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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而实际上路是向下的。他进入了一片苍莽的谷地。

    ……按照谢回音的描述,此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冰泉洞。

    终于下到了谷底,映入江循眼底的是一片蜂窝式的监牢,岩壁上布满了大小等同、形状规则的牢房,滴水成冰,森冷刺骨。江循路过一间牢房,便见其中倒卧着一具尸骨,尸骨周围环绕着满满的冰蚕尸体。

    可见,在丧失了神魂的灵力供应后,这些为护卫神魂而生的三眼冰蚕也随之殒命。

    江循正心虚间,身后传来的一声笑语差点吓得他把阴阳直接丢在地上:“嗨。来喝一杯吗?”

    ……数米开外,应宜声手持酒壶,侧身躺卧在一间监牢之内,胸怀大敞,颇有放浪之姿。

    他冲江循摇一摇酒壶,眼角眉梢间净是风流之色:“打够了吗?打够了的话,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江循从不敢对自己的敌手生任何小觑之心,当然他也不会傻到接近应宜声,他撑着阴阳就地坐下,开门见山:“我的身份揭破,可与你有关?”

    他曾听秦道元在言谈中提过,他做了一个梦。

    应宜声无半分隐瞒的意思,笑眯眯道:“当然。我在他梦中化作你的模样,告诉他,我才是秦牧,我被江循杀死了,埋骨有恨,求父亲替我伸冤。”

    ……怪不得秦道元一心一意认定,秦牧是被自己害死的。

    江循心中有了火,口气更加冷淡漠然:“你揭破我的身份,将我逼出正道,是要与我谈什么?”

    应宜声:“我要你的身体。”

    蜜汁……诡异。

    江循拢了拢自己的前襟,戒备地盯着应宜声:“……用来做什么?”

    应宜声浅浅一笑,对着酒壶壶嘴饮了一口,舐尽唇角流下的酒液,才道:“这你不用管,给我就行了。”

    江循被这种无耻的精神深深震惊了。

    但他也发现,应宜声所指的、所要的,似乎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为仙界和魔道所共同忌惮的神魂力量。

    江循突然了悟了。

    他要的是自己作为衔蝉奴的身体,更准确地说,是一具躯壳。

    这具躯壳可以随意改造外貌,伐骨洗髓,可以容纳应宜歌的魂魄,能够让他永生不死。

    他是由神兽衔蝉奴转生而成,这具身体是由日月精华赋予,与他本身的魂识无干,即使没有后来在朱墟和西延山补充进的两片神魂,他也依旧是天赋神身,一个绝妙的容器。

    应宜声想要的,就是这么一具可供改造的身体。

    但是,他绝不会想连带要了自己的灵魂,他想要做的,是把自己的灵魂从这具天赐的肉身里驱赶出去,保留这一具皮囊。

    是了,应宜声此人此生,唯爱应宜歌一人,他对任何事物都不会产生兴趣,他的一举一动,皆是为了那个多少年前坠下山崖的少年。

    ……所以他敢在这里等待自己,绝不会是毫无准备的。

    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在岩壁间,骤然亮起了无数的浮光刻印,一圈圈,一层层,粗看起来像是一双双野兽的眼睛,从岩缝里若有若无地注视着江循,投来太息一般忧郁的目光。

    江循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的身体抽搐几下,便颓然坠倒在地。

    这些目光笼罩了他,锁定了他,把无数的光流丝线刺向了他,把他的手脚筋脉全部刺穿,把他一点点托举到了半空中,在他体内乱窜,迅速在他的筋脉间交织成成一片片蛛网一样的乱絮,发疯似的汲取起他的灵力来。

    一股股削皮剖骨的剧痛让江循向天发出了一声痛叫,他想要继续调动灵力,那些法阵却笼罩着他,逼得他神魂溃散,手脚无力,眼瞳痉挛,口唇煞白。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怎样的陷阱之中。

    ……释迦法阵?

    玉邈并没有告知江循太多关于释迦法阵的事情,只说可封江循一月的灵力,这是封印衔蝉奴神力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于是江循便没作多问。

    他流落在外,当然查不到关于这一法阵的详细资料,他之所以能猜到这是释迦法阵,一来是因为太女提过此阵,二来则是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法阵,正水泵一样向外抽取着他的灵力。

    ……可是,哪来的这么多法阵?筹备这种法阵不该是很困难的吗?

    应宜声缓慢地踱到法阵之前,一把空灵声音缥缈地从法阵外传来:“我替我弟弟谢谢你。”

    ……不用谢,我先谢谢你八辈儿祖宗。

    江循挣扎了一下,勉强确认自己的舌头还有活动的能力后,才问道:“你怎么……法阵……这么多?”

