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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掌柜的,你可得擦亮了眼睛,别被人骗了。”宋南兮身后的丫鬟冲着掌柜的手中那张银票努了努嘴,那意思就差明说这银票是假的了。

    掌柜的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也便下意识地打量起手中的银票了。

    汀兰见他那样更是生气,陡然拔高了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丫鬟咄咄逼人:“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别是有人打肿脸充胖子,拿着假货来哄人!”

    “你!”汀兰气得脸都红了,沈蓁赶紧拉住她,生怕她惹事。

    宋南兮这才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地抚着头上的发髻:“掌柜的可得擦亮了眼啊,这京中买得起这簪子的,能有多少人?”

    掌柜的瞧着宋南兮一身华丽的装扮,又瞧了瞧沈蓁那仅戴了支素簪的乌发,心中不自觉地就偏向了另一边。

    这紫玉难得,王大师亲手雕刻更是难得,随随便便出手一千两的夫人小姐可不多。

    这宋小姐是太傅府的嫡出小姐,父亲是三朝天子老师,兄长又是保家卫国的小将军,另一位嘛.......见都没见过,这怎么瞧都是宋小姐说得有理。

    他当即将那银票甩给了汀兰,厉声道:“行了,别在这闹了,这簪子既是宋小姐看中了,自然应该给宋小姐才是。”

    “你!你这掌柜的到底怎么做的生意.......”汀兰气得眼眶都发红了,难得出来一次,还让姑娘被旁人奚落。

    纵是沈蓁脾气再好,这会也有些气了,本来她也没有非这簪子不可,可这掌柜的明显就是看人下菜。

    堂堂京城,天子脚下,生意人却是这般不讲规则,怎能不让人生气。

    偏偏那丫鬟还在火上浇油:“听到了吗?还不快点将这簪子给我们小姐包起来。”

    沈蓁走上前,直视着宋南兮,朗声道:“自古以来,做生意都讲究个先来后到,三岁孩童都知晓的道理,宋小姐的丫鬟却不知。”

    “听闻宋小姐出身太傅府,太傅乃是三朝元老,宋府的人应该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沈蓁觑了那丫鬟一眼,淡声道,“当真是辱没宋太傅的名声。”

    “你.......”那丫鬟何曾被人这般奚落过,当即就想骂人,但是被宋南兮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宋南兮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这女人凭什么敢拿父亲的名号来压她?

    这会店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们平民百姓可不像掌柜的这般势利,对着宋南兮和她的丫鬟就是指指点点的。

    宋南兮有些恼羞成怒,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她当即冲着掌柜的吼道:“还不快点给我包起来。”

    “这女人瞧着就不是能拿出一千两的人,可别是从哪偷来的吧?”宋南兮目光阴毒地望着沈蓁,莫名地勾唇笑了笑,“依我看,得送去官府好好审问一番。”

    说着她就让身后的侍卫上前,想要捉住沈蓁和汀兰。

    汀兰立马挡在沈蓁面前,厉声斥责:“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姑娘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南兮大声打断:“还不快点把这两个小偷送去官府!”

    “本王倒是看谁敢!”

    两方僵持之际,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道冷戾无情的声音:“天子脚下,也敢打着官家的名号为非作歹,宋太傅这女儿,教得当真是好。”

    看到元珩走进来,沈蓁松了口气,不得不说,这场面还是他才治得住。

    宋南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慢慢转过身,就对上了元珩冷冽的目光。

    “允绥哥哥.......”

    允绥是元珩的表字,沈蓁怀揣着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俩一眼,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上次在宫里,皇帝和皇后提起的要嫁给元珩的那位宋小姐。

    元珩看她那八卦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快步走到沈蓁面前,拉住她的小手:“没事吧?”

    沈蓁摇摇头:“没有,你来得恰好.......”

    他要是再晚来一点,自己和汀兰八成就要去衙门一日游了。

    “是我来迟了,就不该放你一个人......”元珩语气中有些懊悔,他应该守在她身旁的,省得她被人欺负。

    看着两人这亲密的样子,宋南兮好似受了很大的打击,她往后退了几步,径直指着沈蓁。

    “允绥哥哥,她是谁?”

    她早就听说摄政王从冀州带回来一个姑娘,还让她住进了雁汀州。

    她的父亲是元珩小时候的夫子,小时候他常常到太傅府来,自然和自己认识,在宋南兮看来,两人之间是青梅竹马,哪里由得别的女人插足。

    她当时就想跑去雁汀州问个明白,还是她父亲下令不准她去胡闹。

    可是她人没去,这贱人却敢跑到她的面前来了。

    宋南兮看向沈蓁的目光逐渐恶毒起来,盛云湘也就罢了,少不得给盛府两分颜面,这种出身低贱的女人,凭什么?

    看着元珩护犊子一般护在那女人面前,还斥责自己,宋南兮心里更恨了。

    元珩听到她的称呼,不自在极了,说了八百遍了,她还是非得这般肉麻地叫自己。

    “宋小姐今日好威风,看来本王少不得要去宋太傅面前说一声了。”元珩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我.......”宋南兮支支吾吾地,“是她抢我的东西,允绥哥哥,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外室,配用这般好的东西?!”

