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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光头兄很想说关你屁事,但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冷面男子,迫于对方的淫威,只好老实交代。

    他叫董不厌,曾是梁园第一位主人招揽来的名士,但梁园中名人墨客何其多。他纵然在家乡时文采出色,但来到这里也成了默默无名之辈。

    梁园主人很喜欢宴饮,每每宴饮之时都会斗诗作画、弹琴吟赋。

    他们作诗作画的方式很特别,用天下最好的笔最好的墨,把作好的诗想好的画着墨在美丽侍女的背上,再由大家一一观览评判,夺魁者不仅可以把诗画挂到这万诗塔内供后人敬仰流芳百世,还能得到园主赠的黄金万两,以及能挑选最美的侍女当侍妾。

    许是想到了往日里的那些欢乐,光头兄的脸上都焕发了神彩,然而在云苏好奇的问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时,他脸上的神彩随即垮了下来。

    刚才就说了他在梁园中是默默无名之辈,那些荣耀、黄金、美女都是属于别人的,和他没有毛线关系。不仅如此,他因为作的诗词歌赋不如别人,每次都是被嘲笑的那个。

    但是面对那些好处,他只能看着,还要被嘲笑,试问,让他怎么能甘心呢!

    于是他不分日夜的看书,废寝忘食的作诗作画,只希望能在一次宴饮上一鸣惊人拔得头筹。然而付出与成果却并不成正比,他不仅没有拔得头筹过,反而因为熬夜动脑,头发开始大把大把的掉,直到他掉成了秃子也没有当过第一。

    所以他黑化了。

    一次月圆之夜,万诗塔前再一次聚集了宴会,他又成了被嘲笑的那个。他每次都是倒数第一,每次的倒数第一都会有惩罚,或是罚酒或是罚再作诗。而这次他们想出了个新点子,让他钻侍女的裤裆。

    他心里充斥满了不甘与嫉恨,暗暗诅咒他们不是作诗作的好吗,那就全都变成诗画挂到万诗塔中去吧!

    之后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得塔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清脆又飘渺的铃声,那铃声仿佛能蛊惑人一般,他心中的恨越来越盛,直到把他整个人都撑爆了。

    054

    后怕

    他爆体而亡,灵魂被因为吸收月华而光芒大盛的夜明珠吸了进去,等他醒来,就发现所有人都成了诗或者画被挂在了塔内,连那些侍女仆从也都没能逃脱,梁园中一夜之间空无一人。

    之后每任城主住进来,都会来万诗塔内瞻仰前人诗画,听着他们夸奖崇拜那些诗画,他就嫉恨的双眼通红,干脆把那些人也都变成了诗画封在了塔中。

    “是他们活该,是他们活该!”

    因为回忆痛苦往事,董不厌的双眼通红,大吼大叫起来,眼看是要进入心魔状态了。

    云苏看的无语,就这脆弱的心性,他不入魔谁入魔。

    凌霍把云苏捞起来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直接一掌拍出,手掌携带着排山倒海的寒霜冷气打在董不厌头上,董不厌周身渐起的黑气顿时溃散,他变黑的眼睛也一下清明起来,脑瓜子嗡嗡的。

    云苏在后面看的都替董不厌倒抽一口凉气,这一掌可真够狠的,侧目看向凌霍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有些后怕。之前她教凌霍修炼时严厉的很,法术学不好不准吃饭,法术学的慢了还骂他笨蛋,好在凌霍的心性比这个董不厌坚定,不然要是他入魔了,照着这一个大逼兜把人揍懵的架势,自己现在是死是活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看向董不厌那光洁的脑瓜子,云苏还是叹了口气,你说这梁园园主没事搞什么招揽名士作乐啊,这下好了,把人卷的头发都掉光了(虽然还有两根是被云苏薅掉的,但两根对于一头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云苏直接给四舍五入了,全是卷掉光的),还把自己作死了。

    云苏正想安慰一下光头兄,但忽然一阵铃声传来,云苏顿时一阵眩晕,那铃声似乎能侵入人的灵魂,使人混沌恍惚。

    而且随着铃声越来越急促,云苏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密密麻麻的针穿过,全是刺痛,似乎下一秒她的灵魂就会被针戳成筛子。

    云苏赶紧咬破舌尖稳住心神,但体内的魔魂还是躁动了起来,与之前它遇到蛊雕时兴奋的躁动不同,此时的他似乎跟那铃声有着血海深仇一样,似乎要冲破束缚把那些铃声全部撕碎!

