着了,让她进屋喝杯热茶,再叫辆车送她回家。少爷和我可以从后?门走,即便把她请进屋也发现不了什么,她这样淋着雨走回去少不得一场风寒。”
门房忙应了。
陆世?澄看看墙上的西洋钟,写了行字递给邝志林。
【时间还早,我到书房给南洋那?边回两封信,闻亭丽这边耽误不了多久,等她一走,我再去邹校长家也不迟。】
邝志林:“也好。病了这几天手头堆了一大堆事,我先去力新银行。老周,你把闻小姐请进屋,注意千万别?让她靠近书房。”
他?匆匆拿起外套从后?门离开了。这当口玄关的电话响了,门房恰巧走到大门前,顺势就?拿起了电话,却是邹校长打来的。
“我是催世?澄出发的。紫荷带来了一本旧相?册,里?面有一张我们三人当年的合照,紫荷听说世?澄很?思念自己的母亲,愿意把这张照片送给世?澄,我猜世?澄一定等不及要看照片。”
门房握着话筒问陆世?澄:“少爷,您现在要走吗?”
陆世?澄望望窗外那?狼狈的身影,略一迟疑,拿起外套预备从后?门离开,门房便对电话说:“邹校长,少爷马上就?来。”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嚷。
大雨中,一辆汽车拦在闻亭丽面前,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把头探出来笑道:“哟,这不是闻亭丽吗?”
闻亭丽吃力地推着脚踏车掉转方向,那?帮流氓呼啦啦将她挡住:“你聋了?我们邱少堂主在问你话呢!”
闻亭丽故作惊讶仰望四周:“什么少舵主臭舵主?我只瞧见几只臭哄哄的苍蝇。”
“你找死!”
“让她骂,反正她也只剩嘴皮子厉害了。”邱凌云跳下车,身后?自有人给他?撑起一把伞,“怎么,没能?搭上陆家这棵大树?短短几日都沦落到送报纸了。”
闻亭丽:“我为什么送报纸,你心里?没数吗?”
邱凌云把伞撑到闻亭丽的头上帮她挡雨,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一家老小现在全指望你一个?人挣钱,看你弄得这样狼狈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承认,是我们邱家是对不起你们闻家,我也说了,我愿意拿一辈子赔你。只要你肯跟我,以后?别?说让你在风雨里?奔波,我连一个?雨滴都不会让你沾到,我给你买大宅、雇仆人、配豪车,珠宝首饰,四季衣裳,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闻亭丽瞥瞥邱凌云:“真的?”
邱凌云身子顿时酥了半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闻亭丽心知厉成英派来保护她的人就?埋伏在附近,于是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邱凌云:“我只要一样东西——你爹邱大鹏的狗命,你给不给?!”
邱凌云怫然变色:“你别?不识好歹!”
一把扣住闻亭丽的手腕,强行拽着她上车。
“道歉我已经道过了,软话我已经说得够多了,上次你伙同?孟麒光打我我也不计较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闻亭丽一边大声喊“救命”,一边骂道:“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信不信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邱凌云最恨闻亭丽来这套:“你不是又要搬出陆家吧?你叫,你自管叫!别?说陆世?澄压根没瞧上你,就?算他?诚心护你,往后?也未必护得住了!”
闻亭丽故意大笑:“这人怕不是失心疯了,你以为你傍上白龙帮就?可以不把陆家放在眼里?了,连你们曹帮主都不敢得罪陆世?澄,你凭什么说这样的大话?!”
“那?是过去。”邱凌云皮笑肉不笑,“你等着瞧吧,他?陆世?澄狂不了多久了!”
闻亭丽心中一动,继续大声激他?道:“我不信,你倒是细说说。不敢说吧,我就?知道你在吹牛。”
邱凌云恼羞成怒将闻亭丽搡进车,闻亭丽两手死死扳住车框:“放开我!”
