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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果然,他身边的人今日专程过来了一趟:“首辅大人,殿下让卑职转告您,若是您不答应与李小姐的婚事,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您出来的。”

    裴寂斜睨那人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首辅大人,您伤的这么重,如今根本什么都干不了,倒不如答应了婚事,到时候立刻就能出去了。”

    其实,越王是真的想让裴寂远离大周皇室的,这样一朵瑰丽的艳红芍药,被长安城的气候养着,是活不了的,他有他的打算,可这份长兄如父的心,是一直未变的。

    裴寂的命,是他的,而不是云安郡主的,只要自己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过放任裴寂成为大周的驸马!

    同皇室扯上关系,那么自由、快活,就真的没了,就像他心尖上的姑娘,被那冠冕堂皇的豪华宫殿,困住了一生。

    答应婚事?

    简直是痴心妄想,就是死,他裴寂也不会屈服!

    那病怏怏的弱蟒,眸光中突然迸发出恼怒,冲着那侍从大喊:“滚!你这狗娘养的,是不是活腻了!敢这么和本官说话,信不信等回了长安,本首辅一定亲自砍了你!”

    “滚!”

    ……

    侍从被吓得不轻,这疯批美人,他是真的惹不起,赶紧便溜了。

    从这之后,裴寂就拒绝郎中的诊治了,这不,今日他便开口问那郎中:“郡主可还在这隆禅郎中战战兢兢:“郡主未曾离开过。”

    这话一出,刚刚还无精打采的病蟒,立刻抬了头,他眸光中迸溅出了丝丝闪耀的光彩,归于死寂的灰暗开始跃跃欲试。

    “真的?”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长舒一口气,语气既落寞又委屈:“可是,为什么郡主不来看我呢?”

    今日的郎中是新来的,然后,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犯下了大错。

    自从裴寂知道,魏云珠就在隆禅寺,就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喝药了,前头的日子,他还是喝的,虽然多有不爽,可总是会屈服。

    现在呢,恐怕有人用石头把他紧咬的牙关敲碎了,再灌进去,也会被他全数吐出来,这一身反骨,没人拿他有办法。

    郎中觉得,今日若再灌不进去药,恐怕不等首辅大人回长安后提刀砍自己,越王当下就会把自己就地正法了。

    索性,他不要命的用手指撬开裴寂的牙齿,被狠狠咬了一口后,勉强灌下去几口,可刚松开,就又被全然呕了出来。

    这边混乱间,倒是有一个身影跑了进来,是李义。

    郎中求救的看向来人,李义便招招手,叫他一会再送进来一碗新药,先下去罢。

    当人都走了,他才飞扑到自家大人面前:“首辅大人,您受苦了!”

    瞧着一向精壮的首辅大人,如今和个虚弱的大姑娘似的,好像戳一根手指头就能碰倒似的,不自觉的抹了眼泪。

    他端着一碗饭菜,递到首辅大人嘴边:“大人,吃点吧,不吃,是没有力气的呀!”

    可是呢,这倔强的疯蟒,还是紧紧抿着唇,他已经绝食好几日了,早就饿的头晕眼花,可心里还是只想着一件事。

    “郡主,知道我也在隆禅寺吗?”

    李义点了点头,郡主甚至知道他在地牢……

    “你去,你现在就去,就说本首辅身上的伤口发作,浑身滚烫,就要死了,总之,无论如何也要将人给我请来!”

    李义有些为难,果然,首辅大人还是如此的厚颜无耻,这深更半夜的,叫他怎么去和小郡主说呢,也真是好意思……

    李义陪着笑脸:“大人,您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咱们先治病,先……”

    “去!”

    李义被面前男人暴虐的声音打断了,他摊摊手,又张张嘴。

    他容易嘛他!刚刚越王才威胁了他,现在又要承受首辅大人的无理取闹,太闹心了!

    “李义,你今天要是不去,本首辅就死在这儿!”

    第253章

    如此娇弱的一只病蟒

    李义望着窗口里的光亮,已经很久了,万幸,小郡主还未歇下,可是……他真的开不了口。

    首辅大人真是的,他自己在郡主这里有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不管了,再闹出点什么,又惹恼了越王,恐怕还是得出乱子,让郡主去劝劝,兴许也是件好事呢?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就急急的朝着那扇门跑去。

    魏云珠看了会儿画本子,这就准备歇下了,却听到外头廊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咚咚咚”的拍门声响起。

    “郡主殿下!郡主殿下不好了!首辅大人不行了,您快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李义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天神菩萨保佑,他可不是有意咒自家大人的,只是,事出有因,他这样也是迫不得已。

    是李义?