    此时,两人身后的董不厌传来了一声惨叫,他半透明的魂体被铃声蚕食的更加透明了,在即将消散前,头顶投射下了一道白光,莹润的白光温暖怡人,将惨叫的董不厌吸了进去。

    是塔顶的夜明珠!

    云苏看向头顶,但白光已经消失,她只看到了黑黢黢的上一层木制地板。

    凌霍收回目光,见云苏脸色越来越白,就掐了个诀,双指间形成一个法术图纹。他反手将法术图纹打下去,图纹直接穿过这一层的木质地板,又穿过下一层,下下一层,直直打入地下。

    旋即,图纹在铃声来源处发出一声巨响,化成冷气白光在地底荡开,整个梁园都被震的晃了晃。

    最近的居民都被震的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地动,在屋里的就赶忙抱着老婆孩子跑了出来,然而到了院中,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发生。

    太阳高悬,阳光澄澈,要不是枝头被惊飞的鸟儿扑棱着飞过,显示着刚才真的有震动,他们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发生幻觉了。

    就在他们纳闷着要继续各干各的事的时候,一道轻微的铃声传了过来,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幻听,但接着又是一道铃声传了过来,比刚才的声音大了点,但却轻灵的入直接灌入灵魂,带着一种神秘古老的力量攫取人的心神。

    此时,客栈的一间客房内,熟睡的苗风猛然惊醒,他动了动耳朵,铃声隐隐约约的传入耳中,他一个骨碌坐了起来,“月落城的金铃!”

    055

    小村庄

    万诗塔内,云苏腰间的乾坤袋里铃音阵阵,刚才地底被凌霍压下去的那些铃声被唤醒,也开始继续响了起来,而且比刚才更加汹涌。

    云苏按住腰间乾坤袋,但里面的金铃却不受控制,依旧吵个不停。

    此时的云苏已经脸色惨白了,她在极力压制体内躁动的魔魂,而且,被铃声影响,她心底被压制的那些滔天恨意也在一点一点复苏。

    凌霍转头见云苏脸色不对,拉起她就想先出去再说,然而在接触到云苏手腕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吸力猝不及防之下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万诗塔的黑暗中,只剩下云苏一人,而此时的云苏紧闭双眼。

    她现在要对抗的不止魔魂一个了,还有来自自己的恨和杀意。

    在这种对抗中,她周身渐渐起了风,也渐渐蔓延出更加浓稠的黑暗,塔内的所有东西都在一点一点的被蔓延出来的黑暗吞噬。

    刚才被夜明珠吸进去滋养的董不厌此时悠悠转醒,一种莫名危险的威胁席卷过来。他从夜明珠里往外观望,却看到塔内一女子被魔息缠绕,而那些魔息的来源却正是那女子。

    董不厌看的目瞪口呆,他对那女人的感官一直是很弱,但会耍小聪明,所以现在看到那女子跟个大魔头似的,简直不可置信。

    卑鄙弱小女爆改人间女魔头?

    这就算是刚才的那冷脸男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她吧!

    这么想着,他就发现好像没看到冷脸男啊。他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那冷脸男,当即就变了脸色,老子的!不会已经被打死了吧!

    董不厌默默缩回夜明珠内,祈祷那女魔头没发现他。

    此时,凌霍再次睁开眼,就看到了天边血红的夕阳。

    血红夕阳的笼罩之下是一个小村庄,凌霍举目望去,发现那小村庄鸡鸣犬吠,余烟袅袅,静谧又祥和。

    他四下望了望,所在之处是一片郊野,脚下荒草里不时有蚂蚱跳过。

    他紧蹙双眉,疑惑自己怎么忽然之间来了这里,云苏呢?

    他没看到云苏,立刻展开神识探查,但也没发现云苏的气息。他的面上铺上了一层寒霜,不过,就在他想着如何出去时,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人。

    他一看见那人,手就捏紧了,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几次三番找云苏麻烦的丁宣。

    和凌霍的冷脸甚至杀意不一样,丁宣看见他就很开心了。

    “凌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丁宣眼睛一亮就跑了过来,但在看到对方眼里的寒霜时赶紧止住了脚步。

    “凌师叔,是你救的我吗?”

    丁宣小心翼翼又眼含期待的望向凌霍,她从玄灵宗出来后就一直南下,谁知道来到这里后好奇这个梁园,晚上悄悄溜进来打算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猫腻,但却遇见一个光头神经病,非问她这里的诗写的好不好,她看的懂诗?开玩笑,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就是臭狗屎。

    没想到那神经病听她这么说了后先是哈哈大笑了一阵,又怪她对诗书不敬,一巴掌把她拍进了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她已经在里面走了一天一夜了。

    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毕竟她是偷跑出来的,没人知道她来这里了。没想到她和凌师叔这么有缘,竟然被凌师叔救了。

    这么想着,丁宣的眼睛里都快冒起了粉色泡泡,但她很快想到既然凌师叔都来了,她爹不会也来了吧!

