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陈木兰:“这个不用我特意交代,妈的性子你是晓得的,不谈钱的时候,脑子容易犯迷糊,糊弄一下就骗过去了。一旦涉及钱,尤其是让她拿钱出来,那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子,堪比老虎嘴里抠食,难得很!”
陈茉莉:“凡事都有例外,儿子、孙子都是她的软肋,别人骗不到她的钱,但这些人可以,你把话说到位,听不听由她自已。
反正我不欠她的,万一钱被骗了,想来找我‘尽孝’,是不可能的。”
陈木兰:“我会把这些话都和她说清楚的,她的钱,如果注定被人骗走,你说我俩做个局,把她的钱弄到手怎么样?”
陈茉莉:“你太小看妈的无赖本事了,你不拿她的钱,外加冷漠的态度,她就不会缠着你了,你要是贪了她的钱,除非你把她弄死,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她。
我好不容才摆脱他们,过了几天舒坦日子,不想因为点小钱,沾惹大麻烦上身。
你要想和他们耗着,就自已动手,别拉我下水。”
陈木兰:“我只是问一下你有没有这种可能,你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了,我也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牵扯。”
为了让蒋如意断了念想,陈木兰找到她后,说:“茉莉说了,想要她去公安局说情,并和你们恢复来往,除非你们把她那四年上交的工资,一分不少的还给她,再给她补一份丰厚的嫁妆。
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不能少,四季的衣服也要,等她收到东西,就去公安局,但公安放不放人,她不保证。”
蒋如意听的直跳脚:“臭丫头简直痴心妄想!想拿一个没用的承诺诓我,想都别想!
她不认我们就不认,老娘还不想认她呢!
一个赔钱货,嫁的还是个穷鬼,以后能过上好日子,老娘跟她姓!”
陈木兰:“茉莉的话我都带到了,你们要不要和解,你们自已决定。
不管怎样,妈的手里只要有钱,旁人就得把妈供起来敬着,要是没钱了,别说茉莉会来挖苦几句,左邻右舍也会各种瞧不起。”
蒋如意陷入沉思,半晌后,说:“你说的对,谁也别想惦记我的钱,那是我和你爸的棺材本,谁动我和谁拼命!
还是你孝顺,你爸不在家,妈以后就靠你了。”
陈木兰叹声气,一脸为难的说:“妈,我在汪家的日子就那样,能混三餐饭吃都不错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婆婆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要是再敢回陈家,就让汪明和我离婚。
当然了,妈要是愿意把汪家给的彩礼,双倍奉还,两家还是可以正常来往的。
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呀?我要是离婚了,你可得养我啊!我出嫁前,好歹为家里当牛做马了十八年,你们不能不管我!”
蒋如意把陈木兰推开,冷哼道:“你都已经嫁入汪家了,生是汪家的人,死是汪家的鬼,凭什么要我养你?
你这些年往家里拿的节礼,不是几个鸡蛋,就是一瓶酒,还把汪明和孩子带回来吃饭,粮食那么贵,算下来,是我亏了!
一个个没用的赔钱货,都滚吧!不要再回来了,没有你们添堵,老娘的日子还好过些。”
陈木兰见有邻居过来看热闹,忙抹着泪说:“妈,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要赶我走,我们就此断绝关系,我以后再也不回陈家了,你和嫂子带着两个侄儿,安心等爸他们出来吧。”
蒋如意把陈木兰推出门外,气愤的说:“滚!滚!滚!你们都给我滚!看见你们就心烦!老娘以后再也没有你和茉莉这种白眼狼女儿了!”
陈木兰抽噎了几下,捂着脸跑出了陈家......
邻居们八卦的问蒋如意,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儿子被抓,女儿又不争气,蒋如意没心情和人唠嗑,也担心说多了,大家背地里笑话她,没有搭理邻居,关上大门,回房生闷气......
