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没。”宋言汐拧眉,大步走到他面前,聊起裙摆蹲下直接上手去捏。
指腹隔着布料碰触到肌肉的瞬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紧绷感,虽然很轻却肯定没错。
两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的一瞬,捕捉到了对方眼底不加掩饰的欣喜之色。
宋言汐甚至看起来更高兴,脱口道:“恭喜王爷。”
“如今说恭喜,是不是尚早了些。”墨锦川神色淡淡。
如果刚刚不是亲眼看到他眼底的激动,宋言汐还真就信了他所表现出的不在意。
她垂眸,继续按压着他腿上的穴位,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坊间流传的话本子上那些口是心非的公子、书生的,大抵是以锦王殿下作原型吧。
主打一个嘴硬。
宋言汐忍着笑检查着他腿上其他穴位,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从墨锦川的角度看去,能清楚地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目光落在她雪白的后脖颈上,墨锦川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心中同时默念着静心咒。
他这人不信神佛,却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用作宁心静气十分好用。
待整体检查完,宋言汐松了一口气道:“王爷的腿恢复的不错,再过两三日,便可以开始接骨了。”
墨锦川淡淡道:“有劳了。”
宋言汐转身开药箱,直言道:“王爷无需同我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日后所求王爷之处还有良多,还望王爷到时莫要嫌弃小妇人贪得无厌。”
“你不信本王?”墨锦川沉了嗓音,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换做任何人,被自己的同盟质疑都不会开心。
感受到后背的如炬目光,宋言汐轻叹一口气,转过身来。
看着脸上覆了一层薄怒的墨锦川,宋言汐不答反问:“我若不信锦王殿下,之前又何必每晚趁着夜色冒险出府?”
对一个女子而言,这无疑是搏命。
更别提她如今仍是他人妇,一旦事情败露,不仅她自己要死,永川侯府的母亲和弟弟甚至连言家都要为她所累,生活在世人异样的眼光和口水下。
即便墨锦川是男子,这些也都是能预料到的。
他也曾想过换个方式,不愿宋言汐这么每日里冒着风险前来,换作他去。
只是如此一来,将军府的人但凡发现点风吹草动,带人过去随便将院子一围起,便是捉奸成双,没有半点抵赖可能。
事实证明,他顾虑的没错。
见墨锦川神色稍缓,宋言汐才解释道:“我并非不信王爷,而是所求之事牵扯甚大,甚至有可能将王爷卷入朝堂争斗之中。”
墨锦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不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宋言汐想了想,道:“王爷早已远离朝堂争斗明哲保身,若是不愿蹚这趟浑水也无妨,我既答应了,便会将王爷的双腿治好。”
“亏本的买卖,你倒是还做出经验来了。”墨锦川越听脸越黑,嘴角带着冷笑。
宋言汐明白他是讽刺她此前瞎眼贴补将军府一事,脸颊一阵火热,闷声道:“王爷在御前帮了小妇人许多,便是念着这份情,我也断不能忘恩负义,明知王爷的腿有希望治愈,却因一己私心任由王爷继续困顿于这轮椅之上。”
墨锦川问:“若是本王不愿冒这个险呢?”
第67章
锦王殿下对姑娘有意
宋言汐轻咬下唇,眸光坚定道:“无论王爷如何选择,我都会尽心为王爷医治。”
于情,他是守护大安江山的英雄,以一已之力带领军队维护了边疆数年安定,不败战神的威名更是震慑周边诸国。
即便是当年那场遭遇埋伏,致使他断了腿的战役,他也只是伤了,而并非败了。
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好儿郎,哪怕只是个素未谋面的人,她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于礼,她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必然会做到。
“除了本王,你还能找谁?”墨锦川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轻叹了一口气。
对上他满是无奈的双眸,宋言汐怔了怔,如实道:“左相家的二公子,兵部尚书庶子,还有……”
“你竟真想过!”墨锦川忍无可忍的打断她,直接气笑了。
“左相家的二公子莽夫一个,无半点情趣可言,与其上一任妻子成婚一年都不曾说过半句话,每日只知道舞刀弄枪。
兵部尚书家那个儿子,京中数得上名的纨绔,家中妻妾没有一百也有三十,你看上他们什么了?”
