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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这间,裴寂已经情不自禁底头,伏在这朵洁白无瑕的芙蕖之上,细碎的吻隔着花瓣落下,一个接一个,轻柔又急迫的矛盾。

    相思桥下,冶艳芙渠正在盛放,裴寂不是严肃的观赏者,他更期待芙蕖被碾压,花汁四溅。

    万籁俱寂,男人喉间逸出一声低哝:“珠珠。”

    “咔哒。”

    解开了。

    少女恍然惊醒,猛地推开他。

    急促而撂燥的喘着气,像是差点要溺亡,刚刚冲出水面一般。

    “你……你离我远点!”

    负隅顽抗。

    索性,裴寂也不着急,一个精明的捕食者,从来不会将可口的点心一口吞掉,他要慢慢品尝。

    挑了挑眉,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哼后,他玩味的瞧着略显狼狈的少女:“还没想明白?”

    魏云珠拉过锦被,盖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稍稍平息后,如实说。

    “还没有。”

    裴寂却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他向后仰了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那就再好好想想吧。”

    魏云珠轻轻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像饿了三天的野狗,紧盯着一只受了伤的幼兔。

    可信吗?她反复在心里质问自己。

    可她好不容易才逃出魔爪回了宫,怎么能再次主动跳入火坑呢?况且,阿姐孤身一人在皇宫中沉浮,那样危险的豪华牢笼,她怎能独留阿姐一人承受?

    况且,兰陵山高水远,距离长安相差十万八千里,不是永安巷,到时候那恶蟒若是再起了歹意,自己就算是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彻底沦为他的玩物,她宁愿死,可是……

    裴寂自知少女绝不可能轻易答应,便耐着性子,柔声细语的引诱。

    “郡主,长安城一旦乱起来,顾家一定会胁迫你,到时逼你立刻和顾延翊完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同微臣去兰陵将一切调查清楚,替小太子寻到解药,去兰陵,会比待在长安更有价值。”

    “相信我,郡主。”

    “给微臣个机会吧,微臣什么都改。”

    说到这里,裴寂面上的兴奋溢于言表,他已经幻想出了自己与郡主未来的美好日子,只要一想到即将与心爱的姑娘独处,他就激动浑身颤栗。

    “若是郡主再迟疑,咱们动身晚了,就算真找到解药,对于小天子而言,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裴寂手抵在软榻上,身子微微前倾,装作苦口婆心的模样:“小郡主啊,时间紧迫。”

    “你还要多长时间才想的明白呢?”

    魏云珠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男人心思缜密如丝,次次都能准确洞悉自己的踌躇,然后再用各种各样的鬼话,软硬兼施的适时推上自己一把。

    “郡主,这是你的机会,也是太后和小天子的机会,知不知道?”

    裴寂说的没错,这是岩儿的机会,可也是她的劫数,一招落错,万劫不复。

    她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若是事情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她不会躲着,若是需要来做利益交换,她愿意前往,为岩儿求得一线生机。

    就算明知对方是魔鬼……

    思及此,她微不可查的哀叹一声,声音细的就像绣花针落地:“好。”

    第93章

    俏公子,你到底上不上?

    树梢打下一阴影,皇城外。

    魏云珠回头瞧了一眼,朱红的宫墙映入眼底,连接的是鸿图华构,千军万马依然巍然耸立,琉璃瓦映着初阳的光辉,绚丽璀璨。

    可拏风跃云间,却有一丝丝悲凉。

    她看到那玉阶之上,长久的站着一个身影。

    年轻的太后身姿消瘦,眉宇中却有摧柔为刚的松筠之坚韧,送走了珠珠儿,她便是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这座令无数人心驰神往的皇城,即将成为华丽牢笼,将她禁锢其中。

    “一路平安,珠珠儿。”她在心头默念,只求佛祖佑她万安。

    从皇城一路出了长安,顺畅无阻,裴寂瞧着紧跟着郡主马车的少年,半眯起了眼。

    崔越,太后派来的眼线。

    他觉得晦气极了,倒不是怕,而是嫌麻烦,毕竟他不想损失一分与郡主独处的机会。

    中途歇息的时候,裴寂抬脚就进了马车,一副无赖样不肯下去。

    魏云珠知道他没安好心,便规规矩矩的端坐,面露微笑:“首辅大人不是要我给你个机会吗?”

