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剑宗来到昭华城的上下一众弟子68最近都活得战战兢兢，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她逮住错处责罚。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姚珍珍还68毫无68察觉。
她去旁观了两次武试的淘汰赛，跟着玄机处的玄甲骑一起，捣毁了昭华城内一处隐秘的邪教68据点，甚至抽空去看了白郁湄的文试……
总而言之，行程很68满。
而这68一切的过程中，燕鸣臻都与她形影不离。
对于这68位三殿下来说，近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美68好。
“在想什么？”姚珍珍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身后，脚步声由68远及近。
“嗒”一声，少女将一个红木的托盘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瓷盏中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一下。
粉白的圆子68在清澈的酒液中摇曳，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姚珍珍拖来一张椅子68，在青年的对面坐了下来。
“汤旻送了消息来，要与我商议这68次决赛的事情。午后我要去司政府一次，你随我一起去。”她很68自然68地开68口，是陈述的语气68，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燕鸣臻的手中塞了一把勺子68。
“尝尝？我从68云瑶的小厨房顺来的，是新口味的酒酿圆子68。”
燕鸣臻抬眼，深深凝视少女微微带笑的面容。
“……我总觉得，”他踌躇着开68口，欲言又68止，“……罢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什么？别说一半啊。”姚珍珍含着勺子68抬头，疑惑道。
“不，是我想多68了，”燕鸣臻垂下眼睛，摇了摇头，选择了转移话题，“这68次决赛的胜者，你看好谁？”
姚珍珍一边的脸颊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鼓起。
她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思忖了一会儿。
“虽然68陈谦是我剑宗的弟子68，我是很68希望他赢的，”她皱了皱眉，“但是说实话，我觉得还68是天心阁的那个赵姑娘，胜算要大一些。”
她端起瓷盏，将剩下的甜酒一饮而尽，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她的术法很68邪……但是李尧给我看过她的档案，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天心阁的这68一批孩子68天赋的确不俗，嗯……若是朱明月能走到决赛轮，那应当便是她得到此68次的魁首了。”
她微微叹息一声。
“青出于蓝啊。”
燕鸣臻被她故作深沉的叹息给逗笑了。
“珍珍，我陪你看了两天的比赛了，”他伸手，将自己的那盏甜酒圆子68推向对方，“每一个参赛的选手，你都要这68样夸赞一番。”
“嗯……除了陈谦，”青年手指点了点桌面，“是因为陈谦是你的师弟，所以你要求格外严格些，是么？”
姚珍珍也不和他客气68，很68顺手地把留给对方的甜点接了过来。
“陈谦这6子68，天赋有余，心性不足，”她举着勺子68指点江山，“杂念太多68，剑心不纯，难。”
锐评了自家师弟一波，她惯常的护犊子68爱才心态又68开68始发作，赶紧开68口找补。
“但是已经68很68好了！他毕竟年轻，这68个年纪，能有此68等水平的，已经68是屈指可数。假以时日，未来成就也是不可限量……”
溢美68之词依然68源源不绝，直到姚珍珍说得有些口渴，不得不停了下来，低头喝了一口甜酒。
燕鸣臻笑了起来。
“那和你相比呢？你在这68个年纪，与他们一样么？”他撑着头，看向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
姚珍珍还68没察觉到自己此68刻的状态——她没想到曾经68千杯不醉的自己此68刻竟然68能被小小的两碗甜酒放倒，听见燕鸣臻的问话，少女脸上神情明显愣了一下。
“我？”她被酒精麻醉的神经68迟钝地运转起来，殷红嘴唇微微张开68，“那不一样……我十九岁的时候，呃。”
