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奇人“神医?可知道师从何人?”宋言汐倚在贵妃榻上,接受着竹雨投喂的葡萄。
竹露摇头,“那神医并未留下姓名,只一颗丹药下去,待将军醒了便带着一千两黄金走了。”
她憨厚的脸上多了笑,道:“老夫人和三姑娘当时的脸色特别难看,可能是想临时反悔来着。”
竹雨:“神医能同意?”
“哪能啊,神医听到这话,立即就问老夫人信不信他刚刚给将军喂下的是穿肠剧毒,林老夫人当场就不敢说话了。”
事关林庭风的性命,林老夫人自然不敢马虎。
毕竟,他不仅是她的宝贝儿子,更是振兴将军府的希望。
老将军资质平庸却擅钻营算计,当年能获封将军,全靠他耍心眼跟在言屹川的屁股后面捡军功。
自言家一门退出朝堂,他便寸功未立,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若不是他心够狠,早几年便上书去做了南方边城的守将,皇上念着他一人在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将军府能不能撑到林庭风立功都是两说。
竹雨剥着葡萄,猜测道:“听着说话不像是个大夫,倒像是个莽夫。”
“未必。”宋言汐直起身,皱眉道:“他既然敢来,必然是知道林庭风如今情况,那丸药应是幌子。”
林老夫人不懂医理,这几日除了先前大夫开的方子外,没少让厨房炖参汤、鹿茸、虫草类的大补之物。
林庭风后背伤口血流不止,本就虚不受补,她这些猛药下去无疑是拿他的身体当作炉子炼丹。
也就是他身为武将底子好,否则前两日便该吐血了。
胸口淤血吐出,他的病其实就好了大半,再加上她停了屋子里的香,根本无需用药也会醒来。
宋言汐忽然有些好奇,这位“神医”,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让人苏醒的。
竹露想了想,用手比划了一下道:“他用了这么长的针扎了将军,听说将军立时就醒了。”
看那粗细,比缝衣针还要粗上不少,别说是人了,便是昏死过去的猪想来也是针到病消。
竹枝正好进门,听到这话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道:“姑娘,银票已经交到白大人的手中,大人夸姑娘大义,说是明日上朝时定要请皇上表彰一番。”
竹雨问:“你如何说的?”
“我自然是按照平日姑娘教的,严词拒绝,并让白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为咱们姑娘保密。”
可这么大的数额,白安阳若是说不清楚来历,在御前必然无法交代。
竹枝两人去时,户部有不少的大人都瞧见了,也不怕他看到这么一大笔钱,生出吞并的心思。
再说他并非见钱眼开之人,又深知宋言汐如今在百姓心目中的影响力,断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是以,最晚明日早朝,皇上便会知晓她捐赠一事。
说到这个,竹枝想到一件趣事,“今日我们去户部,碰见一个怪人,竟是抱着满满一箱金锭前去捐款,说是想慰劳远在边关守卫国土的将土们。”
“如此说来,此人才是真正大义之人。”宋言汐不免惭愧。
竹雨好奇问:“捐赠本是好事,你为何说他怪?”
“谁说不是呢,为军中捐赠千两黄金,说不好还能得皇上金口嘉奖,这般光宗耀祖的事,那人竟不肯留下姓名你说奇怪不奇怪。”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这世间不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那人可是穿着一身青衫?”竹雨问。
竹枝更觉得惊奇,“你也跟着姑娘学得能掐会算了?”
竹雨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将府上不久前来了位神医的事同她讲了一遍。
“世上还有此等奇人?”竹枝赶忙看向宋言汐。
看那模样,就差直接问她是不是事先知情。
因为无论怎么看,这人的行径还有今日将军府外那些不明身份,却句句都在煽动百姓的人,都像是锦王府那位的手笔。
宋言汐微抿唇,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竹雨瞪了竹枝一眼,岔开话道:“姑娘,该用午饭了,等会儿吃完饭还要出门。”
想到要为小奶团挑礼物,宋言汐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点头答应。
竹枝还想说什么,被竹雨拐着胳膊强行拖走。
等离远了些,她才开口道:“这几日莫要在姑娘面前提起锦王殿下。”
“姑娘同你说的?”竹枝问。
竹雨摇头。
竹枝看着她想说什么,到底只是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走了。
*
“母亲,诗涵都还未嫁进将军府,您怎能擅自动她的嫁妆?”林庭风满眼失望。
林老夫人眼神闪躲,“什么你的她的,诗涵郡主早晚都是要嫁进来的,左右都是一家人……”
“母亲!”林庭风一抬手打翻她手中的药碗。
他质问道:“若不是我主动问起,母亲是不是就不打算将昨日的事情告知我。”
险些被飞溅的瓷片伤到,林老夫人不由地冷了脸,“你还在病中,这些琐事不必让你知道。”
她说的是不必,而不是不想。
对于自已的母亲,林庭风无疑是了解的。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母亲难道觉得自已所作所为,没有半分错?”
