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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会儿她也不太好意思起来,告了辞,回身便离去了。

    程府东厢。

    都说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只是若雨下过后,地上的落叶粘附在地上,比寻常更难扫些。

    趁着天还算晴,木灵又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便取来扫帚,唤了个婢子一道清扫小径上了落叶。

    为确保夏时有一片荫蔽,小径两边栽的树木尤为繁茂,因而这会儿也是毯子似的,几乎将小径铺了个严实。若是不清理,难保过路时不会摔去。

    不过叶子不比其他,是只消扫进一边的土中,便能自行腐烂的,倒也还算轻松。

    木灵持着扫帚,将枯叶往里边堆,划拉的过程中,原本不知被谁弃在落叶下的东西,竟是被翻弄了出来。

    第60章

    隐瞒

    木灵愣在原地,只觉得心中像是缺了一块儿,不知哪来的寒风阵阵往里边灌,使得她心里难受得紧。

    枯叶底下,埋的是三颗荔枝。

    红彤彤的十分喜人,因着连果皮都还是完整的,在这里边也不见半点腐烂。

    一边的阿蕊见木灵愣着不动,以为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也紧着凑上前来。却见几个丹红的果子。

    她并未多想,捡了根树枝,拨弄了下其中一个果子,语带好奇,“这是果皮吗?”可当那埋在下边的半边也被翻弄出来,却是见它通体浑圆。

    阿蕊眸光一颤,张张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仰首去看木灵的反应。

    “木灵姐姐,这……”

    果子是小姐念着她们,方才分下来的,若是换做别的院儿里的婢子,怕是还没有这份福气。况且荔枝本就稀奇,别说这还是反季的了,寻常就是叫她们瞧上一眼,也算是饱了眼福的。

    阿蕊实在是想不通,究竟会有谁这般糟蹋吃食。只惜她的阿弟都还没尝到过,不知捡起来还能不能吃,反正有壳,应该不算脏吧?

    如此想着,她便要伸手去拾,不想被木灵捉住了手。

    木灵毕竟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婢,见得比阿蕊多,再怎般单纯,也不可能不明白,此人不是瞧不上小姐,就是对她有所不满。

    她无法想象,若叫小姐瞧见了,她该是多寒心。一片真心送出去,却被人扔进泥里。

    可小姐曾与她说过,丢在地上的吃食不能捡,穷人不穷志,何况她们如今虽不宽裕,也还不算缺食少衣。

    木灵敛起一贯的笑靥,沉声道,“莫要捡了,埋得深些,免得叫小姐瞧见了伤心。”

    这是小姐教与她的骨气。

    阿蕊虽然心下可惜,但她一向听话,闻言,便用树枝挖了个小坑,将几个丹红的荔枝拨进去,再覆好土和枯叶。

    却说待阮玉仪回来后,木灵便将木香叫到了一边,将此事说与她听。木香越听下去,眉头便蹙得越紧。

    听罢,她默了会儿,道,“无论如何,先将此人找出来,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木灵点头应下,打算过会旁敲侧击地询问一番。

    正说着,自外边走来一眼生的侍婢,她向两人微微颔首,“两位姑娘,我们梅姨娘想叫少夫人去她那边小坐,烦请姑娘进去通报一声。”

    小姐是否有闲暇,却不是她们能说了算的。后院儿的女子素来多在屋内做做女红,打打络子,不似宫中女官,是并没有什么要紧事的。因而是否有闲暇,全看想不想见那人。

    推门进去时,阮玉仪正端坐于几案前,执笔抄写着经书。

    这几案就布在窗柩之下,外边清亮的光线透过窗纸,被筛得只余下几分柔和。她的面庞浸没在这样的光线之下,像是夜里的新雪,白皙且静谧。

    这样的小娘子怎么会叫人不心生欢喜。

    木香不禁放轻了手脚,上前唤了声,“小姐。”

