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用忍受他和别人说话时煎熬的嫉妒,不用患得患失每次出差都和他打很长很长的电话,不用在他耳钉里装定位仪器,不用在他家里安插针孔摄像头,不用每次见面趁他睡着时偷翻他手机聊天记录……早该这样的。
药效发作,天旋地转的世界开始重新正常运转,波光粼粼的海面平静映在他瞳中。
24小时每时每刻都和宁迢黏在一起是他曾经的梦寐以求,如今梦想成真,魏衔玉想——
他终于,再也不用忍受满的几乎要呕吐出来的爱。
第6章
噩梦
魏衔玉的家在山腰附近,位置冷僻安静。
明明是魏衔玉过生日,却还要他来接自己去他家里,宁迢感觉十分别扭。
下车后,魏衔玉还绅士地打开门让他先进:“蓝色那双是你的。”
头回来魏衔玉家里,望着周围处处透露着金钱味道的装饰,宁迢手足无措,他束手束脚地换好鞋: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没想过你这么有钱,这让我感觉我送的东西有点拿不出手。”
魏衔玉弯起眼睛,上前几步把他抱入怀里,声音低磁温柔:
“你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宁迢僵住身体,心中那种奇怪的错觉又跑出来。
他和魏衔玉是朋友,这也是宁迢头回交到这种“正常”,“体面”的朋友。
他们志同道合,许多话题都能聊的上来,魏衔玉虽然有钱,但丝毫没有少爷架子,所以即便是阶层差距大,他和魏衔玉还是成了朋友。
按道理讲兄弟之间搂一下抱一下也没什么,最开始的时候魏衔玉对他做些亲昵举动时,宁迢还并未放到心上,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宁迢慌张推开他,低头去翻包里的东西,翻出一个红绒布盒子递给他:
“衔玉,生日快乐。”
魏衔玉眼睛一亮,如获珍宝似的小心翼翼接过那个盒子:
“谢谢。”
宁迢不自在地挠挠头,不经意间撞上魏衔玉泛红的眼眶,他愣住了,只听魏衔玉红着眼睛说:
“宁迢,我好开心。”
绒布盒子里装的是一条项链,银的,鱼形的。
魏衔玉把项链递给他:
“可以帮我戴上吗?”
宁迢说:
“你稍微弯下身子。”
项链戴上之后,魏衔玉问了他好几遍好不好看,一直得到同一个回答后,他满意地去厨房把蛋糕端出来。
灯被关掉,蜡烛上的昏黄烛光映着他们两个的脸。
宁迢对他说:
“许个愿吧。”
不知道是不是宁迢的错觉,在昏暗的光线之中,他从魏衔玉脸上看出几分赧然。
只听魏衔玉低声说话,像念出一句魔咒:
“我希望永远和宁迢在一起。”
宁迢懵了:“什么?”
面前人认真重复:
“迢迢,我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算什么?表白吗?也太突然了点。
宁迢张张嘴:“衔玉……抱歉,我,我不喜欢男人。”
魏衔玉还是那副温柔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十分诡异:
“没关系的,我爱你就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宁迢感觉有点喘不动气,他站起身:
“衔玉,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宁迢没走几步就直接摔倒了地上,借着昏黄光线,他看见自己右脚上锁着一个铁环,长长锁链的尽头,攥在魏衔玉的手中。
他微笑着,动手把锁链慢慢往回拉。
宁迢想去抓周围东西,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离魏衔玉越来越近。
魏衔玉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脚戴锁铐的宁迢:
“迢迢,别想离开我。”
宁迢猛地一颤,他睁开眼睛,浑身被冷汗浸透。
身后紧紧贴着一个人把他抱紧,宁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他刚刚抽搐那一下,也惊醒了魏衔玉。
他今天吃的那些药里面有安眠成分,睡得本来很熟,贸然被吵醒,魏衔玉也不恼,他眨眨干涩眼睛,嗓子沙哑:
“做噩梦了吗?”
令人心脏狂跳的恐惧余韵还未消散,宁迢做了几个深呼吸。
身后人把他抱紧,嘴唇轻轻碰他的耳垂,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哄道:
“迢迢,我在这里,没事的。”
等宁迢喘匀了气,回过神听到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嘲讽他:
“你在这里我才会做噩梦。”
魏衔玉勒紧他的腰,置若罔闻:
“迢迢,时间还早,再睡会吧。”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声响,宁迢睡不着了,他忍不住开始想: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魏衔玉会突然变成这种样子?
在黑暗中宁迢始终闭不上眼,他把记忆拖拽出来,细细搜索着每一帧他与魏衔玉的过往。
最终,回忆停在魏衔玉向他表白那天。
和噩梦中的场景相似,那天魏衔玉把自己接到他家里。
他家住在深山老林里,孤零零一座大房子落在山腰上,透过落地窗能隐约看见繁华市区。
宁迢感叹他大的不行的房子和偏僻的地理位置,调笑他是不是在隐居,吐槽在这里夏天要是点外卖,送过来外卖都会坏掉。
这时,忽然魏衔玉来了一句:
“你想住在这里吗?”
