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虽然北冀男风盛行,达官显贵家里基本上都会养几个娈童,但是眼前这人毕竟是雁国皇子,他跟在自己身边,这像什么话?魏衔玉似是能感应到他在想什么,他楚楚可怜地靠在宁迢胸膛处:
“殿下若是觉得为难,不用给我名分的,反正我回不去雁国了,殿下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就行。”
宁迢心中一揪,想推开他的手变为搭在他肩膀上:
“衔玉,昨晚的事情,对不起。”
像是下定了某个重大决心,宁迢深吸口气,说:
“以后,你住在雍都那边。”
魏衔玉心脏骤停,他攥紧拳,被挡住的脸上一片阴沉,但语气未变:
“殿下是要赶我走吗?”
宁迢摇头,揽着他说:
“不,这是我之前就打算好的事情。
宫中耳目众多,贵妃家族势力盘根交错,她的弟弟屡立战功,朝堂之中,佑王一党也不在少数,今天贵妃能往我宫里塞进来一个淑女,明日还指不定做些什么。”
魏衔玉听见这话,表情慢慢恢复正常,他指尖无聊地绕着宁迢的头发,问道:
“可殿下,您是太子,出去住,陛下让吗?”
宁迢说:
“北冀素来有皇室中人为世人祈福的习俗,后来这件事渐渐都落到了皇子身上。
父皇曾经为太子的时候,就在宫外居住过一段时间,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话题结束,屋内重新恢复安静,宁迢惊觉他还搂着魏衔玉,突然又开始尴尬,连忙松开他,找借口道:
“我去一趟瑶淑女那边。”
怕魏衔玉误会,宁迢下意识解释:“糕点是她带来的,我得去问清楚。”
魏衔玉赤着上身,在床上坐着,墨色长发垂坠下来衬得他肤白如玉,容貌昳丽,活像个吸人精气的艳鬼。
宁迢心跳加快,耳朵慢慢爬上一层红:
“我先走了。”
宁迢从殿内出来,三个坐在院内的侍女连忙站起来给他行礼。
田萝和扇蓓行完礼后,急匆匆往屋内赶。
丹桂看向宁迢:“殿下,我方才去找人给您告过假了。”
宁迢点头:“去一趟瑶淑女那边。”
丹桂一惊,刚刚和田萝聊了会天,现在她已经被带歪了,听宁迢这么说,她看了看后面的宫殿,小声道:
“您刚从太子妃这边出来,就往瑶淑女那边赶,这不好吧这要是让太子妃知道了——”
宁迢瞪她一眼:“想什么呢?”
他正色道:“昨晚瑶淑女送过来的那糕点有问题,我得去找她问问。”
丹桂恍然大悟:“她给您下药,您才和太子妃……”
宁迢把糕点递给丹桂,丹桂嗅了嗅,说:“殿下,这糕点里添加了和瑶淑女身上香粉材料一致的东西,昨天天气太冷,奴婢还不能确定淑女身上的味道是什么……
但是现在奴婢可以笃定,淑女身上的材料和这个一样,糕点里加的这几样,都是典型的催情材料。”
“不过……缺少了最重要的一味,没有这味就不会有效果。”
宁迢回忆昨晚,突然想到了什么:“缺的那味,是母后送来的,她自己亲手调制的香。”
丹桂一惊:“这可真是好手段。”
她不满道:“这贵妃娘娘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也是奴婢失职,那糕点没提前验过就让您吃了。”
宁迢边走边说:“不怪你,谁能想到瑶环她入东宫第一天就会给我下药呢?”
“我猜下药一事,应该也不是贵妃指使,这手段太过于明显,我们和贵妃斗了这么多年,有几次抓到过她的把柄?贵妃不是傻子,我感觉这件事……应该是瑶环自己要做的。
此人是留不得了。”
丹桂问道:“殿下是想……杀了吗?”
宁迢摇头:“杀不得,瑶环是贵妃身边的,杀了她消息要是传出去,贵妃肯定会抓着这点在父皇面前使劲哭诉。”
“我在想出宫去住的事情,到时候,带着瑶环和玉翡她们两个一块出宫,到了宫外给些银子遣散了便是。”
“殿下仁慈。”
行至瑶淑女宫门前时,丹桂见大门紧闭,目光一顿,上前去敲门。
瑶环和玉翡住的很近,只有一墙之隔。
丹桂这边敲门,结果瑶环的侍女慌慌张张的从隔壁院出来了:
“太,太子殿下,殿下今日没上朝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丹桂上前:“殿下的行程,你还想打听打听?”
