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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下属愣了愣:“属下这就派人去流栖谷截杀。”

    主上微仰起头,声音缓缓响起:“务必让他有去无回。”

    “是。”

    他始终不相信穆安歌会是一个声名狼藉的草包,记得幼时一同读书,他博古知今,乃是太傅都赞叹不已的饱学之士,十二三的年岁,意气风发,风光无两,一柄长枪纵马长街,朗朗少年,自是天地间,最耀眼的风光。

    可生了一场病后,竟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不信,他不相信,他不相信穆安歌,会变得一无是处,庸碌无能!

    无论如何,他都是自己最忌惮的存在,所以,他必须死,有关他所有的一切,都不能留。

    ~~

    一钩新月,夜寒风疾。

    流栖谷内,一侧是烟云缭绕,高不可攀的绝壁,一侧是流水潺潺,广袤无际的湿地。

    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

    西府夭莲,生长在终年不见天日的流栖谷,谷中最深处的一汪寒冰池中,便长着世上绝无仅有的西府夭莲,性寒,阴补,解百毒。

    穆安歌凭借着记忆寻着寒冰池的方向,他必须速战速决。

    “到了。”

    白水茫茫的一片寒冰池就隐匿在夜色之中,周遭参天古树环绕,像是面容森严的侍卫,护着安然恬静的公主。

    穆安歌屏住呼吸向前一步,唰啦的一声,竟然直接踩进了寒冰池中。

    一瞬间。

    从脚趾弥漫而上的刺骨寒意像是冰钉一般直直凿入脊柱,体内奔涌的血液瞬时被冰封一般流向四肢百骸,疼的他全身痉挛,冷汗直冒。

    “嘶。”

    他倒吸一口冷气,忙将腿伸了回来。

    寒意稍解,可整个小腿变的僵硬无比。

    他试着摸了一下,若冰一般。

    三年前他来过流栖谷,却不曾到过寒冰池,所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寒风皱起,好在拨云见日,清冷的月光透过繁茂的枝桠缝隙,散落了斑驳光影在寒冰池中。

    穆安歌一眼便瞧见了池中心的那朵西府夭莲,透亮似冰晶的花瓣之内,包裹着纯白若初雪的花蕊,范着寒光的根系蜿蜒入池,深不见底。

    穆安歌握紧长枪,飞身跃起,伸手探向池中花。

    一声震彻山巅的兽啸猛地响起。

    山风冽冽,树影婆娑。

    池对岸瞬时冲出一道黑影,亮出的利爪范着寒光,直朝着穆安歌的面门扑去。

    他心中一惊,长枪入水借力转身,然后枪尾挡下一爪,踉跄入地。

    长枪嗡嗡的轰鸣昭示着那凶兽的力道有多么的惊人。

    再来!

    穆安歌将长枪斜插入天,右腿用力,飞身而起,从凶兽左端攻入。

    又是一爪,穆安歌并未退后,腰间甩出长鞭冲向池中西府夭莲,却不想池水猛然掀起巨浪,一条闪着黝黑寒光布满鳞片的巨大尾巴陡然浮出水面,将穆安歌的长鞭击落池中。

    长鞭裹夹着寒冰池的泼天寒意一寸寸传入他的掌心。

    穆安歌眉头紧皱,快速将长鞭抽回,另一边,凶兽叫啸而来,身子一甩撞向长枪,连带着穆安歌一起甩到岸边。

    砰。

    穆安歌的后背重重撞向岸旁古树,哇的一口血吐出来,滚落在地。

    他握着长枪撑起身子,烦躁的擦去唇边血渍:“两个是吧?爷可要认真了!”

    穆安歌起身一声怒吼,长枪飞出百米远将岸边古树拦腰劈断,断枝散落四方,不少落入寒冰池中。

    巨蟒跃身而起,扑向断枝。

    穆安歌见机而出,若蜻蜓点水般迂回向前,顺势取回长枪又踩着断枝一路飞向池水中央,冷着眸提气运枪直插入凶兽胸腹。

    砰的一声,玄铁刀刃划过凶兽腹部闪出一路铁花,穆安歌心中大惊:有甲护身?

    穆安歌握着长枪踩着凶兽脑袋横飞而起,提枪插入凶兽右眼。

    扑哧,血流如注,哀嚎骤起。

    “不好。”

    余光之中,巨蟒三角形的脑袋悠然浮出水面直直二丈高,阴毒冰冷的蛇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黝黑的嘴微张,吐出一条赤红的芯子......

    第55章

    没事吧

    巨大的蛇头俯冲而下,血盆大口猛的张开,尖利的獠牙拉出一条透明的丝。

    穆安歌看着蛇口中粘稠的唾液,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毒!

    那是这条巨蟒的毒液。

    穆安歌奋力拔出长枪,闪身躲过蟒蛇巨口,却噗通一声掉进了寒冰池里。

    水花四溅。

    寒凉的池水包裹着身上每一寸肌肤,添堵了肌肤之上,所有的毛孔。

    源源不断的冷意一股脑的往身体里钻,疼的像刀剐一般。

    穆安歌水性算好的,可是跌落在这寒冰池中,全身逐渐冰封,根本动弹不了。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全身僵硬而溺死在这池子里。

    巨蟒虽然看到穆安歌躲开摔进了池水里,可是张开的血盆大口却没有丝毫要收敛的迹象。

    咔嚓一口,咬上了凶兽的半边脑袋。

    血,涓涓而出,流到了池水里。

    穆安歌看着这一幕,震惊不已。没有智慧的畜生,见谁咬谁,哪怕是朝夕相处的同伴也不放过。

    好在凶兽滚烫的血,竟然让池水暖了几度,穆安歌不敢耽搁,快速游到池水中央,不管不顾的伸出手,采下那朵西府夭莲。

    凶兽凄厉的叫声,响彻山谷。

    它赤红着眸子,伸出利爪猛地拍向穆安歌的后背,霎时间水花四起,翻起层层浪花。

    波涛过后,池水一片幽静,不见穆安歌的身影,只有一片猩红的血液在池水中渐渐晕开......