忽觉背后?一松,邱凌云被人拽住后?衣重?重?搡到了地上。
来人身法又快又狠,邱凌云还没瞧清对方是谁,就?被摁在地上挨了好几下,奇怪旁边的小弟也不上来帮忙只在边上看着。
“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过来帮我?!”邱凌云护着头脸大骂道。
“少舵主。”小弟们支支吾吾。
说话间又挨了好几拳,邱凌云被打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躲开一拳,睁开眼,竟是陆世?澄,他?一呆,不等他?还手,一连串被揍了十来拳,痛得他?差点?昏过去。末了,陆世?澄将邱凌云像破布一样扔到一边,起身松了松领口,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回头看闻亭丽仍在车里?发愣,径直走过来将她从车上拽下。
邱凌云在旁恨恨看着:“陆世?澄,别?以为我怕你!你敢把她带走,我就?——”
他?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陆世?澄冷不丁回头打量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睛像在问你能?怎么样?
邱凌云心中一抖,再回想方才的情?形,不由懊悔不迭,方才一气之下,他?的话说得有点?多了,可他?万万没料到陆世?澄说出现就?出现。
而且,他?隐约有种感觉,陆世?澄仿佛有意激他?说出更多的气话,他?想起父亲的告诫,强忍着痛意爬起来,饮恨吞声作揖:“对不起,刚才我一时糊涂说了些气话,陆先生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走!”
闻亭丽在陆世?澄身后?暗暗咬牙,这厮也有变机灵的时候,他?倒是继续放狠话呀!
说得越多,陆世?澄就?能?越快联想到陆三爷身上。
现在后?悔也晚了,哪怕只是只言片语,以陆世?澄的城府,再加上高家最近发生的事,也足够让陆世?澄起疑心了。
不枉她刚才被恶心了一回。
思量间,忽觉头上有人打量她,一抬头,就?碰上陆世?澄的视线。
。
闻亭丽连忙抹了把脸上的雨珠:“谢谢陆先生帮我解围,我只想挣点?工钱,没想到在这也能?碰上姓邱的。”
她低头咬牙不语,陆世?澄看看她的脚,走到一边,帮她把她那?辆歪倒的脚踏车扶起,门房忙追上去把伞塞到陆世?澄手里?:“这儿交给我吧,少爷,你跟闻小姐先进屋。闻小姐,刚才没摔着吧?能?走吗?”
闻亭丽:“没什么大碍,能?走的。”
话虽这样说,却立即跟上陆世?澄的步伐。
那?是一间格局精巧的客厅,屋里?的摆设十分雅净。
闻亭丽看看自己湿透的雨衣,犹豫是进屋还是留在玄关里?,陆世?澄却径自走到茶几边帮她倒了一杯热茶,又指了指沙发。
闻亭丽趁势把雨衣斗篷摘下来挂在门边,近前接过陆世?澄的茶。
“谢谢。”她轻声说,端着茶杯拘谨地坐到沙发上。
屋子里?很?静,陆世?澄又不开口,她坐在那?儿也不好贸然搭腔。
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外面的风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忽觉陆世?澄朝她这边走来了,她忍不住悄悄抬眼,他?走到茶几边给自己也倒了杯热茶喝,他?整身都湿透了,雨珠顺着他?的黑发一滴滴淌到眉眼上。
正瞧着,她猛不防打了个?喷嚏,一阵寒意迅速沿着湿衣裳钻进毛孔,叫她浑身直打哆嗦。
原来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肩膀和头发全湿透了不必说,裤子像泥块一样紧巴巴裹住小腿,这滋味难受无比,她冷得几乎坐不住,却不忘讪讪提醒陆世?澄:“您得尽快换衣裳,不然会着凉的。”
陆世?澄瞥见她被冻白的嘴唇,又看看她湿透的衣裳,把茶杯放回去,这时门房进来了:“少爷,您先回房换衣裳,闻小姐我来招待,那?边还在等您呢。”
闻亭丽手足无措起身:“原来您要出门吗?”
