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窗帘拉得很严,黑暗中的房间里全是尼古丁燃烧后的味道。Alpha阴郁着脸,眼下的乌青透露着他的疲倦。
楚炀倚在沙发靠背里眉头紧锁,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人窝火,如果江星河在赛斯帝国的任何一片土地上,他都能把他弄回来。
可是江星河在仓河岛,飓风集团的手连仓河岛周围的海域都摸不到,能在那座岛上待着的都是置性命于不顾、随时愿意舍身报国的人。
每次出任务都未必能活着回去,江星河爸妈就是其中一员,他们再也没能回来。
楚炀没那么多无私奉献的大爱,他是个商人,眼睛里只能看到利益和江星河。
楚炀在房间呆坐了一夜,天刚亮就用座机给FAO联盟会长打了个电话。
“谦叔,我们家要开个珠宝展,你能不能给我派一队人过来。”
顾竞谦刚睡醒,嗓音还带着沙哑:“你个小兔崽子,FAO你家开的啊?”
“哎,别挂呀叔,你说这些珠宝这么值钱,万一有江洋大盗过来,我爸请的安保能保护得了我寻爸吗?”
“……行吧。”
对不住了爸,谁让我未来老婆在你情敌手里呢。
“啪”楚炀合上打火机,昏黄的暗灯映出alpha嘴角弯起的弧度。
他没有点着烟,只是一下又一下地点燃又熄灭,最后连烟带打火机一块扔进了垃圾桶里。
江星河回来了,现在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楚炀松开衬衫袖口,把胳膊搭在栏杆上,久违地觉得空气真新鲜,生活真美好。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映入他的视线,楚炀微眯了下眼睛,这不是江星河监控器里那个傻帽吗?
“啧。”他单手撑着栏杆,一个跳跃从二楼翻了下去,脚尖落在草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楚炀拍了拍那人的背,嬉笑道:“嘿,哥们儿。”
冷兵器闪着寒光擦过楚炀的脸颊,楚炀侧身闪过,抓住了这人的手腕狠狠内扣。
“咔嚓”一声,骨头摩擦的脆响,楚炀抬脚重重踹向他的膝窝。
还未来得及痛呼就被楚炀捂住了嘴,大拇指带着威胁的力度碾压过他的腺体,嗤笑道:“还是个omega?可惜我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年轻的alpha脸庞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长睫下若有似无的杀意,楚炀弯弯嘴角,眸里是无边的夜色,低声道:“少他妈给我老婆添堵。”
浓郁的伏特加压迫信息素溢出,omega脚下一软,单腿跪在地上。
萧映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制服了,空气中是淡淡的伏特加信息素味,他抬手扇了扇附近的空气,哎哟,脾气真差。
楚炀和他擦肩而过,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楚炀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平等地厌恶每一个拥有自己失去江星河那四年的人。
萧映感受到莫名其妙的敌意,挠了挠头,看着倒着地上抱着手嘴里塞着布无声哀嚎的人:“哟呵!谁家的小o这么猛敢出来偷东西,手断啦?真让人心疼。”
嘴上说着心疼,实际上直接把人扛起来,对着通讯器道:“目标人物已拿下。”
洛寻接受完采访,看到从走廊里拐出来的楚炀:“炀炀,你去哪了?”
楚炀心情很好,笑着给他洛寻捏了捏肩膀:“爸爸,祝你和我爹结婚25周年快乐。”
洛寻轻轻拍拍楚炀的手:“你今天很高兴?为什么?”
“有吗?”
楚炀摸摸自己的脸,露出两颗小虎牙:“这么明显?”
“你谈恋爱啦?”楚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楚炀耳旁,楚炀一偏头就看到他爹的大脸,吓得一抖。
“哎我,亲爸啊,你都48了能不能稳重点?”
楚山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说吧,哪家的小O能入我们大少爷的眼?”
洛寻也跟着一起看向楚炀。
楚炀在两位爸爸热切的目光下不自然地低下头,耳尖飘起红晕:“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这不是为你俩感到高兴吗?”
楚山搂着洛寻的肩,调笑道:“老婆,你闻到了吗?一股求爱信息素的味,咦,呛鼻子。”
楚炀震惊地下意识捂住后颈,怎么可能,刚才他特意去打了一支抑制剂。
洛寻无奈地摇摇头:“傻儿子,他诈你呢。”
楚炀:“……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出去透透气。”
洛寻看着楚炀装作冷静,实则脚步混乱的背影,喃喃道:“是不是星星回来了?”
楚山正感叹没想到他儿子是个纯爱战士,半点没随自己强追猛打的基因,冷不丁听到洛寻提到江星河:“嗯?不是在说炀炀终于开窍了?关星星什么事?”