    魏云珠听出了他的声音,如此深夜前来,是所谓何事呢?

    那日她随着越王回到隆禅寺,听说裴寂被关进了地牢,不担心是假的,可后来仔细一想,越王是那人的义兄,既然能够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救那恶蟒,想必心里其实是很看重,也就释然了。

    可一向以冷静处事的李管事,怎么这样慌张?

    她起身走近几步,:“李义,发生什么了?”

    “首辅大人不行了,小的请求郡主殿下去见他最后一面。”李义昧着良心,又说了一遍。

    魏云珠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又觉得半信半疑,思量片刻又道:“首辅虽然被关进了地牢,可越王殿下不是寻了这兰陵医术最高明的郎中,替他诊治,只要安心配合,定然不会伤及性命。”

    李义被噎住了,眼看着扇门打开,走出来的少女,眼神不住的审视自己,他索性“噗通”一下跪了。

    热泪夺眶而出的模样,吓得魏云珠微微后退了几步。

    “好几日了,首辅大人拒不接受那郎中的医治,今夜不知怎么的,心口突发绞痛,面色苍白如纸,浑身冒冷汗,口吐白沫,整个人垂垂挣扎!”

    少女眼神中似有波动,声音变了腔调:“若真是因为拒绝医治,突发状况,那也是他自作自受,连神医都拿他没办法,我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李义自知,郡主这是看出了自己的鬼把戏,只能继续豁出脸皮去卖惨:“郡主,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今日若是请不去您,首辅大人恐怕只会活剐了小人啊!”

    这话一出,魏云珠脑海中忽而出现,那恶蟒曾经犯下的罪行,滥杀无辜,迁怒旁人,简直是无恶不作!

    思及此,她眸光中有些恼:“既然如此,本郡主就去瞧瞧,那恶蟒如今还敢不敢再蛮横无理的无故波及他人!”

    “李义你起来吧,以后莫要怕了,本郡主替你撑腰!”

    然后,李义就跟在小郡主后面,往地牢里赶了,一路上,他挺直了腰杆,雄赳赳气昂昂。

    有人撑腰的滋味可真好啊,只希望,首辅大人再好好努力一把,把这个驸马爷的位子给坐牢了,不挣馒头,也要争口气!

    等小郡主在首辅府当家作主了,他自然也不用努力了!

    晦暗阴湿的地牢里,脚底的石板缝隙,密密麻麻长满了暗绿的苔藓,好几次打滑,亏得李义将人扶住了。

    然后,一方透着光亮的小口子,和对面那个照射进来的光线堪堪汇合,可这间有一道更耀眼的,闪烁着湿漉漉的光,直直看过来,热烈、直白。

    天仙醉把珍珠掷,荷翻泻入玻璃碧。

    是裴寂的眼眸。

    这其中,翻涌的是欣喜、期待,像孩童看到渍着糖霜的山楂果,像温顺的小狗求怜时的殷切,带着点热切的兴奋,好像扔个小拇指大小的骨头,就能全身心满足似的。

    少女无视那热烈,眼神淡淡的,那人两个腕子不安分的动着,因为六分的病弱气,竟然叫那绮丽的皮囊,显现出了一些娇艳的柔和,好像……整个身段都软了些。

    就那样,瞧着少女,怎么都瞧不够,风眸微嗔,挤出了点风流的委屈,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魏云珠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娇弱的一只病蟒,看来是爪子被拔了,张牙舞爪嚣张不起来了,若不是伤重,他怎会如此乖巧呢?

    见近在咫尺的少女顿住了脚步,裴寂有些悻悻的,声音弱到不堪一击:“郡主,微臣身上没力气的紧,大声讲话都出一身冷汗呢,你靠近点。”

    然后,他无力的摆了摆那束缚着他的两头铁链,“叮哩哐当”的清脆碰撞声传来,配上男人身上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竟然是诡异的涩情。

    魏云珠眼神定格在那锁着他的铁链上,似乎是在确认,到底结不结实。

    看样子,如今这比娇花还柔弱的首辅大人,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的。

    微微松了口气,少女也变得大胆起来,可也只是靠近了一步:“李义说,让本郡主来见你最后一面。”

    她扫了眼男人的全身:“看样子,还没到不行了———的程度。”

    然后,裴寂的唇瓣勾起了一个温顺的笑,悬在空中的手掌,微微蜷起来,似乎是在诉说,那处的疼痛:“郡主,微臣哪都疼,是真的。”

    这样的皮囊,总是叫人不自觉生怜惜,可魏云珠却觉得,这只病蟒,依旧危险十足,是伪装,还是真的呢?她不能确定。

    “本郡主听说,你近些天来,十分不乖顺,不配合郎中诊治,不吃药,甚至闹绝食,比那三岁孩童还要幼稚,那你说,现在要怎么样呢?不若本郡主亲自给你挑选一副上好的梨花木棺材,你躺进去,也省得麻烦旁人了?”