宋言汐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默默后退了半步,老老实实道:“权势。”
简单两个字,让墨锦川一肚子的火气犹如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卸了力道。
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便是想二嫁,也总要挑一些看得过去的。”
“王爷觉得,我便是能与大将军和离,这京中顶顶好的男儿,又有几人愿意娶我?”宋言汐忽然问。
墨锦川脱口道:“自然多的是!”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虽然宋言汐如今是郡主,又有封地,可那些世家子弟多在意名节,宁愿挑个小门小户身世清白的女子为妇。
即便她入门便“守寡”,与那姓林的从未有过夫妻之实,谁又愿意相信?
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墨锦川开口道:“你不必着急,这世间分得清是非的男儿,还是有的。”
闻言,宋言汐只默默看着他。
这京中大好男儿自然多的是,可别人又为何要帮她?
且不说她要做之事,这京中能给她助力之人不过寥寥……
若是锦王殿下这边当真行不通,那她也只能另想办法。
捕捉到她的眼神变化,墨锦川立即道:“你一介女子,都能如此重情重义,本王又岂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宋言汐眼底的晦暗一扫而光,冲着她粲然一笑,“小妇人在此先谢过王爷了。”
被这笑容晃了眼,墨锦川回过神来,神色不虞道:“本王不喜心思深沉之人,以后莫要再试探本王,有话直言便是。”
闻言,宋言汐也不恼,笑着应了声“好。”
墨锦川别开视线不看她,语调生硬道:“本王派人调查,并非是疑心言老爷子有不臣之心,是你手底下的人做事太马虎,险些打草惊蛇。
此事你不必再管,待本王查出端倪,必会第一时间差人告知你。”
宋言汐恭敬地朝他福了福身,正要说谢,就听男人语带不悦道:“下次你若再这般客气,就不用再来了。”
下次……
下一次是接骨,至关重要,她怎能不来?
没等宋言汐想好如何回话,墨锦川已经操作轮椅调转了个方向,缓缓朝外驶去。
他的声音伴随着木轮碾压的咯吱声响起,“该用午饭了,娇娇还在等你。”
*
郡主府,揽月阁里。
竹雨听完宋言汐的话,惊讶地合不拢嘴。
“姑娘,王爷真是神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不是你又舍不得银子,找的人不靠谱?”竹枝忍不住问。
竹雨瞪了她一眼,咬牙道:“我找的都是行业内极有口碑的情报组织,只收钱,不见人,钱到位就算你想要那位的消息也能买得到。”
“你疯了!”竹枝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哪怕是在自已家中,那个人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提的。
嘴巴被捂住,竹雨使劲儿瞪她,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宋言汐放下茶盏,淡淡道:“锦王殿下向来得陛下疼爱,一个没有母亲在旁也无外家支持的皇子,想要在深宫大内活下来,光靠一双拳头可不行。”
“姑娘的意思是……”
“嘘,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竹枝赶忙岔开话题,问:“姑娘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宋言汐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已微微鼓起的小腹。
她自出生起到下来,就没吃得这么撑过。
子旭娇娇兄妹俩忙着给她夹菜就算了,锦王殿下也亲自动手,那一桌的饭菜怕是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不过说来也是巧,锦王府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找的厨子,做的菜十分合她的口味,竟没有一样是她不能吃的。
宋言汐回神,才猛地发现两根竹看她的眼神,写满了惊恐。
竹枝:“姑娘,此事王爷知道吗?”
竹雨:“姑娘,你还年轻着呢,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见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肚子,意识到两个人在说什么,宋言汐直接气笑了。
她拿起一旁的香扇,在她们脑袋上各敲一下,问:“你们姑娘是那么随便的人?”
“自然不是。”俩人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回答。
宋言汐给了她们一个这才像话的眼神,捧着茶杯继续喝茶。
结果下一刻,她就听到竹枝说:“锦王殿下虽不算良配,却是京中第一美男子,若是姑娘真与他有什么,倒也不算吃亏。”
“咳咳!”宋言汐被茶水呛到,猛咳了两声,两颊飞上一抹绯红。
她没好气瞪了眼竹枝,道:“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都给你脑子看坏了,连这种混账话都说得出口。”
竹枝小声咕哝道:“锦王殿下对姑娘有意,若不是身患腿疾……”
“休要胡说,锦王殿下身份尊贵,不是随便能编排的。”宋言汐冷着小脸呵斥,脸颊的红意却还没完全褪去。
竹枝瞧着,试探道:“姑娘,您当真对锦王殿……”
“砰!”宋言汐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
竹枝“噗通”一声跪下,赶忙认错。
宋言汐看着她,问:“说吧,今日又听了什么闲话。”
第68章
决不能放宋氏走!