陆世?澄指了指闻亭丽,门房愣了半天才说:“哦,我明白了。这附近有间宝生洋行,我叫伙计给闻小姐送些干净衣裳来,稍后?闻小姐歇够了,我再帮她叫辆车送她回去,闻小姐,我先弄床被子给您披一披。”
闻亭丽忙不迭摆手:“不必这么麻烦,慈心医院离这儿很?近的,我歇一歇就?走。”
陆世?澄却自顾自上楼去了。
不一会,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下楼来,抬头朝客厅一看,闻亭丽裹着一床被子端端正正坐在原位,可是她的脸色丝毫未见好转,而且她的表情?很?奇怪,仿佛在琢磨些什么,想得那?样出神,连他?走到她近前都未察觉。
忽然愣了愣,她抬头一看:“陆先生。”
陆世?澄若有所思看一眼茶几,那?上头摆着几瓶新热的牛奶和面点?,可她一口都没碰。
闻亭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叨扰您,还有,我有话要对您——”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门房接起来一听,忙对陆世?澄说:“是邹校长,担心少爷路上有什么事,特地打电话来问。”
陆世?澄对门房点?点?头,门房对那?边说:“没什么事,少爷教您别?担心,他?已经准备出门了。”
陆世?澄回眸望一眼闻亭丽,点?点?头欲离开,闻亭丽忽道:“陆先生,刚才邱凌云有两句话像是跟您有关,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所以想跟您说说。”
她边说边起身,可不知是不是起得太急,身子猛一摇晃,连忙捂住额头,却架不住头越来越昏,脚下一个?趔趄,恰巧倒在陆世?澄面前。
她暗道糟糕,她是打算拖住陆世?澄,可她没想过直接在他?面前昏倒。
然而,眼前天旋地转,意识根本无法集中,恍惚间,只听见门房在耳边焦声喊道:“闻小姐,闻小姐?少爷,她这样子像是西洋人所说的低血糖,我马上叫车把她送医院——啊,叫大夫直接上门来?好,我马上给路易斯大夫打电话。”
忽觉有人在她额头上摸了摸,似在探知她的体温,再然后?,她身子一轻,有人把她抱了起来,闻亭丽闻着这人身上的气息,就?知道是陆世?澄。
她并未完全丧失意识,但?这会儿也已是饿极倦极,竟一头在陆世?澄怀里?昏睡了过去。
第032章
第
32
章
闻亭丽是被一阵低细的说话?声惊醒的。
那是一个洋人的声音,
依稀有?点耳熟,她循声想要转动脑袋,只恨没力气,
忽记起那是陆公馆见过的那位路易斯大夫的声音。
“右腿只是一点擦伤,现在主要问?题是低血糖和发烧……据我看,闻小姐这场病是太劳累所致,她严重缺乏睡眠和营养,精神上也太过紧张,
这场风寒对她来说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幸亏她年轻体健,
换成?体弱的早酿成?一场大病了,
先让她好好休息,等她醒来后让她吃点清淡的粥点,
我再给她开?些维他命丸(注)。”
闻亭丽一动也不敢动,看样子,她还在邝志林的家里。
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阻止陆世澄赴约。
却听路易斯说:“陆先生,刚才来得?太急不小心落了几样东西,
我先回诊所一趟,
梅丽莎,
你留下来照看病人。”
闻亭丽下意识屏住呼吸,所以另一人是陆世澄!
看样子她的话?起了作用,他终究因为?好奇邱凌云向她透露了什么而未走?,装昏是万不得?已的一招,为?求逼真,
早上出门前她特地没吃早饭,
想必她的表演很成?功……不,她是真的生病了,
因为?此刻的她身上没有?一处骨头不酸疼。
若非如?此,她未必能骗得?过陆世澄。
她苦笑了一下,意图睁开?眼,太阳穴却突突直跳,那种压榨般的眩晕感委实不好受,勉强捱了一阵,总算撑开?一条缝悄悄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宽阔的套房,卧室外俨然另有?起居室,屋子里光线明亮,但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
想起早上那场大雨,她在被褥里摸了摸自己,惊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换了一套干净衣裳。
她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