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元珩微微颌首:“荀知府有心了,本王会去的。”听到他答应下来,荀知府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离开了。
等到门关上,越青将其余人都摈退后,才说道:“卑职已经查到那伙人的下落了,等到将其擒获,王爷便可离开此地了。”
这冀州贫瘠,他身为元珩的贴身侍卫,了解他的脾性,这地方他估计是住不惯的。
元珩饮了口茶,淡淡道:“不急。”
他本就不想回京,能在这冀州消磨一段时间也好。
想起京中那乌烟瘴气的样子,元珩就一阵烦躁。
此次冀州本不该他来,只是朝中太后和皇帝忌惮他,想要用婚事来拿捏他,去年趁着自己出征,直接下旨将盛家的小姐赐给了他,等他得胜归来,府中莫名奇妙多了位侧妃,瞧着就心烦。
他索性请旨来滇南一带剿匪,这次流匪逃至冀州,他也干脆直接追了过来。
越青见他面色不虞便知道他心情不爽,这太后皇帝赐婚便罢了,王爷的生母德太妃也要插一脚,趁着王爷在外,直接塞了位侍妾进府,也难怪王爷回都不想回去。
他连忙岔开话题:“明日知府设宴,王爷当真要去?”
元珩微微颌首:“既然要在这呆一段时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来了这冀州,倒也不至于拂了知府的面子。
“卑职明白,卑职会安排好守卫,保护王爷安危。”
第3章
偶遇
第二日一早,整个荀府就显得忙忙碌碌的,都在为晚上的事情做准备。
乐坊的人这会也是忙得天翻地覆。
沈蓁看着众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有自己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有些过意不去。
她走过去问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恰好萱儿在院子里装箱,闻言转过头看向她,语气有些不善:“没有,你一边去吧。”
萱儿看着沈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脸有一瞬间的慌张,自己好不容易将这个领舞的机会抢到手,生怕她再来抢回去。
她加重了语气:“你赶紧回去吧,要是把过敏传染给我们了怎么办?”
见她这么不客气,沈蓁皱了皱眉,轻讽道:“这会不会传染,萱儿姐姐不是最清楚吗?”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留下萱儿略有些惊恐地站在原地。
她喃喃自语道:“难道她知道了?”
萱儿顿时感到后背一凉,要是她知道了去给坊主和夫人说,自己岂不是要倒霉了?
不行,绝对不行。
萱儿捏紧了拳头,她安慰自己不用害怕,说不定今晚过后,她就能攀上高枝,不用再看这破乐坊的脸色了呢?
想到这她似乎又有了底气,她对自己的身段相貌很自信,这乐坊这么多姑娘,除了沈蓁,她绝对是最貌美的,这次沈蓁不在,别人的眼光定然会集中在自己身上的。
“哼!”她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沈蓁离去的背影,抱着箱子就走了。
沈蓁回去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也没想把事情抖出来,不然解释起来很麻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听着前边传来的鼓乐声,沈蓁正准备关上门就看见沈鹤鸣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连忙拎着裙子小跑着过去。
沈鹤鸣轻轻地笑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个油包纸递给她:“怕你一个人在这待得无聊,给你带了包糕点。”
沈蓁接过来,不用打开就能闻到里边的香气,是她最喜欢吃的城南那家店的点心,她双眸微弯,小小的梨涡在脸颊上若隐若现:“谢谢你......”
沈鹤鸣也有些羞赧,他摸摸头,所幸天色较暗,才没让面前的小姑娘发现自己耳垂上的红晕。
“我还得去前面帮忙,你先别睡,等会结束我就来找你。”沈鹤鸣停顿了一下,似是下定决心般地说道,“我有话对你说。”
他想要挑明两人的关系,年初的时候沈蓁刚刚及笄,只是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要上京赶考了,好不容易回来,他不想再等了。
沈蓁还呆呆地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只是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她指了指门边放着的一个木桶道:“我正准备去将这些衣服洗了,要是时辰还早,你就到井边来找我吧。”
前些日子她不敢出门,这些衣服都堆在屋子里,这会众人都在前边,现在出去应该不会被人看见。
“好,我待会来帮你。”沈鹤鸣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他走后,沈蓁提着木桶就去了井边。
在荀府住了几日,这边有片小树林,大家都是将浣洗的衣服拿到这里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蓁懒得回去拿灯笼,就着月光就蹲在了井边。
虽然这会大概率是碰不到什么人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刚刚去厨房抹了点灰在自己脸上,一定要杜绝一切碰上男主角的机会。
这会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前院灯火辉煌,荀府其他地方都是冷冷清清的。
元珩喝了些酒,冀州这些官员争先抢后地来给自己敬酒,他喝了几杯就有些不耐了。
他没让玄青跟着,自己离开前厅,一个人随意走走。
不知不觉中,他面前出现一片小树林,远远地望过去,树下的井边似乎有个人影。
这么晚了,谁在那边鬼鬼祟祟的?
