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五脏六腑像是撕.裂了一样痛。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不知道我到了哪里。
眼前是茫茫白雾,什么也看不清。
寂静带来的空旷和荒凉盘旋在我的头顶,像是恐惧的大口要将我吞噬。
我惶恐地在茫茫白雾中奔跑。
妈妈,贺知州,哥哥……
我最爱的人,他们都去了哪里。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为什么都丢下了我。
忽然,我的脚下猛地踏空,紧接着,我整个人瞬间如坠深渊一般,急速地往下坠落。
我尖叫着,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印入眼帘的却是洁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我缓了一会,才意识到我刚刚是做了一个噩梦。
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痛,带着恐惧的痛意弥漫在心间,我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好像……好像梦见我妈妈没了。
我还梦见,我崩溃地刺杀了一个医生。
还好那只是一个梦。
还好还好……
我裹紧被子,想起梦里的无助和绝望,仍是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丹丹的声音。
丹丹回来了?
“我才离开了多长时间,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你可是安安最敬爱的亲哥哥,你怎么能把她逼成这样?”
丹丹在跟我哥说话?
我哥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痛苦:“那些警察都走了么?”
“嗯,那许医生伤得有点重,医院和许医生的家人都吵着闹着要警察把安安抓起来,幸好贺知州出面了,医院和许家的人才肯作罢。”
我怔怔地听着门外的对话,恐惧和寒意渐渐从心底冒起。
警察为什么要抓我?
那许医生受伤了关我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阿姨走了,安安根本就受不了那个打击。
还有,你现在颓废成这样,阿姨的后事又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
我妈走了?我妈的后事?
一瞬间,梦里那些可怕又无助的画面顿时回归到了现实。
原来那些不是梦,原来我的妈妈真的没了。
难以面对的绝望再次摆在我的眼前,我捂着嘴,痛苦地呜咽起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
丹丹走进来,看见我醒了,连忙冲上来:“安安,你醒了?”
我死死地咬着手背,哭得不能自已。
丹丹见状,连忙拉开我的手,眼眸通红地道:“安安,你别这样。”
我看着她,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我没有妈妈了,怎么办?”
丹丹抱紧我,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哥哥,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
提起我哥,我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眸猩红得厉害,脸上尽是灰败之色。
我篡紧被褥,心里是无法消散的恨意。
如果不是他把顾青青那条毒蛇引进家里来,我妈妈又怎么可能会死。
哪怕妈妈的的确确生病了,可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在那半年里,总归是有希望找到跟妈妈匹配的肾.源的。
可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都是因为我那亲哥哥。
他甚至还为了顾青青,让我成为了害死贺母的罪人,让我跟贺知州再无可能。
呵,哥哥?亲哥哥?
这个称呼,可真是讽刺至极。
许是看到了我脸上的恨意与讽刺。
我哥落了泪,他颤抖着声音喊我:“安安……对不起。”
“这三个字,你留着跟妈妈说吧。”
我冷冷地看着他,“事到如今,爸爸六亲不认,妈妈也没了,所以,你还要包庇那顾青青么?”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你才肯相信,青青是无辜的?”
听到我哥这句话,我气得浑身发抖,恨意直冲胸腔。
“她无辜?”
“这次的手术,许医生已经公开承认了,就是他的失误。
他在被你刺伤后,已经向医院请辞了,而且承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医学界。
所以安安,事情也许不是你猜想的那样,毕竟,许医生怎么可能会为了青青,故意害死我们的妈妈,而葬送自己一辈子的光明前程。
而且青青在听到妈妈的死讯后,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是真的很难过很自责。”
“她若是真心难过,真心自责,她怎么不去死!”我冷冷嘶吼,憎恶地看着他。
我哥表情痛苦:“安安,你别这样。”
“别这样叫我,你不是我哥哥!”
我哥还想说什么,丹丹忽然冲他冷冷道:“你要是还想护着顾青青那个贱人,你就滚出去。”
我哥一怔,眸中瞬间闪过一抹阴翳。
他沉沉地盯着丹丹:“这是我们的家事,该出去的人是你。”
“医生说了,安安动了胎气,不能再受刺激。
你若是不想安安肚子里的宝宝出事,那你就滚!”
提起宝宝,我下意识地抚上已经隆起的腹部,心里哀痛不已。
我哥张了张嘴,看向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时,他冲我低声道:“安安,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跟宝宝,哥哥在这个世界上,也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
我讽刺地扯唇,心间漫过一抹悲凉。
不,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妹妹,你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我哥离开后,丹丹悲愤地哭道:“我才知道他的女朋友竟然是顾青青那个贱人,他心盲眼瞎吗,竟然会喜欢顾青青那个贱人,还为了顾青青这么对你,他是中邪了还是怎样?”
“不是中邪,只是……人都会变而已。”
我喃喃着,望向窗外。
江城又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透着凄冷。
明明很快就要过年了,今年的新年明明会是最温馨最热闹的好年。
可这一切都不会有了。
顾青青……
呵,我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条毒蛇?!