    “我知道你会改,既然如此,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对不对?”

    裴寂心里一动,倔强的小郡主也会主动对着自己笑。

    他欲上前,将少女抱在怀里,可一条纤细的胳膊却横在了两人中间,魏云珠笑的动人:“既然如此,我说不与首辅大人同坐一辆马车,可以吗?”

    “如若首辅大人能克己守礼,保不齐,我会对你很好,索性,就全心全意跟你在一块儿。”

    “我啊,最欣赏明月清风的谦谦君子了。”

    少女的眼眸里带了丝狡黠,她就是要把这高帽子给裴寂稳稳得戴着,叫他不上不下,有气儿都没处撒,再说出诺言稳住他。

    至于对他好……什么叫对他好呢?什么又是全心全意呢?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个准头,但随口画出这张饼,总能顶些用的。

    每次不管干什么他都掌握主动权,逗猫似的戏弄自己,这次,魏云珠自己也要拿一次主动权。

    裴寂嘴角扬起一抹低笑,小白兔聪明了啊,自己竟然反被拿捏了。

    “都听郡主的。”他轻轻应着。

    接下来马车昼夜兼程,三天里,裴寂都恭恭敬敬,不再去打扰她,最多只是掀开车帘,看她几眼。

    并州,安谷镇。

    从这里去往兰陵,只有水路,这里四面环河,是北地一代著名的漕运枢纽,纵横交错的水路,一眼望去洋洋洒洒,流入平通大运河,此地的人大多以鱼虾为食,倒是大米成了稀缺作物。

    但过了漕运集口,村镇里却是贫苦不堪,这里的百姓吃穿用度糊口,全仰仗漕运。

    可这是一条被达官贵人把控的门路,那滚滚的流水翻起来便是白银万两,可只会肥了某些人,百姓们却是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因此,又催生了另一产业。

    一道道形枉影曲的河流,将近傍晚倒是越发被船上的花灯照的熠熠生辉,数不清的船,大的,小的,客家船,还有渔船,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些船头上伫立眺望的妇人,百媚千娇,调性豪放,暗送秋波的招客。

    文人骚客,俊美公子,哪个都难逃温柔乡,他们在船厢内吹起浪荡的骨笛,把酒言欢,纵情欢愉。

    裴寂下了马,正在与船夫谈价格,却不防被一群年轻的船娘围了个准,浓郁的脂粉气环绕,他只觉得俗气至极,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魏云珠靠着马车窗的边沿儿好奇的瞧着,只见裴寂手懒散的搭在腰间突出的剑柄上,面色冰冷,眼尾的弧度,是即将发作的折儿。

    他站在人群中松形鹤骨,整个人丰神俊朗中颇有点艳丽贵公子的佻达,但又裹挟了三分孤傲,只叫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怪不得引来一众船娘争先搭话,美人眼眸笑意盈盈的盯着他,直白,大胆,热烈着不肯移开,就算他脸色似寒冰,同他腰间那把伏虎宝剑似的,凶神恶煞,也阻挡不了姑娘们的热情。

    真是个妖孽,魏云珠下意识想着。

    “几时走?”裴寂开了口。

    有个着石榴红衣衫的女子,低着头同一旁的姐妹说了两句,两人笑的放肆又大胆。

    船夫听见问话,笑笑:“公子,您今儿来迟了,所有船都包完了,明日早些来吧。”

    裴寂神色淡漠再次开口:“他们给你多少,我出双倍。”

