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两个人从镜中世界目光交汇，互盯片刻，在她没挪眼之前，对方甚至连眼皮都不眨，聚精会神的。聂小韵鸡皮疙瘩因为这层目光往外冒，暗想怎么的，怎么私生黑粉为何会光明正大坐沙发上和她经纪人一起共进晚餐，也太open了吧。
她还没捋顺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女人放下餐盒，转身从带过来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唰”的一下撕了两页纸，带着笔过来了。
“你能不能...给我签两个名。”
“额...哦，哦好。”
聂小韵防备地缩成一团，小心翼翼接过笔，第一张的签名方式龙飞凤舞，到第二张时，对方提了些要求。
“画个爱心吧。”
"里面写城城。"
“能不能....来个口红印啊。”
————————————
一章补昨天的一章是今天的，一章加更噢！
?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她没有苦衷
第一百零四章
四月刚上旬，姚玥影收到了田心那边的打款，有个六位数出头的样子。她很惊讶，反复确认了一遍，直到田心确定说这只是属于她的部分后，她才有种实感。姚玥影选择了一个利率还不错的银行，钱款存进去，活期，而且和章珊说，撸串我来请你们吃吧。
那晚风吹得柔和，街景热闹，店铺生意也旺盛。员工们戴着工地捡钢筋的白厚手套，端着一盆盆炭火往新客桌下送。
天气还没彻底暖下来，堂内食客居多，热络的交谈氛围，和烤物香味，协同热浪一起扑面而来。
姚玥影和章珊早到半小时，两个人定了外面的露天座，进店拿烤串时，因为这层热浪和氛围，原本有点压抑的心情渐渐融开了，章珊跑到一旁点俄罗斯啤酒，要了六瓶，说今天我们三个一起好好发泄一下。
“我不会喝，你会喝吗。”
“我...我其实也不会。”
不过章珊哎了声，说不管了，都大学生了咱们现在是，算半个社会人，怎么能和高中比呢？大学就得练酒量，到时候出社会也用得上。
姚玥影呵笑，觉着她就是想像那些热闹的酒客一样喝高了炒气氛，两个人坐回外面等乔伟城，烤炉热气一烘，不知为何，总觉着心脏难以平静，她开了瓶啤酒先喝几口，想把什么压下去，喝到半瓶时，乔伟城才姗姗来迟，朝她们俩人点了点头，然后把包放在一侧的躺椅上，抽了个椅子坐下来。
他以往从来不迟到，今天解释了一句，说路上堵车。
他的脸颊弧度好似薄了几分，下颌线分明，应该掉了不少斤数，姚玥影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勾住杯口，先给他倒了杯酒再递过去。杯底触碰桌面轻响，乔伟城鼻子贴着纱布，纸胶布在鼻两侧皮肤，泛红，应该是贴久了的过敏反应。
她这才想起他应该是不能喝酒的，所以又把杯拿回去，手悬在半空中，乔伟城连忙接住了杯身，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丝紧绷，一交汇，纷纷移开，她松手，他放杯。
闷着不说话，章珊就炒气氛，一边说，你没来我们都没开始烤呢，专程等你来。怎么样啊，伤口还痛不痛，她问。
乔伟城说"还好。"