元珩拧眉,提步走了过去。
而此时,被认为鬼鬼祟祟的沈蓁,正在面对着这一大桶水发难。
她拎不动.......
沈蓁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正打算再试一试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过头去,逆着淡淡的月光,只能看见一个挺拔的声音站在树影下,看不清面孔。
“鹤鸣哥?”她以为是沈鹤鸣完事过来了,正准备开口让他来帮忙,就注意到他被月光照亮的衣摆,沈蓁在乐坊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权贵,一眼就看出了那不可能是沈鹤鸣能穿得起的衣料。
不知为何,她心下一紧,当即就想离开。
元珩走近就发现在这的是位姑娘,看样子八成是府上的丫鬟,在这洗衣服。
朦胧月色下,元珩看着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很是滑稽,只是露出的一截皓腕确是白皙无暇,他不由得又走近了一些。
恰在此时,那人抬头看了过来,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鹤鸣哥?”
婉转的声音落入元珩耳中,让他原本就如墨的眸光,更加深沉的看向井边的女子。
他莫名地想看见她的真容。
沈蓁急匆匆地就想离开,她回身准备将水倒掉,可是突然之间,脚踝处好像被什么击打了一下,沈蓁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那桶水都浇到了自己身上。
她惊呼了一身,连忙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水,一张白皙的脸蛋上瞬间就露了出来。
她一身粗布素衣,带了几分娇柔之感,此时那双灵动的美眸此时显露出几分不快和惊惧,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惶恐且不解地楞住了。
水渍弄湿了她的衣衫,春末的季节传得单薄,打湿的衣物紧紧地贴在身上,越发衬托出她玲珑的身段。
元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发火热,他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那姑娘慌张地站起来,将散落在一旁的衣物一股脑地塞进木桶中,急匆匆地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元珩也不着急追上去,总归在这冀州,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第4章
表白
回到房间,元珩将身上的披风丢给越青,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揉了揉额角,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在井边遇见的女子窈窕的身影,还有她那双似秋水般灵动的美眸。
他强硬地按捺下这股子躁动,回到桌边猛灌了几杯凉茶。
“王爷,您这是.......”越青见他奇怪的举动,忍不住担忧道,“可是喝多了酒......”
元珩摆摆手,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一双利眸此刻格外幽深,他注视着前方,许久才开口。
“去给本王找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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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蓁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房间,将身上湿漉漉的衣衫换了下来。虽然快要入夏了,但是冀州的夜晚还是凉风阵阵,吹得她身上直发抖。
“晦气......”她不知道路上骂了多少次,怎么碰上这么倒霉的事情,衣服没洗完,还不知道碰见了什么人。
回想起刚刚的情形,沈蓁莫名有些心悸,虽然没看清那人的面孔,但是他周身的气势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况且他又穿着云纹锦,想来是今日来荀府做客的贵。
也不知他有没有看清自己的样子,要是他觉得自己冲撞了他,找自己麻烦可怎么办?
而且,万一他就是元珩.......
沈蓁赶紧使劲摇摇头,将这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中。
她下意识地回避了那人就是元珩的想法,自己费尽心思躲着他,只要今日过了自己就安全了,可不能自己吓自己。
“烦死了!”沈蓁将一下子就瘫倒在小榻上,抱着枕头生闷气。
突然之间,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蓁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
沈鹤鸣清润的声音传入耳中,沈蓁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害怕是在怕什么,但是自从回来,就总觉得忧心。
这会看见沈鹤鸣来了,才感觉有了主心骨,那浸入骨子里的恐惧这才消散了不少。
“鹤鸣哥?”她拉开门,挤出一抹笑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沈鹤鸣抬手就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沈蓁刚刚被吓到了,早就将沈鹤鸣今日给她说的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他提起来,她才反应过来。
“哪有......”沈蓁撅了撅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撒娇,“你要说什么呀?”