    “闭嘴!”元珩心下冒火,别说一支簪子,便是这一屋子的首饰,只要沈蓁喜欢,那就都是她的,轮得到她个外人来置喙?

    他转头对着越青吩咐道:“把宋小姐送回去,再将今日之事好好和太傅说一声。”

    他不好当街收拾一个女人,但是宋太傅为人清廉,最见不得家里人仗势欺人,送她回家去好好受罚吧。

    “是!”越青领命,当即带着几个人将宋南兮拽走了。

    第50章

    宋家

    宋南兮骂骂咧咧地被带走了,店内一下子清静下来。

    掌柜的早就吓得腿软,刚才元珩一进来时他就认出来这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这姑娘居然是摄政王的人?!

    这会料理完宋南兮,元珩的目光便来到了他身上。

    只是元珩却没说什么,只是带着沈蓁离开了。

    沈蓁回头看了那掌柜的一眼,随即有些疑惑地望向元珩,他居然什么也没说,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元珩低头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怎么,想问我怎么没收拾那掌柜的?”

    沈蓁点点头。

    “他若是好好做生意,本王自然不能无缘无故收拾他,可瞧他那样子也不是个老实的,回头本王就叫人好好查查他这铺子。”

    能在京中把生意做大的,没几个人手上是干净的,从前没惹到自己头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可如今都敢欺负他的女人了.......

    元珩冷笑一声,但愿他经得住查。

    不过他想到什么,又问道:“你若是喜欢那簪子,我先叫人去买下来。”

    沈蓁连忙摇头:“也没有很喜欢,只是汀兰见不过那群人来抢东西,这才想买下来。”

    元珩闻言就看了汀兰一眼,汀兰吓了一跳,沈蓁忙拉住他:“你别怪她,她不也是听你的吩咐吗?”

    “我的吩咐?”元珩挑眉,“我吩咐什么了?”

    吩咐不准旁人欺负她,沈蓁脸颊有些微红,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元珩也想通了,牵着女子的小手摩挲着,沈蓁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了,就想往回缩手,但却被男人紧紧握着,他垂眸看着她。

    “她做得没错,哪来的阿猫阿狗都敢在你面前耍威风,是我来迟了,才叫你受了委屈。”他有些讨好地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小脸,“不生气了,回头我给你买更好的。”

    “我没生气.......”沈蓁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过头躲避着他的视线,“我们回去吧。”

    “好,改日我再带你出来。”

    路上,沈蓁还是没忍住问了问宋南兮:“她和你很熟?你这般不给她面子,他父亲会不会.......”

    元珩好笑地看着她,促狭道:“怎么,你吃醋了?”

    沈蓁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我说正事,她父亲是你的夫子,这般会不会让你们之间有嫌隙?”

    “蓁蓁这般关心我,还说不是吃醋了?”元珩停下来握住她的双肩,“不会的,宋太傅是个明白人,他只会好好收拾一顿宋南兮。”

    “那.......”沈蓁欲言又止,小声嘟囔着,“她要是真的嫁给你了.......”

    没等她说完,元珩就赶紧打断:“胡说什么呢?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娶她。”

    他很早就认识了宋南兮,她小时候性格跋扈,现在虽说长大了有所收敛,但他从来就不喜她。

    更不可能娶她,他想娶的只有.......

    元珩看了一旁没心没肺的沈蓁,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要说自己只想娶她,要么被拒绝要么被嘲笑,他已经不想自取其辱了,直接等宫里下旨就好。

    见他突然沉默了,沈蓁还有些不习惯,又缠着他叽叽喳喳地问了许多,直到回了雁汀州她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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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元珩所料,如今的宋府确实不太平。

    越青将她送回来后,将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将宋太傅气得不行。

    当即就把宋南兮骂得狗血淋头,不仅打了手心,还让她去祠堂跪一整晚好好思过。

    宋南兮不服气,梗着脖子吼道:“我有什么错,她一个外室,凭什么和我抢?!”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元珩这般无视自己,还当着那女人的面给自己难堪,她痴心对他这么多年,他却视而不见。

    宋太傅指着她骂道:“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哪去了?不管是谁,这是你仗势欺人的理由?”

    “还想把人送官府,你当官府是你开的?”

    说着他就想动用家法,还是宋夫人一直在旁边求情,实在没辙她只能挡在宋南兮面前大吼。

    “你要打我女儿,就连我一起打好了!”宋夫人眼眶通红,“我就剩这一个女儿了,你还想怎样?!”

    宋太傅手一顿,对上宋夫人含泪的眼神,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藤条。

    “你去祠堂给我跪着好好反省,我宋家怎么出了你这样性子的人.......”

    宋太傅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

    宋夫人连忙转身安慰宋南兮:“好了兮兮,没事了.......”

    宋南兮这才抱着宋夫人哭道:“娘,元珩他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他为了外边的野女人拒绝娶我,还给我难堪........”

