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杨开运看着那几沓欠条和承诺书，非常后悔当初在上面签字按手印，不然他今天狡辩一番，能抹掉不少钱呢。“那个...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记不清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造假？”
周父上前就朝着杨开运的脑袋呼了两巴掌：“脑子记不清了？老子把你往死里揍，看你记不记得清！”
杨开运捂着被打疼的脑袋，往后挪了几步，避开周父，哆嗦着说：“家里没钱，那些欠条你先留着，等我们有钱了再还。”
周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寒声说：“这话从你第一次找我们借钱开始，都说了十几年了！
我家大荣都要和你家断绝关系了，你们还想用那点破关系耗着我们？老子告诉你，没门！
今天要是不把账都还了，老子把你全家大卸八块！”
杨开贵打圆场说：“传民啊，你别动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开运肯定会还你的钱。
但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直是我们杨林坡最穷的人家，晋林工作后，情况才好点。
这样吧，我让开运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给你，今天能还多少是多少，剩下的，以后慢慢还可以吗？”
周父：“不行！老子不想和他耗着，今天必须还清！”
杨开贵：“他没钱，你让他拿什么还？就算把他打死了，也变不出钱啊。
他真要出了事或受了重伤，没法下地干活，欠你的那些钱就更加还不上了。
你听我一句劝，高抬贵手饶他一次，我会帮你监督他，让他拼命干活，争取早日还清你的欠款。”
周母见周父在沉思，似要让步，忙开口说：“杨开运一家是出了名的无赖，教出杨晋林那样的儿子，更说明人品极差。
我们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除非杨族长为他们做担保，承诺我们，如果杨家一年内不还清所有钱财，剩下的欠款由杨族长负责偿还，我们就立马放人。”
这话杨开贵肯定不应啊，他又没疯，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帮人背上一身债？
他去年年底让杨晋林帮小儿子在城里找工作的事，到现在都没着落呢。
这种只吃亏不占好处的事，他绝不干！
第60章
拆房
杨开贵：“我家条件也不好，哪有能力替开运他们还钱啊！
你们把账目清点一下，看一共是多少，晋林在省城上班，又是当官的，定有办法还钱，到时把欠条给他就行了。”
杨开贵这是明摆着不想掺和杨家的事。
周母示意周父把提前统计好的账目拿出来，出示给众人看。
见自家欠了217个大洋，1100斤大米，138斤肉，杨开运和方婆子都傻眼了。
方婆子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愤怒的说：“这账目不对！我们不可能会欠这么多钱？肯定是你们做假账了？！
口口声声说不讹人，扭头就虚报数目诓骗我们的钱财，你们太不要脸了！”
周母上前，对着方婆子就是“啪”的一耳光子。
“我从不打人，但你真的是欠打！
欠条都在那，每一张上面都有你、杨开运或杨晋林的签名和手印，你们可以自已去核对数目，看我们有没有虚报数字。
你家一没钱或地里收成不好，就去我家借，张口就是几个大洋，数十斤大米。
我家近几年，每年会喂两头猪，每次杀猪时，你们就去赊肉，十几二十斤的往家拎，从没还过钱和肉。
为了所谓的亲家关系，我们节衣缩食的满足你们，可你们到头来念了一句好吗？
去年杀年猪时，你们去晚了，没有赊到肉，就到处说我们坏话，真当我们欠你似的！
你家杨晋林的所有学杂费用都是我们出的，他上了大学后，开始与人攀比，每次回来拿钱，都是二三十个大洋的要，还嫌我们给少了。
