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还知道回来？”文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范闲见状，轻笑一声，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去搂她的腰：“我这不是刚回京就来看你了吗？怎么还生气呢？”
“你还敢说？”文鸳转身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胆子那么大，一个文官，就跑去带兵打仗了？”
范闲知道这是在关心自己，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不仅不生气，还觉得有点可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文鸳挥开他的手，怒道：“你别嬉皮笑脸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人带着儿子哪斗得过他们……”
她话没说完，就被范闲一把搂进怀里，他低声道：“我要是不卖命，怎么能回来见到你呢？”
文鸳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便也随他去了，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而且你这个参赞大臣难道不用回去边疆吗？”
范闲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我知道错了，不过这次回来，想必皇帝是要借着受赏的名义让我留在京中。”
“留在京中？”文鸳抬起头，略带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欣喜，“皇帝会轻易放过你？”
范闲微微一笑，道：“皇帝被从前的年羹尧搞怕了，不是很想再出个大将军，如今边关暂平，想来他会换个信得过的满人过去。”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留在京中也好，我也可以更好地保护你。”
文鸳闻言，不自觉笑了出来，又忍不住担忧道：“你留在京中，危险恐怕也不少。”
范闲紧紧搂着她，收了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联系了一些父亲的旧部，这两年在边关我看到了很多。你说得对，权力，确实重要，想要真正的天下为公，一定要有权利。”
“你父亲的旧部？户部侍郎还有旧部？”文鸳有些听的云里雾里。
范闲微微一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自己是废太子的儿子，按辈分算文鸳是自己小婶婶吗？
这也太奇怪了吧？
没办法，他只能先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以后找机会再说好吗？”
“爱说不说，”文鸳白了他一眼，然后一转身，“哎呀，都忘了看看你儿子了！”
说了半天这俩人才想起来儿子，只能说，就算孩子都一岁了，这对父母也仍然不合格。
范闲尴尬一笑，跟着她起身走到小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儿子，他有些手痒，伸手戳了戳儿子软乎乎的小脸蛋，被文鸳一把拍开：“你别把他吵醒了！我不会哄他睡觉！”
范闲讪讪地收回手，看着文鸳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看看你，都当额娘了，还是这个样子。”
“你厉害，你厉害你哄！”文鸳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给儿子掖了掖被角。
被她说得好胜心大起，范闲想要再摸了摸儿子脸颊，却如临大敌，到底没再伸手，只小声道：“小孩，叫爹。”
看着他的样子，文鸳嘴上忍不住骂他：“小心他以后在皇帝面前叫你爹，那咱俩九族都得一起玩完。”
范闲笑了出来，“那可真不愧是我儿子。”
“你！”文鸳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脸怎么这么大？”
“脸大方便亲啊，”范闲一边躲闪，一边嬉皮笑脸地说道，“来亲一个。”
文鸳脸一红，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范闲却趁她不注意，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真香。”
两人在寝殿里闹了起来，储秀宫内又是久违的温情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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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最后被封了个工部尚书的职位留在京中，品级升了，但活并不怎么好干，不过年纪轻轻的尚书听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自从范闲回来，文鸳消息灵通了不少，听说准噶尔虽然暂平，滇藏那边又出了些乱子，皇帝这次不想再用外人，派了果郡王出巡。
文鸳本以为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干系，可谁知果郡王刚走没几天，素日里和她没什么交集的沈眉庄就来求见。
有些纳闷的文鸳听着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才终于明白是甄嬛的父亲病危。
文鸳家作为满清大姓，在老家盛京那边还有些亲族，宁古塔也有些许人脉。沈眉庄此次来就是想让文鸳帮忙，让送些药材过去。
对此，文鸳有点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如果她在现代，可能会形容这种感觉为：没说过两句话的同事来找你借十万块钱的那种尴尬。
而且，文鸳在心里暗暗吐槽着。
‘知道甄远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宁古塔吗？那可是我阿玛，和我男人亲手给他送走的，你现在来求我救他？’
第30章
戴梓
看着沈眉庄那满含期待的眼神，文鸳心里尴尬，面上也直接表现得十分为难。
“惠嫔啊，这宁古塔路途遥远，就算本宫在那边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恐怕也很难帮上忙。”
沈眉庄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她深吸一口气，道：“是我唐突了。”
