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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

    平安跟着裴诠走了几步,四周有侍卫拦出?一个舒适的空间,不过彩芝等人,就?落到了后面。

    她回头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

    裴诠停下脚步,他一手背在身后,指腹摸索指节,气息发沉,难不成,她还要回去再?恭喜一声。

    平安只望着一个方?向?,帽纱轻贴着她脸颊,勾出?她面颊柔软的弧线。

    她道:“那儿,好多人。”

    她早就?把徐砚抛到脑后,裴诠紧抿着的唇突的松开,他随她的目光瞧去,果然?下一个街口?的空地,聚着很多人。t?

    那边有人在卖艺,小孩子骑在父亲肩头,拍手叫好,有个母亲抱着奶娃娃,站到凳子上,翘首望去,街上一时热火朝天。

    “好!”

    “再?来一个!”

    因为围着太多人了,外面只能看到火光如龙,在空中倏地出?现。

    平安踮起脚尖,也什么也看不见。

    刘公公见状,问:“殿下,可要让人群散开?”

    裴诠还没说话,平安就?摇摇头,轻声细语:“不要。”

    刘公公有意讨好她,忙说:“不然?姑娘可看不到了,咱们叫这人群让开,到前头去,方?能好好瞧,没人跟姑娘挤。”

    平安顿了顿,她慢慢地说:“热闹是大家的,才热闹。”

    她是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把他们扒开,独占这份热闹。

    刘公公一愣,顿时又?讶然?,他从没想过,看起来软软一个小姑娘,会说出?这种?特?别有灵性的话,显得他白长这么多岁,老脸一热。

    他忍住汗颜,道:“姑娘不看了么?”

    但平安还是想看的,她道:“看一眼,就?好。”

    又?踮了一下脚尖。要是实在看不到,就?算了。

    她想放弃了,却听裴诠问:“看一下就?好?”

    平安刚点了下脑袋,突的,裴诠将手圈住她的腰肢,他低头,声音在她响起:“扶着我。”

    下一刻,平安便觉一阵失重感,四周视野,豁然?开朗。

    她被王爷举起来了。

    大概三个呼吸的时间,在引起别人的注意之?前,裴诠把她放下,平安脚下一软,神?色怔怔。

    他扶住她,问:“看到了吗?”

    看到了吗?

    平安想,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就?是,明明睁着眼睛,眼前却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王爷的手,好大,把她的腰,都包裹住了。

    王爷的身子,好热,隔着衣裳贴着,温度都好高?,让她浑身也热了起来。

    她不太懂这是什么感觉,想多了,小脑瓜就?晕乎了一下,她抬起头,隔着帷帽,却分明看进裴诠的眼底。

    她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尾音轻柔的微颤:“王爷,好硬。”

    少?年?衣襟之?下的线条,很有力量,胸膛硌人,手也硌人。

    裴诠:“……”

    他点漆如墨的眼中,翻涌着什么,手指却轻轻按住平安的唇,道:“有些话,还不能说。”

    平安:“?”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小年糕。

    戌正。

    上元繁华,

    不同于天街沸反盈天,永安街略冷清,尤其是永国公府,白天二门里有亲朋走访,

    但夜里挂上灯笼,

    便没了旁的亮色。

    这座庄严的府邸,

    沉寂无?言,过去十年皆是如此。

    春蘅院,

    冯夫人闭着眼睛,

    今年头风发作得没往年厉害,

    但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焦灼绞杀着心口。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丫鬟来报:“大太太,姑娘回来了。”

    冯夫人倏地一喜:“回来了?”

    怡德院,

    秦老夫人在默念经文,听闻平安回来了,

    老人一顿,

    她张开浑浊的眼睛,

    无?声吐出一口气。

    回来就好。

    安静的公府内,

    又有了脚步走动与笑语声。

    冯夫人亲自去到二门,只看在六个仆妇的护送下,

    平安安然?无?恙,她摘下帷帽,露出一双盈盈水眸。

    后面,薛镐从马上下来,乐呵呵道:“娘,我们回来了!”

