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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魏云珠故意闭着眼,不肯理他,只听见了脚步声,收拾药碗的声音,最后……是关门声。

    竟然听话了,算得上稀奇了。

    不过她总算松了口气,拉上锦被躺好,只希望这次的兰陵之行能够顺利,寻到解药后就立刻回长安。

    ……

    第二日,天边刚刚泛出了鱼白肚,魏云珠便醒了,也是因着船摇摇晃晃的,搅的她怎么都睡不好,索性早早起来了。

    昨晚喝了药,身子果然清爽了很多。

    她出了船厢,就见入画在悠闲的晒太阳,她柔若无骨的身子趴在甲板上,胳膊撑头眯着眼,两只莹白小巧的赤足,徐徐的拍打着,像条美人鱼似的。

    无意间垂落的纱衫,慵懒的斜斜堆砌在脊背,露出的左肩,修削合度,妩媚纤弱。

    但肩头上,一个类似于印章的刺青,却十分明显,距离太远,魏云珠看不清楚。

    她的脚步声惊动了入画,见到来人是她,第一反应是仓皇的将纱衫拉上去,掩盖那刺青,整个人都有些紧张窘迫。

    魏云珠自然察觉了,立刻就意识到,那刺青,应该是入画不想叫旁人看见的,毕竟,每个人心底都有逆鳞,不愿他人轻易触碰。

    她笑了笑,自然地走过,将手里的书递给她:“解闷儿的,要看看吗?”

    入画见她未追问,顷刻就恢复如常,娇媚一笑:“打小家里就穷,十几个兄弟姐妹,加起来连半个字都不认识。”

    正说着,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可以同莺娘说到一块儿了,她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的确,那位莺娘姑娘的确是知书达理,每夜从她房中传来的琵琶声,十分婉转动人,可就是听来叫人莫名悲凉。

    两人说说笑笑的讲些平日里的趣事,直到有位消瘦的家仆前来唤她。

    那家仆面色僵硬,绝对谈不上毕恭毕敬:“入画姑娘,该进去学规矩了。”

    入画倒是见怪不怪,她俏皮地朝着魏云珠眨眨眼:“今日傍晚在这里等我,咱们烤鲫鱼吃!”

    魏云珠点了点头,瞧着她的背影进了船厢。

    三日后,花舟终于抵达了兰陵。

    集运口,入画和莺娘站在一顶轿子前,同魏云珠挥手告别。

    她今日一身烟罗紫的袍子,一只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固定着头上的轻纱,额间吊着孔雀绿翡翠珠链,两侧的头发被入画细心的编好,耳边垂着金镶紫宝石耳坠,摇摇晃晃,似是明艳动人的西域少女。

    回身举步间,有淡淡的花香散发,已经有不少人远远的围着看了,裴寂有些不爽。

    少女们相处了几日,已经有了感情,离别自然是不舍得。

    魏云珠小跑过去,气喘吁吁的将自己耳朵上的坠子取下,塞到入画手里。

    “耳坠为凭,你们以后定要来寻我。”