看着沈眉庄失魂落魄地离开，文鸳总觉得她不会放弃。
毕竟她和甄嬛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好，甄嬛走后没多久就自请搬去她以前住过的碎玉轩，那地方又偏又小，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离皇帝远了吧。
新年刚过，文鸳不知道范闲在干什么，虽然他几乎每天不落地来看她，但明显感觉他忙了起来。
对此，文鸳也问过他，范闲只是含糊其辞，说是平常应酬交际。
“总不会是在背着我偷偷养小老婆吧？”文鸳嘟嘟囔囔，倒不是真怕，只是借此表达些许被蒙在鼓里的不满。
“想什么呢？”范闲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是那种人吗？”
“那可不一定，”文鸳白了他一眼，“听说，范大人从前为了个花魁还曾一掷千金呢，叫什么……司理理？”
没想到文鸳会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只是借她躲祸，没有半分不正当的男女之情啊。”
“哼，”文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自己的事，自己安排好，别连累我就行，我才懒得管。”
范闲看着她那模样，心知她相信自己，只是在别扭地劝自己注意安全。他心中暗笑，嘴上却道：“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我想给你和儿子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未来。”
文鸳闻言，只是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又过了几天，文鸳发现范闲似乎更加忙碌了，而且每次来都神色匆匆，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今天来时他明显面带笑容，很是高兴。
“你这是有什么好事？”文鸳忍不住问道。
范闲笑了笑，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猜猜看？”
文鸳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躲开，“我猜不透，你快说吧。”
“你可知道戴梓？”范闲得意洋洋地说道。
“谁，这是个人名？”文鸳愣了愣，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戴梓可是个人才，他改进的火器威力巨大。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我的人找到了他儿子，拿到了他做的那些东西和手稿。”
其实要说武器，范闲早已去过神庙，那里的武器更加先进，但太高过现在的科技水平，除了他亲卫的那一小队人，很难批量使用，但这种本地人发明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文鸳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自然是真的，”范闲点了点头，“未来可期啊。”
可期？期什么？文鸳还想再问，却被范闲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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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远道的事情不知她们怎么解决的，听说果郡王又在滇藏归途遇难，皇帝也消沉了一阵。不过自从出了正月，眼瞧着皇帝精神越来越好。
文鸳正在疑惑原因，男人高兴无非是那几个原因，没听说哪打了胜仗或新封了个女人啊。没过多久，就听御前的人透露，皇帝近来常去甘露寺。
文鸳心中一动，甘露寺？那不是甄嬛出家的地方吗？皇帝去那里做什么？难道说……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就带着孩子去找敬妃姐姐说闲话。
文鸳试探着问道：“姐姐可听说了，皇上最近出宫的次数远多于从前？”
敬妃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妹妹的消息倒是灵通。”
“姐姐觉得，皇上此举是何用意？”文鸳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敬妃沉吟片刻，道：“甘露寺乃皇家寺院，皇上前去祈福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她顿了顿，“你我都知道，她就在甘露寺修行。”
“姐姐说的是，”看着敬妃怀里可爱的小胧月，文鸳下意识问道：“皇上不会把她带回来吧，那胧月怎么办？”
敬妃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轻声道：“胧月是皇上的女儿，更是她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受亏待。”
“可是从前是皇上下令不许提她的，若真回来了，让姐姐你如何自处……”文鸳还想说什么，却被敬妃打断了。
“妹妹，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敬妃抬起头，看着文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就足够了。”
文鸳听了敬妃的话，心中虽然还有些许不安，但也明白她说的是事实。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31章
诡异
从敬妃宫中出来，文鸳总觉得甄嬛这事透着一股诡异。
甄嬛的性子高傲得很，初入宫时文鸳去投诚也若即若离，当初和皇帝闹得那么僵，怎么又愿意低声下气跟皇帝求和了？
单单是因为甄远道重病？
文鸳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透着蹊跷，晚上见到范闲时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范闲听了文鸳的话，总结道：“鸳儿想说，她可能有别的目的。”
“我只是觉得奇怪，”文鸳道，“甄嬛若真拉得下脸和皇帝求和，当初又何必抛家弃女离宫修行。”
范闲沉吟片刻，“这其中或许有蹊跷，而且，今天我的人从皇帝那边得知，她可能已经怀孕。”
“有孕？几个月了？”
推己及人，听说甄嬛怀孕，文鸳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是不是皇帝的？
“不清楚，也是偶然得知，并未深究。”范闲摇了摇头。