方萍连哄带骗了好几次,都没有拿到蒋如意的一分钱,心里憋着一股气,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
临走前撂下话,除非蒋如意给她500块钱,否则孩子就不给陈家,让陈家断子绝孙。
蒋如意一开始很着急,后来想起陈木兰说的话,就在家该吃吃该喝喝,耐心等待。
果然不出三天,方萍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蒋如意挖苦道:“你每次回娘家,不是给钱就是拎东西,从没空手,这才吃了三天饭,他们就把你赶回来了?”
方萍冷哼道:“我嫁到陈家,就是陈家人,凭什么吃我娘家的大米?陈文杰追求我的时候,说了要带我过好日子的,在他出来前,这个家由我做主!”
蒋如意:“你要做主?可以呀!米缸里没有米了,你去买米吧,再把水缸挑满,把柴劈了,我年纪大了,是时候享福了。”
方萍:“你把家里的钱交出来,我去买米。”
蒋如意:“我早就说过了,家里没有钱,你要是留下来,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得上交,不然就滚回方家!”
方萍气不过,和蒋如意大吵一架,还动了手,让左邻右舍看尽了笑话。
方家不许方萍离婚,说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二婚女人,说不到好婆家,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养她。
方萍只能继续住在陈家,和蒋如意吵吵闹闹的过日子......
第174章
许筠出事
鉴于京都已于56年1月上旬,实现了全市私营工商业的全行业公私合营,江城政府决定加快本市公私合营的进度,争取在过年前,也完成全行业的公私合营。
市工商联领导人连夜到各行各业动员,号召私营企业主积极合营。
薛婉仪他们的工会,和政府僵持了近一年的时间,几位负责人被约谈后,最终妥协,接受了原有的合营条件。
政府为了安抚他们,将几位负责人分别招募为市工商局及区工商局的顾问,其他成员则委任为各商铺、工厂的副经理、副厂长等职务。
薛婉仪的两个铺子合营后,她作为区工商局的顾问,是个虚职,天天在家练习书法和画画,以打发时间......
1月中旬,全市掀起公私合营的高潮。
各行各业敲锣打鼓,向市、区党、政、工会等领导机关报喜。
许曼倚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街上热闹的场景发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店员向她汇报,许筠的妻子施琪,要找她。
施琪在她爸的棉纺厂做会计,通常只在周末的时候找自已逛街,今天才周二,许曼诧异她找自已的目的。
施琪在贵宾区焦急等待,等见到许曼,带着哭腔说:“姐,许筠出事了,你快救救他!”
许曼:“他怎么啦?!”
施琪:“我名下不是有两间陪嫁的铺子吗,我不想合营,觉得不划算,街道办的人找我谈话时,我没答应。
昨天下午,几个自称是区工商联的人到家里,把许筠带走了,说要请他喝茶,直到现在都没回。
爸妈早上到区工商联去打听情况,他们说没有派人抓许筠,我们后来又去街道办询问情况,也说没见到许筠。
爸妈为这事急的不行,他们说陈家门路广,让我来找你,能不能借用陈家的路子,打探一下许筠在哪。”
许曼:“自我公公去世后,陈家的很多关系没人维系,都断了,我打个电话回家,问一下我姆妈,看她有没有办法。”
施琪:“好!”
每次进货,都需要到处跑,数据一旦核对不上,上面就不给发货,王城南被折磨了几次,就去街道办软磨硬泡,在办公室装了个电话,方便调货。
但这个电话只能打市话,长途拨号那半边是上锁的,防止有人误打长途......
许曼拨通电话:“你好,帮我接一下陈公馆。”
电话接线员将一条线路插向陈公馆对应的线路插孔里,几分钟后,电话接通。
薛婉仪听了许曼的诉求,说:“你爸之前认识市委的一个干部,但好多年没联系了,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帮忙,我打一下他办公室的电话,看能不能打通。”
许曼:“好,谢谢姆妈,我等你消息!”