    不管是首辅府,还是永安巷外宅,只要是置办田产,裴寂就很爱梨花木的物件,不为别的,更别提是因为雅兴了,就纯纯一个原因,贵。

    是读书人,可他更爱钱财。

    然后,他眸光中闪烁出了狂热的喜色,郡主还记得他最爱梨花木!

    他就觉得,那晚,郡主在鹅毛似的雪絮里跑了那么久,就为了找他,现在又记得自己的喜好,那么,她一定是有一点在乎自己的!

    第254章

    犯了事撒娇要命的娇美姬妾

    “郡主,微臣没有!”压制着心头的欣喜,裴寂哑着嗓子委屈出声。

    可说完,他还凶狠的瞪了一眼外头守着的侍从,一定是这些不要脸皮的狗腿子,在郡主面前胡乱嚼舌根子了!

    魏云珠定定的瞧着他,抬手叫人把药碗端上来:“是自己喝,还是本郡主命人给你灌下去?”

    裴寂一副病弱无能为力抵挡的模样,恹恹着道:“微臣……手被锁着。”

    然后,魏云珠就给李义使了个眼色,得到授意,李管事马上就要上前灌药,可是,首辅大人投来一记恶狠狠的杀人目光,他立刻就蔫了,踌躇不前。

    灌,还是不灌呢?

    首辅大人有多小心眼,多瑕疵必报,他比谁都清楚。

    “李义,快去!”

    小郡主这边又催了,可首辅大人杀气腾腾的眼神还在,一颗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滑落。

    他还年轻呢,小院里可养了好几位楚楚动人的美娇娘呢,一点也没活够,可今日这小两口真是要为难死自己了!

    魏云珠自然明白,李义是没那个胆子的,索性,她几步上前,指腹捏着裴寂的下颚,微微抬高,盛气凌人的瞧着他。

    然后这张俊俏的小脸,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是眼波流转,直勾勾的瞧着少女,顶着这样一张美艳皮囊,却是一副凌弱美人的凄惨模样,叫人不禁有了想要蹂躏的施暴欲。

    若是旁人,肯定会被那野兽一般尖利的牙齿,活活咬断一根手指头,可是狠狠掐住他的,是小郡主,那就不一样了。

    他很喜欢,很喜欢来自小郡主的蹂躏。

    然后,这病蟒的胆子未免太大了,眼底心底的热浪,从来都是丝毫不加掩饰:“郡主,微臣好想你。”

    老毛病又犯了,魏云珠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另一只手已经端上了药碗,可是渐渐发红的耳根子却出卖了她,呼吸,莫名有些急促。

    她不住的告诫自己,这恶蟒贯爱装可怜花言巧语,绝对,绝对不能被他蛊惑了!

    现在李义就在身后,门口还有职守的侍卫,若是被旁人听去了,简直是有辱斯文,然后,少女有些惊慌的环顾了下四周,一心希望可千万别被人听了去。

    男人直白的目光追随着她,乐此不疲,魏云珠捏着药碗的手忽而收紧,这条诡计多端,巧舌如簧的小蟒,必须得把他的嘴给堵上!

    然后,那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汤药,便被灌了下去,不容拒绝的强势。

    可是,一条桀骜不驯的恶蟒,竟然没有抵抗?他微微仰着头,顺从的滑落,近似于跪在少女的身前,乖巧懂事的要命,就像是在接受主人的爱抚。

    在他的认知里,小郡主捅他一刀是爱,强迫他也是爱,就算是伤痛,那也乐在其中,所以,当那苦到令人发指的汤药,卷过唇舌,滚入喉头,他仍是神情自如,就像,小郡主是在给他喂香蜜似的。

    苦涩,只要是小郡主给的,那他也要仔细品尝,毕竟,再苦,也苦不过失去小郡主。

    几滴褐色的汤药,从嘴角流下,滑过男人的喉结,滚入胸膛,消失殆尽,不知在哪处会留下暗黄的渍迹,洋洋洒洒显露春光。

    总有那调皮的一星半点儿,坠在唇瓣一角,然后,好像灌的急了点,裴寂忽而轻咳出声,呛住了,连眼尾都生了绯红,魏云珠这才急急松开手。

    然后,男人唇齿都亮晶晶的可怜兮兮瞧着她,眼圈儿红的彻底,凤眸微嗔,眼波流转间,是,雨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

    这真是那条作恶多端,贯会指着旁人鼻子,问候人祖宗八代,张牙舞爪的恶蟒?而不是个娇滴滴,犯了事撒娇要命的娇美姬妾?