    船夫有些为难,平日里遇见这等财神爷,他一定立刻把船上的客人赶走,可今日不同,船里那位,可是要献给贵人的……

    刚刚的红衣女子已经被身后姐妹故意推搡了好几次,她终于恼怒的甩了甩袖子,可回身又露出柳娇花媚的笑,摆着杨柳腰,款款上前。

    那小腰真似扶风弱柳,又细又柔软,一手抵上,定然销魂入骨,一发入梦,她看上去年纪不大,身量却饱满,该圆润的地儿一个没落下,是个尤物。

    她就那样直勾勾的瞧着裴寂,媚态纵生,拿热烈又羞涩的勾子,将男人全身看了个遍,然后落在了他眸子上。

    脸红了,纵使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她都面红耳赤,因为越是心如铁石,到了榻上,越会判若两人。

    不少船客都出来驻足,有时候风情不在面颊,在于举手投足间,这美人虽面容略显寡淡,但其身段,眼神,都是天生会拉丝儿,那个男人看了不抽筋骨?看来,又要有良家公子沉沦了。

    这间,红衣女子已经卷了纤细的手指,勾上了裴寂的祥云宽边腰带。

    “公子,不要钱。”

    这小眼神,周围没有男子不醉。

    裴寂眸光落在那勾着腰带的手上,脸色更黑了,搭在剑柄的手微微用力。

    他要砍手了……

    “入画,别闹了。”

    可剑还没拔出来,一道略显清冷的女声传来。

    红衣女子闻言,立刻放了手,笑声卷着风一般的身姿,小跑到一位青衣女子身边。

    乖乖叫了声:“姐姐。”

    接着远远的,她还不死心的朝着裴寂道:“好公子,俏公子,你到底上不上?”

    上?上船?

    女子的声音,又妩媚又娇羞,咬字娇娆叫人想入非非,众人立刻心领神会,一个个的都捂嘴笑了。

    第94章

    裴寂面色彻底阴沉下来,眼眸中急风烈雨,朝前跨走了几步,鹰视狼顾,用剑柄烦躁的支开了挡路的红衣女子。

    入画踉跄着后退几下,瞧着男人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男人啊!

    这下,刚刚还调笑的围观众人,笑意僵止了,因为人总是有察觉潜在危险的天性。

    裴寂面色阴沉,黑眸挑起的弧度明明很浅,却带着惊风怒涛,官场沉浮中纵横捭阖,大杀四方的气宇已经完全不再加以掩饰,周围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自然难以抵挡。

    他一本正经的开了口:“我夫人,不喜欢我同别的姑娘说话。”

    然后,裴寂转过头,瞧见马车里,正在看热闹的小白眼狼,神色变的柔和。

    魏云珠瞧了好半天了,眼瞅着他被一群娇媚豪放的美人调戏,脸色呐,是比那三年没刷的锅灶都黑,她看的是津津有味,更是笑出了声。

    可这下,没成想被转身的裴寂抓包了,她立刻捂住笑意,局促地放下帘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有脚步声临近,男人含笑的声音传来:“夫人,你倒是好,瞧见有别的女子麻缠为夫,不仅不下来赶跑她们,倒是乐意看为夫的笑话,是要考验你夫君吗?”

    谁是他夫人!魏云珠气呼呼的用力掀开帘子,恼怒的瞧着他:“不许你乱叫我。”

    裴寂挑了挑眉,反问:“那该叫你什么?”

    魏云珠也被问住了,总不能再叫郡主的,该怎么叫,她真不知道了,便不再理他。

    裴寂故意一本正经,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要不……叫妹妹?”

    “可咱们明明已经……过了,以兄妹相称不会奇怪吗?”

    “唰”的一下,魏云珠脸颊染上了红霞,真是不知羞耻,大庭广众的在讲些什么,不害臊!

    “或者,郡主叫一声哥哥我听听?”