洛寻挑了下眉:“亏你曾经是侦查员呢。”
“什么呀?”楚山跟上去,黏在洛寻身边。
江星河在监控器中看到和和睦睦的这一幕,嘴边扬起温柔的笑,但很快回归落寞。
他用手扶住心口,作战服内的暗袋里,放着一张全家福。?
第4章
你的信息素什么味?
华尔珠宝展圆满落幕,就抓了一个小毛贼,对于黑豹大队来说绝对是大材小用。
萧映帮夏晚摘下通讯器,遗憾道:“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做这么简单的任务,我都还没活动开呢。”
夏晚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拧着眉捶了下alpha的肩膀:“非得受点伤才开心是不是?”
萧映笑嘻嘻地接住夏晚的拳头捏了下,被夏晚一个回旋踢踢到车上,发出剧烈的“砰”的剧响。
黑豹大队队员已经见怪不怪,连个眼神都没分给贴在车上装饼子的萧映。
江星河晃晃僵硬的脖子:“任务完成,你们在这等会,我还有点事。”
楚山看着不远处的越野车,哼哼道:“顾竞谦那小子真行,自己人不到还来膈应我,咱家的安保人员差哪了?我……哎,那是不是星星啊?”
洛寻顺着楚山的视线看过去,江星河已经把装备卸了,只穿着黑色迷彩作战服,笑着走过来。
“楚叔,洛叔,好久不见。”
洛寻抓着江星河左看看右瞅瞅,红了眼眶:“你这孩子,这是去哪了呀?”
江星河抬手轻轻擦去洛寻脸上的泪珠,轻轻抱住他拍了拍:“叔叔,我回来了。”
江承和苏池工作特殊,出差时间不定,江星河几乎是在楚山家里长大的,洛寻和楚山也把他当做自己亲生儿子对待。
在江星河心里也早就把他们当做是自己的家人,只是有些事,说出来只会徒增伤感罢了,不如不说。
毕竟都过去了。
楚山骂骂咧咧,用力揉了下江星河的脑袋:“怪不得翻遍赛斯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被顾竞谦拐跑了,我们这么小的孩子,他想干什么啊?”
江星河沉默着笑笑,楚山的掌心很温暖,是家的感觉。
楚炀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看到江星河笑了,就跟着翘起嘴角,露出两颗小梨涡。
江星河婉拒了留下吃饭的邀请:“叔叔,我还要回去复命,等我下个月回总部再来拜访你们。”
楚山还想拉着江星河再说些什么,被洛寻拦住了:“炀炀,你去送送星星,你俩也好久不见了,应该有很多想说的。”
楚炀对上洛寻的目光,躲了下,总觉得他爸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楚山乐呵道:“星星有没有找男朋友呀?FAO应该有很多帅气可爱的小O吧。”
楚炀脸色一沉,他怎么忘了这茬了?只顾着找人,完全没想过人家可能早就有男朋友这回事。
江星河怔住,尴尬地摇摇头。
楚炀脸色稍微好转,但不多。
危机感来了,FAO优秀的小O太多了,保不齐就有江星河喜欢的,或者喜欢江星河的。
楚炀在心底哀嚎:我也太难了吧!不仅要防小O!还要想着怎么掰弯他……我怎么就分化成A了呢?!
烦死辣!烦死辣!!烦死辣!!!
楚山还想说点催婚的话,被洛寻拧了下腰,消停了。
Alpha
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掌心已经被指甲掐红了:“星河哥,我送你。”
两个人平齐走在路上,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一起去上学的时候,也是一高一矮,只是现在高和矮的人反了过来。
Alpha肩膀宽阔,好像可以抵挡一切。
忽然起了一阵微风,吹动了江星河额间的碎发,楚炀停下脚步,抬手伸进江星河耳后的发丝。
江星河一怔。
一片小小的蔷薇花瓣出现在楚炀的指尖,在江星河眼前晃了晃。
“你头发上有片花瓣。”
“哦。”
江星河不自在地摸了下头发,耳尖似乎还停留着楚炀指尖的温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耳垂好像被他的尾指轻轻勾了下。
楚炀背过右手,花瓣在指尖揉搓,汁水染红了他的指纹,沿着纹路,延伸到楚炀的胸腔里,心脏怦然跳动,少年的心事无人知晓。
这段路太短,楚炀想要的太多。
江星河停下:“好了,回去吧。”
楚炀伸出胳膊,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眸里熠熠闪光,盛满了江星河:“你现在工作结束了,不打算给我一个重逢的拥抱吗?”
江星河挑了眉,笑得温和:“来,抱抱,我们家团团长大啦。”
楚炀微微皱眉,嘟囔道:“我都多大了,还叫我这个。”
不过只要你喜欢,叫什么都可以。
“你再大不也得叫我一声哥?”