可怜我没日没夜的做刺绣，眼睛都快熬瞎了，孩子他爹冒着生命危险去山里打猎，帮人杀猪的酬劳，卖猪的肉钱，全部给了杨晋林。
他竟然还不知足，对外说我们小气，要不是看在他和大荣有婚约，我们早打死他了！
我告诉你，你看到的这些数目是没有乘以十倍的情况下，大荣要和杨晋林离婚了，我们就按照之前的合约来，账单上的那些数字，你们全部在后面加个零赔给我们。”
方婆子眼睛瞪得圆圆的，愤恨的说：“没钱！有本事你打死我！”
“啪！”周母又甩了她一巴掌。
“没钱就不用还了？你要是脑子不清醒，我再送你几巴掌！”
“你！”
方婆子恨得牙痒痒，可房里房外都是周家人，她不敢继续顶嘴。
“不许用眼睛瞪着我，否则我让我家当家的，用杀猪刀把它挖了。”
周母话落，周父就从腰间抽出杀猪刀，大步走过来，说：“先挖哪只眼？”
吓得方婆子一抖，连忙躲到杨开运身后，并把头低的下下的。
周母冷笑一声，说“你们老两口和杨晋林一样，谎话连篇，半点不可信，我这就把你家的每一块砖抠下来，看是不是真的没有钱。”
方婆子一惊，大喊道：“你敢！”
周母：“你看我敢不敢！小梅，三婶知道你最会找私房钱的，让大家见识下你的本事，晚点三婶请你吃月半粑粑。”
周传国家的小儿媳沈小梅，脆生生的应道：“三婶，你就看好吧，保准老鼠洞里的钱都能给你找出来！”
一个人翻找太耗时间了，沈小梅拉着她的几个妯娌一起去方婆子的卧房，边翻东西边传授自已的经验。
“我告诉你们哦，任何有缝隙的地方，都能藏钱，你们可得瞧仔细了，墙缝、墙角、床板、楼板、桌椅板凳的背面、枕头、被子等，都不要放过。
那个米缸也要查，家顺有一次就是把钱藏在米缸的最底部，他那段时间可勤快了，天天主动去舀米做饭，就怕大家发现了他藏在大米下面的钱。
幸亏我火眼金睛，发现了他的异常，在他转移之前，把钱给找了出来。”
周传泰的大儿媳孙红，打趣道：“你这侦查的本事，可以去帮公安同志破案了。”
“我这才哪到哪啊，收拾下自家男人还管用，到了外面根本不好使，公安同志可比我厉害多了，一出马就能抓到坏人。”
沈小梅说着就从床板下面摸出了几张钱币：“瞧，找到了，咱们继续！”
周母本想帮周荣收拾行李，发现她的卧房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之前的陪嫁，除了几样家具以外，全没了。
“你陪嫁的东西呢？我可是给了八床棉絮，被面、里被、床单、枕套那些都是配对的，还有搪瓷盆、衣服布匹等，你都用没了？”
周荣：“二牛他奶，说自已盖的被子不暖和，还说儿媳要是不孝敬公婆，就是没家教，我既嫁到杨家，陪嫁的东西都得归公。
杨家大嫂也天天在我面前卖弄姐妹情深，我那时不懂事，想着用这些东西维持家庭和睦，就由着她们了。
慢慢的，嫁妆就霍霍光了。”
周母气得脸都青了，走到大堂说：“村长、族长，麻烦您二位移步房外坐着。
杨家太缺德了，我家大荣的陪嫁全被她们骗走了，简直不把我们周家女儿当人看！
大荣的卧房，是我家当家的当初带人盖的，既然要离婚，房子就不能便宜了他们，以他们那尿性，肯定不会出钱买。
我出去问一下杨林坡的乡亲，有没有想买这间房的，要是没人买，就让孩子她爹，把砖瓦拆走，宁可拿回去扔了，也不给他们白住！”
周传景点点头，认可道：“是应该这样，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周家湾好欺。”
杨开运一家的无赖样子，在杨林坡无人不知，别说大家都有房子住，就算没有，也不会买啊。
这要买下，不是天天和他们吵架吗？
到时那两公婆，没事就装病往家里一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周母带着谢翠莲出去询问一圈，没有一个人愿意买下周荣的卧房。
周传景得知后，说：“既如此，就不用废话了，大家一起动手，动作快点，尽早完工，我们好回家过月半。”
周传义在门口吆喝了一声，周家湾的汉子们齐齐上阵，有的进房搬家具，有的上房顶，有的接瓦，有的拆大门和窗户。
人多力量大，周荣的卧房很快只剩下四面墙了......
