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沈春恒早就把石锦山怂恿他帮人申辩的事告诉了家里人，大家担心他会着了石锦山的道，各种劝诫。沈春恒当时微微一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好骗，有些事，我只是不屑于做，不是不会做。”
后来石锦山出事，大家才惊觉沈春恒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厉害。
不愧是沈家的当家人！
沈博航拨开人群，将周桂护在身后，以免被人挤到，喊秦艳华开门。
等秦艳华出现，李小娥一把拉住她，哭诉道：“锦山和你家沈春恒几十年的交情，你们不能这么害他！
求求你们了，去帮他作证，说他是冤枉的，那封申辩信是沈春恒的，这样他就没事了，我们也不用下乡了。”
秦艳华推开李小娥，冷声说：“石锦山同志的事，是组织派人调查后才下的定论，冇得人冤枉他！
我家春恒就是个搞桥梁设计的，冇得权力干涉组织的决定，你让他去说情，冇得效果不说，可能还要担上袒护坏份子的罪责。
你要是真念着两家有交情，就不要让我们为难。”
李小娥见秦艳华不愿帮忙，气急败坏的说：“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定会遭报应，我咒你家生出来的孩子没屁眼！”
沈博航闻言，猛的把李小娥推倒在地，愤怒的说：“你个婊子养的！嘴巴在茅坑里擦了滴？再敢乱嚼，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李小娥的儿子石茂安，见他妈被打，欲上前找沈博航麻烦。
石茂安长的人高马大，周桂担心沈博航打不过他，抄起院子里的一根粗棍子，砸向他的膝盖。
等人跪倒在地，周桂又朝着石茂安的肚子一顿猛打。
沈博航担心周桂动了胎气，把她扶到一边：“媳妇你歇着，我来收拾这些不要脸的人。”
沈博航不想局面混乱起来，误伤了周桂，踩着石茂安的肚子，厉声说：“都跟老子滚出去，不走的人，莫怪老子下狠手！”
李小娥有点畏惧沈博航发狠的样子，只好扶着儿子，骂骂咧咧的离开沈家......
第241章
医生，我们要保小
沈春恒得知石家上门闹事，给几个熟人打了声招呼，石茂安他们的工作全丢了。
石锦山这才明白，他的好友，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单纯”，人家的智谋比谁都厉害。
也是，能在战乱年间，护着家人平安活着的人，没点手段，怎么行？
只怪他太晚认清这一点，又过于心急，如果他继续蛰伏，谁胜谁败，犹未可知。
石锦山想找人帮忙，企图留在城里或回自已老家，但他的身份就像淬了毒的果子一样，没人敢靠近，哪怕给人送重礼，别人都不敢收。
在组织的催促下，他只好带着老婆孩子垂头丧气的离开城里......
8月底，大娃和周家广结束农场劳动，精疲力竭的回到家里。
两人离家前，白白净净，脸上圆嘟嘟的。
回来时，又黑又瘦又邋遢，头发打结，身上的衣服全是灰印子，还破了几个洞。
因路程太远，两人后半程没力气了，各杵了根棍子。
要不是两人能喊出全家的名字，周母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打算给半碗米，将人打发了。
周母心疼又好笑，忙让两人去洗澡换衣服。
大娃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太累了，我现在不想动。”
周家广喝了一缸子水，才感觉活过来了，和周母商量道：“妈，我想吃肉，晚上能炖肉吗？”
周母：“家里没肉了，这个点，菜场估计也没肉卖了，我给你们炖只鸡吧？”
周家广：“可以，谢谢妈！”
周荣下班回来，见了两人的形象，笑问：“你们将长征的路线走了一遍？”
周家广：“我觉得我们比长征还苦，经过这一遭，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早知道农场的环境那么苦，我就把家里能吃的全部带去！”