    ~~

    皇宫。

    安宁猛的从床塌之上惊坐而起,额头密布冷汗。

    “怎么回事?”

    她捂着心口呢喃。

    刚才梦里的那一幕,真实的像是发生在眼前,哪怕现在醒来,还是心有余悸。

    她穿好衣衫望向屋顶:“黑风你在吗?”

    不见回应。

    安宁继续说:“我想出宫,我想看看穆安歌。”

    今日早些时候就听说他病重,虽不知是真是假,可如今这梦如此真实,她不得不冒险出宫一趟。

    黑风悄然出现在她面前:“好。”

    半个时辰之后,三王府。

    辰寻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塌边的安宁,差点没吓尿了。

    “宁公公?宁公公你要干什么?”

    辰寻羞愤不已的拉紧被褥,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安宁面色凝重:“王爷呢?我刚去了他的寝殿没有人,他不是病重吗?”

    辰寻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要不要将王爷的行踪告诉她。

    “呃,可......可能......”

    见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安宁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我梦到他浑身是血,在一个池子里,好像很拼命的在往上爬。”

    辰寻猛的起身:“什么?”流栖谷里,确实有寒冰池。

    辰寻不敢在瞒:“王爷去流栖谷帮你取金蟾蛊的药引了,流栖谷深处危险万分,进去过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

    安宁想都没想,道:“骑马,我们去找他。”

    “好。”

    深夜的长街,寂静无声。

    她违规出了宫,破了宵禁,用不慎熟念的马技,控制着身下的汗血宝马。

    安宁曾经在旅游景点骑过马,上手很快,所以,她以为不会很难。

    可当猎猎疾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的时候,她才真的见识了什么叫风一样的女子。

    她很怕,怕到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汇集在了两只手上,紧紧的抓着缰绳。

    辰寻看了他一眼,骑马的姿势很怪异,脸色差到离谱。

    他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宁公公,你还好吗?”

    安宁惨白着一张脸摇头:“没有。”确实没有,就是快被吓破胆了。

    京城关卡不好出,但是穆安歌神通广大,走动些关系也不算难。

    一个时辰之后。

    安宁和辰寻停在平昌城门口歇脚。

    辰寻看了眼地图:“过了平昌城就不远了。”

    “好。”

    安宁正欲起身,却被辰寻一把拉着躲到树后。

    “有人。”

    城边稠密的树丛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辰寻瞬间警觉:“嘘。”

    ~~

    “执事,我们进城吗?”

    被称为执事的人摇了摇头:“就在城外守着,等穆安歌出来。”

    “我听说穆安歌是有些功夫,不过算不得什么高手,用得着我们全都出手吗?”

    执事瞪他一眼:“哪那么多话。”

    “是。”

    夜风,越来越冷

    眼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已经在这儿等了大半夜,却迟迟不见穆安歌的身影。

    “执事,他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死在流栖谷了”

    流栖谷那种无比凶险的地方,他死在那里不足为奇。

    执事看看天空,沉声道:”城门快开了。”

    三刻钟后。

    支呀一声城门大开。

    一匹银白色的汗血宝马猛的从城门口冲出来,马背之上,驮着昏迷不醒的穆安歌。

    “来了,动手。”

    “是。”

    哗啦一声响,树丛之中隐藏的杀手尽数出动。

    马背之上的穆安歌依旧毫无反应,像是浑然不知杀手的刀眼看着就要砍到脖子上了。

    “王爷小心。”

    辰寻横空而出,长剑挡下杀招,瞬时和那些刺客打做一团。

    安宁身上插着几根树枝,头上戴着柳条编成的花冠,做了个半成品的吉利服,一步一停的悄悄往穆安歌身旁蠕动。

    她没有武功,贸然出现只会拖后腿,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穆安歌偷偷拉过来藏好,好让辰寻专心对付坏人。

    一步,两步。

    眼看着离穆安歌越来越近了,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速。

    前面的厮杀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两寸,一寸。

    安宁伸手,碰到了穆安歌那一身墨黑的夜行服。

    转头去看他,苍白的脸色代替了他往日那张吊儿郎当的脸,总是口出狂言的唇,如今血色全无,唇角的血迹,已然凝固,黑红色的痕迹在这张脸上,显得突兀无比。

    “穆安歌!”安宁轻声唤他,出口才知道声音在抖。

    猛然间,穆安歌突然伸手拽住安宁的衣领,将她拽向自己,鼻尖,几乎贴上了鼻尖。

    下一秒,安宁身后咻的一声,一把断剑擦着她的后背插进了土里。

    穆安歌勉强张开眸子望向安宁。

    安宁吞了口唾沫。

    原本那是一张能装的下漫天星辰的眸,如今布满血丝,疲惫不堪。

    “没事吧?”

    “没事吧?”

    二人,同时出声。

    第56章

    是他最脆弱的地方

    安宁微愣:他是不是傻?自己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问自己。

    安宁:“我扶你下来。”

    穆安歌:“我抱你上来。”

    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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