薛婉仪:“嗯。”
许曼打电话时,没有避着办公室里的王城南。
“把你弟弟消失的经过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忙。”
许曼:“真的?”
王城南:“我有很多战友都转业了,在各个行业上班,有的还是领导,我目前不能承诺你一定能找到许筠,只能尽力一试。”
多个人多分力,许曼忙拉着施琪,让她把前因后果再说一遍......
王城南听完,说:“你们不要着急,安心在这等着,我出去找几个人,应该能打探到一点消息。
我要是傍晚没回来,就先回家休息,那些人带走许筠,肯定有所图,只要目的没达到,许筠就不会有危险,你们别担心。”
许曼:“谢谢!”
王城南:“不客气,举手之劳的事。”
一小时后,薛婉仪回了电话过来,说市委的那人已经调走了,她给原工会的同僚及几个朋友联系了,大家说会帮忙打探,让许曼等消息。
许曼知道,那些人极有可能说的是客套话,她现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寄希望在王城南身上。
直到下班,王城南都没有回,许曼忐忑不安的回家。
周荣已经习惯了每天接送许曼上下班,得知许筠的事,安慰道:“王经理说的有道理,那些人只要没达到目的,就不会伤害许筠。
不管是因为铺子合营的事,还是想勒索钱财,他们这两天应该会主动联系你们,耐心等待即可。”
许曼担忧的说:“话是这样说,可没见到他的人,我这心没法安定,他那人嘴巴讨厌的很,总是说些伤人的话,从小到大,我俩没少打架。
但他现在出事,我除了担心还是担心,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周荣:“我能理解,我们家兄弟姐妹几人,也是从小打到大,越是这样,感情越浓厚,谁要是被外人欺负,大家就一起上,帮着报仇。”
许曼失笑道:“你们家的人,一如既往地让人羡慕。”
周荣:“你们家也不错呀,你爸妈很疼你,许筠虽然嘴巴毒,但对你这个姐姐,还是敬重的。”
和周荣聊了下,许曼心情好了些,开玩笑的说:“要不是这样,我早让人打断了他的腿。”
周荣:“......”
当天晚上,一男子到许家,让许家人在公私合营同意书上签字,并拿出十根小黄鱼,许筠就能平安回家。
许父试探道:“我们去区工商联问过了,他们没有派人请我儿子去喝茶,街道办也没有这个安排,你们到底是哪个部门的?”
“我们就是区工商联的,有些事不便和你们多说,你们也别问,想让你们儿子早点回家,就在同意书上签字,再把小黄鱼给我们。”
许父:“在公私合营的同意书上签字没问题,但小黄鱼我们拿不出来,别说十根了,一根都没有,我们这个房子就是看着漂亮,家底早就败光了,不信你们可以搜。”
男子扫了一眼许家气派的房间,冷哼道:“你们这些贪婪的资本家,最会糊弄人,你们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明天晚上我来找你们,要是不把十根小黄鱼准备好,你儿子就得受点皮肉之苦了,说不定会缺胳膊少腿,到时可怨不得我们!”
许父还想套话,那男子却不给他机会,径直离开......
第175章
你要是不识趣,许筠活不到明天
那男子从许家出来后,又去了陈公馆找许曼,说可以带她去见许筠。
要求许曼现在跟着自已走。
许曼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说:“现在去?明天不行吗?”
“你只有这一个机会,不去,就再也见不得许筠了。”
许曼:“我要看一下你的工作证。”
男子爽快的将自已的工作证,出示给许曼看。
工作证上写着“张超”,还有区工商联的印章,看着不像假的。
大晚上的和一个男人外出,太危险了,何况对方的真实身份有待考察。
许曼淡漠的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女同志大晚上的和你出去,被人看见了,不晓得会传出什么闲话。
你真想带我去见许筠,就明天白天过来找我,要么就让我爸妈过去,我毕竟是外嫁的女儿,很多事轮不到我操心。”
张超没想到许曼的警惕性这么高,为了完成任务,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去通知你父母一起过去,但到了地方,你们必须全程听我们的安排,要是不听话,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
除了你们家三口人,不许惊动其他人,否则许筠就会有生命危险,你们今后也别想有日子过,对付你们这种资本家,我们有的是手段!”