周荣：“组织这么安排，是为了磨炼你们的意志，你们每人交一篇作文给我，谁的内容写的好，写的深刻，有奖励。”
大娃问：“什么奖励？”
周荣：“看《护土日记》的电影，再奖励一支雪糕。”
大娃：“可以，我一定将自已的所获、所思、所感、所悟写出来，拿下这份奖励！”
周家广自觉在写作文方面，不输大娃：“咱俩比比。”
大娃：“没问题！”
大娃的作文核心，说劳动是一种锻炼，一种美德，一种修养，他们在此次农场劳作中体会到了劳动的快乐和成就感，也培养了不服输的精神。
周家广说劳动可以创造幸福生活，他们吃的粮食全靠辛勤劳动所得，他敬重农民伯伯，他以后要珍惜粮食，还要发明厉害的机器，提高种粮效率，让农民伯伯不再那么辛苦。
周荣看了两人的作文，在同龄人中还是不错的。
为了培养两人的政治敏感度，周荣说：“人生在勤，不索何获。你们能认识到劳动的重要性，这点非常好。
但我们要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们能得到去农场锻炼的机会，是党中央和前线战土创造的和平环境，你们作为革命接班人，要不忘先辈，牢记使命，坚定一辈子跟党走的信念。
还要学习他们遇到困难不低头，遇到弯路不退缩的高贵品质，实干苦干、奋斗不息，为民族复兴贡献伟力！”
大娃和周家广听的热血沸腾，也觉得周荣说的有道理，把她的话，加到了自已的作文里。
周荣看后，很满意，评定两人并列第一，带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吃雪糕......
初一开学后，老师要求大家提交一篇关于暑假的作文。
两人琢磨了一下，就把在家写的那篇关于劳动的作文，做了些改动后交了上去。
不仅得到了老师的夸赞，两人还作为优秀学生，上台演讲，并去其他学校分享自已的所感所悟，一时间成了学校里的名人......
杨晋林想要一个儿子。
冯巧兰见他近两年对自已还算体贴，特别是被关进精神病院后，开始顾家了，面对公婆的刁难，会帮自已说话，偶尔还会逗弄下四妮，似乎又找到了两人恋爱时的感觉。
为了达成杨晋林的愿望，冯巧兰努力保养自已的身体，并找人请教生子秘方，经过一番折腾，于年初时再次怀孕。
自怀孕后，她一直想吃酸的，大家都说她这胎准是儿子。
冯巧兰也觉得她这一胎是儿子，这样他们的小家就能圆圆满满了......
9月8日是中秋节，杨开运让杨晋林去他那边吃个团圆饭。
王铁生在冯兴武的安排下，在7月份时去部队当兵了，杨晋林就带着冯巧兰、四妮和王新萍，一块过去吃饭。
冯巧兰在客厅被乱跑的大牛撞了一下，肚子疼痛不已。
杨晋林见冯巧兰一脸痛苦样，羊水也破了，忙把她送去附近的医院。
杨开运、方婆子担心自已的小孙子出事，全跟了过去，还嘱咐医生，要用尽一切办法，保住他们的孙子。
王新萍听了他们的话，眼泪当即就出来了，拉着医生，恳求道：“请一定要保住我妈妈的命，如果出现意外，我要保大！”
方婆子将王新萍拽走，不悦的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去一边待着！”
随即对医生说：“医生，我们要保小，这个孙子可是我们盼了好久才盼来的，不能出事！”
产房的门当时没有关，冯巧兰听见方婆子的话，一股凉意贯彻全身，幻想着杨晋林能坚定的说出：“我要保大。”
但她等了好久，都没听到杨晋林的声音，失望的念头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痛苦极了......
冯巧兰的预产期在10月份，都说七活八不活，她很担心自已这一胎生不下来，一尸两命。
一想到自已的三个孩子即将没有妈妈，尤其是四妮，还那么小，冯巧兰很不甘心，她不想死，她想看着自已的孩子长大成人！
冯巧兰不断的告诉自已，不可以放弃，一定要坚持。
凭着这个信念，冯巧兰紧紧拽着床单，不让自已昏睡过去。
好在为她接生的医生很专业，把她的横胎转过来了，虽然疼的她没了半条命，好歹她和孩子都活了下来......
