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其实我想说,接下来我自己把行李拖回去就好。但是人家毕竟帮了我,我又不好拒绝人家的热情。
小伙子听罢,顿时拖着行李箱往606室走,还不时的回头冲我说:“我和我妈住在602,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
“好,好的,谢谢啊。”
到了606室门口,小伙子看着我,像是在等我开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顿了几秒,我接过行李箱,冲他感激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和阿姨吃饭。”
“没事,小事一桩。”小伙子说完,看着我,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请他进去吧,站在这怪尴尬的。
开门请他进去吧,又怕他是歹人。
毕竟他真的好热情啊,热情得都有点过头了。
好在这时,那阿姨冲他喊:“阿威啊,你还不快回来,这都几点了,人家小姑娘刚搬来,肯定还要整理整理,你就别在那打扰人家了。”
“哦哦…”小伙子挠挠头,冲我笑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哈。”
“嗯嗯,谢谢啊,真的很感谢。”
我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可能是我防备心太重了,人家也许真的只是个热心肠而已。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
房子是个一室一厅,很简陋,但是干净整洁。
我将行李箱放在一旁,然后去洗了个手,准备先吃点东西,再收拾。
顺路买回来的快餐已经凉了,饭都是硬的。
我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还很想吐。
起身想找水喝,却发现屋子里并没有水。
我又去到厨房,见有烧水的水壶,便去接了点水,准备烧点水喝。
然而水壶才刚烧了一会,忽然‘嘭’地一声,像什么东西炸了一样。
我吓了一跳,急忙跑过去看,发现是水壶的线烧断了,整根线都烫得吓人。
我连忙拔了插头,蹲坐在地上,看着那坏掉的水壶,沮丧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特别没用,烧个水都烧不好。
难道离了他贺知州,我真的就难以存活了么?
想起贺知州,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抽痛。
我埋着头,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熟悉的铃声在这陌生又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有亲切感。
我连忙起身去茶几上拿手机。
是我哥打来的。
“安安,怎么样,搬过去了吗?”
我微微吸了口气,笑道:“嗯,刚到租房。”
“怎么样?那环境能接受吗?”
“挺好的,周围住的人也多。”
我哥默了一会,道:“实在不行,哥哥给你重新看房子吧,那一片人龙混杂的,治安也不是很好,我怕…”
“没事的,我晚上不出去就好,而且我觉得这边也挺好的,周围都是小摊贩,吃喝都方便,最关键的是,有直达我公司的公交车呢。”
我哥听罢,这才放心了些,他叹气道:“其实如果不是爸爸变了,你还可以去他们那住。”
“没事,你这真的挺好的。”
其实就算我爸没变成那样,我也不想去我爸妈那住,毕竟那套房子也是贺知州的。
“那好吧,安安,你自己一定要多注意安全。”
“嗯嗯。”
挂了我哥的电话后,我的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竟然是贺知州打来的。
第六十九章
你是不是有了?
我握紧手机,怔怔地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名字。
奶奶被我气病后,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都没有接。
这会,他又怎么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是发现我搬走了,找我兴师问罪么?
可他不是再也不想看见我么?
我搬走了,他不是应该感到高兴么?
烦乱的心里不受控制地涌起一抹莫名的期待。
我抿了抿唇,忍不住按了接听。
电话接通,我听着他深沉的呼吸声,心跳得厉害,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了那么几秒,他终于先开口。
语气很淡,像是命令的口吻:“奶奶想见你,明天到医院来。”
心里的期盼瞬间落空。
我自嘲的扯唇。
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我搬走的事情而打电话给我。
可原来,我搬不搬走,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奶奶想见我,他怕是理都不想理我,更别说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真的,唐安然,你不能再这样了。
既然已经决定好,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从此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那便不能再对他心存任何幻想了,也不能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了。
我平静道:“奶奶没事就好,代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唐安然!”贺知州明显发怒了,“你什么意思?不来医院看奶奶?”
“……嗯。”
那手镯被我摔断了,我本来就没有脸再见奶奶。
更何况,奶奶的老年痴呆时好时坏。
万一我过去的时候,她又忘记了我是她孙媳妇,只记得我是偷她手镯摔她手镯的坏人怎么办?
在奶奶面前,我不怕受委屈,就怕再刺激到她。
贺知州在电话那端冷冷地问:“明天,你到底来不来医院?”
