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过就算闹到退学的地步，她们的家庭情况只要给学校里捐点钱就能摆平，姚玥影，你清楚吗，你一巴掌甩回去的后果，极有可能下一步就会被退学。”“这就是她们的目的。”
章珊跟在后边，另一教室里的人零零散散往外走，两个人停在走廊拐角，一前一后，章珊抱紧书本，听见前方的人飘来一句。
“好的。”
这几段话让姚玥影意识真的清醒了一些，她觉着隐忍退缩一步可能会更加陷入泥沼里无法自救，女生通常都胆子小，踢到不能惹的硬铁板会退缩，一个巴掌不算什么，可以承担，但她不想一步步的往后退，不想承担对方变本加厉的后果。最好的方式就是掐灭纷争燃起绳索时那初端的火星，一脚踩灭，只是章珊提醒了她，并且告诉她，不能踩灭，因为她没有资格。
两个人没说话，身边黑压压的人群匆匆而过，她隔着教学楼，看遮蔽住的半边夕光吝啬地洒在女人一侧侧脸，姚玥影回过头来，问了句完全不搭边的疑惑。
“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呃....挺，挺好看的。”
“那比起程欣呢。”
她在水池边重复性问这个问题，问了两句，第一句换来一个巴掌，第二句换来她说她是什么烂样子。
章珊的指尖扣紧了书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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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瞬她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女人小巧的鼻尖，被光晕渲染，眼尾却有些迷惑地望着她，在等一个答复。
章珊忍住了想把事情全盘托付出来，好解她的迷惑的冲动。她对她热络，时常伴随她，其实都只是在赌一个可能性。赌有一天，她把漂亮当作筹码，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领地如鱼得水地生活。
就像她和王梓分别站在了不同的位置，王梓在赌，她也在赌。
“我觉得你比程欣漂亮，说实话。”
她们在一楼分别，姚玥影不想回宿舍，章珊说要去外面买小甜品，问她要不要，她摆手拒绝，随后蹲在了学校没人的亭下掏出手机。
“你吃过新疆炒米粉吗，我觉得很辣。”
“噢，给你看老板养的猫。”
下面是一张图片，校门口炒饭店生意根本不红火，不过养活了校内那些打工的职务人员，学生们一般不过来吃。门口有一只猫，被绳索拴在树下，眯着眼，身体很肥硕，看着伙食很好的样子。
在往上翻，是早安，三个消息，对方没回过，姚玥影看了一阵，随后打了通电话过去，不到几秒被人接通。
“怎么不发消息。”
宫泽语气平淡，没有怒意，姚玥影抱着膝盖，耳朵旁回荡着熟悉的音调，感觉他的声音正碎成一粒粒揉进耳里。
“可是你从来不回。”
“有事说事。”
“我想问那张卡银行密码是多少。”
她低着头，有一丝紧张。直到对面说密码是他的生日，她连忙追问。
“噢...那你的生日是多少。”
电话那端的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说出了一段数字。
挂断前，他说学校里随便找个女人一问基本都知道，只是他没意识到。
没意识到从这一刻起，如果对于他，这女人也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这就说明，他同样是一页崭新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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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她的自由和他的不自由
第四十三章
卡里的钱三字开头，七位数。