第242章
怎么又是个女孩呢？
随着“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产房内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冯巧兰虚弱的问医生：“男孩女孩？”
医生：“女孩，这孩子早产，有点弱，你们要好好照看。”
冯巧兰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怎么又是个女孩呢？
外面的人，估计要闹翻天了......
等护土抱着孩子出产房，方婆子和杨开运焦急的上前，一同问：“是不是孙子？”
护土：“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你们不能重男轻女。”
方婆子觉得这话茬不对，接过护土怀里的孩子亲自查看，见是个孙女，当即把孩子又塞给护土，嘀咕道：“又是一个赔钱货，冯巧兰真是没用！”
杨开运听了方婆子的话，连连叹气，他们老杨家咋就这么背时呢？
护土：“你们把孩子抱去产房好生照看，我要去帮产妇清理身体。”
方婆子和杨开运像没听见护土的话，杨晋林离得远远的，得知是女儿后，半点没有上前抱孩子的意思。
王新萍见此，只好上前接过孩子，她经常照顾四妮，抱小孩对她来说，轻车熟路。
王新萍问护土：“我妈怎么样了？”
护土：“孩子是横胎，她能生下这个孩子，非常不容易，差点没挺过来，她身子很虚，你们要好好照顾，不然会落下病根。”
王新萍含泪说：“好！”
等冯巧兰被推到病房，她见方婆子、杨开运都拉着脸，眼睛瞪的圆圆的，似要吃了她一样。
杨晋林只看了她一眼，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
冯巧兰委屈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王新萍去找医生请教如何照顾早产孩子的问题了，四妮见冯巧兰哭了，踮着脚，用自已的衣袖轻轻给她擦眼泪：“妈妈不哭，我陪着你。”
冯巧兰哭的更凶了......
哭了一会儿，冯巧兰有点口渴，正巧孩子也哭了。
冯巧兰虚弱的说：“孩子哭了，你们哄哄吧，我有些口渴，想喝水，帮我倒杯水，谢谢。”
方婆子似没听见一样，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磕着，瞪了冯巧兰一眼，低声咒骂道：“没用的东西，尽知道生丫头片子，渴死你算了，这样我家晋林就能再娶一个生儿子了！”
方婆子的声音，不算太小，冯巧兰听见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婆子，这就是她一直尽心孝敬的婆婆，说出的话？！
金梅担心大牛把冯巧兰撞出个好歹，没法向杨晋林及冯家交代，带着大牛一起赶来了医院。
杨晋林去缴费了，金梅见她公婆对冯巧兰要喝水的请求，视若无睹，都是女人，她有点于心不忍，就给冯巧兰倒了杯水，还抱着孩子哄。
金梅见孩子一直在哭，检查后，发现是拉了，忙给孩子换尿片。
大牛从大人的话语里，得知冯巧兰又生了个女儿，想起自已听人唱的童谣，对着襁褓里的婴孩说：“丫头丫，丫黄瓜；黄瓜苦，丫萝卜；萝卜甜，丫头丫头不值钱。”
快三岁的四妮，觉得这不是好话，想把大牛推开，但她力气小，没推动，气呼呼的说：“坏蛋，不许说我妹妹！”
“我就要说！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本来就不值钱，全是赔钱货！”大牛说着，还朝四妮做鬼脸。
四妮气的上前，抓着大牛的手咬了一口。
疼的大牛当场就哭了起来。
方婆子见大牛被咬，一把推开四妮，还拧着她的耳朵，狰狞的说：“臭丫头！敢咬你大牛哥哥，不想活了？”
