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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沈蓁看着脑海中闪过的这一幕幕,哪怕在昏睡中,眼泪也是止不住地滑落。

    “蓁蓁?”

    元珩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似乎有反应,连忙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唤醒她。

    刚刚大夫来看过了,还好她力气小,伤势不重。但是失血过多,再加上她精神倦怠,这才一直昏睡不醒。

    她昏迷了两日,元珩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整个人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

    这时丫鬟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元珩接过之后,便熟练地将床上的人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再一勺一勺地将药喂给她喝下。

    一边喂药,一边用手帕擦着留下来的污渍,好一会,一碗药才见底。

    “王爷,该给沈姑娘换药了。”见药喝完了,一旁的马大夫便开口说道。

    他们来江宁来得匆忙,只能在这城中找了些大夫和下人,元珩不太放心,一直守在一旁,看着马大夫和小丫鬟给沈蓁换药。

    这时,越青从门外进来,在他身边小声道:“王爷,那个姓沈的小子.......”

    “死了没?”元珩不耐地出声。

    “那倒没有,就是受了点外伤,已经找人给他包扎了。”

    那日沈蓁用剑刺伤了自己,元珩自然不敢再对那小子做什么了,还给他找了大夫治伤,要是沈蓁醒来发现他出事了,自己才是说不清。

    他现在一肚子火没地撒,只得对着越青骂道:“没死你来废什么话,把他赶走,别再让本王看见他。”

    “是是是.......”越青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批,摸摸头走了出去。

    元珩视线转回床帏内,看着脸色苍白的沈蓁,心下越发难受。

    都是姓沈那个贱人,整天来引诱他的蓁蓁,害得蓁蓁受伤。

    偏偏自己还拿他没办法。

    他气上心头,抬脚就想踹掉一旁摆在地上的瓷瓶,脚抬起来了才想起这是在屋内,蓁蓁还在养伤。

    于是他大步走到门外,对着门口的盆栽一顿踢,这才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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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蓁昏睡了三日,终于在第三天半夜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帷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在梦里了,胸口的疼痛提醒着她,她没死成,又被救了回来。

    沈蓁很惜命,那日也是太过着急了才会对自己动手,可是晕过去的那一瞬,她倒是真希望自己死了算了,再也不用理会这些纷纷扰扰。

    她略微动了下身子,就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她闷哼出声。

    元珩一直守在她床边,听到动静立马惊醒了,他一低头就看见了沈蓁醒了过来。

    “蓁蓁?”他连忙弯下身子惊喜地看着她,见她额上有些汗珠,伸手就想帮她拂去。

    岂料还没碰到她,沈蓁就偏过了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元珩收回手,也没在意,只是柔声问道:“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进来瞧瞧。”

    没等沈蓁说话,他就大步走出去将马大夫他们喊了进来,沈蓁只得躺在床上任由这几个大夫围着自己检查。

    最终马大夫才道:“沈姑娘既然醒了,那便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伤口还需要细心照顾,一日要换三次药,事食物上也需要忌口。”

    元珩在一旁问他一些注意的事情,沈蓁躺着呆呆地听着他们交谈,也没什么反应。

    折腾了好一会,眼瞧着沈蓁眉目间有些疲惫,元珩才让众人下去。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她的小手,似是无奈又有些后怕:“以后别做傻事了,本王不会再逼你了。”

    听他这话,沈蓁眼神一亮,刚想说话就听见他又道:“只要你以后乖乖待在本王身边,本王不会再伤害沈家的那些人了,那个小子帮你逃跑的事情,本王也不追究了。”

    她刚有些明亮的双眸瞬间灰暗下来,沈蓁的嗓音有些沙哑:“日后,你会放了我吗?”

    “不会。”

    元珩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自己之前说的,等腻了就会放过她。

    但是不可能,他离不开她,永远也不会放了她。

    不管她爱不爱自己,不管她是真情还是假意,等回了京城,进了王府,真真假假,她还能分清吗........

    再说了,她和那小子不过是早认识了十多年,可他们还有更多的时候,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沈蓁不想再听他说话,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元珩坐在她身边,定定地看着她,见她不耐烦的神色,他如今也不生气了,只要她别再做傻事就好。

    半晌,沈蓁还感觉到他在旁边没离开,她正想赶他走,就感觉到元珩放了个东西在她手边。

    “你的手链,给你找回来了。”

    “以后这些危险的事让下人去做,别再自己涉险了。”

    他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去了,听到关门声,沈蓁才睁开眼看过去。

    她拿起那条手链仔细看着,确实是她的那条,她心下有些酸涩,也不知为何。

    看了半天,沈蓁才将它又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她睁着眼看着头顶的房梁发呆,直到天色渐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43章

    离开

    过了一个月,沈蓁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她也能起床稍微走动一下了。

    等她伤势渐好,元珩便准备启程回京了。

    考虑到马车颠簸,怕沈蓁受不了,一行人便打算走水路,江宁航线众多,水路十分方便,大概半个多月便能回到京城。

    临行前一天晚上,他早早地就回来,看着院中人来人往地搬运着行李,元珩走到房门前,顿了一下才伸手推开门。

    屋内静悄悄的,沈蓁半躺在床上看着书,见他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这些日子因为大夫说她要静养,不宜情绪起伏太大,以免伤口裂开,元珩一直没敢时常在她面前晃悠,只能等夜黑人静的时候进来看看她,在她床边一坐就是一晚上。

    他站在门边,看着女子恬静的容颜,好半晌才慢慢朝她走过去。

    在床边坐了半天也不见沈蓁搭理他,元珩只得自己先开口:“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沈蓁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元珩瞄了一眼她手上的书籍,往她的方向挪了挪,伸手搂住她的肩:“在看什么?”