    阮玉仪听见了她推门的动静,手上继续写着,边道,“原以为抄写经书是极为枯燥的事情,这些日子下来,倒也这许多了,想来明儿便可以誊足了。”

    “是呢,”木香附和道,“我们小姐是极耐得住性子的。”说着,又想起不好让外边梅姨娘的人等得太久。

    于是又道,“小姐,梅姨娘想请您去她那边小坐。”

    她的执笔手一顿,墨便自笔下洇开。

    从前她与梅姨娘甚少有所交集,顶天了也就是迎面碰见的时候打声招呼,依她自己的性子,若是不被对方瞧见,是能躲便躲的,免得两人分明生疏得很,还碍着面子,要找些什么话来聊。

    她看了眼那写坏的字一眼,可惜地轻叹了一声,还是忽略了那字,继续写下去,“姨娘难得记起我来,那就去罢。你去回了她便是。”

    木香应声退下。

    之后阮玉仪稍作整理,便去了梅姨娘处。

    梅姨娘的住处不大,院落里却不比她的缺了生机,灌木和花儿都是精心修剪的,小小的院落被花草云云塞得满当,是一眼便能看出这里的主人将日子过得不错的。

    刚行至阶前,就听里头传来一阵袅袅琴音,低回婉转,似悲似泣,可见抚琴者心绪并不明快。

    当阮玉仪进去时,曲子正至高潮处。她的双手急促地拨弄着,嘈嘈切切的弦音自她指下传出,好似琉璃杯盏破碎,激烈却压抑。

    最终以“铮”地一声收尾,端的是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阮玉仪安静地立在门口听完,见琴音已绝,这才开口道,“听闻梅姨娘擅古筝,今日一听,果真如此。”

    受了赞赏,梅姨娘不由得露出一个笑来,谦逊道,“少夫人谬赞。不过聊以娱情罢了。”

    她今日一身烟柳色宽摆裙,坐于琴前,周身似都生了仙气来。许是因着初有身孕,并无什么胃口,人瞧着消瘦了些,徒添几分病弱的美感。

    她自矮凳上起来,对着阮玉仪盈盈一拜,阮玉仪忙上前扶住了她,“姨娘如今有了身子,便万事都要仔细着些,这些繁文缛节便免了罢。”

    妾再受宠,也不比侍婢的地位高上多少,这便是这些年来,即使程老爷冷落程朱氏,程朱氏照样能压梅氏一头的缘故。

    阮玉仪似乎从她身上寻到了自己将来的模样,不由悲从心中来,语气也更是轻柔了几分,“姨娘琴音哀婉,可不似你说的这般。”

    她知道梅姨娘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闲坐,定是有什么话想与她说。只是梅姨娘并未顺着她话接下去,而是轻轻弯了下唇角,道:

    “妾也曾闻少夫人为婺州一绝,不知妾是否有幸一见。妾这里刚好有支刚谱的曲子,可与少夫人相和。”

    “婺州一绝”之称倒只是从前赴宴时,应邀来了一小段,她一直以为不过是那一小圈人知晓,却是没想到梅姨娘也曾听闻。

    她既是习舞的,乐感便也不会差了去。听梅姨娘这么一提议,自是来了兴致,于是颔首应下。

    第61章

    姨娘

    梅姨娘轻轻抚弄了下琴弦,觉着忆得差不多了,便抬眼,向阮玉仪一颔首。

    紧接,琴音起,长袖展,一室之内皆是那轻缓的曲调,惹得一边的侍婢都不由悄悄抬眼。

    她原想的是用从前学过的一支,可当那曲子流淌而出时,她却不自觉地随心而舞。她觉着自己似是置身一江碧水之中,无需她去多思虑什么,那江水自是会牵引着她做出下一个姿势。

    那江水是裹挟着她的,她甚至能感受到它的晴时的温情,雨时的柔媚。

    一曲毕,阮玉仪身上已是出了薄汗,幸而她并非脸上也爱出汗的,也不至于坏了妆。

    梅姨娘唤她落了座,斟了茶水,缓上口气来,这才笑道,“要妾说,那名头真是低估少夫人您,如此舞姿,便是江南一绝也是不为过的。”