    越说越离谱!魏云珠仰头正要训斥,可却瞧见有不少人往这边看,对上男人的坏笑,她用力甩下帘子,将自己和那登徒子彻底隔开。

    诡计多端!

    裴寂却低低地笑了,小郡主嗓音本就娇柔,若是真的叫上一声哥哥,那该是怎样的销魂,会酥完吧,到时候,他恐怕能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等魏云珠下了马车,围观的人却是更多了,众人只见,一位戴着轻纱帷帽的美人。

    美人的脸掩在清透的白纱之下,犹如水中望月,自成朦胧氛围,举手投足间,端庄典雅,又平添仙姿袅袅,踩来几步,好似不是凡胎。

    刚刚的红衣女子也愣在了原地,犹如窥见仙人之姿,只剩呆滞仰望。

    船夫倒是有些无奈:“公子,今日这船是真的包不得。”

    听见这话,魏云珠倒有些疑惑,面前这靡丽的花舟,是方圆几处最大的船只了,里面好像就只有刚刚那二位姑娘,真是好手笔。

    此时,一直安静的青衣女子开口了:“船家,叫他们小夫妻上船吧,不过搭把手的事。”

    小夫妻?裴寂嘴角微微上扬,说得不错。

    船夫刚开始有些为难,可想了想还是应了:“好了,也不早了,再闹真就误了时辰了,都上船吧。”

    裴寂小心翼翼的扶着魏云珠,踩上了花舟,其实他本来是要赶走那两人的,但因为刚刚那句话,想着罢了。

    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子陪着小郡主,她也不至于无聊了,还能说说话解个闷,也不错。

    上船后,裴寂也不知去忙什么了,魏云珠一个人在船头吹风,鼻尖忽然萦绕上浓郁的香气,那名唤入画的女子正歪头瞧着她。

    而且还越来越近,甚至用指尖小心翼翼在魏云珠的脸颊上轻轻碰了碰。

    她下意识后退,却见入画还是一动不动的瞧着自己。

    便从衣袖里掏出一颗饴糖,递给她:“你要吃吗?”

    绝代佳人嫣然一笑,不过如此,入画痴痴的讲:“姑娘,你真好看。”

    然后她快速拿了少女掌心的糖,歪头靠近:“我想一直看着你。”

    “看我做什么?”魏云珠有些疑惑。

    入画娇憨一笑,手指又点了点她的脸颊:“像姑娘这样的画中美人,入画若是男子,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讨得姑娘的欢心。”

    “啊?”如此直白的夸奖,魏云珠有些羞涩。

    “可惜,名花有主了。”入画摇摇头叹息。

    不过刚刚这两人站在一起,的确是乘龙配凤,佳偶天成。

    “入画什么样的男人都瞧过,一瞧见那位公子,就知道他……”

    眼眸闪过狡黠,叫她灵动似一只小狐狸,凑近魏云珠,打趣着。

    “一定很行。”

    魏云珠眸光中落上了不解,下意识看向入画。

    入画却“噗嗤”一声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然后断断续续又在少女耳边落下几个字。

    “….”

    她故意咬重其中一个字眼,魏云珠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脸颊瞬间熟透了,直烧的要滴血!

    可始作俑者呢,还是笑的起劲,直到有人唤她,她才歪歪扭扭的站直了身子。

    入画被青衣女子拉开:“姑娘,奴家这妹妹爱开玩笑,如有冒犯,还请多担待。”

    魏云珠虽然已经羞的不行,可尽量平稳:“无事。”

    她此时才真正瞧清青衣女子的模样,皎若秋月,玉面淡拂,似秋水,伊人为醉,笑容被教的恰到好处,那弧度十分叫人舒心和煦。

    骄阳与明月,牡丹与莲花,这姐妹二人一位耀如春华,一位冰清玉洁,两个极端却极其赏心悦目。

    “莺娘,我说的都是实话呢,这位姑娘有福分。”入画着急的解释着,说到最后还朝着少女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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