文鸳点点头，若有所思，“你说，她在宫外有了身孕，那这孩子能确保是皇帝的吗？不会是像我一样找皇帝遮掩吧？”
范闲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真如此，那可就太有趣了。”文鸳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皇帝那么看重血脉，若这孩子真不是他的，那……”
“嗯，可以派人去查查，或许能成为个有利的把柄。”范闲接口道，“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就算真是皇嗣，宫外怀上的孩子来路不正，也可以栽赃，但愿她不要犯到我手里。”
文鸳漫不经心说着，宫斗嘛，又不是查案，只要能把对方搞死，什么招数都可以。
范闲听了文鸳的话，眉头微挑，调侃中带着些许骄傲：“娘娘还真是狡猾。”
“哼，彼此彼此。”文鸳轻哼一声，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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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文鸳很是看了出好戏。
皇帝得知甄嬛怀孕，意欲接她回宫。皇后却为防止甄嬛回宫，策划了一系列风水之事。又是自己佯装失足，又是在寿康宫里点火，还以天象不祥之名暗示甄嬛的不祥之兆。
皇帝也因此决定暂缓甄嬛回宫一事，可怜太后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自己侄女折腾。
这天深夜文鸳正在咸福宫跟敬妃学针线活，其实她是想到等以后儿子大了，旁人身上都有额娘绣的物件，若就自己儿子没有，多可怜啊。
不过她学也不认真，有一搭没一搭地缝两针。
正走神呢，就看见冯瑞海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位娘娘，面露些许焦急，轻声道：“娘娘吉祥。”
“何事如此慌张？”文鸳完全是差生模样，一看见有热闹，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
“回娘娘，听说是四阿哥那没了个嬷嬷。”冯瑞海低声道。
“没了就没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敬妃也看了过来，宫里的人死一两个也不足为奇。
“娘娘有所不知，这嬷嬷是贴身照顾四阿哥的，听说是误用了四阿哥的夜宵，毒发身亡的。”
冯瑞海的声音更低了些，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什么？”文鸳猛地坐直了身子，“这岂不是……”
她看向敬妃，未尽之意很是明白：有人想要毒害四阿哥。
众人都心知肚明，胆敢谋害成年皇嗣，这事除了养着三阿哥的皇后再没人干得出来。
“她未免太猖狂了，”敬妃眉头紧锁，拉住了文鸳的手，“皇上太后都在，也敢谋害皇嗣。妹妹可要小心，若真被她得手，事情无法转圜，只怕要嫁祸到同样有皇子的你身上。”
听敬妃点明其中的利害关系，文鸳心中一紧，随即更加气愤，“毒妇！好在老天有眼没让她得手！”
文鸳转头又看向冯瑞海，“皇上太后可知道这事？”
“四阿哥跑出来后正巧碰见了惠嫔，眼下已经被领到太后跟前了”
“嗯，若有别的消息你再来报。”文鸳吩咐道，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太后向来包庇这个侄女，明面上怕不会再有什么消息了。
冯瑞海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她敢对四阿哥下手，难保哪天不会对我的孩子下手。”文鸳越想越气，“当旁人都是死的吗？这些年也就是咱们好性，不愿意和她对上，竟叫她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对上……”敬妃听着文鸳无意中的气话，却被提醒到了。
“她如今在后宫中一手遮天，皇上太后也是知道的，如今出了这种事，怕是不能再如意下去了。”
“姐姐想到了什么？”文鸳还是云里雾里的，没有明白敬妃的话。
“如你方才说的，如今宫中缺一个可以制衡她的对手，最好的人选原本是妹妹你，但你这几年颇为沉寂。如今，还有个现成的人选……”敬妃看向文鸳，眼中一片清明。
“你是说……”文鸳眼睛一亮，终于明白了敬妃的意思，“甄嬛？”
敬妃点点头，“如今无论她想不想，都必须回来了。”
看着明显忧思更深的敬妃，文鸳不免也为她担忧起来，“那胧月怎么办？”
“莞嫔是胧月生母，又得盛宠，若她执意……”
第32章
反驳
敬妃摇摇头，有些意志消沉。听她说这种丧气话，文鸳可不答应。
“生母怎么了，当初甄嬛说走就走，她若是个有心的，就知道该让孩子跟着你。”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敬妃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文鸳说的是事实，甄嬛若是想要回胧月，她根本没有资格阻拦。可是，她养了胧月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姐姐放心，咱们且看看她接下来的动作。”文鸳拍了拍敬妃的手，安慰道，“若她不识好歹，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文鸳的话让敬妃稍微安心了些，两人又说了会话，才各自回宫。
如众人所料，甄嬛回宫已成定局，皇后得知消息情知无法阻拦，特意怂恿皇帝大兴土木迎接甄嬛回宫，引得前朝非议，内外反对。
为了使此事更加顺利，皇帝还决定为甄嬛改姓钮祜禄氏，封为熹妃，并称其为皇四子弘历的生母。
甄嬛回宫那天场面宏大，足足用了半幅皇后仪仗，实在是打了皇后的脸。回宫她住进奢侈的永寿，还一下子多了个大儿子，可以说是极尽荣宠。
翌日请安文鸳早早起床，就为了看她们的热闹。进了景仁宫，文鸳理所应当坐在了皇后右手边第一位，毕竟除了资历，满宫中就只有她有亲生的皇子了。
甄嬛和皇后一起进屋，坐在了她右手边的第二位。
众人刚坐定，皇后率先发起了会心一击。
“如今熹妃回来了，敬妃你也要多带着胧月去熹妃宫里走走。到底熹妃是胧月的生母，等熹妃生产之后，胧月公主也该送回永寿宫去，你这个养娘再亲，到底也比不上人家亲娘。”
敬妃闻言一愣，刚想应下，文鸳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动作。
“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宫里头谁不知道胧月是莞嫔所生，和一直在甘露寺为国祈福的四阿哥生母有何干系？”
皇后被文鸳怼得一时语塞，众人皆知熹妃就是从前的莞嫔，但皇帝说她是四阿哥生母那她就只能是熹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