    第98章

    别怕,微臣在呢

    到了兰陵,城郭巍峨,街巷开阔,马车华轿络绎不绝,虽然还未入夏,但这里已经骄阳似火,阵阵燥热,魏云珠心想,换上一身清凉的衣裳是对的。

    因为这里属于陆运枢纽,道路四通八达,可直抵波斯国,时不时有金发碧眼的异域人路过,都是些做生意的商人。

    各类运输生意,再加上是来往商队必经之路,便不乏大有险中求富贵之人,走私的,三教九流,亡命之徒……在此地捞金,蝇营狗苟,历代帝王都为此地的管理犯难。

    宽敞的官道上,少女坐在马背之上,有些摇摇晃晃,前方是位顶俊俏的儿郎,稳稳牵着马,缓慢的行走。

    魏云珠是第一次骑这样的高头大马,她小时候练过马术,但骑的都是矮种马,而且,她本就不喜骑马,加之上次在丘鸣山打冬猎坠马一事,叫她骑马时总是发怵。

    此刻,她整个人都有些晃晃荡荡的,心跳加速,用力握缰绳的手早已发酸,抬眼,那人的背影映入眼帘,

    她浑身忽然就放松下来了,既然牵马的是裴寂,就算自己真的摔下来,他也能稳稳接住自己吧。

    街边两旁的人,纷纷好奇的瞧着这似是画卷的两人,风吹日炙,透过眼里发黑的光晕,牖中窥日,惊诧于马上的美人。

    烟罗紫的轻纱婆娑起舞,随着颠簸,珠钗上的滑珠、额间的翡翠珠链,晃啊晃,头上轻纱小心翼翼的遮挡着面容,但却是掩映生姿,朦胧更胜一筹,一眼便可心旌摇曳。

    这样柔桡轻曼的纤弱身段,像是江南水乡的柔枝嫩叶,似是西湖白堤的弱管轻丝,她们不由猜测,到底是何地,何样的山水,竟能养出这样霞姿月韵的女子。

    而牵着马的男子,于人群中鹤立鸡群,腰跨一柄凶神恶煞的利剑,风刀霜剑,杀气腾腾,定然是矜纠收缭之人。

    裴寂打眼瞧了瞧马上的少女。

    在他心里,小郡主是一朵需要精心浇灌的芙蕖,无一不需细致周到,便以为她会受不了这兰陵的烈日。

    现下来看,倒是多虑了,少女近乎雪白的肌肤在骄阳下发着光,脸颊微微发红,倒更显气色,眼眸清凉,嘴角笑意盈盈,更似一朵娇艳盛放的红玫瑰。

    街巷两旁逐渐热闹起来,他们已经步入闹市区。

    本来一切都其乐融融,可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只见一道毛草的棚子底下,放置着大大小小的铁笼子,周围一切都脏兮兮的,来往的人将地上的积水踩的到处都是污泥。

    最骇人视听的是,那笼子里可不是鸟兽牲畜,而是活生生的人!

    里面有五六岁的小孩,各个都是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眼神空洞。

    还有十五六的少女,被成堆的塞在原本关牲畜的笼子里,歪歪扭扭的瘫倒在污秽中,她们穿着甚少,基本都衣不蔽体,最好的也是裹件皱皱巴巴的袍子。

    白花花的身子裸露在外,总有不怀好意的人瞌着荒淫无耻的眼神看过去,更甚者,有好色之徒过去将手伸进笼子里,恶意掐着少女的腰身。

    可那些妙龄少女,本该是最青春洋溢的时光,却是不吵不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的呆滞,眼神中满是麻木与死寂。

    她们如今的境地,哭是最没用的,哭只会换来毒打与挨饿,唯一能激起渴望的东西,只有食物。

    魏云珠第一次瞧见,简直魂惊魄落,害怕极了,裴寂看在眼里,将人抱下马,虚虚的笼着她,手掌小心抚着少女的后背。

    “别怕,微臣在呢。”

    和那破败生锈的笼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前边儿,一张摆满山珍肉食的长方桌,旁边坐了一个衣紫腰黄的男人。

    那人身穿上好的蜀锦紫袍,腰佩金银鱼袋,肚子圆滚滚的将腰带撑圆,整个人肥头大面,虽然高冠博带可难掩粗鄙之态,面上满是颐指气使。

    看他戴着的发冠样式,应该官衔不低。

    “此人是谁?”魏云珠有些疑惑。

    裴寂此刻同样的瞧着那男人,他嘴角的笑意暗含讥讽,鄙夷不屑中又带点切齿愤盈。

    “郡主真想知道他是谁吗?”

    “难道我认识?”魏云珠下意识的问着。

    “哎,”裴寂竟是叹了口气:“微臣怕说出来后,郡主知道了会气结郁心……”

    此时,有一队骑马而来的商队,在那男人面前停了下来,形形色色的人下马,似是同那人交谈着什么。

    一个瘦弱的美人,从笼子里被暴力的揪出来,黑灰的布衣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从头到脚大片大片的裸露,她的左肩头,黑色的印章刺青清晰可见。

    魏云珠眉头微皱,这刺青,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好生眼熟。

    男人提溜着少女的后脖颈,和集市上挑选家畜并无二样,他粗粝的手掌来回摸着,似是在检查,然后一把捏住美人的脸,掰开嘴,瞧了瞧牙口,摩挲了几下光洁平整的牙齿。

    他点了点头,看来很满意,接着随手将盘子里的几块肉扔在地上,美人立刻似小狗一般,伏在满是污水的地面,对着那肉狼吞虎咽,时不时还惶恐的抬头看看男人,生怕他反悔。

    男人摊了摊手,有些嫌恶手上因肉留下的油脂,然后,少女莹白的脸颊就成了他的手帕子,被无情剐蹭。

    “成色不错,洗干净了,可以卖个好价钱,路上避过官道,还要注意别给老子乱来,把人弄死了唯你们是问!”

    等美人被拖走,男人又揪出一个裹袍子的少女,这姑娘瞧起来年纪更小,被吓得不轻,浑身颤抖,紧咬着牙关,不肯那男人查验。

    那人立刻生疑,凑近瞧了瞧少女的嘴,立刻就明白了,二话不说便一拳挥了上去。

    呕吐的声音响起,少女猛地一口呕出了鲜血,伴随着几颗牙齿滚落的,还有一些面饼渣子,人已经是被打的斜斜歪倒在地,气若游丝。

    “妈的!”

