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男人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般,垂着脑袋,不敢再继续与她对视。“是我私自调查的,对不起,但这件事只有我和莫修远知道。”
那份报告的样本是头发。
DNA的检测结果是与星际中任何一个物种都不匹配。
那么剩下的唯一一种可能。
即便是再离谱,那也是真相。
他的棠棠,是最为珍贵的纯血人类。
怪不得他找遍全星际都无法找到她过去的踪迹。
也怪不得她会意外地出现在那场展览上,伪装成机械人的样子。
也难怪,她总是想要回家。
据说原始人类是群居性动物,对于感情也要比兽人更为敏感细腻。
她,很想念她的亲人吧。
“陆宴,你很聪明。”
不愧是狐狸,脑袋瓜子就是灵活。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温棠就要想办法去解决。
她沉着又冷静,坐在主位上,嗓音中多了几分的寒意。
“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鲜血?还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一颗疑似具有人类鲜血的琥珀都能卖出高价。
那么她这个原始人类,还不得拍出天价。
陆宴是个商人,他当然知道要如何利益做大化。
这一点,温棠从不怀疑。
见他眸色满是震惊,整个人如遭重击般,温棠又继续说道,
“或者关于人类的一切和历史,我都可以写下来。”
这个时代对于原始人类的尊崇已然达到了可怖的地步。
说是传销头头都不为过。
兽人们的一切都在仿照着过往的人类,从衣食住行开始。
慢慢演化到意识形态和价值观。
可惜,动物始终都是动物。
嗜血与竞争是烙印在骨血中的。
哪怕是温棠将人类最为璀璨的文明用文字写下来。
它们也不会懂得什么是天下大同,什么又是礼义廉耻。
因为它们的血脉中就只有八个字——
巧取豪夺,强者为尊。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以此来要挟,以此来胁迫?
男人失态地后退一步,眸色中的失望难以掩饰。
甚至连表情管理都彻底失控。
“陆家主,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就是一位出色的商人,而那场针对于我的拍卖会上,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将我的竞价价格翻倍。”
那可是两亿星币呢。
所以,他在伤心个什么劲儿?
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
明明被欺负、被恶意拍卖的人是她啊!
她都还没委屈吱声呢。
“我觉得,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
猜来猜去的也没意思。
不如直接一点,达成最完美的交易。
这样,她才能对他放心些。
“哈。”
像是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苦涩般。
男人轻呵一声,心痛的麻意遍布四肢百骸。
对于少女的指控,他没有办法为自己辩驳。
因为,那场拍卖是真的。
他的恶意竞价也是真的。
自始至终,他都应该为此事向她道歉。
偏偏是他被内心的情欲和偏执欲冲昏了头。
将她视为了一件可以私自强求占有的物品。
可她,并不会附属于任何人。
她拥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也很聪明。
能够在险境中逃脱,也可以运用智慧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错的人,始终都是他。
“我什么都不要……”
那份报告是提醒,也是他想要为她扫清前方道路一切障碍的决心。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不会信他的。
索性,这些话还是没必要再说了。
压抑着喉头的哽咽,陆宴眼尾泅着一抹极致的血红。
像是一团染在雪地中的鲜血。
刺眼,却又充斥一种荒诞的美感。
极具视觉的冲击性。
小剧场:
温棠:陆总今天认错了没?
祁凉:他摇着花手跪榴莲皮呢。
莫修远:哥,你拿的追妻火葬场剧本是吧。
第72章
冗长的沉默后,取而代之地是男人渐渐平缓的呼吸。
他想过太多种完美的解释。
可话到嘴边,全部变成了温和礼貌又不会逾矩的提醒。
就连称呼上,都变为了礼节性的尊称。
仿佛他与她之间,只是最为普通的友好同盟。
“明天的继任仪式上,圣女冕下只需要将掌心放在信徒的发顶就可以缓解他们返祖期的痛苦。”
这是他跟莫修远研究了好几天的成果。
也正是楚熠那次发病,才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雌性的抚慰,简而言之就是繁衍的□□。
可那个时候他们并没有结契,也没有过度接触。
除了,肢体上了触碰。
所以才有了陆宴的怀疑。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血统最为纯正的原始人类。
也只有她,才能仅仅是一个触碰。
就能够抚慰楚熠SSS+精神力的返祖期。
这个能力是恩赐,也是诅咒。
A级抚慰能力的雌性只能向下兼容,没办法向上。
对于S+精神力的雄性兽人来说,返祖期的到来就是死期。
除非拥有庞大财力作为支撑,才有可能获得极为珍贵的延缓返祖期针剂。
否则,那些狂化兽人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所以温棠的能力,不言而喻。
一旦曝光于世人眼下,必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就算是神殿也未必能够让她全身而退。
“这份报告只有一份,知道你秘密的人,这个世界上也就三个。”
当着她的面,陆宴将那份纸质报告销毁得连渣渣都不剩。
随后,他又继续说道,
“如果圣女冕下信不过我的话,晚一些我会将莫修远带来神殿,任凭你处置。”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让她放下警惕的办法了。
至于信任,他早就不强求了。
陆宴像是在交代着后事般低声说着。
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憔悴,眼底都在泛着乌青。
可还是强打着精神为她奔波操劳。
温棠曾对他说过,上位者的爱意太过短暂。
甚至会短暂到连花期都支撑不住。
世人也都知道玫瑰娇艳,可那终究是玫瑰。
布满荆棘,就连枝叶上都带着微小的刺。
对待她的办法,并不是残忍地将其摘下。
而是用最柔软的掌心替她遮挡着风雨。
终有一天,她会以最美丽的姿态绽放。
至于那个精心培育玫瑰的花匠,并不重要。
陆宴明白,她的内心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所以这场近乎冷漠的质问和信任危机他也能够理解。
只是,他的心还是会疼。
像是被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过般,表皮都在渗着血。
内里都快要腐烂发臭了。
可还是无人发觉。
“你的人你自己看管好。”
这是温棠能够做出的最后让步。
理智告诉她一定要斩草除根。
凭借着神殿的势力,让莫修远彻底消失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后续就会引起陆家与神殿的不和。
这不是温棠想要看到的。
避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自嘲的目光,温棠假装翻看着桌面上的账本。
可一条条繁杂的数字却让她心烦意乱。
至于陆宴,就这么站在那里。
像是一尊无喜无悲的雕塑,没有任何的情绪。
“陆家主还有事吗?”
她的心很乱,但又下意识地想要伪装。
所以只能先将人给赶走。
其他的,都等明天继任仪式过了再说吧。
“没有了。”
男人的嗓音沙哑得厉害。
像是哭过一样。
那泛红的眼尾泅着点点的湿意。
夕阳的余晖探过窗,直直地落在了男人俊美的脸庞上。
也将他眼角的那颗泪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好像每次和她单独相处,她都会迫不及待地离开他。
之前是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现在又在赶他走。
仿佛他对于她来说,就是个避之不及的怪物。
不过想想也是,人类嘛。
当然是将它们这些会化为人形的兽种视为怪物了。
陆宴自嘲一笑,有些凄怆,也有些悲凉。
既然这样,那他就离开她好了。
躲在暗处,也是能够见到她的。
她讨厌他,不愿意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