第61章
都给拆了
周父在下面边帮着接瓦，边说：“大家轻拿轻放啊，这些砖瓦带回去后，要是还能用，你们谁家盖房子缺东西的，尽管去我家拿，不用还，就当感谢大伙为我闺女撑腰了！”
房顶上的一男子说：“传民叔，你放心吧，我们小心着呢，旁边堂屋的房梁看着不错，要拆了吗？”
周父：“拆了吧，都给拆了，杨家一直嚷嚷着没钱，想赖着不还，他没钱还有理了？
把他们家全拆了，砖瓦房梁等，我们等下估个价，能抵一点是一点，老子可没时间天天来讨债。”
“好嘞！”
杨开运、方婆子几人，已经被赶到了房外，由几个大汉看着。
见自家房子被拆的七零八落，杨开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爆喝道：“住手！你们快停下！不许拆我家房子，否则老子和你们拼命！”
周传安杵着拐杖，用自已的枪把子抡了杨开运一下：“喊什么喊？再不老实，老子一枪崩了你！”
杨开运被打了一踉跄，咬牙切齿的说：“你们这群土匪！我要去乡政府告你们！”
周传安：“随便你告，你儿子作为干部，有妻儿的情况下找对象，攀高枝，还想诓骗乡下妻子离婚，这要是被告发了，你就等着他回来种田吧！
还有你们，好吃懒做，欠钱不还，我们用你家的资产抵押，有什么不对？”
杨开运本想用杨晋林那一套“包办婚姻不被律法认可”的说辞，反驳周传安。
又担心激怒了他，引来暴打或直接吃枪子，只好忍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房子一节节变矮。
方婆子见围在身旁的几个汉子，个个表情不善，想开口咒骂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杨晋森不想被打，全程都是抱着脑袋缩在一旁，以降低自已的存在感。
杨耀睇住的阁楼，除了几件旧衣物，一床破被子，再无其他，拆了就拆了，她一点不心疼。
家里没地方住，说不定还能去省城投靠二哥，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就是周家湾的人欺人太甚，要是能让他们得到报应，全都不得好死就好了。
杨耀睇心里默念着，但没人能听到她的毒咒，也丝毫不影响拆房的进度。
每件被抬出来的家具及衣物，周母都会带着谢翠莲与周荣细细翻找，找出了不少钱币。
有些缝在被子或破棉袄里，有些藏在家具的夹缝里。
沈小梅在方婆子卧房的衣柜后面，发现了一个小洞口，她把附近的砖全抠掉，找到了一个牛皮纸包，里面用小布袋装了30个银元。
她兴奋的跑出来，邀功似的说：“三婶，你快看，杨家果然都是骗子，明明有钱说没钱，这是我在一个老鼠洞里找到的。”
周母接过银元，夸赞道：“还是我们小梅厉害，一出手就找到了宝贝，晚上去三婶家吃饭，给你做好吃的。”
沈小梅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一家人那么客气干嘛？我怀疑那老婆子还藏了钱，我再去找找，绝不放过一个子儿！”
“好，辛苦了。”
周母收好银元，准备拆另一床被子。
金梅见状，一把扑过来，拦住她，说：“这是我的嫁妆，你不能动，我在家里不管钱的，这被子是我对娘家的念想，求你们不要拆了它。”
周荣将金梅一把拉开，冷笑一声，说：“我听人说，你出嫁时，你爹娘只给了一铺一盖和几件旧衣服，你确定这床被子是你的陪嫁？
这被面上的花色明明是我娘给我的嫁妆，被你哄骗过去了，怎么就成了你的嫁妆？”
周母说：“我给大荣的嫁妆，都是记了数的，有嫁妆单子，被面、床单、布匹等的花色，我全部列明了，嫁妆单子我带来了。
你要是坚持说这被子是你的，我们就拿出单子来比对一下。”
金梅心虚的低着头，不敢接话。
谢翠莲说：“大家每年都要拆了被子清洗几次，难道你为了所谓的念想，十几年不洗被子？
这床被子可不像十几年没洗过的，你阻止我们拆开，里面肯定藏了好东西。”
金梅慌乱的说：“没...没有的事...”