    怀中的女子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怕牵扯到她的伤口,元珩只好放开她,转而握住她的一只小手,把玩着纤细的手指。

    “喜欢看书的话,我叫人多搬些书放在船上,这样一路上你也不会无聊。”男人抬眼看着她,“喜欢看什么书?”

    “都行。”

    见她这般冷淡,元珩有些挫败,不过他很快打起精神,继续找话题和她聊着。

    “等回了京城,与本王一道住在王府如何?”等回了京他就上折子请封,太后和皇帝对他要给沈蓁侧妃的身份定然是没有意见的,他们巴不得自己娶的都是无权无势的女子。

    沈蓁听到这才抬起头,她眼睫微颤,轻声道:“住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

    元珩知道她肯定是不想和自己住一块的,不忍逼她太紧,便妥协道:“都听你的,你若是不想住在王府,我在城中还有几处私宅,你喜欢哪里就住在哪里,好不好?”

    沈蓁只得点点头,元珩见她态度缓和了一些,便得寸进尺地又凑近她,伸手将人揽在怀中。

    “小心点,别把伤口扯到。”见她不自在,男人率先拥紧她,让她没办法再动,只能乖乖待在自己怀里。

    沈蓁身上没力气,也懒得和他说什么了,只是淡淡道:“天色晚了,我想休息了。”

    元珩对她的逐客令也不在意,他笑道:“时辰太晚了,今夜本王就在这住下。”

    “随便你.......”沈蓁不耐烦和他纠缠了,拂开他的胳膊,抱着被子就躺了下去。

    元珩飞快地去洗漱了一番,才上床钻进被子里,将人抱在怀中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沈蓁白天睡多了,这会也没什么睡意,一直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帷帐。她来到江宁城还不到两个月就又要离开了,这次要去遥远的京城,自己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日后也只有自己一人在那,再也没有什么家人朋友了。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难受,自她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沈鹤鸣,也不知他有没有平平安安地回去冀州。

    “睡不着?”元珩摸了摸她的小脸,柔嫩的触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哪里不舒服吗?”

    沈蓁摇摇头,她纠结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你.......你把他怎样了?”

    元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他’是在说谁,他一口气堵在胸口:“本王说到做到,自然是放他离开了。”

    “那他去了何处?”

    “我怎么知道?”元珩没好气地说道,“有手有脚的,他还能饿死在外面?”

    沈蓁见他不想多说,也懒得再问他了,总之他没事了就好,希望他能早些回去和沈父沈母团聚。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元珩闭上了眼。

    元珩更郁闷了,除了那个男人,就没话和他说了吗?

    他赌气般地也翻了个身,两人互相背对着,谁也不理谁。

    第二天一大早,沈蓁睡得正香就被人叫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元珩衣着妥当地站在床边。

    “时辰快到了,咱们先去码头,等上了船你再睡,嗯?”

    沈蓁有点起床气,听他嘟嘟囔囔地念叨着,并不想搭理,拍开他的手就想继续睡。

    男人无奈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乖,等上了船,你想睡多久都行,不然我只能抱着你出去了。”

    沈蓁昨夜很晚才睡着,这会正是困的时候,根本没听见他的念叨。

    元珩没办法,只好给她披了件外衣,抱着人走了出去。

    门外浩浩荡荡地站着一群侍卫,越青见王爷抱了个人出来,连忙让大家都低下头,王爷这样子要是传到京中禁卫军耳中,那岂不是会被人笑话。

    ----------

    沈鹤鸣站在窗边,看着码头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箱一箱的东西被搬上那艘大船,四周都是侍卫驻守着,闲杂人等根本靠近不了。

    自从那日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医馆里,那个大夫还说让他在那安心养伤,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足够他将身体修养好了。

    沈鹤鸣只要想想就知道,那人怎么可能这般好心,定然是蓁蓁又向他妥协了什么。

    他恨自己无能,一介布衣根本没有能力和皇亲国戚做对,反而会连累自己的家人。

    打听到摄政王的人马今日便要启程回京,他还是忍不住来到码头这,找了家酒楼呆着,希望还能见到蓁蓁一面。

    他大清早就来到这里,等了许久才等到他们到来。

    他看见那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子从马车上下来,又看着他一步步带着她上了船进了船舱,直到再也见不到踪影。

    沈鹤鸣死死抓着窗栏,他想上前去将沈蓁抢回来。可是这般冲动除了害人害己,根本于事无补。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挡住了即将流出的眼泪。

    随着一声令下,那艘巨轮逐渐驶离码头,沈鹤鸣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来到岸边,他定定地看着越行越远的船只,直到再无一丝踪迹。

    .............