    正要问呢,就听凌霍冷冷对她道:“不是。”

    对方那一脸别来沾边,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刺的丁宣心酸又委屈,她四下看了看,这里除了凌霍也没别人了啊,不是他救的自己还能是谁!

    056

    小云苏

    还想问,但凌霍已经抬步离开。

    丁宣收起心酸和委屈,化身不值钱的舔狗,快步追了上去。但凌霍释放的寒气逼的她只能跟在三丈之外。

    两人进了血阳下的小村庄,但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烟,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什么鬼地方啊!”

    丁宣忍不住咒骂,她心性狠辣,连一个蚂蚱从她脚下经过都要被她碾几脚,这时候村口一棵歪脖子树下,一只被栓着的大黑狗朝他们凶狠的叫唤,她岂能忍,直接弯腰拾了个土块朝大黑狗狠砸了过去,大黑狗因为被拴着,躲闪不及正被砸中,疼的它龇牙咧嘴。

    丁宣一看这死狗还敢朝她龇牙,又拾了个土块准备砸过去,凌霍凌厉的往后瞥了她一眼,寒意侵骨,丁宣立即老实了。

    两人一直走到村尾,也没见一个人,但凌霍还继续往前走,因为两人都听到了前面山脚下的那个院子里有人声。

    那座院子坐落在山脚,与小村庄隔了有一段距离,两人来到后发现这里果然有人。

    这是一个土坯院子,四间土坯屋,院中一棵桃树,养着鸡鸭,看起来是一个平淡又幸福的家庭。

    不过此时这家人忙的热火朝天,不停有人厨房西屋两头跑,一盆盆的水被送进去端出来,西屋里传出女人生孩子的疼痛喊叫以及接生婆加油打气的声音。

    就在此时,一个女童从厨房里跑出来,满脸担忧的望向西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端着盆子出来,看到女孩儿后焦急问道:“苏儿,水烧好了吗?”

    女孩儿忙点头,随着老人转回厨屋帮着从大锅里舀水,见状,院子里打水的老者忙过来接过女孩儿手里的水瓢,“苏儿,我来,你看着火就行。”

    小女孩儿担忧的问两人,“爷爷奶奶,我娘、”

    “没事没事,你娘很快就生了。”

    老妇人摸了摸小缕皱女孩儿的头发安抚,然后就对老者道:“老头子,你陪着苏儿。”

    说完就赶忙端着热水进去了西屋。

    老者提着捅往锅里又添了些水,就拉着小女孩儿坐在锅灶前看火,“苏儿别怕,有接生婆在,你娘没事的。”

    苏儿?

    凌霍听到这个名字后怔了下,所有视线都凝聚在厨房里,小女孩儿那张被灶火映照的小脸蛋上。

    丁宣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都没有觉得里面传出来的疼喊声烦人,也没觉得这祖慈孙孝的画面有多刺眼,大概也是自己身世的原因,她对生孩子的孕妇和家庭也格外宽容些。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天黑,月亮在一家人的忙碌中已经悄然升上夜空。

    与之前村口栓着的那只大黑狗不同,似乎这一家人没有一个发现他们两人,他们只顾自己忙碌着。

    好在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一家人的忙碌。

    “生了生了!是个男娃!”

    所有忙碌的人都是一怔,接着都大大松了口气,在接生婆喊出母子平安后,所有人心里悬着的那口气才算彻底呼出来。

    “我们云家有后了!有后了!”

    在院中打水的老者瘫软了下来,端着水盆出来的老妇人也满脸欢喜。

    凌霍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锅灶前烧火的小女孩儿身上,此时小女孩儿也跟着大人们笑了,然而变故却在这一刻发生。

    一个青衫男人走了进来,他一言不发,化成一道青色残影杀了院中的两个老人,又进了西屋,接着是三道惨叫声传来。

    凌霍和丁宣皆是皱眉,因为他们认得那青衫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子墟峰峰主平黄!

    “他来这儿干什么?”

    丁宣很疑惑,平黄堂堂一个峰主,为什么要杀这一家人,他们怎么看都是平常的普通百姓啊。

    三丈之外的凌霍也是眉头紧锁,如果这个云苏就是严华小时候的话,那他明白了为什么严华为什么要杀了平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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