话音未落,江星河猛地被拉进怀里,下巴重重磕在alpha的胸膛上,有点疼。
Alpha力气很大,像是想要把他嵌进怀里,楚炀的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就像小时候撒娇似的,江星河抬手摸了下楚炀的脑袋。
楚炀的视线盯着江星河后颈腺体上的信息素隐匿贴,压抑着将它粗暴撕开的欲望。
“江星河,你的信息素什么味啊?”
声音低沉,像是带了蛊。
江星河的背后似乎张开了一张巨大的黑网,想要将他牢牢笼在网里,绑在楚炀身边,哪里都不许去。
江星河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刚想去探究原因。
可楚炀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快速放开了他,让他恍惚间以为刚才笼罩着他的不安只是自己的错觉。
抬眸看到的是楚炀浅浅的笑意。
“星河哥,一个月后见。”
“好。”
萧映透过后视镜看到老大被人圈在怀里的样子微微张大了嘴巴。
想喊夏晚看看这个劲爆的画面,但omega睡着了,萧映闭上嘴默默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肩头上。
江星河转身上了越野车,楚炀站在那里没动,看着越野车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
楚炀摊开自己的右手,花瓣被碾碎留下的汁水还在,他轻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淡淡的蔷薇花香。
Alpha手插进兜里吹了声口哨,路过肆意生长的蔷薇灌木,用手轻轻弹了下,“簌簌”飘落了很多花瓣,被风一吹,散了一地。
楚炀闭着眼回忆了下刚刚那个短暂的拥抱,江星河被他拉进怀里那一闪而过的惊慌,笑得像个痴汉。
少年的心动像一颗跳跃的火种,江星河轻轻一吹,就燎了原。?
第5章
反复无常的alpha
江星河做好交接工作后,黑豹大队进行最后一次全员聚餐。
在仓河岛的一处沙滩上,架起了烧烤摊。
地上是乱七八糟的啤酒瓶子,躺着东倒西歪的人,他们平时都禁止饮酒的,但今天是个例外。
江星河亲自把指挥官的肩章给萧映戴上,捶了下他的肩膀:“好好干。”
萧映笑着冲他扬起下巴:“放心吧老大。”
夏晚哭红了眼,萧映笑他是爱哭鬼,又被削了一顿。
江星河不善于表达,最后只是挨个抱了一遍,说了句:“好好活着。”
活着,是对他们这个职业最好的祝福。
次日清晨,江星河坐上回西塞城的轮渡,萧映笑着冲他挥手,却在偏头的瞬间抹了一把脸。
轮船划过海面,翻起层层白浪,留下一道数米长的波纹,像是苍蓝大海身上的一道疤。
江星河踏上甲板,将胳膊搭在栏杆上,看远处逐渐变小的仓河岛,那里承载了他四年的青春,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轻轻抚摸右臂上那道凸起的疤痕,现实永远不会给你从头再来的机会,只能被推着往前走。
五个小时后,江星河拉着行李箱从港口出来,掏出手机打算叫个车。
“江星河!”
循着声音看过去,喧嚣的人群里,年轻的alpha穿着黑色风衣倚在宾利上冲他挥手,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江星河猜是味的。
江星河收起手机朝他走过去:“炀炀,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糖果被他咬碎,发出一声脆响,楚炀冲他眨眨眼:“我无所不知。”
“呵,真厉害。”
楚炀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塞进后备厢,扣上了车后盖,将棒棒糖的棍扔进垃圾桶。
绕过驾驶座,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楚炀的手搭在上面,做了个“请”的动作。
江星河不知道楚炀抽哪门子风,搞得花里胡哨的。
但还是顺从着坐进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
楚炀启动车,单手握着方向盘打死掉了个头,瞥了眼江星河,状似不经意间说道:“你怎么老戴着那玩意儿?”
江星河“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楚炀说的是他后颈腺体上的信息素隐匿贴。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其实离开仓河岛回总部工作就没有这么严格了,毕竟不再是高危工作,这个信息素隐匿贴可用可不用。
但江星河临走前还是去仓河岛医院买了两盒,大概是男人隐隐约约的自尊心吧,本该分化成优质alpha的,却因为心理上强烈的刺激导致他信息素乱窜,最终分化成了omega,还是劣质。
他很难在自己曾经说过要保护一辈子的弟弟面前坦诚。
江星河偏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工作需要。”
楚炀看了眼导航,没说话。
车窗开了条缝隙,江星河把脑袋抵在车上,感受着微凉的风穿过他的脸颊,是和平的味道。
余光扫到江星河微乱的发丝,楚炀默默降速,让这一幕留的更久一点。
江星河的手机震动了下,楚炀瞥了一眼,是一个叫季风的人打来的电话。
楚炀支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