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毕竟在他心里，又不是他女儿，他不会那么小心翼翼。洛洛小小的一团被苏靳抱在怀里，乌黑水润的眼睛圆溜溜的像两颗黑葡萄，哭过以后还带着泪光，粉嫩的小嘴瘪了瘪，要哭不哭的模样十分可怜。
苏靳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我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但是他身上那股冷意似乎渐渐消失了。
这一幕让我一阵难受，如果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那么这个画面将是我最大的幸福。
于一凡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向来清冷毫无波澜的眉宇间，此时掠过淡淡的忧郁。
他对洛洛明初非常好，丝毫不会比苏靳差，可是他心里也知道，谁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第447章
他红了眼眶
“我去做菜。”最后，于一凡垂眸默默地去了厨房。
那一秒我是真的有点心疼他，同时感到内疚。
苏靳对于我和于一凡的情绪反应并没有注意，他只是很认真地研究着洛洛的眉眼，忽然他抬眸看着我，墨黑的眼瞳里是一缕伤感，“如果我们的女儿没有出事，会不会生出来和她长得差不多？”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苏靳第一个孩子的性别，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提起那个孩子，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我的唇动了动，声音有些苦涩。
“我调查过你的孕检记录，我一直有件事想要你帮个忙。”苏靳凝神看着我。
“什么事？”我心里其实挺惊讶的，苏靳居然还去调查过那些事。
苏靳停顿了片刻，脸上是少见的犹豫，他是一个非常干脆的人，任何事任何条件几乎都不会拖泥带水，能让他这样犹豫的事情，那就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想不出来我还能帮到他什么很重要的事，难道又是关于洛洛明初做亲子鉴定的事？
那我绝不会答应！
“我虽然查了你的孕检记录，但是医院那边关于孩子四维的结果只有你手上有，还在吗？”苏靳终于说了出来，可是内容让我大感意外。
第一个孩子的四维结果吗？那就是一张纸，勉强能看出孩子的五官，这是我唯一一张孩子的照片，我好好地保存着，从来没有弄丢过。
我怔住了。
“如果你还留着，可以给我看一眼吗？”苏靳的这句话，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他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即使爱孩子，也不需要用这么卑微的态度。
他已经有了昊昊，而且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没出世就已经失去了，没有什么争夺的意义。
我的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很难受，眼眶也忍不住发酸。
不过是一张四维图，给苏靳看一眼其实无所谓，可是我不想我们之间再回忆那些痛苦，有时候共同的痛苦也是一种纽带，会把人牢牢纠缠在一起。
我忍住心里的难受，微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怕看到太难受，所以很早就扔了。”
苏靳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失望，他唇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是再度低头看着洛洛。
父女之间的对视，仿佛有魔力一样，将这幅画面渲染得无比温馨，我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手机里拍了张照片，你要吗？”
“要！”苏靳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眼眸里也有了光泽。
我点点头，去拿了手机在相册里翻找起来，那是我在做四维时自己对着机器拍下来的照片，虽然没有四维结果那么清晰，但是也能看出基本轮廓。
第一个孩子的五官其实很像苏靳，或者说很像现在的明初。
尤其是鼻梁和嘴唇。
我看到这张图就心里更痛了，迅速发给了苏靳以后，关了相册。
苏靳空出一只手想要打开手机，我上前，沉默地把洛洛接过来抱着，她现在不哭了，很乖。
而苏靳则是看着我发给他的照片出神，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照片的眼神充满了不舍和痛苦。
我在想，那个时候的苏靳爱我吗？如果不爱我，那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不是说一个男人如果不爱一个女人，那么连他们之间的孩子都会不爱吗？
我脑海里冒出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像是疯长的野草，剪不断烧不尽。