    因为有点虚,所以有些喘:“郡主,离微臣近一点吧,微臣难受。”

    这话被裴寂说的含情脉脉,魏云珠莫名就红了脸颊,这人怎么就不知羞耻呢?

    她清了清嗓子,状做平静:“首辅,你身子还很虚,既然喝了药,就好好歇息吧,本郡主先走了。”

    少女萌生了一种,落荒而逃的心思。

    可是,裴寂没给她这个机会,手忽而捏上那纤细的腕子,将刚刚背过身的人儿往回一拉,然后,他的胸膛顺势靠前,贴上她的背。

    伴随着那轻到虚薄的声音,距离她的耳朵,只剩毫厘:“郡主,不能随便对一个男人说虚,更不能说不行……”

    然后,裴寂的大掌握住了细腰,再见到面,小郡主第一句话就说他不行,男人真不能说不行。

    魏云珠被吓得不轻,她下意识起身,可是脚步还没停稳,就又被反手扣住腕子,用力往后一扯,重新跌坐回去,脊背撞进了男人的怀抱。

    少女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这恶蟒装的!

    因为他的小臂拦在自己腹部,稳稳的禁锢着自己,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挣脱开那铁链的,自己竟全然不知!就连李义都不知道滚去哪里了?

    就……只剩她与裴寂在这地牢了。

    果然,就不能对这爱骗人的小蟒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急急的回过头,男人灼热的气息,毫不避讳的洒在她的鼻尖,声音低沉:“郡主放心,微臣全身没劲,什么都做不了。”

    魏云珠心中警铃大作,即然他全身没劲,为何自己还是挣扎不出去呢?

    真是诡计多端!

    “首辅,请、请自重!”少女的声音有点颤,没出息的又加了句:“你还病着呢。”

    裴寂却“噗嗤”一声笑了,笑声轻轻的,意外好听:“郡主是在担心我?”

    魏云珠微微扭过头,娇气极了:“谁担心你!”

    裴寂拉起少女的胳膊,引着她勾上自己的脖颈,又往近贴了贴,低头沉浸在她颈间香甜的气味。

    哑声讲:“郡主,你能回来,微臣很开心。”

    魏云珠微微一顿,愣怔了一瞬,为什么自己会回来呢?

    这是她自己都没料到的,但当顾延翊讲出真相,在以为裴寂会死的那一刻,自己是害怕的,这一点,她很确信。

    所以,不过是跟着心走。

    第255章

    郡主,别让他们带走微臣

    魏云珠尚未来得及反应,裴寂的手已经由腰际,渐渐摩挲上移,探索欲浓烈。

    炙热的大掌抚摸着脊背,少女呼吸一滞,被刺激的一个颤栗,忽而挺直,无意间搂紧了他的脖子。

    指尖细细的描绘背脊的美妙线条,另一只手已经从他们的身体间窜上来,触到了那精巧的锁骨,染指天鹅颈。

    魏云珠心跳加快,呼吸渐渐急促,但裴寂却突然将手收走了。

    还没开始疑惑,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自己陷在一方柔软的衣袍里,正好坐在了……

    少女想低头看看情况,却有些发怯的不敢看,二人的形式彻底逆转,这间,她只能挣扎着欲起身。

    这点微不足道的挣扎,愉悦到了裴寂。

    今天,他的自制力严重低下,本是不该的,或许,是太久没见到郡主的缘故?

    他有点难受,隐忍着轻声说:“郡主,一见到你……微臣有时候克制不住。”

    魏云珠被他灼热的气息,还有那隐忍的调子,吓得微微抵开二人的距离,忙于制止:“所以,你早就能挣开那铁链了,一直在骗我?”

    裴寂按住她的腰,往怀里带,靠近那莹白的耳畔:“微臣不是故意的,本来是没有力气的,可郡主一来,莫名其妙身体里就窜了一股力道……亦或者,是半个时辰前,他们强逼我喝了一杯酒……”

    说这话间,魏云珠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更隐忍了,带着似有若无的喘,断断续续,像个濒临死亡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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