    应宜声歪着头,笑眯眯的:“不告诉你。”

    江循:“……”

    自知自救无门,他肢体已经疼到麻木,舌头已经不能再动,但他还是努力发出含糊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谢回音,你还活着?”

    应宜声以为江循会骂,会哭,会诅咒,会求饶,会问很多问题直到他再也问不出问题来为止,却没能想到他会问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他歪歪头,反问:“……谢回音,那是谁?”

    被无数阵法困紧的江循闻言,唇角勾出了个叫应宜声捉摸不透的笑容:“……好吧,虽然你不配合,还是要谢谢你。”

    话音刚落,被法阵穿透四肢的江循应声落地。

    法阵失去了锁定的目标,也纷纷停转,就像是失去了猎物行踪的兽眼。

    应宜声心头一空,几步抢上前去,俯下身捡起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偶。

    一个被太女用来探路的女傀,一个被江循改造后用来当做替身、上悟仙山来探路的女傀。

    真正的江循,此时正身在距离悟仙山三四里的一间破庙里。

    当在无名村里擒住太女,而太女说出“释迦法阵”四字时,江循就起了疑心。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法阵的名字?

    仅仅是因为她一直跟踪着自己?追踪着玉邈?因为她对他们的行动了若指掌?

    ……不见得吧。

    产生这样的疑虑后,江循再贸然孤身上悟仙山找应宜声当面谈判,那就是24k不添水的呆逼。

    恰巧太女落了一个女傀在他手里,能让他稍稍利用一下。

    于是,他改造了女傀的外貌,将自己的一缕灵力寄予其中,让此人代替自己上了悟仙山。

    此行收益不小,至少他知道,应宜声种种算计,种种用心,是因为他也想动用释迦法阵,封印自己的能力,驱赶自己的灵魂,留下自己的皮囊。

    但是……

    为了更好地操控女傀,江循特意来到了距离悟仙山很近的地方,他本打算一完事儿就跑路,可现如今,他陷入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境地。

    ——那释迦法阵,着实是太霸道了。

    那股受伤的灵力窜回到了江循体内,也把法阵的伤害带回了他的身体。

    江循周身浮现出了被皮鞭抽过一样的细小红痕,浑身如同火烧,他虽然撤得及时,无奈那法阵来得太凶太猛,他还没反应过来,寄宿在女傀体内的灵力就被穿了个三刀六洞。

    按理说,江循本该很快痊愈,但是,伤了江循的,偏偏是用应宜声的灵力一力支撑起来的法阵。

    这和一个古老而简单的寓言故事的原理是一样一样的,那就是,用我的矛来刺我的盾,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江循体内犹如火烧,疼痛难忍,腰腹处的伤口最为严重,靛蓝色衣衫被彻底染透,但他怕夜长梦多,不敢在此地多留,只能一手护住被血沁透的衣衫,跌跌撞撞地跑出破庙。

    ☆、第106章

    七日(一)

    江循迷迷糊糊地枕在来人的肩膀上,低声唤:“枚妹?”

    一个时辰前,展枚的早课还没做完,就被展懿硬扯出来直奔悟仙山。展枚一向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变化,但一听是江循有可能出事,他也没有二话,路过上谷时还捎带手拉上了乐礼。

    一路上展枚都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晚春茶会之后,他就没和江循见过面。

    早在西延山,展枚便发觉了江循的不同寻常之处,但他硬生生把这种疑虑压了下去。

    他还记得江循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追究此事,他也还记得自己的答案。

    ——“……我知道你是秦牧。我知道这些就够了。别的我无需多管。”

    然而事实证明,他连秦牧都不是。

    他冒用了秦牧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向他隐瞒了一切。

    展枚痛恨这种隐瞒,即使被玉邈告知了前因后果,他还是始终想不通,江循为什么要偷秦牧的身份,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三人一路御剑,展枚也出神了一路,谁想还没到达悟仙山,眼尖的乐礼就发现了下面踉跄前行的江循。

    亲眼见到江循伤重至此,展枚脸色都绿了,哪里还管得上别的,立刻试着用灵识探入他体内,谁想那线灵气刚刚没入他的筋脉之中就被绞成了碎片,要不是展枚收手得快,恐怕也要被那滚动翻涌的灵力网牵扯进去。

    展枚试图封掉他的气脉,但江循此时的修为已经远超过他数倍,几下点按均告失败。

    他急得额上都生了汗,单手把虚弱的江循箍在怀里,一点也不熟练地抚摸着他的肩膀,动作僵硬得要命。

    江循抬起袖子来,挣扎着试图把自己吐在展枚肩膀上那摊血擦干净,眼神飘飘忽忽的,好像竭力想确证眼前的人的确是他熟悉的朋友:“……枚妹……”