    阮玉仪搁下茶杯,听她如此夸赞,反倒是先红了脸,“是姨娘琴技之高,我不过跟着随意动作。”

    仿佛意识到自她们见面来一直在相互客气,梅姨娘轻笑了一声,道,“那便是相辅相成了。少夫人要反驳,怕是一来一回到夜里也夸不玩的。”

    从前与这位少夫人甚少接触,如今一见,果真如那些下人所言,没什么架子,是个好相与的。甚至使得她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

    “不过这曲子是我前些日子随手所作,并不完善,”梅姨娘又道,“少夫人若是喜欢,妾再用几日完善了,再誊一份给您。”

    听了这话,阮玉仪眼眸一亮,“当真?那便先多谢姨娘了。”

    话过几轮,自然而然地便谈论到了她腹中的胎儿。阮玉仪隐约能感受到,对于这个迟来的孩子,梅姨娘的担忧胜过欢喜。

    她很是旁敲侧击了一番,梅姨娘才肯将心事缓缓道来。

    原来梅姨娘与程老爷原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虽然少时家中并不富裕,可两人感情深厚。后来程老爷科举受挫,幸得贵人赏识,这才谋得一职,渐渐将官做到了京中,也算是惊才绝艳。

    只是树大招风,朱家的小姐看上了他,迫于朱家的势力,尚还年轻的程老爷害怕丢官,只得应下。

    皆说强扭的瓜不甜,且不论程老爷如何,就是程朱氏,她满心满眼盼着夫君回来,得到的却只是他的一张冷脸,谁又知道她是否早有了悔意呢。

    “我的第一个孩子便是折在了那位的手中,如今想来——”梅姨娘只觉得喉间哽了一下,心中千思万绪纠成一团,所受的苦太多,真到与旁人倾吐的时候,反而只寥寥几句便概括了。

    一家的长子为庶出,正头夫人难保不会心中不快。只是她不在乎那孩子是男是女,是长是幼,她只不过是想要她的骨血活下来,好生长大成人罢了。

    之后程老爷确是私下对她做出了补偿,可那也无济于事。

    这些年,她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想,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为何不一开始便多遣些人护好桓哥儿?

    若是可以,她宁愿程老爷一开始便不要为官,他们只在乡间耕田、事蚕桑,享山间之清风,与朝阳明月为伴。

    其实他们之间有着这么多年的琐碎,早将她一开始对他的情谊磋磨尽了,如今她更像是置身此处,别无选择。

    阮玉仪见她眸中的并非落寞,而是只余下担忧,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为好。

    她轻声道,“我怕是也没那个能力护你与你的孩子周全。”她知道她在这府中并不会待得长久,往后许是都不会见面了,又何谈护呢。

    梅姨娘摇了摇头,道,“妾不求别的,少夫人好歹算是府中说得上话的,届时只消多帮我盯一眼就是。至于其他,便看这孩子的福分罢。”

    不愿叫梅姨娘失落,她只好先应下,“明儿我要去寺里,正好替你求了平安符来。”

    她知道,梅姨娘找到她,也是实在求无可求了。

    一个家室破落的女子,夫君不可靠,她能依靠的又有谁呢?或许唯有自己了。

    出了梅姨娘的院子,见阮玉仪眼睫低垂,心绪不佳的模样,木香便道,“小姐您也莫要太担心了,程老爷欢喜梅姨娘,她的孩子,再怎么说也多少会护着些的。”