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现在就给你们报仇!
下午的时候,我去太平间看我妈。
她静静地躺在白布里,没有生气的脸庞看着依旧慈祥。
可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看我了,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慈祥地唤我的名字。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再也不能安心地靠在她的怀里,诉说心事。
想起过往,悲痛和绝望溢满整个心间。
我趴在床边,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不停地嘶喊着她,可她再也不能回应我。
心中的悲恸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却是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几下,竟然是顾青青发来的信息。
[安安,你母亲的死,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许医生手术会出错。]
[都怪我,把许医生介绍给你们,不然你母亲可能还能多活半年,这半年兴许还有奇迹呢。]
[安安,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可千万别因为心里的愧疚而伤害自己啊,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还有,虽然你抢了贺母的肾.源,害得贺母死在了手术台上,但是我相信贺母在地下一定不会怪你的,还有知州哥哥,他肯定也会原谅你的。]
[安安,你也千万别多想,你母亲的死就只是意外,并不是什么报应,我们都在为你母亲的死感到难过呢,而且我们也都没有怪你。]
看着上面的信息,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信息,表面上看着像是在安慰我,可每一句都带着讽刺和挑衅。
我篡紧手机,冷冷地笑。
既然你这么急着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我知道顾青青是故意发这些信息来刺激我的,哪怕是一个陷阱,我也无所畏惧。
毕竟,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现在就只想要她死,只想让她给我母亲陪葬!
我从太平间里出来时,碰到了我哥和丹丹。
他们满脸焦急。
一看见我,丹丹的眼里就蓄满水雾,她一把抱住我,哭道:“你怎么不好好待在病房里,我们到处找你,吓死我了。”
我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我只是来看看我妈妈。”
丹丹更悲伤了,哭着安慰我:“会过去的,一切伤痛都会过去的。”
我哥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表情悲痛难忍。
我望向他:“我饿了,哥哥。”
我哥眸光一亮,激动道:“那你,你想吃什么,哥哥现在就去给你买。”
“想吃城南那家馄饨,就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
“好,好……哥哥现在就去。”我哥说完,便急匆匆地去给我买馄饨。
看着他激动的背影,我心中闪过一抹讽刺。
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讨好也没用!
丹丹把我扶回病房后,我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开了。
出了医院,我在附近商店里买了把水果刀揣在兜里。
等我找到顾青青的时候,她正在贺母的灵堂前哭。
贺母的棺木就放在屋子中央,周围摆满了鲜花和花圈。
灵堂上有很多人,顾青青哭得最凶,眼睛和鼻子都哭红了,那副悲痛的模样,当真就好似是她死了母亲一样。
而贺知州静静地跪在一旁烧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我的出现,灵堂上来祭拜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贺母的死因,他们应该不知道。
唯有陆长泽急忙迎上来,扯着我的手臂急声道:“你怎么来了,赶紧走,走啊。”
我冷冷地瞥了顾青青一眼,冲陆长泽面无表情地道:“说到底,我是贺知州的妻子,是他母亲的儿媳妇,现在我婆婆过世了,我难道不该来烧柱香么?”
“哎呀!”陆长泽急得不行,扯着我压低声音道,“阿姨要是正常过世的也就罢了,关键她是你害死的,你赶紧走,可别再刺激知州了,否则他待会发起疯来伤害你,我可护不了你。”
我看向他,讽刺地扯唇:“都说是我害死贺母的,所以,这是谁告诉你的?贺知州?”
“哎呀,不是,知州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
念着我们过往还有点交情,我劝你赶紧走,真的。”
“不是贺知州告诉你的啊。”我瞥了一眼顾青青,冷笑道,“那我知道是谁了。”
“天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让你赶紧走,不然待会知州要是想取你的性命,我可真拦不住。”
这时,顾青青忽然擦着眼泪走了过来:“唐小姐来了啊,快,快来给阿姨烧注香,虽然是你抢走了阿姨救命的肾.源,但我想你应该也是无心的,阿姨若是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怪你什么。”
她的声音像是哭哑了,带着悲伤,音量不大不小,却是整个灵堂上的人都听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我。
我没有理会那些人震惊的目光,只是冲顾青青意味深长地道:“对,是该上柱香。”
说完,我扯开陆长泽还拽在我手臂上的手,缓步朝着那棺木走去。
我在贺知州身旁跪了下来,拿过一旁的香,就着他正烧着的火盆点燃。
“滚!”
一声低不可闻的冷戾声音响在耳边。
我的身形顿了顿,半晌,我当做没听见,举着香正准备朝贺母的棺木磕头。
一只大手忽然扼住我的手腕。
他用了很大的力,我的手腕很疼,他的指骨也泛起了青白色。
我压抑着心里的痛楚,缓缓转头,正对上贺知州猩红冷戾的眸子。
他憎恶地盯着我,薄唇轻启,却还是那个字:“滚!”
这时,顾青青走过来,冲贺知州哭道:“知州哥哥,你就让唐小姐给阿姨磕个头吧,就当是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