    展枚:“……是我。”

    听到这声回答后,江循却更迷糊了,竟然作势想把展枚推开。

    展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用脚尖捅了捅展枚的腰眼。展枚打了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了,动作幅度极小地敲了下江循的后脑勺,像以前一样抗议道:“……别那么叫我。”

    江循终于放心了,身子一软,趴伏在展枚身上,微微抽搐了几下,身形以极快的速度缩小,原本贴身的一身靛蓝色衣衫瞬间松松垮垮地垂坠在地。

    很快,就只剩下一只虚弱的白毛小猫,趴在展枚的肩头上气若游丝地呼吸着,连抬起爪子的力气都没了。

    ——在生命遭受极限威胁的情况下,江循的身体会发生相应的应激反应。

    初入曜云门中温柔乡之毒的时候,他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这次的情况更加严重。

    应宜声这些年一直用衔蝉奴的神魂碎片修炼,灵力与他同出一源,结果便造成了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后果,江循毫无防备,一时间哪里招架得住?

    即使为自保化出原形,他的伤却依然难以治愈,只能弱弱地张着小小的三瓣嘴,一声一声地凄声叫唤。

    而展枚是真的懵了。

    这只小白猫,他曾在某夜去找玉邈的时候见过,玉邈当时表示“这是我的猫”,他还默默眼馋了很久。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软软萌萌的小东西真的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却慌了神。

    ……这这这个就是江循的本体?所谓的“衔蝉奴”?

    他从来没抱过这么暖这么小的东西,又天生横练一身硬骨,那云朵一样乖巧的小家伙害得他手都颤了,他浑身僵硬地扭过头去,双手摊开,难得地满脸慌张:“焉和……”

    乐礼也傻了眼,虽然早就从玉邈那里知道了江循的真实身份,但真正看到江循从人形变成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猫崽,也难免会有巨大的心理冲击,唯有展懿反应最快,很是速度地提着江循的后颈,放入了自己怀中。

    展氏的软硬骨法,展懿皆修习到了大成境界,转换圆融如意,江循一挨上他的胳膊,就像是趴在了海绵上,那柔若无骨的酥软指掌,让江循忍不住伸出嫩嫩的爪子环抱住,依恋地蹭了蹭。

    展懿冲还在发愣的展枚丢了个眼神:“还不快走?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人,我们对上能有几分胜算?”

    三人均不知江循为何会受伤,但也知道情况严峻,容不得犹豫,展懿单独御剑,展枚和乐礼共乘一剑,刚刚上剑,展懿便下了令:“往上谷去。”

    乐礼一怔,但稍稍一思忖便了然了:“好。”

    悟仙山在南方,附近并无什么修仙大派,地处相对孤立,而东山玉氏、博陵展氏、上谷乐氏和朔方殷氏四派相隔不远。

    相对来说,东山玉氏和上谷乐氏,就直线距离而言,和悟仙山最近。

    上谷乐氏沉迷山水虫鱼,丹青水墨,常被人认为是与世无争的游仙散派,因此,在悟仙山遭袭的殷氏子弟们才会就近把重伤的殷无堂送到东山玉氏。

    但现在玉邈要处理殷无堂之事,不仅要取出他的金丹,还要向殷氏交代殷氏兄弟遭袭的事情,正是费心劳神的时候,如果此时贸然把江循送回东山去,只会徒增他的负担。

    江循此时已是半神之体,他自身不能治愈的伤,送到哪里都没大用,当务之急就是让他有个栖身之地,供他调息静养。

    上谷山清水秀,佳境天成,就休养生息来说,要比东山适合得多。

    事实证明,展懿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玉邈此时早已护送着除去金丹的殷无堂离开了东山。

    殷无堂的生身母亲闻讯赶来,看到儿子面色灰白、筋骨尽断的惨状,当即晕了过去,殷无乾的母亲在得知儿子被应宜声掠走、生死不明的情况后,更是数度晕厥。

    一片混乱中,纪云霰拉住了玉邈,将他推入正殿的耳室中,掩上门,表情才转为冷肃:“无堂的身体是被应宜声所伤,但是金丹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邈也不打算隐瞒纪云霰:“他让我告诉所有人,他的金丹被应宜声摘去了。”

    纪云霰是为数不多知道江循真实身份及封印之事的人,因此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就对答案有所预料,不过亲耳听到玉邈坦诚以答,她也免不得凝眉,半晌后才叹了口气,无奈道:“……他对江循……也罢。”

    玉邈朝纪云霰行了一礼:“还请纪家主代我安抚殷无堂的家眷,我会尽量找到办法……”

    纪云霰却坚决打断了他的话,眸色沉静道:“玉家主,殷无堂是我殷氏中人,不需你费心。恕我多一句嘴,同为家主,你首要做的,是要安抚你东山弟子。我早听到传言,他们对效忠玉家没有微词,但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因为江循的缘故失了金丹,你虽然安排那些弟子依旧留在东山,予以厚重礼遇,却终究引得其他弟子非议纷纷,认为江循是祸害东山的罪魁,我说得可对?”

