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贺知州走了进来。他正在打电话,对面可能是他的白月光。
因为他的眉目间,噙着一抹罕见的温柔。
他淡淡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我,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难堪地扯下床上的被子盖在身上。
他轻嘲了一声,拿过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就往外面走。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死死地抠着地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贺知州离开后,我拖着酸软的身子去浴室洗了个澡。
可浑身还是没什么劲。
而且我喝了很多水,嗓子还是灼痛得厉害。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发烧了,感觉身上很热。
想起我爸的赌债,我连忙将关了机的手机充上电,打算问问我哥那边的情况。
手机开机,无数个未接电话印入眼帘。
有昨晚半夜打来的,也有今天清晨打来的。
昨晚半夜打来的是贺知州,连着打了好几个,正是我被变态男追赶的时候。
我蹙了蹙眉,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是了,昨晚贺知州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巷子里?
昨晚我又是恐惧又是愤怒,而且又被贺知州折磨了大半夜,我俨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他,该不会是担心我,专门去找我的吧?
不不不!
我连忙打消自己的这个念头。
贺知州找我一定不是因为担心,他找我,不过是为了狠狠地惩罚我罢了。
因为我没有听他的话,而且骗了他!
极力奉劝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打消那个念头后,我便去翻看我哥的来电显示。
我哥一清早给我打了好几个,上午也给我打了几个。
许是因为我一直没接,他很担心,又给我发了几个短信,问我在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连忙给我哥拨了过去。
我哥很快就接了,声音很急促:“安安,你没事吧,怎么一直没有接哥哥的电话。”
我笑了笑:“没事呢,我睡着了,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哥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听出了我声音里的沙哑,忙问:“你声音怎么了?哭过了?”
“没,有点小感冒。”
“那你昨天半夜忽然打电话给哥哥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抿了抿唇,低声问:“爸爸的赌债……”
“你别担心,哥哥已经凑了三百多万,还剩一半,哥哥一定能凑齐的。”
我心中一惊,忙问:“才一天,你怎么凑了那么多?”
从我家破产开始,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钱给我们。
这三百万绝对不会是别人借给我哥的。
那除了借,我哥又是怎么能在一天内凑这么多?
“唐逸,换药了……这段时间不要下地走。”
第二十二章
在么?今晚回来吗?
正疑惑着,电话那端忽然隐约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像是护士的口吻。
我蹙了蹙眉:“哥,你怎么了?现在在哪?”
“哈哈,我还能在哪,在公司上班啊。”
“不对,你是不是在医院?”我刚刚明明听到换药两个字了。
“没呢,哥哥好着呢,怎么可能在医院,就这样,先挂了哈。”
我哥很急促地挂了电话,很明显他是在撒谎。
但他不愿意告诉我的事情,就算我再怎么问,他也不肯说。
心中又急又乱,我多方打听,这才打听到我哥为了凑钱,竟然去做武打戏的替身。
昨晚更是替别人演了一场极其危险的戏,因为吊威亚没弄好,我哥摔了下来,把腿给摔伤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哥正靠在病床上,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找人借钱。
那般低声下气的模样,与曾经潇洒自在的他判若两人。
我站在门口,眼睛泛酸。
他的腿还打着厚厚的石膏,根本就无法下床。
所谓的一定能凑齐剩下的赌债,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顶着,什么都不让我.操心。
之前很多人说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可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哥哥。
“哥……”
我哽咽地喊了他一声,哭着走进去。
我哥看见我,脸上一慌,忙扯过被子盖住他受伤的腿。
他冲我诧笑:“安安,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看他这般,我心里更是难过。
他曾经也是无忧无虑的公子哥,也是被众人簇拥着。
可如今却落魄成这般。
我冲他哽咽道:“为了凑钱,你连命都不要了?”
我哥拉着我的手,冲我笑道:“哥哥这不是没事吗?”
“腿都摔断了,还说没事!”我又气又心疼地看着他,“这次是腿,那下次呢……呸呸呸,没有下次!”
我连忙改口,心里慌得很,很怕自己不吉利的话语会成真。
我冲他急促道:“你不要再去做替身了,剩下的赌债我去想办法。”
我哥忽然悲伤起来:“你怎么去想办法?去找贺知州要么?”