我紧紧地篡着手机,许久,艰涩道:”明天我有事,去不了。”
我不是不想去看奶奶,只是有太多的顾虑。
除了前两个,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跟贺知州彻底断掉所有牵连。
“好,很好……”贺知州在电话那端森森地笑,语气冰冷嗤嘲,“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无情,最冷血的女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被爱。”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而我的耳边,似乎还萦绕着他冰冷的嗤笑,萦绕着他最后那句话。
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被爱?
我看着孤单的屋子,还有那坏掉的水壶,痴痴地笑了笑,眼前却一片模糊。
是啊,真如贺知州所说,我一无是处,毫无优点。
这样的自己,又有谁会喜欢?
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箱,就洗了澡睡觉。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回想起来就跟做梦一样。
我呆呆的望着简陋的天花板,明明很累很困,可就是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模糊的谩骂声和说话声。
就像是几个喝醉酒的人起了争执。
屋子的隔音很差,走廊上的声音就显得特别大,且嘈杂。
刚搬到这,我的心里是没什么安全感的。
乍一听到这声音,我神经都绷紧了几分。
忽然,有人朝我的门踹了几脚,还在外面喊‘开门’。
我吓了一跳,浑身瞬间绷紧。
那人还在外面踹门,铁门踹起来特别响。
我心慌地爬下床,将房门反锁。
那人踹了几脚后,外面有人说话,可能是告诉他走错了房间。
踹门声这才停歇,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了,
我这才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般,软软地滑坐在地上。
我望着透着光的窗口,心里逐渐涌起一抹浓浓的痛苦和悲伤。
我不由得自嘲。
说到底,全家就只有我一个还没有适应从富有到贫穷的转变。
瞧,我哥哥都能住这样的环境,我为什么就住不得了。
还有那些平凡努力的打工者,他们都能住这里,而我这个欠了那么多钱,身上还没什么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抵触和挑剔。
我擦掉眼泪,爬到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还要上班,我不能再这么内耗自己了。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真正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一个没有贺知州的全新生活!
翌日,朝阳照进来的时候,仿佛拨云散雾,驱散了我心中所有的阴霾。
我洗漱完,整个人都精神抖擞。
我在路边摊买了份早餐,边吃边往村口的站点走。
清晨上班的人特别特别多。
我去到站点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
好不容易挤上公交车,我发现恨不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扶手了。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我整个人都跟着晃来晃去,胃里都翻涌起来。
艰难地熬到下车,我飞快地趴到垃圾桶旁狂吐,把吃的一点早餐全都吐了出来。
缓了好一会,我才往公司大厦走,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多坐几次公交车就好了。
多坐几次,适应了也就不会再这么晕车了。
来到总裁办,不知道谁在吃韭菜馅的早餐,我闻到那气味,胃里顿时又是一阵翻涌。
我赶忙找了个垃圾桶狂吐。
等我吐完,发现有好几个同事都一脸诧异地盯着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收起垃圾袋,说:“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清理出去。”
说完,我提着垃圾袋往外面跑。
之前帮我换墨那同事忽然拉住我,冲我嘿嘿地笑:“喂,小唐,你今早有没有照镜子?”
我疑惑地摇摇头:“怎么了?”
“你啊,脸色差得跟鬼似的,昨天一天没来上班,怎么,是跟你大厨男友激战了一整天?”
“……”
我上次把贺知州做多的早餐带给他们吃,敢情他们都以为我交了个当大厨的男友?
换墨同事又扯了扯我手臂:“哎哎,你刚刚吐成那样,是不是有了?”
我莫名其妙地盯着她:“有什么了?”
“宝宝啊,怀孕的人不都会吐?”
噗!
我差点没噎到,晕个车也能被他们当成怀孕。
不过……
想起前天晚上在贺家老宅的那次,我心里还是有点慌。
那次贺知州什么措施都没做,后来发生了奶奶的事,我也忘了买避.孕药,也不知道会不会中招。
如果真中了招,我该怎么办?
哎,算了,没发生的事,先不要去操心了。
同事又扯了扯我手臂,兴奋问:“哎哎,你是不是真怀孕了啊?”
她声音还不小,而且她问这话时,刚好有人从我俩身旁走过。
我瞅了一眼,那人正是咱们公司的顾总。
同事连忙冲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我也连忙恭敬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向来待员工温和友好的顾总看我的眼神竟莫名有点冷。
顾总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去了总裁室。
同事还拉着我,八卦我的事,我无奈笑道:“好了,我没怀孕,是晕车才吐,赶紧做事吧,顾总刚看我们闲聊,脸色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