侍女低下头:“奴婢不敢。”
宁迢看向玉才人的住处:“你们淑女,在玉才人那边?”
侍女点头,结结巴巴解释道:
“昨夜玉才人和我们淑女在一块喝了些酒,淑女不胜酒力,在她那歇下了。”
一个贵妃的人,一个皇后的人,还能和平地在一块喝酒?
宁迢觉得这事有蹊跷,朝着隔壁走过去:“我去瞧瞧。”
他走得快,侍女压根拦不住,只好心里暗暗祈祷着淑女和才人已经起来了。
昨天晚上她和玉才人的侍女听到屋内动静的时候险些被吓死,但是她们又不敢去打扰,只好把宫门看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走进来。
但是太子要进,也确实没有办法。
谁能想到玉才人屋内的熏香和太子屋内的用的是同一种?这都什么事啊,要是被发现……
侍女凄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令人脖子发凉的是,瑶淑女和玉才人在宁迢踏进来的前一秒,刚急急忙忙套上衣服,头发都没来得及梳。
宁迢本来还以为是她们两个起了什么冲突,都做好发生命案的准备了。
结果一进门,他看见层层叠叠的纱帐,还有两个衣衫不整跪在地上的人,脸色微变。
玉才人说话时声音都在颤:
“殿下,我和妹妹昨夜相谈甚欢,不小心喝多了……”
宁迢往椅子上坐下:“都起来吧。”
二人惴惴不安地站起来,宁迢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瑶环,你昨晚上送过来的糕点不错。”
瑶环一听脸都白了。
为了求稳,瑶环是在那种糕点里也撒了点东西,但是那东西是和身上的香粉一样的。
昨天他不是去的太子妃那边吗?难不成太子妃那也有那种香?!
瑶环嘴唇嗫嚅,硬着头皮说:“殿下若是喜欢,瑶环再去给殿下做。”
宁迢看着她:“也不好日日麻烦你,你去教教丹桂,让她给我做就是。”
瑶环知道他这是想私下里单独和她谈,她低头应是。
玉翡下意识伸出手去拉她,瑶环回首看她一眼,接着把手抽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跟着宁迢离开。
玉翡想上前喊她,却被自己侍女拉住:“才人,你这时候过去给淑女求情,那不是更解释不清了吗?”
回到瑶淑女自己宫里,宁迢屏退她的侍女,屋内只剩他和丹桂还有瑶环三人。
瑶环二话不说又跪了下去:“奴婢罪该万死。”
宁迢颔首:“继续。”
瑶环闭了闭眼:“下药是奴婢的主意,和贵妃娘娘无关。”
宁迢说:“你是她的人,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
瑶环颤抖道:
“所有罪责,奴婢愿一人承担,殿下要打要杀,奴婢都无怨言。”
宁迢哼笑一声,说:“你倒衷心。”
“贵妃娘娘平日待奴婢不薄。”
宁迢俯身凑近她,嗅到她身上的香味,低声道:
“我没猜错的话,你在糕点里加的那东西,也是在身上扑了些吧?”
瑶环缩了缩身体:“没错。”
宁迢看着她:“既然身上带着药,那你昨晚上为什么还要去玉翡那边?”
瑶环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小声说:“此事是我一人之过,与玉姐姐无关。”
宁迢看着她,目光沉沉:“昨夜宫人说,看见玉翡恼怒将你扯进她的宫门。”
“丹桂略通医术,她说那些糕点,是要和某种香料一起用,才能发挥作用,但是你用的那个东西偏偏就少了最关键的一味。
可巧的是,我寝殿里,太子妃寝殿里,还有玉翡那边的熏香中,都有这种香料。”
说到这里,宁迢脑海中又浮现出来他和魏衔玉昨夜的事情,他脸上一阵发热,顿了顿后,继续说:
“你和玉翡是不是……”
瑶环半边身子都凉了,她脸色灰败,还想求情:
“是我强迫了玉姐姐,殿下,能不能放她一马?”