没头没尾,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宁迢懵了一会,尬笑着说:
“开什么玩笑,我可没钱给你交房租。”
漆黑的眼眸盯着他,倒映出光怪陆离的吊灯下宁迢穿着朴素的身影。
他神情认真专注地望着宁迢,眼睛中流露出宁迢当时未察觉到的渴望:
“不用给我房租,我会养你,照顾你。”
宁迢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准备开个玩笑把这件事模糊过去,打趣道:
“怎么那么好?你暗恋我啊?”
“是。”
魏衔玉十分坦然地承认了。
他双手紧握着,微微颤抖。
魏衔玉深呼吸好几次,十分紧张说:
“宁迢,我喜欢你。”
宁迢愣了。
一切都那么的……恰如其时,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手机响起,是他妈妈的电话,他忙跑出去,摁下接听。
电话那头,他妈说催债的又来了,恐惧哽咽的哭声,谩骂声伴随着杯子摔碎的背景音……
宁迢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去安抚的母亲,又是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
魏衔玉站在门口旁边,富丽堂皇的别墅,车库中停着的跑车,和他从头到脚都昂贵的衣物……
这些从前宁迢完全不在意的东西此时此刻化作救命符号。
他抬眸和那双满怀担忧的眼睛对视,然后应下他的表白。
第7章
哭泣
昏昏沉沉想了一晚上,天又亮了。
宁迢眨着干涩眼睛,盯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身旁魏衔玉悠悠转醒,见宁迢睁着眼,他又凑过去抱住宁迢:
“怎么醒这么早?”
宁迢面无表情道:“因为前天睡太久了,现在完全不困。”
他在内涵自己给他下药这件事,魏衔玉脸色微变,人也清醒了不少,他转移话题:
“你之前说过想看海的,这里的海好看吗?”
现在被绑着,什么景色宁迢都无心观赏。
“不好看。”
魏衔玉耐心道:“从昨天开始,你一直没吃过东西,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吃屎。”
大早上接二连三被堵,魏衔玉皱起眉头:“迢迢。”
宁迢躺在床上,斜眼睨他,嘲讽道:
“有必要装的好像我们很和谐的样子吗?你这种行为叫绑架,你是绑匪我是肉票,你想听我说什么?”
药物副作用的余韵未消,魏衔玉脑袋抽痛,焦躁情绪充斥着他的脑袋,盯着宁迢小猫一样弧度的唇,魏衔玉索性欺身压上去:
“什么都不想做,那就做这个吧。”
“嘶……”
一股刺痛从唇上传来,下一瞬他被宁迢推开。
宁迢用一种厌恶的目光看他,恨恨道:
“恶心死了。”
魏衔玉神色冷下来:
“迢迢,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宁迢听到他的话,更来气了:
“对,我不能这样对你说话,我应该感恩戴德的跪下来谢谢你把我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动作之间牵动锁链,宁迢越想越气:
“阮迟说就算我去开酒一晚上也能五万,这按包养算的话,你花的钱应该也不多吧,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要捆着我?”
魏衔玉攥紧手中床单,低着头半天才闷声说出一句:
“是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你还说你爱我……”
宁迢听到他抽泣的声音,直接一愣,心道不是吧。
他抬眼去看,只见魏衔玉跪坐着,手里抓着一团被子,被子上有被洇湿的痕迹。
魏衔玉肩膀颤抖,哽咽控诉道:
“你是骗子。”
哇塞,他还哭上了?
宁迢晃晃脚上的锁链,恍惚间突然想来根烟。
抽泣声断断续续,宁迢躺不住了,他盘腿坐起来:
“我是骗子,我是人渣,我不该欺骗你的感情,我向你道歉行吗少爷,放了我吧。”
抽泣声渐渐停下,魏衔玉抬起头,露出水光潋滟的眼睛:
“不行。”
宁迢要抓狂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魏衔玉哑着嗓子,说:
“要你爱我。”
“我爱你。”
宁迢眼都不眨,毫不犹豫地说出在魏衔玉看来无比重要浪漫的三个字。
魏衔玉欣喜一瞬,不过下一秒他就意识到宁迢是在敷衍他,他失望摇头:
“算了……”
“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和你永远在一起。”
魏衔玉俯身,从床头柜中拿出宁迢无比讨厌的东西。
是那个银手铐。
宁迢沉下脸:
“魏衔玉,你别逼我扇你。”
魏衔玉朝他慢慢走过来,宁迢跑下床,锁链的长度刚好够他去卫生间里,他迈开腿就往那边跑。
快跑到卫生间门旁的时候,他突然失去平衡,哐当倒在地上,倒在柔软地毯上不是很疼。
他回头去看,只见魏衔玉踩住那条细细锁链。
紧接着,就是和梦里的一幕慢慢重合。
魏衔玉弯下腰,不紧不慢地握住锁链,把他往回拖。
宁迢气得破口大骂:“妈的,你信不信我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