沈鹤鸣站在台阶下,微微抬首和她对视着,沈蓁能看出他眼中的认真和情意,她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中,两三枝垂柳随着晚风轻轻摇曳着,天地之间彷佛一下子就静谧了下来。
“枝枝,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了,我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算起来,我们都认识十五年了。”
枝枝是她的小名,据沈夫人说,捡到她的时候,她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上面刻了个“枝”字,于是这就成了她的乳名。
但是随着她长大,渐渐的只有沈鹤鸣这样叫她了。
“其实你的及笄礼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在京中耽搁久了,没来得及赶回来送给你。”沈鹤鸣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沈蓁一边接过来,一边好奇地发问,“那我打开了?”
沈鹤鸣宠溺地笑了笑:“送给你的,当然要由你打开。”
沈蓁怀揣着好奇心打开看了看,一掀开盒子就被里面的光泽闪了下眼睛。
一条手链静静地躺在盒子中,沈蓁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喜欢了很久的一条手链。
城北有一家专门给贵妇人和小姐们做首饰的店铺,去年有一次她和沈鹤鸣去逛街,误打误撞进了那间铺子。
当时她就喜欢上了这条手链,只是她刚想拿起来看看,就被一旁的小姐们奚落了一通,最后还被老板赶了出去。
沈鹤鸣当时就说,以后一定会给她最漂亮的首饰,只要是她喜欢的,自己一定会给她。
她当时只觉得沈鹤鸣是在安慰她,毕竟那里的东西价值不菲,哪里是他们可以随便买的。
可是如今,这条手链就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沈蓁觉得心下暖暖的,她有些哽咽:“你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沈鹤鸣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从去年那日开始就天天晚上去码头帮忙,那边都是做些苦力活,虽然累但是钱还算多,再加上他省吃俭用的,终于替她买到了。
“干嘛去买这个......”沈蓁咬了咬唇,状似有些不满,“花这么多银子,便宜了那个黑心老板......”
沈鹤鸣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捧到你面前。”
说完他略带紧张地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鼓起勇气憋出一句话。
“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两人自幼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虽说有这样的情分在,沈鹤鸣也不免十分紧张。
他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其实枝枝只把他当成哥哥一般,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说完他就垂下了眸子不敢看她,只紧张地盯着地上的影子,等待着审判。
好半晌他都没有听见沈蓁的回答,沈鹤鸣的心渐渐冷了下去,他动了动嘴唇,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我冒犯了......”
没等他说完,突然就感到脸上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
沈鹤鸣震惊地抬起头,和沈蓁戏谑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沈蓁突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快速地吻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扭身回来房间。
只留下沈鹤鸣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隔着一块门板,沈蓁靠在门上,脸上渐渐浮起红晕,心跳也逐渐加快。
沈鹤鸣站在门外,好半天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傻笑了起来。
他抬眸看向紧闭的房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会让沈蓁幸福的。
第5章
跑什么
接风宴过后,第二日众人便准备回去了。
沈蓁长舒一口气,在荀府这几天,她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又重蹈了梦中的覆辙,现在总算是躲过一劫了。
再加上昨日沈鹤鸣的告白,对未来生活的期许,让沈蓁感觉自己今日整个人都是飘的。
拎着行李出来的时候,恰好和沈鹤鸣碰到了,对上他的目光,沈蓁小脸一下就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不等她离开,身前就横过来一只手臂,润朗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我帮你拿。”
不等她拒绝,沈鹤鸣就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沈蓁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不是同一辆马车,将沈蓁扶上去之后,他站在下方仰着头笑道:“别躲我了。”
“才没有......”沈蓁又不争气地脸红了,她抢过他手中的行囊,掀开帘子赶紧坐了进去。
只听见外边传来几声轻笑,沈蓁面上也不自觉地浮现一抹娇羞的笑容。
直到身旁传来一阵冷笑,沈蓁这才发现马车里还坐了一个人。
萱儿一直静悄悄地坐在里边,刚刚冷眼瞧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没忍住冷哼了一声。
沈蓁发现了她也没在意,这人老早就看自己不顺眼,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她也懒得理会。
她不理会不代表萱儿也是这样想的,她阴阳怪气地开口:“这是攀上高枝了啊,难怪不想和咱们一起跳舞了。”
哪怕她抢到了沈蓁领舞的位置,但是昨日的宴会上也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在座的那些人都是冀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本想着至少能够勾搭上一个,现在算盘都落空了。
不过她见到了传说中的摄政王,年纪轻轻的便是龙彰凤资,昨日所有人都围着他恭维,可见他权势有多大。
萱儿不可抑制地动起了心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近。
她本来就烦躁,这会看见沈蓁竟然真的和沈鹤鸣在一起了,心下更加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