我没有说话。
我哥抚着我的长发,低叹道:“虽然哥哥没有过多地问你和贺知州现在的情况,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他对你不会很好。
如今这般情况,你开口向他要钱,无异于是自取其辱,哥哥不想你受委屈。”
“可哥哥为了凑钱连命都能不顾,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我哥憔悴的模样,我的心里满是酸楚。
与哥哥所做的牺牲比起来,我受的屈辱真的不算什么。
我哥着急地拽着我的手:“安安,你也别太有压力,哥哥会想办法把钱凑齐的,这事你就别管了。”
“可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一过,赌.场的人就会上门要债了,你还能去哪里凑钱,要知道,我们现在落魄了,不会有人愿意借钱给我们。”
“安安……”
“放心吧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你好好休息,争取早点好起来。”
我哥看着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安慰好我哥,我心情沉重地从医院出来。
我哥刚刚跟我说,他已经凑了320万,还差380万。
真的要向贺知州开口么?
可想起他昨晚的狠戾和今天上午的嘲讽,我又实在开不了那个口。
该怎么办?
要不,先找丹丹问问。
我正准备给赵丹丹打个电话,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电话一接通,我妈就在那边哭。
一听到她的哭声,我的心里就发紧,头也一阵阵疼。
我绷着声音问她:“又怎么了?”
“你爸那个不争气的,他又去赌了,又输了五百万。”
“什么?”我再也受不了地低吼,“我们家都已经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去赌,他非要把我们逼死才甘心是不是?”
“……安安……”
“你怎么说话的啊你。”我爸把电话抢了过去,“我去赌,还不是想着多赢点钱,让咱们家重新过上好日子,我哪里错了我?”
“可你赢了吗?你赢过一次吗?”我气得哭,“你也少拿‘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当借口,你就是染上了赌瘾,你就是手痒!”
“行了行了,现在钱已经输了,爸也不想,你赶紧去找知州要钱,最好要他个两千万。”
“我不去!”我愤恨低吼。
我爸急了:“你不去谁去?难道你想看到他们上门要债,把爸的手脚砍去?明天一过,他们就要过来了,你今天赶紧去找贺知州要钱。”
“我说了我不去!”我气愤道,“贺知州难道欠我们的吗?你凭什么认为他会给我们钱。”
“就凭他是我们家女……”
“都说了,他已经不是我们家女婿!他不欠我们家一分一毫,你那么有本事输钱,那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完,我气愤地将电话给挂了。
我坐到一旁的花坛上,气得直哭。
本来七百万的赌债就剩一半了,我找丹丹问问,指不定还能凑凑。
现在好了,又多了五百万。
近九百万的债,我还怎么去凑?!
这一刻,我真的好恨我爸。
我家都这个情况了,他为什么还不能认清现实,为什么总觉得贺知州跟欠了我们一样。
呵,找贺知州要钱,要两千万。
他真的张口就来。
可即便心里再怎么怨恨我爸,我也不能真的对我爸不管不顾。
然而近九百万的债务,我又该怎么在一天之内凑齐。
我翻开与贺知州的对话框。
如果在贺知州面前受点屈辱就能解决我家现在的困境,那么,那点屈辱又能算什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给贺知州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在么?今晚回来吗?]
等了好一会,他都没有回信息。
许是他在忙,没看见。
许是他看见了,却并不想理会我。
也是啊,既然是借钱,那自然是得当面找他借,这样才能显得有诚意。
可他昨晚发那么大的脾气,今天上午看着,那气也还没消。
没准他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可我没时间了。
我收起手机,打算去他公司找他。
然而我刚站起身,一抹晕眩猛地袭来。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站着缓了好一会,眼前才渐渐明朗。
我揉着发凉的脸,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这日子过差了,我的身子也跟着变差了。
来到贺知州的公司。
我走进大厅,发现好几个人都一脸怪异地盯着我。
奇怪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贺知州的公司,他们至于用这样怪异的眼神看我?
心中正疑惑,忽然,一阵咒骂声从电梯口传来……
第二十三章
够了,真的够了!
我浑身一僵。
那声音听着多耳熟,分明就是我爸的声音!
我爸竟然跑到贺知州的公司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连忙朝着电梯口跑去。
难怪那些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原来是我爸来闹事了。
只见我爸追着一个女人从电梯里出来,嘴里不停地咒骂。
“你个不要脸的小三,我女婿跟我女儿明明好好的,一定是你勾引我女婿,才害得他们离婚。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年纪轻轻不自己去努力赚钱,非得往有钱男人身上扑。
再说了,有钱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往我女婿身上扑,你要不要脸啊你,太下贱了啊你。”
被他追着打骂的女人,模样清纯,眉眼无辜,一头柔顺的黑发让她显得很是柔弱。
我连忙跑过去拦住我爸:“你在干什么?”
“就是她,安安,我打听了,就是这个狐狸精勾引知州,不然知州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跟你离婚!”
“没有,不关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