    “但愿如此。”她低声道。

    皇宫。

    夜幕垂垂,灯火将熄,繁丽的宫殿被一片沉寂所裹挟。

    如今后宫确也不充盈,太后明里暗里与姜怀央提过好几次,他总是一句不急搪塞过去,若是说得多了,便拂袖走人。

    大芜重孝不错,只是太后之子弑父杀兄,身为人母的太后便是教子无方,也算是半个戴罪之身。

    如此,哪能指望新帝有什么好耐性,真是不将她从后位上弄下来,都是看在她从前辛苦治理六宫的份儿上。

    姜怀央着会儿正是从太后处回来的,就算是心中不喜她,可到底还有个名头在,多少还得给一分面子。

    殿中宫人见陛下面色不虞,垂了头,只当自己不存在。

    外边温雉叩了两下门,方才进去,身后是跟着来请平安脉的宁太医。

    行过礼后,宁太医卸下诊箱,搭上了他的腕子,边问,“陛下近来感觉如何,可还是像之前一样有多梦燥郁之症状?”

    姜怀央默了一会儿,“时而会好些。”其实自他发现宁太医那些药,竟是不如一个小娘子抱一下来的有用,他便没有再服用了。

    闻言,宁太医却有些摸不准了。好了便是好了,陛下怎么还净给他出难题了。

    正宁太医琢磨着这会儿,他脑中却忽地浮现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沾了汁水而显得分外莹润的唇瓣,以及那一声声似能钻入人心里去的“殿下”。

    他不知道对一个从前只在梦中见过的女子,有这般的念想是否正常,这是连他自己都一直讶异的。

    他知道她是他人的妻子——即使她与那人名存实亡,他却也因此受了规约,接近不了,推拒不掉。一次次由着她靠近,却不自觉摆出疏离模样。

    他屡次暗自下决心,只道明儿不再接近她,如此方能根治那梦。可真当那时候,他非但做不到,甚至不由给她提供勾人的机会。

    他心中烦闷,可此事却是不便说与旁人听的。

    见姜怀央失神,不知在思虑着何事,宁太医只好轻唤了声,“陛下。”

    待他掀起眼皮,宁太医才继续道,“陛下身子是康健的,只莫要太劳神,按时服药便是。”

    姜怀央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目视着温雉将人送出殿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姜怀央来说,已是不鲜见的了,于是灯宫中灯一挑,那小娘子又缠上他的梦来。

    第62章

    告饶

    梦里的小娘子虽是虚妄,却比现实中的还要鲜活上不少。

    她不拘礼,不需要小心谨慎地去揣摩旁人的眼色。她像是天上的皎月,被欢喜她的人捧着长大,一言一行间都是天真娇憨,那是在爱意中浸沐着长大的人儿才会有的情态。

    有时,若是惹得他生气了,便粘上来,一声声软软地唤着夫君,直唤得他心也软下来,到那时,他想晾一晾她的打算便又落了空,甚至不自觉地开始反思自己。

    这日,姜怀央拿到了一段软绳,其色鲜红,只及泠泠的小指那般粗。

    他手中把玩着软绳时就在想,若是这截红绳缠上她的腕子又会是怎般的景象。她因骨架生得小,手腕也是极纤细的,两只拢在一起,能被他一手掌握。

    那对皓腕,定是会被这鲜红的软绳衬得愈加莹白诱人。小娘子不适应地动着,软绳将她娇嫩的肌肤磨出了红印,那时,他则心疼地吻上她可怜的腕子,口中却一次次哄骗她配合自己。

    待他行至阮玉仪的宫前,适逢婢子端来点心,他接过,示意宫婢退下,打算亲自给她送进去。

    阮玉仪见着来人,眼眸一亮,坐直了身子,“夫姜怀央被唤得心中一软,低低应了声,将东西搁在几案上。小娘子近来受了寒,胃口不佳,午膳时便没用几口,也难怪这时候会肚饥了。