就是晚上睡时会隐隐作痛。
章珊故意打开话匣子，问东问西，问学校那边怎么回事，前段时间看到他来请假，但现在身体好像恢复得可以，怎么不回学校呢。
被问的人有意所指，视线飘向对面，看了两秒后重新低下头来，先把酒喝了一整杯。
“因为会难过。”
姚玥影不知道说什么好，章珊连笑了好几声，表示人不都在这里了么，今晚好好谈谈吧，都愣着干什么，吃呗，他们这才机械性动起了筷子。
酒喝了三瓶，确实能缓和氛围，也能让心情舒展，怪不得伤客都爱酒。
姚玥影和章珊喝了上脸，像猴子屁股，乔伟城盯着盯着不自觉笑了，这一笑氛围才彻底打开，姚玥影不再拘束，和他主动攀话，都有意避开着重事件，说以前，说这个学期，她的土特产那味其实虽然甜腻，但还可以。而上个学期，还记得么，我们下午一起去医院，还有第一次见面。
“那晚他们给我们点鸳鸯谱。”
乔伟城其实酒量可以，没醉。但他故意衬着所谓酒意，划开屏幕，在良严旭的朋友圈里上下翻找，找着了，把手机转过来，给她看。
“你看好不好笑，我们俩，”
那是一张头靠着头的照片，比耶，但面容拍出来就是那么好笑。一个满身狼狈，一个强撑嘴角，都是丧家犬。
他眼眶顿时红了，收回手机低着头，说你看到没。“结果这张是我们唯一张证明我们关系的照片。”
“哎哎，别哭啊，好好地哭什么。”
章珊打圆场，说人不在这里么，想拍第二张照片拍呗。她好似还不懂他们到底在纠葛什么，这根本不是照片问题。
姚玥影深呼吸了口气，想打破这丝突如其来的复杂气氛，也觉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低头拉开包，掏出东西，起身隔桌摆在他面前。
他送的玉佩，以及一个来自于Nevara的签名纸。黑字体，一个潦草爱心，他的城字被圈起来，下面甚至有口红印。
“我很抱歉。”
她说。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听不出情绪，没有轻重缓急，只是每个字入耳，就像一个个刀片般剐蹭心脏一样难受。
姚玥影说很抱歉。事情从最原本的初期开始反省，他给她花钱时，她抱有一丝把他当冤大头的感觉，没有拒绝任何赠品，手机电脑也都是他买的。
算下来有很多钱，所以她打算一点点还给他。还有这个东西很贵重，她一直不敢带。
“我不该接受你的追求请求，给你任何希望，这是我的问题。”
她说对不起，每一个字节话语，听在对方耳里，好似在清算什么，算得一干二净，也变相把他往后推，推到一个界限分明的位置。
"够了。”
乔伟城出声制止了姚玥影，他眼底储着泪，血丝浮现，一瞬如血海，喉咙有腥意，他昂头把半瓶酒喝干，咕咚几下强压情绪，心痛到整个面容如被刀割裂般拼凑不整。
“我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的。”
“我是想问你有什么苦衷。我觉得你和他私下里搞这种恶心的关系，你肯定是被胁迫的。”
"我不想听你和我清算这些芝麻绿豆大点的东西。"
姚玥影依旧坐着，愣了几秒，她的语气渐渐沉了下来，起身，目光一片冷清，告诉他了第一个事实。
"我没有苦衷，也没被他胁迫。"
“他也没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乔伟城....”