    平安学了薛镐后几个字:“回来了。”

    一刹,

    郁结十年的心结,如积雪消融,冯夫人眼眶发热,她握着平安的手臂,打量着她:“乖儿,外面好玩吗?”

    平安一顿,轻声说:“……好玩。”

    冯夫人叹息,嘴里念叨的只剩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琥珀心中亦有万千感?慨,轻揩眼角,但见?彩芝和青莲两手空空,她问:“二姑娘出去,没有买东西吗?”

    彩芝:“有,买了大大小小有许多,怕被小偷惦记着,路上遇到了王爷,就先?把东西放王爷那?儿。”

    冯夫人诧然?:“豫王爷?”

    薛镐意气风发:“对,王爷也在。”

    冯夫人才发现豫王府的轿子,就在巷子里,只是隐匿于黑暗,不太看得清。

    平安买的东西,被从小到大,从轻到重?,好好打包起?来,由王府的仆役提着,送过来:“是这些。”

    冯夫人忙是让人接过大包小包,又上前,对着轿子见?礼:“臣妇见?过王爷,今日我家姑娘叨扰了。”

    刘公公打起?轿帘。

    裴诠的声音,自轿子里传来:“免礼。”

    冯夫人低着头,瞧不见?豫王的神情,但见?豫王并非隔着帘布与自己说话,而是让人打帘,她耸然?一惊。

    难免想起?上回,平安受惊后在豫王府借宿的那?一晚上,当时,冯夫人也住那?儿,府上仆役皆对她恭敬有礼,日常所需,面面俱到,无?有不称心的。

    她原以为是元太妃安排的,如今恍然?察觉,约摸有豫王的授意。

    想来,豫王殿下性子是冷淡了些,却?并非难以相处。

    思及此,冯夫人很是为平安松口气,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让平安跟一个冰块捱着过。

    因着观察到这几个小细节,夜里,薛瀚从别?家回来,他刚泡上脚,冯夫人便过来旁边坐下,眼里都是笑。

    冯夫人年轻时,是扬州一美,她如此看着自己,薛瀚很是舒心,不由笑了:“怎么?了?”

    冯夫人:“我觉着,豫王爷不像你们做官的说的那?般。”

    薛瀚赶紧瞧瞧四?周,没闲杂人等,才压低声音:“我哪有说过王爷如何?”

    冯夫人笑道:“没有么??你总是战战兢兢,让我也以为豫王爷冷傲。你不知道,今晚他陪平安回来,专门掀开帘子与我说了一句,我是面子里子都全了。”

    光是听冯夫人这么?说,薛瀚都要以为,她遇到了个假的豫王。

    他刚要说,王爷过去与薛家从不往来,但这话到嘴边,他骤然?顿住,说不出来了。

    这一年,永国公府和豫王府往来可多了,再不是过去十几年那?般。

    真要追溯转变的时机,薛铸也还?记得,去年有一回,他出兴华殿遇到豫王,他行?礼时,豫王竟虚扶自己一把。

    自那?之后,不知何时,就水到渠成了。

    他真是身在庐山,直至此刻,方彻底琢磨回过味。

    他便点点头,一定程度上认可了冯夫人的看法。

    讲完女婿,冯夫人没什么?好说的了,催薛瀚:“行?了,你泡好了脚后,就去内书房吧,我让人把被褥都给你搬过去了。”

    薛瀚一愣:“大冷天的,怎的又赶我去内书房睡?”

    冯夫人:“也不过最后十几日了,我自是要和平安一同睡的,去吧,快别?拖拉,我等着乖儿过来呢。”

    薛瀚:“……”

    …

    送完人到永国公府,裴诠来临江仙三楼,已经快戌末。

    裴诠的老师蔡老跽坐于榻上,对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已至古稀,曾追随先?帝改革过,最后仰赖先?帝力保,竟能全身而退,他与先?帝,有着超乎君臣的情谊。

    因此,他也是十几年前,为数不多的认为万宣帝当禅位给豫王的人。

    可当时时势压人,万宣帝都继位了,他藏下所有心思,教导小豫王直到十二岁,因太子相逼,他不得已致仕,却?也并非不问政事。

    见?到裴诠,蔡老起?身行?礼:“拜见?豫王殿下。”