“我有什么错?”林老夫人更生气了,指着地上的碎瓷碗质问道:“我是担心你身体,亲自为你煎药错了,还是当初跟着你爹出征时,十月怀胎生下你错了?”
提及伤心处,她已是满脸泪水。
当初她偷偷随军出征时,不知自已已有孕在身,在军营之中躲躲藏藏了好几个月,最后肚子实在是藏不住了才被人知晓将军夫人的身份。
边关多苦寒,缺吃少穿,她几乎是拼了半条命才生下孩子。
林庭风是知道这段过往的,所以这几年,无论出什么事情他对林老夫人都是纵着,让着。
可今日的事情,她确实有错。
只是想着她的脾性,林庭风到底怕她气出好歹来,语调委婉道:“母亲,方才是儿子说错了话,您别跟儿子一般计较。
儿子是个大男人,怎能在妻子还未出门的时候,便偷偷用了她的嫁妆呢?”
不等林老夫人反驳,他又道:“诗涵是国公府嫡女,又是皇上亲封郡主,金尊玉贵的,他人本就觉得儿子高攀,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朝堂同僚还有京中百姓该如何看待咱们?”
林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话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这钱,去哪儿弄?
第52章
奸夫到底是谁!
听完林老夫人的哭诉,林庭风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苍蝇,“三万两?母亲您是不是弄错了,宋氏同我说的时候只说约莫万两银子。”
“傻儿子,宋氏同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成?满街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她那丫鬟光是点银票都点了半个时辰!”
想到那沓银票,林老夫人气得有些喘不上气,猛锤了几下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造孽呦,我这几年一心向佛,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却摊上这么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做儿媳。”x06
“母亲这是做什么!”林庭萱自门口冲进来,扶着她起身,看向林庭风的眼神带着埋怨。
她道:“母亲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如今更是被外头的人传成苛待儿媳的恶婆婆。
哥哥与其在这里为难母亲,倒不如叫那个宋氏过来,好好问一问她究竟安得什么心。”
林老夫人佯怒,“庭萱,不得无礼,她是你嫂子。”
“她才不是我嫂子!”林庭萱陡然红了眼眶,眼底满是恨意。
直到胳膊被林老夫人狠掐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恨恨道:“我才没有这种水性杨花还心肠歹毒的嫂子。”
“庭萱,你住口!”
看着老夫人又急又恼忙着制止林庭萱,林庭风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妹妹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若非实实在在知道内情,决计说不出这种重伤女子名誉的话来。
宋氏她果真……
见林庭风脸色难看,林老夫人赶忙解释道:“没有这回事,庭萱都是胡说八道的,风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个奸夫是谁?”
“你这孩子,母亲方才不都说了,哪有什么奸夫?”
林庭风声音拔高,“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你小声些,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林老夫人神色讪讪,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庭萱一眼。
林庭萱顿时觉得脸颊又开始疼了,赶紧小跑出去,将房门关上这才折返回来。
母女俩这一番动作,更让林庭风确定,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同宋言汐行苟且之事的奸夫,身份尊贵,甚至可能跟皇家沾亲带故。
要不然,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染指将军夫人。
“是锦王殿下。”
“母亲,您方才说谁?”
林庭风一个激动,险些直接从床上爬起来。
怎会是那个人?
京中富贵之人多如牛毛,宋言汐找谁不好,偏偏找他?
林老夫人赶忙扶住他,心疼道:“你身上还有伤呢,这是做什么?”