    第44章

    皇帝的筹谋

    沈蓁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海面上了,元珩乘坐的船定然是行驶得格外平稳,她推开窗看着茫茫的海面,柔柔的海风吹散了空气中的炎热。

    “醒了?”她没站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随后就是一件薄薄的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

    元珩替她拢了拢衣领:“屋内给你放了冰块,海上风大,多穿点当心着凉。”

    沈蓁撇撇嘴,这都入夏了,哪那么容易着凉,真把她当成瓷娃娃了。

    “都快晌午了,早上也没吃东西,我叫人送点吃的来?”

    他这么一说,沈蓁的肚子很识趣地咕咕叫了两声,她尴尬地耳垂都红了,元珩轻笑一声:“看来确实是饿了,你先洗漱,我去叫人送吃的来。”

    等到沈蓁洗漱出来,桌上已经摆满了她爱吃的菜,元珩走过去牵着她坐下,给她盛了一碗粥。

    “船上吃食不比岸上丰盛,要委屈你几日了。”

    沈蓁有些无语,这些东西还不够丰盛?也不知他平时过得有多奢侈。

    她也没说什么,拿起勺子慢腾腾地喝了一碗粥,虽然饿了,但是她伤口难受,胃口不太好,只吃了一些菜就有些吃不下了。

    看她放下筷子,元珩又给她盛了一碗鸡蛋羹:“才吃这么一点,大夫说你要多吃点东西,才能养好身子。”

    看着面前的一碗鸡蛋羹,沈蓁用手指将它推远了些:“我吃不下了.......”

    她说完也不管元珩的反应,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站在甲板上,沈蓁才觉得舒服一点,刚醒来没觉得难受,在船上待久了还是有些胸闷。

    元珩叹了一口气,算了,她还病着,不和她吵架。

    他跟着走出来,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忍不住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被他的气息包围着,沈蓁有些烦,却也懒得再和他争执,只好靠在他怀里。

    元珩看着远方,给她讲着自己从前出海的经历,他年纪轻轻就走遍了大江南北,见多识广,说着那些轶闻趣事也不枯燥,沈蓁听着听着就越来越有兴趣,时不时还和他交谈几句。

    见她喜欢听,元珩更是说得起劲,恨不得把自己生平的所见所闻都说一遍。

    “京城也有许多好玩的去处,等回了京,我带你一一去游玩,好不好?”

    沈蓁自然是听说过京城的富庶之名,既然避免不了要去,她自然也希望能见识一番。

    她点了点头:“好........”

    ----------

    京城

    皇帝元钊来到寿康宫中,看见太后不紧不慢地品茗,心下有些着急:“母后,三王兄即日就要回京了,这次他剿匪有功,朕也不知该如何封赏了。”

    元钊说着就心生暗火,他和元珩都是先帝的儿子,先帝在时便更为重视元珩,且他这位王兄屡立战功,在朝中民间声望都高于他。

    可是先帝驾崩得突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便中风而亡,他母家得力,拉拢了各路臣子协助他登基。

    不过就算他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说,若不是元珩无心相争,自己也不会这般顺利地坐上这个位置。

    从前他和元珩表面上还是兄友弟恭,可是登基以后他越来越忌惮这个哥哥。

    元珩战功赫赫,又手握兵权,为了安抚百姓和朝臣,他不得不给了他摄政王的名号,万事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元珩立的功越多,他就越心慌,这些年来他想尽办法削弱他的权势,先是外放他去陇南,随后又和太后擅自将盛家的女儿赐给他为侧妃,盛家是太后的母家,是他身后的势力,那就注定元珩没办法通过联姻加强势力。

    可这些他还是觉得远远不够,只要兵权还在他手上,只要十万大军依然听命于他,他就放不下心。

    太后见他这般沉不住气的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皇帝,凡是不要这般沉不住气。”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将殿内的众人摈退:“封赏?他的盛名已经够了,你随意赏些金银珠宝便是了,不会有人置喙的。”

    “更何况,元珩此番上奏,要娶一个冀州的女子为侧妃,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太后看着他冷静地开口,”那个女子,哀家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冀州一个乐坊的舞伎罢了,无权无势且出身低贱,不会给他任何助力。“

    听到这事,元钊的疑心病又犯了:“母后当真这般觉得?”

    “元珩又不是傻子,他娶这么个女人有何用?怕不是故意用来掩人耳目的吧........”

    太后何尝没想过这些,但是她派去的人确实将那女子查了个底朝天,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庶民,没什么特别的。

    且在冀州,元珩为了找那女人大肆调兵,闹得天翻地覆的,太后倒觉得他是真的昏了头。

    “你既然不放心,便先将他的折子留中不发,等他们回来,你见过人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元钊点点头:“如此便好,朕也是这般想的。”

    太后看着下首的元钊,为不可察地摇摇头,若这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何至于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筹谋。

    他和元珩相比,还是差了些。

    “等到他们回京,便让皇后以她的名义召那女子入宫,好好盘问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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