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汤匙盛了一勺药,轻轻吹凉送到他嘴边,温声劝道:「夫君先喝药吧,喝了药伤才能好。」他抬眼,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夫君?
【哼,别以为你这样喊我,我就能原谅你。
【晚了,本王生气了,可不是这么容易哄好的。】
直到手臂泛酸,我仍旧保持着喂药的动作,渐渐湿润了眼眶,和他对望:
「夫君还在生我的气?」
见他无动于衷,我扭头拿手帕拭泪,低声哭起来。
僵持了一会儿,他一言不发地将药碗接过去,板着脸仰头一气喝完:
【不是,杳杳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不就是药嘛,我喝,我喝还不成吗?就算你喂我毒药,我也照样喝。】
他不开口,我只好自说自话,「听巽风说你怕苦,不肯好好喝药,可我瞧着倒是乖得很。我来时正好带了蜜饯,可解解你嘴里的苦味儿。」
他喝完药,我捻起一颗蜜饯放进他嘴里。
他怔了怔,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
【她夸我乖?还特意为我带蜜饯?
【她好体贴,好想和她贴贴。
【啊呸,萧玊啊萧玊,你可真没用,怎么能三言两语就被哄得不知南北?她一边为了辛赋疆要跟我和离,一边又来讨好我?真当本王是傻子好糊弄?
【可是为什么……
【本王似乎很受用,还很乐意当傻子?】
「你对我说这些话,就不怕被辛小将军听了吃醋?你若是想走,我不会拦你。」
「我和辛赋疆虽自幼相识,却从未想过嫁给他。王爷可知为何?」
这话倒是不假。
一来我和他太过熟悉,自小将他当作哥哥,忽然有一天成了夫君,这不合「伦理」。
二来,如今我爹是丞相,姜辛两家,一个是文臣之首,一个是武将之首。若要结亲,圣上必定猜忌。
我倾身靠近萧玊,只见他耳根眨眼间红透,手不觉抓紧被褥,身子往后退却。
我故意继续靠近,直到他僵着背停在原地。
我开始解他衣带,解下一圈一圈染血的纱布。
紧实白皙的胸膛上,伤口赫然显露出来,不偏不倚正是心口的位置。
血肉翻飞,隐约见骨,我不忍地移开了眼睛,继续替他重新上药。
离得近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将我包裹。
我不觉放慢了呼吸,也放慢了动作,唯独心不自觉地怦然跳动。
他皱眉沉思,试探道:「难道辛赋疆……不举?」
我被他的话噎住,一阵暗笑,下手不觉重了,他痛得直皱眉头。
嗯?
辛赋疆不举?
这话要是被他本人听见,铁定炸毛。
「他举不举,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如何能知晓?我之所以这样问,只因幼时偷偷见过王爷一面,对你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
个屁。
我幼时压根没见过他,这些都是骗他的说辞。
反正是偷偷见的他,不是我姜芜。
我刻意冷下脸来,委屈道:「说来说去,王爷还是不信我罢了。既然你不喜我,先前又何苦说出那些话,让我误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我还想着,我误会了你和江姑娘,闹脾气要和离是我的不对,所以回来跟你道歉,赔不是,如今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说着,我握住衣袖,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起身往外走。
他迫不及待地下床,心急得连鞋也忘穿,拉住我手腕解释道:「杳杳,不是你一厢情愿,是我误会了你和辛赋疆,是我错了。」
我不依不饶,继续演戏,「王爷,我自幼长在内宅,囿于深闺,所见儿郎并不多,所学也不过相夫教子。你我虽是奉旨成婚,可我却是一心一意盼着和你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可你呢?欺我瞒我?连受伤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我?叫我提心吊胆多日。若不是江姑娘性子直爽,同我解释清楚,你打算瞒我多久?
「我知道,王爷身份显赫,若不是赐婚,又怎会娶我一个时日无多的病秧子为妻?平白叫人看了笑话。既然你并非真心待我,我这就离开。」
他不由分说地自背后搂住我,下巴抵在我肩头,声音低哑缱绻:
「我错了,杳杳别走。我并非不喜欢你,也并非要赶你走。我只是怕,怕你不喜欢我,怕执意留下你会让你厌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