姚玥影站在ATM机前长达几十秒，手掌不自觉揉搓着衣摆。
她在想如果把钱全部取走会怎样，去另一个地方生存会怎样，去留学，或者离开这个吞噬人类的城市。
后面的人几番催促，她回过神来，看着画面定格在转账页面，随后仔细地输入了自己的信息。
吞噬人的不一定是城市，也有别的什么，是泥沼，也是阶梯，其中包含着宫泽野。这张不属于自己的卡里有着不属于她的巨大财富，看上一眼就会为之着迷，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梦幻感，让人浮现连篇，心潮涌动。
她在回学校之前给自己买了一套新的衣服，踏进校门那一刻又产生了极强的挫败感，因为除她之外，其他人各个都光彩明丽，有着名牌包和表，富足充盈的人生，所以攀比实物已然不流行。在这里是权利至上，你为金钱感到狂喜，就注定你成为了拥有金钱的权力者手中的那只小丑。
认真读书的话，有一个好工作的话，工作几年的话，你还得需要繁忙拼搏，或许还有一点运气成分，加上得会笼络人心，谁登上高处都不是清清白白，你也不能一层不染吧，所以，拥有这些共同点才能决定你是否，也许，可能会赚到这么多钱。
而这些轻飘飘就被他站在门口像扔一张扑克牌般扔过来。
你一瞬间即可拥有，这是一条轻松到不行的捷径，这不梦幻吗。
姚玥影觉得宫泽野很可怕，她晚上睡不着觉，就起床读书，强迫自己把大脑那些无用的垃圾用知识排除干净，机械性一遍遍复读，回过神来就到早上了。
大三的授课楼在校内运动场另一端，天气越来越冷，早上的雾气让人分不清方向，她花掉半小时把行李箱很多旧衣服清空，换上了新装，宽松的羊毛针织上衣，和一个看起很暖和的小外套。
买了一盒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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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茫茫雾里等待着，一边吸吮一边蹲着思索，直到发梢沾了露水，大雾散去，上早课的人零零散散走过来，她在人群之中询问程欣的名字，最后一个专业的同学告诉了她具体位置。
本来定的还债时间是下午，可她一夜未睡，仿佛再蹉跎半天时间都会让人难受，她想上午把事情解决，吃一顿美味的午饭，下午就可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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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二十，姚玥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人，视线里，贝颖正走在前方频频回头与后面的人有说有笑，田心和程欣并肩而行，后面跟着四五个男生，其中一个是乔伟城，其他的都是生面孔，姚玥影不认识。
“哟，谁来啦！”
“哈哈哈哈哈，你头发怎么是湿的？yue好恶心。”
贝颖见到她就像见到什么奇怪的生物，一路跑来急停，伸手在门边拽了拽她的头发，摸着晨间露水浸湿的发，瞬间满脸厌恶地甩手进了教室，程欣抱着双臂，离近了上下扫视一眼。
“怎么，还钱来了？”
“是。”
她嗤笑了声，跟着转身往教室里走，姚玥影跟在最后面，等几人找了一处后排的位置分别坐定，她站在程欣的桌旁边掏出了她妈给的账本。
“十七万我现在打给你，这里是收条复印，你把信息填写一下。”
姚玥影在挎包里翻找，拿了支笔出来，稳稳当当放在了桌上的位置，程欣放下咖啡，扯过收据看了一眼。
“收款人…支付方式为…在签署收条之前，本人已当面验收收到上诉款项…呵呵。”
纸被她仰手一甩，落在了桌边地面，姚玥影俯下身去捡，就听见女声在一旁疑惑猜测。
“姚玥影，还钱还这么爽快，怎么了，谁借你钱了？”
她往后瞪了一眼，乔伟城正满脸担心看着自家女友，目光闪烁到程欣那边，他摆手摇头。
“不是你？除了你还有谁？”