四妮疼的哇哇大哭。
冯巧兰强撑着身子靠在床沿，气愤的说：“你快松手！不许欺负四妮！”
但她的话，丝毫威胁不到方婆子，四妮被拧的哭声越来越大。
王新萍闻声赶来，见四妮的耳朵被拧的红彤彤的，方婆子还不松手，猛的上前将方婆子推开，把四妮护在身后。
方婆子被推倒在地，摔到了腰，当即就嚎叫起来：“哎哟！这个忤逆不孝的贱蹄子，竟敢殴打奶奶，真是没有教养，天杀的货！”
杨开运见方婆子伤的有点重，气的上前甩了王新萍一巴掌：“你奶奶要是有个好歹，我打死你！”
王新萍捂着被打疼的脸颊，双目猩红的瞪着杨开运：“你们给我等着！”
说着，就跑了出去，到附近的邮电局给冯兴武的办公室打电话，说杨家人欺负她妈，欺负她的妹妹，还打她。
冯兴武紧握话筒，沉声问：“杨晋林呢？他是什么态度？”
王新萍哭着说：“他嫌弃妈妈又生了个妹妹，一直拉着脸，妹妹早产，是横胎，妈妈生死存亡之时，他和大牛的爷爷奶奶一样，想保小，外公，他们太坏了，我讨厌他们！”
冯兴武：“你先照顾好你妈妈和妹妹，晚点我让你外婆去医院。”
王新萍：“谢谢外公！”
冯兴武挂了电话，就在新一批的下乡干部名单里，加上了杨晋林的名字......
杨晋林缴完费后，得知病房里发生的事，没有问四妮和王新萍疼不疼，反而责怪她们为何动手，半点教养都没有，要求她们给大牛及方婆子道歉。
王新萍不搭理她，跑着四妮到楼道里，寻个没人的地方，委屈的抹泪。
冯巧兰对杨晋林的态度大失所望，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李桂芝赶到医院，看着脸色发白的女儿及耳朵仍红彤彤的四妮，既心疼又愤怒，对着坐在椅子上不停揉腰的方婆子就是一巴掌。
“老贱货！欺负我女儿和外孙女，当我们冯家没人了吗？！”
方婆子万万没想到自已会被李桂芝打，愣神片刻后，像疯了一样的去撕扯李桂芝的头发和衣服：“你敢打我，老娘和你拼了！”
杨晋林见他妈和丈母娘扭打在一起，想把两人拉开。
李桂芝和方婆子此刻都在气头上，打得难舍难分，杨晋林参在中间，不仅衣服扣子被扯掉，脸上还多了几道抓痕。
最后是杨开运和金梅一起帮忙，才把打架的两人拉开。
李桂芝理了理衣服，指着方婆子几人说：“你们都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方婆子冷哼一声：“你不想看到我们，我们还不想看到你们呢！不知道你是怎么教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还只会生丫头片子，我们杨家真是倒了血霉，娶了个没用的东西！”
李桂芝：“你再敢乱嚼，老娘撕了你的嘴！”
杨晋林担心等下又打起来，忙示意杨开运和金梅把方婆子拉走......
第243章
妈，对不起，我错了！
杨晋林见李桂芝和王新萍都在医院照顾冯巧兰，说有点工作没处理完，想回单位。
李桂芝瞥了杨晋林一眼，冷声说：“你那个岗位，有什么好忙的？
巧兰和孩子，得在医院观察几天，新萍明天要上学，我家里有一摊子事要忙，不能在这守着。
巧兰冒死为你生孩子，你要是这点丈夫的职责都不愿意承担，要你有什么用？”
杨晋林：“......”
杨晋林不敢和李桂芝犟嘴，只好留在医院陪冯巧兰。
他什么都不会干，连给冯巧兰买吃的，都是些馒头咸菜，更别提给孩子换尿布了。
每次孩子哭，他就不耐烦，说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不去上班，天天给孩子换尿布的。
冯巧兰不想听他发牢骚，李桂芝不在医院的时候，只好强撑着身体照顾孩子。
护土看不过眼，只要不忙，就来搭把手，还悄声告诉冯巧兰，杨晋林不是个好东西，让冯巧兰出院后就去妇联举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