突然苏靳抬眸看我，我才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了红血丝。
“张冉彤，我最后问你一次，洛洛和明初是不是我的孩子？”他骤然问我。
看着苏靳此时充满了痛苦的眼神，我的心也有些窒息，尤其是他问的问题，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知道苏靳心里也是有怀疑的，只是他不想选择用各种手段去鉴定，否则一旦结果不如他所愿，只会让他变成一个笑话。
男人的尊严甚至让他无法去赌一次。
院子里的树枝上，知了开始叫了起来，打破我和苏靳之间静谧到凝固的气氛。
我们两个对视着，彼此眼眸里都有着隐忍。
我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只感觉最后说话的声音好像都不是我的，却异常坚定干脆，“洛洛和明初是我和于一凡的孩子，苏靳，对不起，那时候我的心已经变了。”
“如果你不相信，那就去做亲子鉴定吧。”
苏靳听完我的话以后，脸上的血色尽失，苍白俊朗的容颜上，是极力克制的冲动，他咬了咬牙，眼眶更加红了。
我的心也在颤抖，抱着洛洛的双手紧握成拳，有种无力的感觉。
时间好像流逝得很慢很慢，慢到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我知道了。”最终，苏靳的唇间吐出这简单的四个字，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洛，然后转身离开。
我抱着洛洛站在院子里，心已经麻木了，可是麻木之中，有种无法遏制的痛楚在蔓延。
我想起了上一世的痛苦结局，也想起了这一世的恩怨情仇，重生好像是另一种开始，可是有时候却像是让我经历了两次十年的痴恋。
我已经很久没有放肆地哭过，此时我克制不住眼泪和哽咽声，在院子里哭得不能自己。
于一凡静静地站在客厅门口看着我，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他好像握紧了拳头，神情灰暗。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我面前，手里多了纸巾，默不作声地替我擦拭脸颊上的泪水，他的声音略低，有些沙哑，“别哭了，好吗？”
“于一凡，你看到了吧，洛洛很喜欢苏靳……”我哽咽着问。
可能是我太痛苦了，一时忘记了这句话对于一凡来说杀伤力有多大，他低声“嗯”了一句，没再说话。
我反应过来后，呆呆地看着于一凡，他也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无言地对视。
“所以你放弃吧，好吗？”我再度开口，却是趁此机会让于一凡看清楚现实，别浪费时间，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也张以后他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448章
他们不对劲
于一凡定定地看着我，眸色有几分悲凉。
“你觉得我会没有考虑过这些吗？”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笑容晦涩难懂。
他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又怎么会没考虑过这些？他恐怕比我考虑的还要多。
“既然考虑过了，就应该及时止损，于一凡，你真的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和父亲，但是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不知不觉，我的声音像是堵住了一样，说到最后都有些听不到了。
“我做不到，相比这些事情，我更害怕的是你不在我身边，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办？”于一凡的眉眼里笼罩着一股忧郁，让我心里的内疚感更加强烈起来。
曾经的于一凡高冷疏离，对谁都是淡漠的态度，似乎所有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除了上一世为了蔚蓝变成那样，其他时间从来都不会失控，凡事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而现在，好像是我把他变成了这样。
这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我们结婚吧。”忽然，于一凡又开口说道，他的唇色比较浅，但是很细腻滋润，说话时幅度从来都不大，声音清朗之中有着迷人的磁性。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之前的钻戒，双眼坚定地注视着我，“张冉彤，嫁给我好吗？就算以后我会付出代价，我认。”
“别犯傻了行不行？”我擦了擦眼角还未干涸的泪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你母亲之前的反对了吗？虽然她已经不在了，可是……”
说到于母，于一凡的脸色有了变化，曾经于母那样的反对他和我在一起，临死前都是希望他和涂诗瑶在一起，可惜涂诗瑶也已经不在了，一切都物是人非。
于一凡将钻戒收了起来，然后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放在了一旁的藤椅上，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唇角泛起一丝微微的笑容，“先去吃饭，等下饭菜凉了。”