她起身踢了一脚过去，乔伟城闷哼一声，摸着小腿肚子“我没借…我真的没有。”
程欣不信，桌上那杯咖啡被她拿起就是一浇，冒着热气呢，乔伟城胸口到裤子湿完了，他狼狈地拽着衣服喊烫，几个男生推搡他。
说实话，程欣面具卸下后不装善良的样子反而让她觉着很坦然又轻松，姚玥影出声阻止，替乔伟城辩解。
“他没有借我钱，送我的包和衣服我都没有变卖，至于钱的来路我没有告知你的义务。”
她晃动手机打算把事情先解决掉，程欣看了一旁贝颖一眼，她手指头在卷发旁系着的蝴蝶带上绕啊绕，随后缓缓凑近问她。
“你不是去卖了吧？嗯…跟学校里谁做了？”
贝颖问她，话一出口旁边几个女生都笑了。推搡乔伟城的男生们起哄，眼睛流连在众人哄笑的主人公身上，看她湿润的发，耳垂，弧度恰到好处的下巴，像一只迷失幼狐，眼尾在睫毛阴影下半眯着盯过来。
其实如果她要卖…说不定还真有很多男人趋之若鹜地排起长队等待。
“一晚上多少啊？”
有个男生问，目光打量了起来。贝颖撇了撇嘴回瞪他，他正搂着乔伟城脖子，另一手装模作样放在胯中调节姿势。
“卡裆了。”
“给你痒肿了吧？啊？”
又是一阵哄笑，乔伟城脖颈一处皮肤被烫的泛红，他抿嘴捏紧了拳头，男生几句不堪入目的下流话流进耳朵里，他的心脏被捏紧，很不舒服，他非常非常讨厌他们用这种贪婪的目光窥视…窥视他的…
“别说了。”
他叫他们的名字，捏着拳头冲着程欣。
“既然是还钱来了，就别墨迹。她是我女朋友，麻烦你们尊重我。”
“乔伟城，你胆子大了是吧！”
程欣劈头盖脸把田心刚拿出来的书籍朝着乔伟城砸去，田心叹了口气，就听耳朵边闹哄哄。
固执的人重复几句女朋友身份，随后怒回，说自己是良严旭的狗又不是你们这几个女人的狗，为什么一直欺负她。
姚玥影盯着乔伟城，目光顺势绕到了田心身上，她发现对方正勾着唇看好戏般观察自己，唇说了个名字，伸手在嘴旁做个了静声手势，这是代表保密的手势，至少目前为止，她没有透露在厕所那通电话打给了谁。
姚玥影目光不自然挪到了一旁。
等程欣发泄完了怒气，她这才冷冰冰划开手机递了个码过去，转账分为四次，最后一次两万。姚玥影提示她签署收条字据，她不紧不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瞬，落笔这一瞬。
姚玥影收走了字据，塞进斜挎包里，她迫不及待想走，心脏猛然间跳动了很多下，一股莫名其妙的亢奋感开始滋生，她转身，眸尾扫到了正一动不动凝视着她的男生身上，是乔伟城。
她顿足，与他视线交汇。
你知道人吗，一无所有的人徒步走过沼泽地，穿过大片黑色森林，最终站在空旷又湿润的空地上，站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的时候最为自由，盯着暗淡的皎月时最为自由。
但通常他们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在钢铁铸就的兽城里穿梭，博弈，随后品鉴着名为自由的酒。
你品鉴到美酒了吗，是自由的味道吗。
姚玥影看着乔伟城，对方流露出的表情隐忍又苦楚。你看过去就会觉得，噢，这个男生他是不自由的。
她一无所有但是她现在无比自由，他比她拥有太多但却是困在笼里挣扎喘息的兽。
姚玥影手捏着斜挎包，收回视线，走了两步，不去看他，随后用很夸张地语气大声道。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造谣我啦程欣！！！”
“好歹朋友一场！我都帮你瞒着你妈是微商起家的秘密啦！”
“你别忘记你妈当初发展线下逼着每个人囤库存才赚了第一桶金吗！”
“你家公司就是无数个老百姓用血肉给你们堆砌出来啊不是吗。”
田心手中转着的笔掉了，贝颖如雷轰顶难以置信朝她看去，风暴中心的人面色一时之间难堪愤恨到了极点。
她起身，朝着背对她大声嚷嚷的姚玥影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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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车里的八卦