竹枝悄悄抬头看了眼竹雨,苦着脸道:“还是你同姑娘说吧。”
竹雨小脸微白,在坦白和下跪之间选择了后者。
见二人如此,宋言汐冷笑一声,霍然起身,“行,你们不说我自已出去打听。”
“姑娘不可!”两根竹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腿,赶忙解释。
“今晨姑娘出门后,我去铺子里取料子,正好听到有人在议论姑娘搬出郡主府一事。
她们说……她们说将军不喜姑娘,是因洞房那日你伤……伤了将军。”
这些话光是说出口,竹枝都觉得难为情。
宋言汐这才注意到她的一侧脸颊有些肿,一瞬沉了脸,“她们还打了你?”
竹枝解释道:“姑娘放心,她们伤的可比我重多了,头发都被我扯下来一把,脸也破了相。”
话虽如此,可她被人欺负了是事实。
宋言汐冷着脸问:“可知道是哪家的夫人女儿?”
竹枝摇摇头,有些懊恼道:“要不是她们还带了个家丁,我非得把她们两个的嘴给撕烂!”
“身上可有受伤?”
“没有,他们一听我是郡主府的人,立即就灰溜溜走了。”
想到什么,神采奕奕的竹枝耷拉了眉眼,委屈道:“我回来路上打听了一下,说是京中有许多女子,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已院子里散着几张纸,上面还说小姐不甘寂寞……”
竹雨赶忙打断道:“都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姑娘不必理会。”
宋言汐拧眉,问:“可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
“应该是昨天夜里起的乱子,昨日我出去买糕点时,还没听到任何不利于姑娘的传言。”
宋言汐脸色更沉了,不由地冷笑一声,“短短一夜的时间,闹得人尽皆知,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满京上下能办到的十根手指头数得过来。
与宋言汐曾有过节的,恨不得毁了她名声的,那就更少了。
“会不会是诗涵郡主?咱们前日晚上刚走没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将军府了,听说天快亮的时候才走。”
竹枝说着都觉得恶心,胳膊搓了又搓。
正经人家的姑娘,谁能干的出这事儿?
亏得还是个郡主呢,靖国公府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应该不是她。”宋言汐中肯道:“她那种性格,若是想跟我过不去,会直接带着人来找我,而不是背地里搞这种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也对,抢别人丈夫都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要真是她,估计已经闹上门了。”
“可不是她,还能是谁?”
忽然,两根竹想到什么,对视一眼齐声道:“将军府!”
*
林庭风攥紧了手中的几张纸,阴沉着脸问:“这上面的内容,谁让写的?”
“什么东西?”林老夫人故作不知,走上前接过一看,惊讶地合不拢嘴,“竟还有这种事?”
“母亲,您知道我在说什么!”林庭风怒喝道。
林老夫人被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软软地往太师椅里一靠,就要开始抹眼泪。
从前这招对林庭风,可谓是百试不爽。
只要她一掉眼泪,就算是天大的错,他也不会再追究。
可今日林老夫人情绪还没到位,眼泪都没挤出来呢,余光就注意到了自已儿子脸上的讥讽之色。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似乎在脸上写了“你赶紧开始”这几个字。
情绪连贯不上,林老夫人哭不出来,只能尴尬地轻咳两声,不悦道:“多大点事,你犯得着那么上火吗,身上的伤口再崩开,岂不是浪费了诗涵的一番好意?”
“您还好意思提诗涵?”林庭风气得头顶青筋凸起。
他说:“诗涵如果知道,您拿着她的好意,花着她的嫁妆找人抹黑宋言汐,到处宣扬我们两个曾有过洞房花烛,她会怎么想?”
以诗涵的脾气,此刻如果不是靖国公看得严,她怕是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杀过来兴师问罪了。
林老夫人满不在乎道:“那有什么,宋氏本就是你的妻子,你们二人若是没点什么在招人笑话。就宋氏如今那性子,你们再不圆房,她下一步怕是直接搬到王府去了。”
林庭风咬牙,“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林老夫人冷笑,解释道:“母亲是过来人,这女人啊,身子给了哪个男人,心就是哪个男人的。
宋氏若不是想早点跟锦王双宿双飞,她怎么敢这么折腾,动不动不是让你休妻就是把和离挂在嘴边的,你当她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