少女脸上的原本轻松的神色逐渐黯淡了下去，她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某些并不美68好的回忆里。
“我们……我们那时候，”姚珍珍的眼睫微微垂下，目光落在光洁的瓷盏底部，少女的倒影上，“院长走了，西崖生旱魃，南纤又被幸黎……”
“到处都是坏消息，所有人都在拼命……原师姐也是那时候离开68了，还68有明玉姑娘……”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就是希望之后的人不用再这么拼命的。”
“鸣臻，你要这68样比较，对他们不公平。”
“……因为一切总是要变好的，”少女轻轻地打了个酒嗝，语速慢了下来，“他们能这68样平和的长大，烦恼一些爱而不得的小事，很68好啊。”
“只是这样的幸福是有代价的。”
“有人已经68为他们支付了代价，只差一点点了……”
“所以我、我们，”她的话语顿了一下，姚珍珍很68少这68样长篇大论地与人说这68些，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难得地敞开68了心扉，“我们绝对……绝对不能让应滕……再活着离开68昭华城。”
“答应她们的，我一定会……”
少女半睁着的眼睛已经68快要完全阖上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归于静谧。
姚珍珍睡着了，美68梦伴随着清浅的呼吸声一同到来。
她就这68样毫无68防备地陷入深眠，两碗低度数的甜酒，已经68足够将一个新生的水妖灌醉。
燕鸣臻脸上的笑意完全褪去了。
他垂下的目光落在少女恬静的睡颜上，久久沉默。
良久，青年伸出手，手指顺着少女脸颊的轮廓一寸寸抚摩，从68上到下，力度从68轻到重。
最后，他的掌心托住少女的下颌，轻轻用力，让对方仰起头颅，看向自己。
掌心里少女的面孔如此68纯洁无68辜，长长的眼睫勾勒出两湾下垂的黑色弦月，粉白的唇因为动作而轻抿，锁住了带着甜酒芬芳的吐息。
少女带点轻微圆润弧度的脸颊倚靠在他的掌心里，随着呼吸规律的磨蹭着。
多68么美68好、多68么可怜、多68么可爱的一张面孔。
谁也不知道这68张皮囊下是一副怎样冷硬的铁石心肠——折不断、捂不化、留不住。
想起了她临睡前的话语，青年的手掌不由68自主地收紧了半分。
原来一切甜言蜜语只是哄我的空话……她的心里装着那么多68的活人与死人。
她爱着一切美68与善……而自己只是其68中稍微特殊的之一。
这68个可怕而残忍的事实一直藏在燕鸣臻的心里，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直到今天，两碗甜酒扣开68了神女的心门，他一脚踏入，然68后坠落深渊。
……你的爱是如此68廉价的东西吗?在这68一刻，他的内心几乎生出几分怨怼。
掌中少女依然68无68知无68觉的睡着，眉眼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在睡梦中感到了一丝不适。
燕鸣臻蓦然68惊醒，松开68了手。
一切隐晦的、阴暗的、不可言说的情绪，在看见对方皱起的眉心的那一瞬间68尽皆散去，他几乎本能地伸手，想要抚平对方在梦中也不得安宁的眉头。
可手指再一次触碰到少女的皮肤，燕鸣臻的指尖却忽然68狠狠一颤。
很68烫。
水妖的身体总是一贯的低温，这68几日他已经68快要习惯对方贴过来时凉沁沁的触感了……可方才托着少女脸颊时温热的触感，他还68只当是酒精上头、一时潮热。
但如今这68个温度……显然68不仅仅是酒精作用能解释的了。
燕鸣臻的眉心紧蹙，他的理智与情感都告诉他，此68刻最应该做的是去找一位合适的医者……
但还68有一种可能。
他当机立断，伸手撩开68了少女耳后的发丝——
姚珍珍白皙的耳后，一道细长的裂口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同步骟张着，露出内里鲜红的瓣膜——那是一道，属于水妖独有的，鱼鳃。
“砰”一声，是两人之间68一张空着的长椅被什么东西给打翻了。
燕鸣臻感觉到一个潮湿的物体从68桌面下探出，隔着布料靠近了他的小腿，随即——
带着潮热的气68息，那东西缠上了他的小腿，然68后本能地绞缠、收紧，寸寸张开68的鳞片刮过他的衣料，留下道道裂开68的划痕。
燕鸣臻低头，看见了缠住自己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条修长的鱼尾，线条流畅，鳞片雪白，近乎透明，隐约带着些肉粉色。
非常美68的一条鱼尾，修长却不羸弱，鱼尾上肌肉寸寸隆起，绞紧了她的猎物。
本该冰冷的鳞片此68刻却随着体温升高而泛起粉色，鳞片层层舒张，似乎是在散热……又68好像只是想要更好的捆住猎物。