第四十四章
姚玥影不是很清楚那天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有可能是身体里的亢奋因素作祟，或者是别的什么。
她看到了乔伟城那双眼睛，他泪水浸湿的睫毛，他紧绷的腮帮，还有被咖啡烫红的脖颈。她想起乔伟城下电梯的时候，手撑墙壁边缘，腿部肌肉绷紧，颤抖，抽搐，然后不安忍耐的样子。
也不是没见过乔伟城挨打，良严旭下手很重，很多时候一个篮球抛过来一脚踹过来，他能倒地上再滚两圈，姚玥影没办法帮，帮了也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但女的打他这算什么，人人都上去学着踢一脚踹一脚，浇他咖啡，每天，每天，无时无刻不难堪。
坏孩子可以承担这一切，但他不是个坏孩子。
姚玥影撇过头，脑子里就一个念想，她想当场给程欣送一份礼。
上午十点半，教室里人不少，只是后排座位上少了几个人而已。
田心照常下了课才走，停车场有一辆不起眼的路虎在等，她踩着高跟慢悠悠过去，拉开车门俯身一进，稳稳当当坐在了副驾驶。
旁边的男人穿着皮质外套，手套了个黑色防汗指套，因为等她所以无聊开了两把游戏，田心一进来就伸手把他嘴边叼着的烟抢过来抽。
“听说了么，早上的事。”
“噢，程欣啊。”
良严旭抬了下眼皮，随即把手机扔在了一旁。他盯着女人的侧脸看，田心正缓缓重复着上午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
“姚玥影发神经啊，给她底裤掀出来了，当全班那么多人的面。”
他们大三的快毕业了感情都联络的不错，谁处在哪个级别也都一清二楚，哪些用来扩展家族业务，哪些是下层弃子，标好了的。
她们只知道程欣家里的化妆品公司国牌小众，走精致路线，听到过点风声，不过没有坐实，她和贝颖也就没深入调查过。
烟从她鼻息里吐出来，田心蹙着眉啧了声。
“她这家庭情况有点配不上啊，宫泽的圈子掉价了。”
学校里那帮人想往他们圈子里扎堆，想得到虚荣光环，想挤进来。不过姚玥影这么一搞，就像在精致的皇冠上割了一刀，有瑕疵了。学校最不缺的就是流言和八卦，跟他们对标的那几个学生会的同学估计要笑喷过去。
“宫泽有跟你说过吗。”
“他？他…噢。”良严旭一拍脑袋，忙着打游戏根本就没管过什么消息。他把手机捡过来慢悠悠看，平时两个人聊的不少，对话通篇管对方叫畜牲，野畜良畜，出来喝酒出来兜风。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野畜果然真给他发了消息。
“那小排骨干嘛了。”
“？”
下面一个不太摸得着头脑的问号，良严旭呵呵一笑，手指快速回了一句“我不知道啊，你自己要不来学校看看？”
他最近对姚玥影这女的没啥兴趣，找着新乐子了。
本来嘛，有那么点兴趣，看宫泽野吃肉他也想尝一口，别人碗里的香，尝尝味儿。不过姚玥影这女的很死板，不会玩，摸她一下给吓得炸毛了，搞得他像强奸犯，真你妈搞笑呢，他谁？
田心这种女人就很识趣，最近跟她处得也不错，不是男女朋友身份，纯纯炮友，不过碍于一个贝颖，所以没明着来。今天这辆路虎还是借家里司机的自用车。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田心晃他，良严旭一瞬回过了神，又把手机放下。
“程欣气坏了，我没见她发这么大火过。”
“她让杨毅他们那几个一起过来揍，教室门一关，哇呀，阵仗大的不得了。”
杨毅那帮人就是班里的小势力嘛，学习成绩都挺差，家世都一般般，不过跟大小姐们屁股后面混脸熟。就是为了想有朝一日跟他们称兄道弟，良严旭摸着下巴还真在脑海里想起他们几个长啥样子。
“贝颖还在旁边起哄呢，不停不停问程欣为什么要骗她。”
这边一问，哎哟那边就起火，程欣也管不了那么多红着眼一边哭一边嚷嚷着先把姚玥影打一顿再说。
“然后呢？”
他问。
田心蹙着眉，指尖烟灰续了一节，她伸出窗外一扔。回过头来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