她说是她厚着脸皮，非得和这号人牵扯上了关系。
?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他的爱意烫手
（6700猪猪加更章）
第一百零五章
这个惊天事实讲出来，一口凿开他压抑的情绪，乔伟城脸红了一片，他扯着喉咙，愤怒吼叫，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脖颈因此浮出青筋。
“我被他打成那样，那样！”
“你告诉我，你不是被胁迫的？”
他脸皮扯出一丝平常从未见过的凶意，章珊有点害怕，起身把椅子拉到后面去，有了一个安全范围，她想去拉姚玥影胳膊，她却纹丝不动，迎上男人愤怒吼叫的情绪，矗立在原地。
他说你知道鼻骨断裂有多痛吗，那畜生一脚把他踹内出血了，这里，这里，到这里，他指着还未好全的伤，说有多痛，晚上辗转难眠，在医院时也不曾有人来看过他。从睁眼到闭眼，除了医生和家人，最想等来的却从未来过。
“你甚至只是在原地看着，连话都没有为我说半分，”
他以为她被胁迫，好不容易硬气一次，结果换来这种下场，你哪怕关心我我都觉得我死也值得，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说着说着，手按在心口处，意图要眼前的女人看他心脏如何被她割成一片片，可姚玥影还是这么站着，始终保持着安静。
风吹不散他们分崩离析的气氛，他有多爱她就有多失望，他把失望摆在她肉眼可见的地方，希望能得到怜悯，亦或是安抚，亦或是，一个眼神，但还是什么都没有，她的话语甚至还能再伤人几分，他体无完肤了。
“乔伟城，其实可以避免的。”
“他没有想打你的意思，不是么。”
只是从身旁绕过，在路边挥手叫出租车让她回学校而已。宫泽野的性格还不至于夸张到见谁不爽就揍，但你非得破口大骂，还骂他是小偷，你觉得他那种人遇到事了会忍着么。
“那我就活该挨打是不是！”
他气问，觉着姚玥影脑子已然不清醒，为那个畜生辩解开脱，他说看走眼了，想不到你真的是这种女人，这张脸本来就没任何情绪，眼神看谁都像看一个垃圾。
"是，我这么狼狈，你看不上我，不为我说话也情有可原，心里说不定还嘲笑我是个垃圾。"
“啪”一声。
他脸侧与耳朵感受到了一阵辣意，乔伟城像个狂轰滥炸的炮仗一样被这一巴掌打得瞬间哑火，周围已经聚了好几个看客，店内的人也频频望向窗外。
他眼底的泪因这一巴掌涌出，滚烫又急促。
“你看到那个眼神没，在观察我。”
她说当时，但凡为他多说一句，或是触碰一下，宫泽野会把这件事立马扩大数倍，已经不是你能腿脚灵活地开车去医院给自己挂号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你觉得我会怕吗？”
“既然不怕，为什么现在连连叫痛？”
说她不去医院，可他手机有接通过电话吗？姚玥影几步迎上去，乔伟城被这身气势压得后退半步，章珊想来拉她，却被气势唬住，姚玥影让人亲近不得，把所有人摒弃开外，话说至此，也不再维持表象，她比以往都要更绝数倍。理智，又残忍。
“你善良，但你愚笨，也可以说蠢。”
如果善良一定要搭配后者的话，那她这辈子宁愿坏彻底。
章珊犹豫了一下，觉着姚玥影这句有点严重了也很令人伤心，她小声说了一句哎呀你们俩干嘛啊，不至于吧，太剑拔弩张了，但嗓音小，如同蚊子在一旁嗡嗡叫。
乔伟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转了个身，一时之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眼神望向一侧，桌上签名的纸张被风吹起一角，首饰盒压住，没被刮跑。
他的泪大颗大颗坠落，也不顾及形象，任凭泪涕挂脸。说姚玥影，我虽然愚笨，但你也未曾了解过我有多爱你。
Nevara曾经是他的心灵支柱，她独特，美丽，高高在上，却不似那几个女生，从来没欺负过他。
但是你知道吗。
我不再需要这些。
这张签名如同一张废纸。
它抵不过你。
因为你主动脱离了属于你的安全地界，掀开我的牢笼，你说话掷地有声，你目光不曾畏惧，你为了我挑衅他们，你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我。
“我看着你那么小，那么小。”
然后被打成那样，你知道我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吗，姚玥影。
“我已经遇不到第二个人了，我这辈子，这辈子，这辈子。”
遇不到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既然做不到陪伴终生，那为何一定要在我面前如此夺目，你让我感觉很难过，我很难过。
他哭，呜呜声哽咽着，开了一瓶新酒后仰头饮下。
姚玥影后退了两步，手撑着桌边，神情怔然，她未从刚才那一堆的情绪中消化出来，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有给予他这么浓烈深厚的感情。但感情这种事大人玩了都觉复杂，更别说从没玩过的。他们接触的每一个瞬间都能把这团理不出头绪的线搅成更大一团，任凭膨胀，任凭肆意增长，一不小心他的灵魂和躯体就被缠绕住了。
乔伟城以这种惨烈方式表达的浓烈爱意像个烫手山芋，姚玥影感觉手心一直在灼烧，她起了怯意，手撑桌面意图冷却这种热感。
而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一辆摩托早已停在十几步开外，这是他工作完毕后固定的回家路线。
只是这一次，他选择停了下来，摘掉头盔，在喧闹异常，杂乱的氛围之中，承受独属于一个人的安静。
她怎么又再打人，而且这次还是欺负一个男生，甚至把人欺负哭了。
?