鱼尾的主人终于从68美68梦中苏醒了过来。
少女睁开68了眼睛。
她似乎还68有点茫然68，一对竖瞳却已经68本能地锁定了被抓住的猎物。
“鸣臻，我好像……”姚珍珍努力眨了眨眼睛。
“……有点渴。”少女吞咽了一下口水，开68口道。
第84章
热潮
姚珍珍是真切的感觉到了68渴。
她在一片噪郁中醒来，只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焦渴，连鳞片都忍不住要一片片张开，好让底下干裂的皮肤能够去捕捉空气里稀薄的水汽……等等，鳞片？
她还有些混沌的思绪一下被惊醒，双眼阖上再68睁开，昭示着非人身份的竖瞳随之消失，重新恢复到少女幽黑的双眼。
姚珍珍的目光一路向下，看见了68自己此刻的异变。
从腰部往下的双腿已经完全68消失不见，取而代68之的是一条长而有力的白鳞鱼尾，撑破了68衣裙，大喇喇地裸露在外，此刻正绞缠着另一人的小腿。
青年的衣衫被锋利的鳞片割裂了68，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肤。
姚珍珍下意68识地想要松开尾巴，但刻意68放松肌肉的结果是她的身体一下失去了68支撑，上半身直直向后倒去——
还是燕鸣臻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了68险些表演个平地摔的少女。
“……当心。”他说话68的语调与平日不同，带着些微的喑哑，只是姚珍珍没能听出来。
她正忙着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要靠着一条长尾巴保持平衡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68。
至少姚珍珍发现，自己没法在松开对方的情68况下独立站住。
“等等，你先别松手……”她反手抓住了68燕鸣臻的手腕，艰难地保持住了68平衡，八以四8一溜9六伞“这是怎么了68……谁给68我下了68药吗？”
“算了68，你靠近点，给68我借个力。”
姚珍珍单手撑着对方的肩膀，整个人像一条无骨蛇一样68靠在了68青年的身上，一边伸出了68另一只手，举到眼前。
双手肌肤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幼嫩无暇，只是五指间，随着动作张开了68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让她的手看起来像是一把半开的扇子。
“连蹼都长出来了68，”她颇为新奇的撑开手掌，眯着眼睛透过指间透明的薄膜去观察身边青年的表情68，“鸣臻，你身上好凉……”
少女柔软的手臂贴着他的肩膀，即使隔着衣料，燕鸣臻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非比寻常的灼热温度。
“珍珍……”他艰难地克制住了68某些不可示人的阴暗情68愫，声音嘶哑，“是你身上的温度太高了68。”
“是这样68吗？”姚珍珍有点困惑地抬手摸了68摸额头，但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一样68的滚烫，也实在摸不出什么温差，倒是脑子随着温度升高而变得68混沌，“我在发热……水妖也像寻常妖兽一样68，会有热潮期吗？”
她一点也不觉得68那个词本不该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口，一边随口胡诌，眼角余光瞟到了68桌上的茶壶，被烧得68混沌的脑子顿时一亮，劈手就将茶壶抄起，直接对着自己身上浇了68下去。
“等一下，那是——”燕鸣臻没有来得68及阻止她。
尤且带着热气的茶水浇在少女的身上，还没等流到干渴的尾巴上，便68已经被她体表过高的体温所蒸发，升起一层稀薄的水雾。
饮鸩止渴。
姚珍珍的心里划过这么一个念头。
她的意68识依然是清醒的，但焦渴的感觉也是真实的，浑身上下无一不燥热，只有身边的人是清凉的。
她不由自主的更加靠近了68这唯一的水源，才68刚松开的鱼尾也随着主人的心意68圈圈缠绕了68上去，甚至变本加厉地开始顺着青年的小腿向上摩梭。
少女的衣衫被茶水浇得68湿透了68，紧紧贴着皮肤，靠在燕鸣臻的身上，像是一条烧得68滚烫的烙铁似的。
“不行68，我还是很渴，”姚珍珍牵起对方的手，将他冰冷的掌心贴靠在自己的额头上，喃喃道68，“鲤乐馆里有个小湖……你去……”
她想说你去帮我清下场或者弄点水来，又舍不得68放开对方这个冰冰凉凉的拐杖，一时两68难。
鲤乐馆内的湖是人工挖出来的，并不深，池底铺着浅色的鹅卵石，晴光好的时候，湖中水色清透，碧波荡漾，金色与黑色的鱼群在水中悠闲地游动，让人瞧着便68觉赏心悦目。
要是可以躺在水里……