    “哪个王八羔子给她东西吃了!”

    第99章

    真是……猖狂至极!

    一众人胆颤心惊,皆不敢多言。

    男人穷凶极恶的眼神环视众人,气极了,只能把气都撒在少女身上。

    中原的贵人,喜爱扶风弱柳的柔情媚态,讲究楚腰纤细的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之态。

    因此,男人一直严格控制这些奴隶的饮食,往往吃一顿饿三顿,那些规矩都是饿出来,打出来的,才可在出卖前,教养的安静乖巧,弱管轻丝。

    毕竟,这批美人都是上等成色,若是卖到青楼酒肆便是暴殄天物,她们其中一些,是要被长安城某些贵人挑走的,可不得精细些。

    男人已经十分暴怒,他怒目圆睁,一脚踩在少女的肋骨。

    “贱人!看看你这个腰身,肥了这么多,偷吃了多少,诚心跟我过不去是吧,吃吃吃,往死的吃!你以为你是牲畜,能论斤卖的!”

    “贪吃低贱的货色!知不知道你多吃一口饼,我这里少卖多少银子,就算给你卖出去,那些个客人,一眼就知道你不值钱!”

    男人用脚狠狠的丈量少女的腰身,越发恼怒,身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也滚动着,一脚比一脚狠的踹上少女的肩膀。

    “没规矩的东西,手脚不干净,去了主家也是被打死的贱命!与其以后等着主家问罪于我,倒不如现在就把你个不要脸皮的打死!”

    “贱人!贱人!……”

    男人满脸的厌恶,毫无顾忌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拳打脚踢,暴虐无道叫一旁的人都无法忍心再看。

    少女漂亮的脸颊被踩在污水里,被迫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一声呜咽,神情既空洞又绝望。

    魏云珠被男人惨绝人寰的行为,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攥紧了裴寂的衣袖。

    她微微发颤着抬头,望着他。

    裴寂倒是神情自若:“郡主,旁人在管教自己的奴隶,咱们不好干预。”

    他瞧见了她眼底的不安与惊慌,不动声色向前挪了挪,替她挡住一些路人的目光,然后一只手慢慢的握住了她的。

    “这个男人,是顾家的好儿郎啊!”

    “他就是顾太傅的亲弟弟,顾延翊的四叔——顾怀茂。”

    这话传入魏云珠的耳中,她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神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霎那间,她以为是狂风暴雨要来袭,不然为什么日头突然就黑了呢?

    原来,是她自己血涌心头,眼前发黑!

    “看见那些奴隶肩头上的印章刺青了吗?空谷幽兰,那是兰陵顾家的家徽。”

    记忆瞬间窜入脑海中,是啊,那可不就是兰陵顾家的家徽,幽玄高雅,超凡脱俗,坚贞不渝的兰花被视为幽谷中的“君子”。

    本该是最品行高洁的事物,却被烙印在这些女子的肩头,作为奴隶的象征,进行罪恶的交易。

    真是……猖狂至极!

    这还是大周的治地吗!

    天旋地转,她甚至有些站不稳,被裴寂稳稳撑着,才不至于失去重心。

    有个念头,牢牢地扎根在她脑海中,不敢想,却又肆意的折磨着她。

    顾延翊知道这些吗?

    在长安城,无人不知,顾延翊素有高风亮节的美名。

    人人都称赞,他是大周的雪中竹枝,含仁怀义的高洁君子,可他知晓自己家族中的纳污藏秽吗?看的到这惨无人道,听的到这肮脏龌龊的咒骂吗?

    若他看到了,是弊绝风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亦或者是助纣为虐?

    魏云珠不敢想,这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郡主,你知道为什么顾家要给奴隶们打上烙印吗?”

    裴寂的声音惊醒了她,剧烈的乱石已经砸下。

    “空谷幽兰,代表着顾家,只要被打上烙印,那么也就代表了顾家,这些女人,会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掌控大周脉搏之人的身边,挤入大周骨髓,深入血液。”

    “长安城中,多少自诩清廉正直的官员,家里却圈养着这么一朵空谷幽兰。烙印,是在时时刻刻提醒那些官吏豪族,他们与顾家有哪些龌龊的勾当。一清如水?假的不能再假!”