“哥哥,宋言汐那种贱货不值得你如此。”林庭萱红了眼眶。
林庭风皱眉,不由得呵斥道:“姑娘家家的,说话如此粗鄙,成何体统!”
林庭萱被吼得一愣,眼泪随即掉了下来。
她哭着质问:“哥哥莫不是喜欢上了那宋氏?竟为了她说我粗鄙……”
林庭风被她哭得心烦,脱口道:“当初娶她不过权宜之计,我与她并无男女之情。”
可是话一出口,他突然有一瞬的恍惚,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宋言汐身着嫁衣的模样。
烛光映衬下,美的不可方物。
林庭萱成功被林庭风的话哄住,顿时止了泪破涕为笑。
可身为过来人的林老夫人,一眼便看出,自家儿子如今走神的模样是因为谁。
当一个男人,开始为一个女人费心思时,便是深陷其中的开始。
不行,她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宋言汐祸害风儿,决不允许!
林老夫人沉着脸,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她很快又抹起了眼泪,声泪俱下道:“风儿,都是母亲无用,既护不住诗涵郡主的嫁妆,也拦不住那宋氏花钱请人抹黑你们的名声。”
“母亲这是何意?”林庭风拧眉。
林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只是哭不说话。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林庭萱看得着急,脱口道:“宋氏花钱让人在京中到处散播不利于你和嫂子的谣言,如今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昨日还有人嚷嚷着,要去御史台告状呢!”
“你们就没让人拦着点?”林庭风脸上的血色一瞬褪去。
他才刚挨了板子没几天,若是御史台在此时再上奏弹劾,朝中文武百官如何想且不说,皇上必会因那些言论对他心生厌恶。
若真是如此,往后便是真的晋升无望了。
林老夫人讪讪,“乌压压好几百人,如何拦?”
再说当时人多眼杂的,真要让人去拦,万一有人浑水摸鱼偷了那些箱子里的东西走,她找谁说理去?
一看她心虚的模样,林庭风顿时明白了她的真正想法,憋得双眸通红,咬着牙问:“母亲,我昏过去之前有没有同你说过,我这顿板子因何而挨?”
林老夫人不假思索道:“还不是宋氏那个贱……”
“够了!”林庭风厉声喝止。
见他发飙,母女俩同时缩着脖子后退了半步。
林老夫人还想嘴硬,触及到他愤怒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那高昂着的脑袋,似是在说:“我没错,你再怎么说我也没错。”
林庭风只觉得心累,闭上眼睛道:“你们先出去吧。”
“风儿……”
“出去!”
母女俩同时一抖,对视了一眼,赶紧往外走。
走出逐风院,林庭萱迫不及待开口道:“母亲,您看哥哥这是什么态度啊,他从前根本不会这么对我们。”
以往的林庭风,对母女二人可谓是有求必应,落差太大她一时间很难接受。
林老夫人脸色阴沉,“是啊,你哥哥从不这样。”
“是宋氏,定然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挑拨哥哥与我们之间的关系!”林庭萱恨得咬牙。
尤其是一想到自已因宋言汐,被那肮脏恶臭的马夫欺辱没了清白,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灵犀阁活剐了她。
这半个多月,她全靠着这点恨意支撑才能活下来。
回头看了眼逐风院,林老夫人捏了捏手中的佛珠,冷冷道:“随我去趟灵犀阁。”
闻言,林庭萱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她恨宋言汐,却更怕她。
自从知道那夜的事是她指使后,她整宿整宿的做噩梦,梦里全是宋言汐冷笑着来找她索命。
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是母亲所为,她最多不过是不懂事欺负了她那么几次,她至于那么记仇吗?
“怕什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也难怪宋氏敢算计到你的头上。”
林庭萱嘴唇微微颤抖,“母亲,我没……”
“行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林老夫人不耐烦打断。
转身之际,她说:“宋氏如今就是一条疯狗,若是不能压下她的气焰,任由下去,她绝不会放过将军府任何一个人。”
“那可怎么办?”
林老夫人怒其不争道:“无用的眼泪给我收回去!”
“随我去灵犀阁,我倒要看看,今日这顿家法宋氏逃不逃得过!”
第53章
她究竟图什么?
灵犀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时,宋言汐正坐在树下乘凉,手中握着一卷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