    玉邈微微垂下眼睑,并不辩解。

    为保江循不受议论,事情一出,他便私下里向那十数位弟子渡了自己数年修为,但悠悠之口,不是这样便能堵止的。

    纪云霰继续道:“前段时间,宫异出走,仙界也因此诘难了你,可对?”

    玉邈不语。

    宫异作为宫氏唯一骨血,从小寄居在玉氏,理应受到万全保护,而他的出走,使得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早在数月前就压在了玉邈身上。

    而这半年来,江循游离在外,身受魔道和秦家的双重追杀,玉邈时时外出寻找的同时,还要处理东山各项杂务,找寻为江循脱困的办法,如没有足够坚韧的心志,怕是早就崩溃了。

    同样身为家主,纪云霰很理解玉邈此时的处境,谁料还没来得及开解,就见窗外祥云笼罩,不多时,一个殷氏弟子求见,同时带来了一个衣着华贵自矜的特使。

    那特使显然来自仙界,通身仙灵宝气,而且目的明确,开口便对玉邈郑重道:“玉家主,请随我上一趟仙界。有人要见你。”

    玉邈自是不能不去。

    请那特使殿外稍候之后,纪云霰心知再无时间同玉邈交谈,但心中又隐隐担忧,索性走近玉邈,用了在曜云门时期对玉邈的亲切称呼:“玉九公子,你要平衡的势力多而繁杂,恐怕再无力分神,殷无堂这边你不用担心,我必会保全他的性命。”

    玉邈不卑不亢地点头:“多谢云霰姐。”

    道谢之后,玉邈便随那特使去了,纪云霰伏在窗边,望着那片猩红色的祥云弥散在空中,再叹一声。

    ……秦家、东山、魔道、仙界、应宜声、宫异、殷无堂,全都是玉邈的麻烦。

    这些重担,但愿不会把他压垮。

    望着天际,纪云霰喃喃道:“……汝成,若你在天有灵,让这一切速速结束,可好?”

    ……

    被重新引入仙界的玉邈,将上次走过的路重走了一遍,依旧是雕梁画栋、仙山灵水,玉邈的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对眼前的胜景半分兴致也无,他更想知道,仙界找他来究竟是为何事。

    被带上銮殿,玉邈照例恭谨下拜,听着上位传来幽幽诘问之声:“玉家主,封印之事安排得如何了?”

    玉邈平静道:“尚缺一两样重要的东西未能补全。”

    ……这当然是谎话。

    释迦法阵所需的一切物件,他都准备齐全了。但是,若是要彻底封印江循的灵力,就必然要把秦牧的精魂驱出他的右手。

    然而仙界听闻此事,只给了他一个还魂阵。

    他一月来殚精竭虑,不眠不休,但还是没有能找到可以取代还魂阵、让秦牧彻底复活的办法。

    上位之人冷笑一声:“敢问玉家主不是想要拖延时间吧?封印他的能力,就这样让你为难?或者说,就这样让江循为难?”

    玉邈垂首:“并非如此,他已经同意封印灵力。”

    上位之人尖锐的声音这才缓和了些许:“是吗?那他为何还游离在外?难道不是想收齐神魂,好与违逆他的人抗衡?”

    玉邈:“……”

    仙界有此疑问实属正常,正如玉中源所说,江循从小被秦家洗骨伐髓,再造为人,心中难说有没有怨怼之心。如果他再塑神身,要同仙界做对,那么整个仙界加起来,恐怕也敌不过衔蝉奴的冲冠一怒。

    所以,他不能告知仙界江循曾抗拒永久封印的事情,也不能告知江循仙界打算封印他的决定。

    前者,江循会立时被仙界立为搜捕目标,被仙界强制封印,再收监困押,永绝后患。

    后者,如果江循同意封印也罢,若是生了逆反抗拒之心,后果只会比前者更糟糕。

    事关江循安危,他只能答道:“筹备事务已经差不多。请您安心。”

    上位之人发出一声闷笑:“那就好。”下一个瞬间,他便是话锋一转,“……但是,江循在外流窜的时日太长了。仙界只能再给你七天时间。七日一过,仙界会替你料理了衔蝉奴,也无需玉家主枉费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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