“于一凡，我是很认真的，我不会再和苏靳在一起，但是我们两个也不可能。”我的心情很糟糕，说话非常直接，有些问题不是委婉一点就可以解决的。
“先吃饭。”于一凡却依然不回答我，只是执着地对我说道，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我，里面的情绪我不想去看懂，怕自己会更加愧疚。
这时章姐抱着明初走了出来，有些尴尬，“张小姐，明初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我哄都哄不好，要不你们来看看？”
明初哭得小脸通红，看起来很委屈似的，我怀里正抱着洛洛，一时腾不出手，于一凡见状立马上前去接过了明初。
苏靳不在的时候，洛洛明初还是很好哄的，于一凡几分钟就哄好了，连一旁的章姐都自愧不如。
可是于一凡越是这样对我两个孩子好，我越是觉得心里不安。
“张小姐！”
忽然，陶雪的声音在大门口响起，我扭头一看，她一个人拎着包站在门口，脸上情绪很淡，“苏靳来过吗？”
我发现最近陶雪很喜欢来我这里找苏靳，而碰巧的是，每次苏靳正好来过我这里。
“他刚走没多久，去追吧。”我低垂着头没再去看陶雪的眼睛，因为现在我的眼睛是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
“我其实主要是来找你的。”可是陶雪却不肯走，她甚至直接走了进来，来到了我的面前，“关于陆玺诚孩子的事情，我想我们需要说清楚一点。”
“离我远点。”我出声警告，和陶雪近一点我都觉得不舒服。
“你对我的敌意不需要这么大。”陶雪轻声细语地笑道，“我只是想来和你解释一下，陆玺诚之所以知道孩子在你这里，不是我说的，是昊昊那天在你这里待了半天发现多了一个婴儿，所以告诉了陆玺诚，昊昊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之前听到陆玺诚提过孩子的事情，记在了心上，希望你不要怪他，也不要错怪苏靳。”
苏靳和她轮流来跟我解释同一件事，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可是我感觉陶雪就是拿昊昊在当枪使，每次有什么问题，她都会推到昊昊身上去，毕竟昊昊是小孩子，而且又很受苏父苏母的宠爱，即使犯了点错，也不至于闹得很严重。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反问。
“你信不信重要吗？最重要的是苏靳相信我，不是吗？”陶雪的话意味深长，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一点陶雪和蔚蓝很相似，她们的重点都在苏靳身上，总是喜欢用苏靳来刺激我。
刚才苏靳来告诉我昊昊的事情时，我确实是有情绪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作了傻子，随便地糊弄。
“既然你觉得他信你，那不就可以了？还来找我解释什么呢？陶雪，你不觉得你这种做法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我抬眸看着陶雪，虽然眼睛还是红的，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陶雪盯着的刚才哭过的眼睛，很敏感地质问，“你和他吵架了？为了昊昊的事情？”
随后她又盯着于一凡，“于一凡，你不是她老公吗？没管着点？”
“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于一凡对陶雪的态度甚是冷淡，这让我颇有些意外，之前去岛上游玩时，两人不是还一起下楼聊过天吗？后来又做了几天同事。
于一凡和陶雪的关系像是蒙着一层雾，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不过我可以相信一点，绝对不是因为什么男女之情。
对于于一凡的冷漠排斥，陶雪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笑容甚至更深了几分，“行，这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你要替我解释一下，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对吧？”
陶雪说完这些转身就走，并没有要多留的意思。
而于一凡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眉心处隆起了一个小山丘，似乎心情很差。
“你替她解释？”我狐疑地问。
“没有，她可能是觉得以前和我算是朋友，我应该相信她。”于一凡眉心舒展开来，神情很自然地松缓。
第449章
一起吃散伙饭
“那你相信她吗？”我追问道，其实我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些，我是见识过于一凡上一世做的的那些事的，他的本性和苏靳一样疯狂。
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因为我，而和陶雪之间有什么见不得的秘密，那样我会接受不了。
于一凡走近了我几分，他微微低头看着我，白皙细腻的肌肤挑不出任何瑕疵，清冷精致的容颜上是深切的温柔，不带半分假，声音很低沉却又很舒缓，“我怎么会相信她？我只相信你，所以你别一直急着推开我，可以吗？”