    她拈起糕点,将自己的两腮塞得鼓鼓囊囊的,像一只护食的兔子,生怕点心叫对面这男人抢了去。

    姜怀央看得哭笑不得,一边要她慢些用,一边向她那边递了递斟好的花茶。

    小娘子是个好动的,连用点心时也不安分。她仗着他屏退了众宫人,眼下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便玩起了椅子的扶手。

    玩着玩着,忽地发现自己将双腿卡进扶手间,出不来了。她困窘得耳尖通红,也不好意思向他求助,只好兀自尝试着脱困。

    最终出是没出来,自个儿反是急得眸中氤氲起水雾。

    其实姜怀央早注意到她的窘况,不吱声,便想瞧瞧她什么时候才会向他开口。

    “夫君,帮我——”小娘子终于愿意向他求助,语气可怜极了。

    她总是勾人而不自知,姜怀央暗自叹口气,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还乱不乱动了?若是我不在,你便叫宫女来救你吧。”

    她可劲摇头,“下次不会了。”她口中服软,心下想的却是,如果不是知道他在自己身侧,她又哪里会这般不规矩。

    他原是打算环着她的腰肢,将人抱出来,可手一碰上那腰上的软肉,又变了主意。眼下小娘子也动弹不得,却是无需那红绳了。

    他以为自己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于是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又松了开。阮玉仪心下一凉,以为他是不打算管自己了,于是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好叫他不可离开自己半步。

    因着小娘子受了寒,眼下虽未入冬,宫中便早早用起了炭火,所以她便是只着一身轻薄襦裙,也不会觉着冷。

    这会儿她双腿被卡在扶手中,且为大开状,裙摆被捋得上来了些,露出她纤细的脚踝,以及上边一串金铃足链。她还在徒劳地微微动着,试图从里边出来,晃得铃音细碎响起。

    姜怀央眸色幽深,摁住她的肩,不让她乱动,“要我帮你,总归得给些好处吧,娘娘?”

    阮玉仪一听,便知道什么好处最是有效。她捉住他的衣襟,使他俯下身来,快速地在他唇上印了下,便急着命令道,“快帮我出来,若是待会儿有人进来见着了,我的威严就没啦。”

    闻言,他忍不住低笑一声,就她那骂人都翻来覆去只有几句的,皇宫上下,哪有几个怕她的。

    “就这点贿赂,娘娘未免小气了些。”他轻笑,将那一吻加深。

    她被固定在椅子上,心下无助,生怕自己摔了去,只得搂紧他的脖颈。

    ……

    姜怀央退了朝,他还是觉着自己脑中有些昏昏胀胀的,也无心细细辨别那些大臣的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连两派人意见不和,争论了起来,他也由着他们吵去了。

    下边群臣见新帝默然不语,沉着脸,反倒是无需他说,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忽地意识道殿中已是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落在他身上,姜怀央简直怀疑他们是否知晓了自己在想什么,心下一跳,面上却是如常,悠然道:

    “争完了?明日之前汇作一份奏折呈上来——听得朕头疼。”

    群臣却全然没有发觉他们陛下的异样,生怕他发怒,为首者忙应了下来。

    程府东厢房。

    阮玉仪落下香囊的最后一针,松下一口气。

    将东西举在眼前打量,上边用嫩黄的丝线绣了金桂,这些小花被安排得错落有致,形态圆润可爱,一瞧便是小娘子用的东西。

    她心中忽地没底起来,如此小女儿家的物件,也不知世子是否会喜欢。可她除去为兄长绣过荷包之类,也着实没为旁的男子做过这些。

    兄长自然是只要是她送的物件,都好生爱惜着。因此她虽见过男子用的纹饰,却不曾绣过,思来想去,还是挑了自己擅长的。

    一边的木香笑道,“小姐的绣工真是极好的,真是便宜了世子爷。”

    被戳中了心思,她面色一红,嗔道,“你这张嘴真是惯会胡说的。还不去将那晒好了的桂花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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