许曼仍坚持白天去见许筠。
张超说:“我们领导有事找你商谈,只有今晚有空,你要是不识趣,许筠活不到明天。
我们都是国家干部,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要是胆小怕事,害了许筠,你爸妈肯定会记恨你一辈子。”
许曼知道这人今晚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纠结一番后,答应了张超的要求。
前提是,要见到她爸妈,才愿意跟张超走。
等张超去许家找许父许母,许曼就写了个便条,让保姆速速送去周荣家。
周荣情绪稳定,遇事不慌,鬼点子也多,许曼想不到身边还有谁可以帮自已,只能找好友......
保姆年纪大了,脚程有点慢,晚上又没有人力车,等她到周荣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周荣刚复习完夜大学的功课,准备休息,听到敲门声,到一楼查看情况。
周母他们也被惊醒了。
保姆一见周荣,忙把许曼的便条给她:“家里出事了,你快看看!”
许曼把张超的要求,通过便条,简单的告诉周荣。
周荣看完便条,问:“那人什么时候走的?”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走得慢,过来花了一个多小时,那人要去许家找许老板他们,许曼也不晓得被带走了没有。”
周荣:“你先回家,我骑自行车去看看。”
周父说:“是许家出事了吗?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骑车快些,你们先休息,我很快回来。”
周荣说完,就推着院子里的自行车冲了出去,待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就进入空间,驾着房车,以火箭模式去陈公馆。
周荣在陈公馆转了一圈,只看到在客厅里焦急不安的薛婉仪,没看到许曼,忙去大街上上寻找......
张超骑了辆自行车,后座绑了块板子,可以坐下两个人,他提议许母和许曼坐后座,许父坐前杠,他载着三人尽快赶到目的地。
许曼为了拖延时间,不同意,非要走路,还故意走的慢吞吞的。
许父许母已经知道许曼找了救援,一路上不停的数落张超,说他们不做人事,趁火打劫,谋财害命,企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超万分后悔,把这两个大麻烦带在身边。
警告了多次,许父许母照旧骂骂咧咧。
两人的嗓门很大,周荣循着声音,很快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快到目的地了,张超怕许父许母口无遮拦坏了事,大吼道:“你们给老子闭嘴!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剁了你儿子一只手!”
许父:“你动老子儿子试一下?!老子儿子少了根头发,老子要你全家的命!
你们这些狗东西,打着政府的名义胡作非为,老子明天就去公安局告你们,再把你们做的事告诉记者,看你们还敢不敢这样张狂!”
张超讥笑道:“告我们?去啊!看到最后是你倒霉还是我倒霉!
我们做的事,都是上面授意的,你们这些黑心的资本家,早就该灭绝了,留你们到现在,够宽容大度了,还想和我们对着干?怕不是自寻死路!
我劝你们乖乖听话,说不定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敢反抗的话,立刻送你们去见阎王!”
许母气哼哼的说:“我女儿可是党员,是因为相信你们才加入你们,但你们做的这些事,简直让人失望透顶,么样服众?!”
张超:“许曼就算是党员,也摆脱不了她资本家的身份,马上到地方了,都给我老实点!
见到许筠后,乖乖回去准备金子,我们可没时间和你们耗着。”
许父不服气,依旧大声咒骂张超。
张超气得不行,指着当年被鬼子炸毁的一个废弃工厂说:“到地方了,把嘴巴都给我闭上,谁敢乱说话,就别想见到许筠。”
见已到地方,废弃工厂的门口有人持枪把守,一路上也没个人出来,许父知道无力回天了,叹声气,不再说话......
进了工厂,张超要将许家三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