这时他怀里的明初忽然笑了一声，小奶音听起来十分的可爱。
“看来他是赞同的，不知道洛洛同意吗？”于一凡又扭头问我怀里的洛洛。
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不想听我的回答而已。
洛洛此时很乖，似乎苏靳抱了她一会儿后，她的需求就满足了，心情很好，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小手，时不时还会“咯咯咯”笑一声。
“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心乱如麻，无法去想这些事情，便随口说了一句。
可是我的随口一说，却让于一凡松了一口气，平时的高冷大男人，此时像个忐忑的小男孩，努力保持的平静消失了，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好。”他低头亲了亲明初。
——
三天后，我接到了邓晶儿的电话。
我以为萧妍妍被辞退以后，她和陆玺诚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能再给陆玺诚一个机会，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是跟我告别的，“意意，我和陆玺诚决定离婚了，办完了手续以后我带着孩子回A市。”
“什么？”我大吃一惊，有点回不过神的感觉，“离婚？陆玺诚也答应了要离婚？”
“嗯，我们两个谈了两三天，觉得不合适继续过下去了，心里有根刺，想起来就会吵架，没必要。”邓晶儿的语气听起来还算轻松，可是我知道她内心绝对是痛苦的，她对这段婚姻投入了多少的感情和心血，我一清二楚。
“晶儿，陆玺诚和那个萧妍妍并没有上过床，也没有明确过情人关系，你确定要这样吗？”我最终还是劝了一下，毕竟婚姻不易，在没有真正的原则性问题发生之前，还是要慎重一点。
邓晶儿苦笑一声，“意意，我不是你，我忍不了。”
我顿时沉默了，以前我和苏靳在一起时，面对他那源源不断的花边新闻，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婚，甚至邓晶儿她们劝我有点骨气，我都做不到。
过了这么多年，我似乎没有变，内心深处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独立，感情上总是依附着别人。
而邓晶儿和我不同，她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陆玺诚做了让她不舒服的事情，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陆玺诚的代价就是妻离子散。
“嗯，我懂了，晶儿，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没有再说其他话，就像曾经邓晶儿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一样，我也选择支持她。
聊了一会儿后，邓晶儿挂了电话，速度快的话她和陆玺诚这几天就会回A市办理离婚手续，把婚后财产划分一下。
这个消息在群里告诉了欧阳甜和李悠她们，她们的反应一开始和我差不多，但是最后都选择了支持邓晶儿。
有时候信任一旦没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无尽的猜疑，勉强继续下去，只会不停地重温那种痛苦。
不管怎么说，邓晶儿和陆玺诚两人的爱情和婚姻，还是给了我一种遗憾的感觉。
这时我收到了邓晶儿的信息：对了，我和陆玺诚打算离开之前吃个散伙饭，你也来吧？我怕一个人有点受不了。
我沉默了几秒，回复道：好。
邓晶儿和陆玺诚的散伙饭定在一家意式餐厅里，我没记错的话，是邓晶儿很喜欢的口味，以前我经常陪她吃意式口味。
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在等我了，晶儿身边还放着一辆婴儿车，贝贝躺在里面睡觉。
“意意你来了！”看到我来了，邓晶儿脸上的神情从茫然寡淡变成了欢喜，似乎很盼着我的到来。
陆玺诚则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目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贝贝身上，时不时会看看邓晶儿。
我感觉他的眼神里，是对邓晶儿和孩子的不舍。
两人到底是怎么谈成离婚的，我不解。
我和邓晶儿坐在一边，陆玺诚一个人坐在对面，我本以为今天就我们三人，没想到苏靳出现了，他看到我的时候，也微微有些意外。
“靳哥。”陆玺诚对苏靳招了招手。
苏靳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然后在陆玺诚身边坐下。
正好我就是和苏靳面对面，目光触碰的那一霎，我觉得有些尴尬。
苏靳很自然地收回视线，沉声问，“你们两个真的决定离婚了？”
“嗯，决定了，已经商量好了。”邓晶儿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而陆玺诚没有开口，只是喝着水，目光没有看任何人。
我有种直觉，他是不想离婚的，只是他已经没有办法说服邓晶儿原谅他。
“你呢？”苏靳把问题抛给了陆玺诚，充满了压迫感，让人不回答都不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