    裴诠道:“老师请起?。”

    蔡老在裴诠身上,瞧出几分先?帝的影子,更觉感?怀。

    谈及朝政,他早已得知太子设局暗杀,万宣帝却?揭过不谈,他皱眉:“陛下还?是如此,只怕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句话蔡老不用说,裴诠也知道。

    他神色沉冷,左手拈起?一颗黑棋,落在棋盘一角。

    六年前秋狩左手受的伤,又一次隐隐作疼,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蔓延到肌肉,肌理。

    他放下手。

    蔡老又恭敬地说:“总算,殿下大婚在即,只盼这门婚事一切顺利。”

    时人讲究成家立业,裴诠如今在六部历练过,大婚后,不用再当户部主事给朝臣看,而是能理所当然?,监察户部。

    这也是东宫警惕这门婚事的缘故之一。

    裴诠道:“是该顺利的。”

    不过,似乎想起?什么?,他眉宇间不再凛然?,反而透出一丝罕见?的暖意。

    见?完蔡老,裴诠直接回了豫王府。

    府内静悄悄的,静幽轩更甚,但灯火是明亮的,照得地上竹影婆娑参差,若海中藻荇,幽冷非常。

    他站在窗前,看了会儿凉薄的月色。

    从前,他进宫面见?元太妃,元太妃就曾擦擦眼泪,说:“若果不是……王爷不该住在那?么?冷清的地方。”

    那?时,他不喜热闹,不觉静幽轩清冷,如今再听风吹竹林作金石声,响到了天际。

    太空了。

    他抬手合上窗户,挡住外头的冷意。

    刘公公道:“殿下,太t?寿宫和礼部,清点完聘礼,今日刚将礼单送到王府,可要现在就看一下,是否有哪里不妥。”

    裴诠:“明天再看。”

    多看礼单一眼,最后的半个月,也不会倏忽过完。

    没一会儿,裴诠沐浴过后,穿着单薄的一袭中衣,他平躺在床上,初春的天还?冷,屋中烧着地龙,很快,他身子逐渐暖热。

    突的,一阵缥缈的感?觉之中,他又隐隐看到了她。

    她坐在静幽轩的床沿,扎着双环髻,垂着红色发带,发带底端,刚好落在圆润的耳垂处,身上那?新亮的衣裳,让她看起?来,像一团不烫手的火焰,热乎乎的烘手。

    他想,现在还?没办法在这儿见?到她的。

    自己又做梦了。

    便她垂着纤长的睫毛,清澈见?底的眼里,微微湿润,凝出一滴细小的水珠,卧在她眼底,缓缓打着转。

    是眼泪。

    裴诠看了眼右手,伤口已经好了,那?她为什么?哭呢。明明知道是梦,他还?是想得到答案。

    不,不是想,只要是有关?她,他必须要知道。

    他抬起?她的下颌,另一手掌住她的腰肢一握,又软又细。这不是凭空捏造的感?觉,今夜抱她时,他碰到了她的腰。

    还?没看清她的神色,她眼中水珠忽的滑落,细嫩柔软的指尖,推推他的胸膛,她想要挣脱他。

    裴诠眼底骤地浮上一层浓重?的郁色,他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她脚下一软,发出轻轻的:“呀。”

    真娇,像一块黏黏软软的小年糕。

    只是,小年糕是什么?味道?他想,他只吃过石榴糕。

    他蓦地低头,咬住她的唇,又重?又狠,隐隐嗅到一丝血腥味,倏地,她又泪眼朦胧,那?几滴凉凉的眼泪,落到了他的手背。

    原来她哭,是让他欺负的。可是,为什么?要躲他呢。

    小姑娘哭得真可怜,眼角红红的,他松开她,似是放过她了,轻吻着她的眼角,将那?微咸的泪珠,卷入舌间。

    这回,她没有躲了。

    真乖。

    他低头,却?又噙住她的唇,攫取她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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