宁迢看她要被吓死了,收了收神色,直起身体,说:
“你是贵妃的人,她是母后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杀。”
躲过杀头大祸,瑶环的第一反应不是松了口气,而是茫然,瑶环抬头,看着宁迢,试探道:“那殿下是想如何?”
“瑶环,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本宫把这件事情暴露出去,虽然我面子上会难看点,但是能除掉你这个贵妃安插过来的眼线,不过就是要搭上玉翡。”
瑶环的心脏被提起来:“第二条路呢?”
“我即将入住雍都的太子府,会带着你们包括太子妃一起,到时候出了宫,我给你们一笔钱,将你和玉翡放了,条件是这辈子别再回皇宫。”
瑶环几乎是毫不犹豫:
“殿下,我选第二条路。”
她擦了擦眼泪:
“若不是身不由己,谁会想在宫里过这种脑袋别到裤腰上的日子呢?只要殿下肯放我一马,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宁迢把她扶起来:
“去收拾收拾吧。”
“是。”
寝殿
魏衔玉半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捏着一枚葡萄,也不吃,就盯着它沉思。
田萝和扇蓓刚打扫完卫生。
从太子走了之后,田萝就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魏衔玉些事情。
但是手头还有活,忙来忙去的,她也没空问,现在好不容易忙完了,她立马走到魏衔玉面前蹲下,佯装擦花瓶,视线一直在魏衔玉身上看。
魏衔玉受不了这个丫头,敲了她脑袋一下:
“晃来晃去的干嘛?你想问什么直接问不就行了。”
田萝吃痛捂脑袋,闷声道:“殿下,其实我就想知道,您和太子,谁是太子妃的位置?”
魏衔玉反应了一会才听懂,他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像下面的吗?”
田萝摇头:“不像。”
魏衔玉:“那你还问。”
田萝纠结道:“那,那都这样了,公主还来吗?”
“她来什么来,皇后娘娘不会让她过来的。”
其中弯弯绕绕田萝不明白,魏衔玉脸色不好,她也没再追问下去。
魏衔玉憧憬道:“等出了宫,迢迢再把其他人全部遣散,就剩我一个了,来日方长,我肯定能赢得他的心。”
扇蓓笑着把蹲在地上的田萝拎起来:
“是呢,殿下定能牢牢握住太子的心。”
和亲番外8:柠檬太子和咸鱼公主
北冀素来有皇子在宫外久住为民祈福的习俗,所以当宁迢提出要去宫外住一段时间时,北冀帝没有不悦,反倒是赞同:
“你是太子,众皇子之中的表率,而且现在也已经娶了妻子,这件事,也确实该你去做,为天下和百姓祈福是大事,不得怠慢,知道吗?”
“儿臣遵旨。”
前些日子魏衔玉还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可以赢得宁迢的心,但是直到迁出宫,搬入太子府,宁迢都没有再来找过他。
魏衔玉身份特殊,不能到处乱逛,只能在院子里听扇蓓和田萝带来的消息。
她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太子事务繁忙,有空会过来看殿下。”
这句话一次两次魏衔玉还信,可时间久了,魏衔玉就知道这是搪塞人的理由了。
搬入太子府当夜,魏衔玉忍无可忍,趁着夜半无人时,他略过打瞌睡的守门宫女,悄悄从宁迢的窗户爬了进去。
宁迢劳累一天,睡得正香,忽然被子里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声音,有某个东西趴在他身上似的。
宁迢被压的醒了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人,瞳孔骤缩,刚想喊人,却被一只大手捂住嘴。
魏衔玉低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殿下,别怕,是我。”
宁迢听到他的声音后松了口气,看见被子里钻出来一颗脑袋,心有余悸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魏衔玉趴在他胸口处,小声说:“我翻窗。”
宁迢:……
有必要训练一下守夜宫人的警觉性了。
魏衔玉从他身上下去,默默抱住宁迢的腰:“殿下,最近为什么不来找我了?是厌弃我了吗”
宁迢身体僵硬,他艰难道:“不是。”
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和魏衔玉相处,他和魏衔玉在一起总是会脸红心乱,宁迢把这种反应归于“看见魏衔玉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加上最近确实因为迁宫之类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忙,宁迢有了理由,一直用太忙了这个理由去搪塞,躲着魏衔玉。
可没想到他就这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