    魏云珠已经半伏在裴寂的怀里,她手脚发软,不受控的颤抖,无法消化这些事实。

    裴寂将自小衣食无忧的少女抱在怀里,二人姿态亲昵,他知,温室的娇花远远无法承受这些话,但还是残忍的全部说出。

    “郡主每日在深宫中,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自然也用不上铜钱。”

    裴寂说着,自衣袖里掏出一枚铜钱放在少女手心,的确,魏云珠打小就对金钱银两毫无概念,这铜钱,她甚至甚少见到。

    “你可知道,这铜钱是如何锻造而来的,铜与铅等比例锻造,顾家常年把控户部,私自把铜钱中含铜比例提高至六成,用一两银子,买两千铜钱的代价,大量收集铜钱,融化重炼,造了铜器去卖,一转手就是十几倍的暴利。”

    “一两银子兑换两千铜钱,是朝廷定的官价,可如今的市面上,一两银子却只能兑换八百铜钱,国家花了那么大的本钱去开矿炼铜,炼的铜再多,只是肥了顾家的裤兜,好了那些个顾家手底下的贪狗,苦了小民百姓啊!”

    “铸钱之事关乎国体,关乎民怨,能冒着砍头的风险,霍乱铸钱,其中获利,让人惊心破胆,就算是微臣也甘拜下风。”

    “郡主以为,顾家的胆子,就只是这么大了?”

    远远不够,贩卖奴隶,贿赂官员,霍乱铸钱,顾家在北地耕种多年,自然是根深蒂固,野心疯长。

    魏云珠明白,北地自古与西域贯通甚深,历代帝王对其都严加管制,唯恐地方之权被豪族把控,顾家如此猖獗,是不会被容忍的。

    可……他们竟然在长安还要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真是好一个心无杂念!

    她看向了那穷凶极恶的男人,顾怀茂,他是板上钉钉的顾家人,所作所为自然也是秉承了顾家的意思,乘的也是顾家的势,才如此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

    裴寂有些嘲讽的瞧了顾怀茂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嗤笑,黑眸却平稳的没有一丝波澜。

    “顾家的胆子,远不止这些。”

    第100章

    只为他的小郡主

    “他们以商队作为粉饰,走私奴隶、盐铁、铜器、玉石,国家禁什么,他们便胆大包天的贩卖什么,这些也就罢了,可有一样……”

    裴寂的表情变得凝重,一字一顿:“武器。”

    在大本营走私武器,顾家的居心何在!魏云珠不寒而栗。

    但她心中又有疑问:“首辅大人,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裴寂眸中并无波澜:“刚刚郡主不是都亲眼瞧见了吗?天高皇帝远,总有帝王管不着的地儿,这兰陵活阎王的称号,顾家可不是浪得虚名。”

    魏云珠眼神中似有踌躇,又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她猛的抓住裴寂的手。

    “裴寂,要怎么做,才能解救她们?”

    少女的眼中,早已经蓄满了泪水,珍珠似的滚落,被日头一照闪着光,脆弱易碎可又暗含坚毅。

    同为女子,她怎么会不伤心,流亡在外的那些日子,她看了太多颠沛流离的人,拖儿带女凄惨露宿街头的妇女,被丈夫毒打,与野狗抢食的少年,为活下去被迫卖孙子孙女的老人,肮脏的污泥里奄奄一息的幼童。

    和他们只有一街相隔的对面,却是世家门阀醉生梦死的销金窟,穷奢极侈,骄奢淫逸。

    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百姓,繁华如长安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的地儿呢?

    从前魏云珠只觉得大周是自己的家,这个家只有百姓安居乐业,国土万世开太平,只有平安与喜乐。

    可现在,她清楚地意识到,不是的,她的大周并不是这样的,可她应该告诉谁呢?谁又可以解救这些苦命的百姓,严惩顾家呢?

    她是郡主,在皇宫里,没有人敢忤逆她,可在这兰陵,怎么可能行使郡主的权利呢?皇权岌岌可危,外有西域虎视眈眈,内有世家大族为虎作伥,内外交困,四面楚歌,她贸然行事,只会连累旁人,害了自己。

    况且,她一个落魄的郡主,又能做什么呢?那些豺狼只会把她当成一颗弱小不堪的石子。

    顾怀茂说不准正等着她自投罗网,抓了自己这个落魄郡主,立刻送去同顾家新主顾延翊同房,以此邀功求赏。

    儿时的记忆渐渐远去,她心里那一袭白衣少年,也渐渐模糊,顾家最年轻的家主,他怎能不清楚这些,更甚者,也是始作俑者!

    渐行渐远……儿时已经太遥远了,不是吗?

    她抬眼,与裴寂四目相对,想开口求他,可却比谁都明白,裴寂不会帮自己的。

    他对兰陵的情况,早就了如指掌,却仍然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裴寂定定的瞧着少女,他清楚的感受到,她是如何的伤心欲绝,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在发抖……的确,把这些告诉她,真的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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