    宋夫人向来宠溺她,闻言自然心中也是不忿,她的女儿出身高贵,元珩竟然要娶一个出身下贱的舞伎为侧妃,也不看看她的女儿,简直可恶。

    “娘,我就要嫁给他,你帮帮我.......”

    宋南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夫人只得不住地安慰她:“好好好.......娘帮你想办法。”

    宋南兮这才止住眼泪,她目光逐渐变得阴狠,摄政王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那个贱女人若是敢挡她的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51章

    不纯洁的想法

    回到雁汀州之后,许是因为今日这无妄之灾,沈蓁的心情一直淡淡的,晚间草草用了些吃食便窝在榻上看书。

    元珩去书房处理了些正事,回来的时候就见她百无聊赖地靠在软枕上看着话本。

    他走过去挤在沈蓁的小榻上,因为只是个单人休憩的木榻,所以位置很小,两个人睡在上面很拥挤。

    沈蓁有些嫌弃地往外推了推他:“你去床上睡,这里太小了。”

    “我不。”元珩不仅不下去,反而翻了个身将女子拥进怀中,两人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沈蓁皱着眉头看向他:“这不是床,这里太小了,你这样我觉得热.......”

    元珩挑了挑眉:“热?那我叫人拿冰块进来。”

    “..........”

    沈蓁狠狠无语,这是重点吗?明明有更宽敞的床,干嘛非要和自己挤在一起?

    男人见她气嘟嘟的样子,嘴角扬起笑意,他收紧手臂扣住她的纤腰,将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我觉得这样挺好,睡我怀里就好,那床太大了........”

    沈蓁翻了个白眼,被他的无赖打败了。

    她扭了扭身子,挣不开他,只能勉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看着手中的话本。

    元珩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时间渐渐流逝,眼瞧着快到戌时了,他才开口道:“很晚了,去睡了?”

    “不要。”沈蓁偏过头,“我不困,你自己睡吧。”

    “不困?”元珩危险地眯了眯眼,随即起身将她拉起来,“不困就去做点别的事。”

    沈蓁被他拉出房间的时候还小小心虚了一下,她刚刚还以为这人要把她拉床上去呢........

    她为自己不纯洁的想法感到羞愧。

    “去哪啊?”见元珩带着她兜兜转转从后门绕了出来,沈蓁瞧着四周黑漆漆的有些害怕。

    元珩握紧她的手,带着人往雁汀州的高阁走了去。

    “带你赏月。”

    雁汀州有一处观景亭,不算太高,但胜在地势好,两边都是旷野,远离人群和住宅,可以很清楚地欣赏夜色。

    元珩搂着女子的纤腰,用轻功直接将人带上了亭台顶上,他将自己的外衣甩在砖瓦上铺好,这才让沈蓁坐下。

    沈蓁还是第一次在这么高的屋顶上赏月,她有些兴奋地四处打量着。

    两人坐在屋顶上,抬头便能看见深邃璀璨的天空和一闪一闪的星星。

    沈蓁双手撑在身后,放松下来,唇角微微弯起,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她认真地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元珩却微微偏过头,注视着她的侧颜。

    在这样寂静美好的夜晚,沈蓁思绪渐渐飘远,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小时候我也经常这样去看月亮。”

    冀州有很多农田,夜晚的时候四处都是蛙声和蝉鸣,她常常和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跑到农田里去看夜空。

    白天的时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只有晚上,是属于他们小孩子的时光。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想起沈鹤鸣,从前他也常常带自己去山间赏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不好。

    “以前天色很晚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会来田间寻人,我很是羡慕,后来,沈夫人也会来田间寻我,我便觉得我也和他们一样,有人疼爱了。”

    沈蓁想到很小的时候她便知道了自己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她一开始很失落,特别是看到别的小孩都有父母的时候。

    但是后来沈夫人对她很好,沈鹤鸣有的她都有,渐渐的她便不再在意这件事了。

    元珩听着她的讲述有些心疼,蓦然开口:“那你......可曾想过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沈蓁摇摇头:“我还这么小他们就把我丢了,不管是有意无意,但是我最需要父母的时候都是沈夫人陪在我身边,我早已把她当作亲生母亲了。”

    沈蓁说着便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她也曾想过去找自己的父母,可是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没有一点线索。

    听说捡到她的时候是成王叛乱之时,那时候很多难民养不起孩子都会把他们扔掉,沈蓁一直觉得自己说不定也是这样吧........

    也许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想认她.........

    元珩凑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管她想不想,私下里他都可以帮她找一找,解开她的心结。

    “那你呢?”沈蓁不想再沉溺在自己的悲伤当中,也许是今晚的月色正好,她难得问了问关于元珩的从前。

    “我?”元珩放松身体靠在屋顶上,目光深邃地看向夜空。

    “我从小便在宫中长大,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了边塞,在那一呆就是五年。”

    元珩想起自己的童年,似乎也没什么好的记忆。

    “先帝儿子众多,我不过是他制衡前朝的筹码罢了,他永远最疼爱当今圣上。”

    对他的重用不过是想给元钊铺路罢了,想要他们这些兄弟都成为辅佐元钊的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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