姚珍珍在脑中回想了68一下那个场景，顿时感觉更渴了68。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68力集中在眼前，但眼前是燕鸣臻雪白的肌肤——她刚刚一激动，把对方的衣领扒了68一半下来，露出一片赤|裸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我要是咬他一口会怎么样68？他应该不会介意68我给68他放点血吧？姚珍珍盯着对方裸|露的肌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像跑马一样68的溜过。
“算了68，”最终，她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来自水妖的进食本能，“……去帮我弄点水来。”
她闭上了68眼睛，放开了68燕鸣臻的胳膊，转身侧躺在了68书案上，修长的鱼尾也随之横陈，半透明的尾鳍因为缺水而显得68光泽黯淡。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应当是燕鸣臻在整理衣袍。
姚珍珍怕自己一时失控跳起来真的把人给68咬了68，闭着眼睛不敢看他，牙关也不自觉的咬紧，丝毫未曾察觉到刚刚生出的獠牙已经扎破了自己的嘴唇。
“……珍珍，”青年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边，音色喑哑，“张嘴，别咬着。”
有冰凉的感觉压上她的嘴唇，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撬开她的齿关，避开水妖锋利的獠牙，轻轻顶住了68她的上颚，不让她再68次咬合。
——是燕鸣臻的手指。
“……”姚珍珍撩开眼皮瞪他，她的眼珠又变回了68方才68的竖瞳，目光从下向上，带着兽类特有的冷光。
燕鸣臻一手扳住了68少女的嘴，手指捏着对方的下颌，不让她继续咬伤自己，一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五指张开，流动的星砂从他的掌心滑落，闪着莹亮的光芒悬浮在了68半空中。
“……再68忍一下。”他低声说，不知68道68是对姚珍珍，还是对自己。
姚珍珍……姚珍珍勉勉强强地忍住了68。
她闻得68到青年身上勾魂摄魄的香气——不是熏香，而是她从前未曾察觉到的，只有水妖才68能嗅闻到的、来自鲜活的人类的芬芳。
那香气从顶在她口腔中的手指一路传进她的食道68中，顺着五脏六腑一路蔓延到全68身，蚕食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
好香……好渴……
少女的舌头无意68识地裹缠上了68嘴中的手指，属于水妖的柔韧肉舌蠕动着挤进青年的指缝间，急切而饥|渴的绞住那两68根冰凉的手指吮吸起来。
燕鸣臻的身体微微一僵，手中布阵的动作也随之停滞了68片刻。
少女横陈在桌上的身体几乎随着她舌头的动作同步地扭动起来，修长鱼尾反弓成一湾绷紧的月牙，上面的鳞片不断翕张开合，宛如一只只觅食的蚌。
在姚珍珍的理智彻底被本能击溃的前一刻，燕鸣臻手底流动的星砂终于汇聚成了68他想要的图案。
灵光照亮了68他泛起血丝的眼眶，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吃痛地一缩手，看见了68自己指腹上一道68鲜血淋漓的咬痕——姚珍珍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没有直接将燕鸣臻的手指咬断，只留下了68一道68流血不止的伤口。
腥甜的血气充斥着少女的口腔，诡异的竖瞳随之收缩，身下欣长的鱼尾随着血液的摄入而兴奋地扬起，又重重地落向地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条开了68荤的野兽终于被食欲完全68支配，手臂撑着书案，半坐了68起来。
少女那张从来总是缺些血色的面孔此刻因为高热而泛起潮|红，一对澄黄的竖瞳紧盯着眼前猎物，咧开的嘴角带着淋漓的血丝，很快又被伸出的细长舌尖意68犹未尽地舔舐殆尽，而那条美丽的长尾随之弓起，做出了68一个蓄势待发的姿态。
就在她即将发起攻击的刹那——
“嗡”的一声，阵法启动，青年脚下地面猛然消失，一人一鱼随即失重下坠——
姚珍珍的脸色露出本能的惊愕神情68，而燕鸣臻只是倾身上前，揽住了68少女的上半身。
“噗通！”
巨大的浪花掀起在水面上，两68人相68拥着落进池水中。
一点稀薄的血色随着水花翻涌而逐渐扩散开来。
姚珍珍松开了68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