第
106
章
第一百零六章
路边争吵
第一百零六章
“好，对不起。”
“钱我会尽快还，以后别联络了。”
姚玥影俯身拿包，躲避了乔伟城的灼烧视线。只觉得空气某一瞬被这几句灼烧话语耗尽氧气，难以呼吸，而罪魁祸首是她。
他的满腔爱意就算能传达到又如何，朋友就是朋友，如果朋友厌恶朋友的身份，转而想更近一步，她对这种情绪的处理办法就只剩下两字。
“远离。”
姚玥影把包挂在右肩，伸手拿手机。周围聚集的人群看她这副要走的架势顿感无趣，有几个人已经先推门折回店内，而章珊则犹豫了一会，想着还是留下来陪陪乔伟城。
他涕泪未停，一手扯住了正欲离去的胳膊，乔伟城有预感，她这次走了两个人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害怕失去，这种恐惧放大数倍后，已成了压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他一手扯着她的胳膊，另一手用纸胡乱把脸擦净，再拿起桌边手机，目光决绝，手速极快，打算给什么人打电话，嘴里喃喃念着。
“我不跟你说了，说不通。”
“你跟他干的这档子事就是恶心，你不懂迷途知返，那我就负责带你回去。”
拨打给程欣的电话已然接通，他说就是要打给她让她知道，程欣也不是好惹的，她会让你明白你这么干究竟有什么后果，大不了这个圈子我也不入了，我捅破的我负责。
“喂？”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未等他说上半句话，两人身前的桌被女人一掌掀翻，杯碗应声而碎，响动刺耳，瞬间引来更多人潮，先前折返回去的又快步跑出来看，店员忙着出来想拉架，但看着这个女生散发的气势，极度不好惹，浑身带刺。
乔伟城被吓到了，章珊急得像热锅蚂蚁开始转，她转了一圈，看清不远处有个倚靠在摩托旁的瘦高男生，瞬间感激地泪往外飙。
炭火滚落在地，剩下两瓶啤酒一瓶碎了，冒着酒泡顺着石砖花纹蔓延开来，粘着燃烧的炭火后，滋啦一声响，像往柴火上浇了一整瓶汽油。
姚玥影一把夺过手机，“啪”一声往地上摔，提起椅子就朝机身砸去，椅脚精准，随着动作次次砸向屏面，第一次黑屏了，第二次屏碎开来露出里面的pcb板，无数快细小碎渣，随着每一次越砸越狠的动作溅开。
也像一块闷沉的铁锤击打他的脑神经，乔伟城随声而颤栗，他抿唇往后连退数步，脸煞白，想姚玥影为什么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这张桌加炭火少说有个六七十斤，都能被瞬间掀翻。
“你凭什么，嗯？”
“告诉我，告诉我你凭什么。”
姚玥影把椅子摔向一侧，几个看客闪脚避让，她眼眶湿红一片，看向他的目光中也不再留有任何感情，甚至有着一丝恨意。
脏不脏贱不贱，苟且不苟且....又怎么样啊，啊？
干你屁事。
她步步逼近，每问一句都裹挟强烈地排斥与不解，没有人能替她决定该什么时候给予程欣这一击，只有她自己可以。
女人嘴里飚出几句生涩脏话，问乔伟城，你妈的你是不是生活过得滋润，你活得舒坦，你光明磊落你他妈浑身闪光是不是。
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这一切，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