周母冷哼一声，在谢翠莲的配合下，不出片刻就将被子拆了。
棉絮的四个角，各藏了些钱币，周母数了一下，共有11万3千6百元。
周母报出这个数字后，方婆子当即就甩了金梅一巴掌。
“贱人！竟敢偷我的钱？！我说压在咸菜坛子下的钱怎么不见了，还以为是周荣拿了，合着是你这个小贱人偷了。
你挺会装的呀，整日在我面前装可怜，背地里竟和毒蛇一样恶毒！
晋森，休了这个毒妇，我们家不要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儿媳！”
杨晋森各看了他娘和媳妇一眼，不耐的说：“这事先放一放，你们都安生点，没看旁边这么多人吗？”
金梅见杨晋森没有当场休了她，立马靠过去，低头不语。
方婆子恶狠狠的瞪了金梅一眼，欲从周母手中抢回钱，被杨开运拉住了，小声说：“你打不过她，别白费劲了，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过了今天这关再说。”
方婆子觉得有道理，便退到一旁，气呼呼的看着周母他们把自已藏的钱财一样样找出来。
沈小梅心思细腻，嗅觉敏锐，方婆子藏在房里的钱都被她找到了。除了那30个银元以外，还有一对银镯子，72万的钱币。
加上周母他们在几床被子里找到的钱币，共计115万4千9百元。
砖瓦、木材、家具那些，好多破损或是被虫蛀，不能用了，周父说只能折算7个大洋。
这还是看在曾经亲家一场的份上，他报了高价，要是卖给别人，3个大洋都不值。
棉被、布匹等，属于周荣嫁妆的部分，全部带走，杨家的破衣服破被子，周母说她不收，不能折算钱。
第62章
这娘们有点能耐啊！
自周荣嫁入杨家，方婆子本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原则，不再自已孵鸡仔，每次都让周荣回周家拿。
周母说，近6年来，杨家拿了她最少70只鸡仔，两家既然要断绝来往，欠的账就得一分一厘的算清楚。
杨家鸡圈里的六只母鸡，一只公鸡，就当偿还70几只鸡仔的账目了。
找出来的四麻袋稻谷，折成200斤米，之前欠的1100斤大米，扣除200斤，若不翻十倍，杨家还欠周家900斤米。
国家为了加强金银管理，正在回收市面上的所有金银，并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私自买卖。
公布的收兑牌价为，黄金每两（十六两制）95万元；白银每两（十六两制）1．25万元；银元每枚为1万元
从杨家翻出的钱财，周母核算一番后，作价160个大洋，不翻十倍的情况，还有57个大洋待还。
周母将数目和杨开运、方婆子确认一遍后，重新写了一份合约，说：“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若欺我三分，必还一寸！
你们亏待我女儿，多番算计我们周家，不配我们网开一面。
我们一切按之前的合约来，翻十倍后，你们共计欠我们2170个大洋，11000斤大米，1380斤肉。
扣除刚才和你们说的可抵扣部分，你们还差我们周家2010个大洋，10800斤大米，1380斤肉。
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要是不还清，我们就收利息，并去杨晋林的单位闹。这是新合约，你们签字。”
那么多钱，一辈子都还不清，杨开运可不想后半辈子给人当牛做马。
黑着脸说：“我不签！你们就是强盗，强拆我们家，还逼我们签下巨额债务，我要去告你们！”
周荣说：“那我们就打官司，让政府来主持公道，我回去就给杨晋林的单位写一封举报信，再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报社，将他的丑事公之于众，让全天下的人来评理。”
“你...你这个毒妇！我们家当初怎么就娶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做儿媳？”
杨开运颤抖着嘴唇，被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周父拍了杨开运的脑袋一下，冷声说：“老东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那般欺负我闺女，就不准她给自已讨回公道？
话说回来，当年给两孩子定亲，可是你情我愿的，好多人都能作证。
你家因为这门亲事，占了我家多少便宜，你心里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