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蒋南絮勉强扯了扯唇,轻声回答:“应该不会的。”通判的儿子犯了那么多事都能安然无恙,她相信以周沅白的身份,应当也不会有事。
只不过现在她也不清楚外面的形势,能做的也只有在家等着他回来。
左等右等,直到天快黑了,她都没能等到周沅白回来,反而等来了另一个人。
蒋南絮看着门外叶老板的脸,神色有一瞬间的僵持,她还以为是……
叶老板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立马就猜到了原因,“你在等那个人。”
他的语调是疑问的,可眼睛里全是笃定。
蒋南絮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请他进屋说话。
叶老板跨过门槛进了院子,但并没有继续往前走,他只是过来看看,并不打算多留。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好心提议道:“用不用我去探听一下消息?”
他听说了早间发生的事,不过奇怪的是张余元等人并没有被官府抓走,而是凭空消失匿迹,随后没多久,就传出了通判儿子被当街抓走的消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几件事串在一起,他不得不怀疑是那个男人的手笔。
那天他下山后不久就被苏若柄的人给抓了,而从他的言辞之间,不难判断出指挥他做事的那个人身份绝对不低。
再从蒋南絮之前救他所用的令牌以及宣州传来的消息来看,基本就能猜出那个男人是谁,毕竟江湖中一直有所传言北戎商会的幕后掌控者另有其人……
能一手打造出这么庞大产业的人又会是什么善茬,张余元等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不用了。”蒋南絮摇了摇头,随后又说:“真是不好意思,前两天的事是我连累你了,还害你受了伤……”
“没事儿,要是我怕被连累,当初就不会帮你。”叶老板摆了摆手,随后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如何,看你没什么事情我就放心了。”
停了停,叶老板皱起了眉头,作为朋友,他真的很担心蒋南絮未来会一辈子受制于人,她分明是不愿意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
叶老板忍不住说:“恕我多嘴,你之前既然选择了离开他,那么这次你……”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厉声打断:“她这次如何选择,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院子里的两人同时朝着大门外看去,周沅白站在樟树之下,黑沉的脸色让人心中一凛。
叶老板当初在农户家中也见过他一面,但是看的并不真切,此时再见,才惊觉他的长相与昊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不由看了眼身侧的蒋南絮,发现她的目光正直勾勾地落在那个男人身上,眼底暗藏的情绪不言而喻。
默了默,叶老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感慨情之一字真是害人匪浅,既如此,这里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那我就先走了。”叶老板开口告辞,没有多做停留地离开了,特意避开了周沅白所站的位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目送叶老板的背影逐渐远去,蒋南絮缓缓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周沅白。
但不知为何,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了。
没多久,他抬步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刚踏进门槛,二话不说就把门砰一声关上,巨大的惯性使得那扇门张张合合,就是没能完整合上。
如此大的怨气,就算蒋南絮反应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他在生气。
蒋南絮望着他阴云密布的脸,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他感受到她的退缩和害怕,目光一滞,但很快眼前就浮现出她刚才依依不舍盯着那个姓叶的离开时的眼神,两厢对比,他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就捏碎了。
他一步步靠近她,嗓音冷沉:“你就那么怕我?嗯?”
看出他的状态不对,蒋南絮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这个细微的动作,无异于压垮他理智的最后一块石头。
下一秒,蒋南絮就被他强硬地掐着腰摁在了一旁的门上,胡乱飞舞的双手也被他单手轻轻松松制衡,齐齐压在了门板之上。
周沅白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里是风雨欲来的情绪,但他或许是感受到她僵硬的身体,在更进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空气停滞了许久,他保持着这个距离,叫人难以判断他的下一步行动。
蒋南絮睫羽不断地扑朔,呼吸紊乱,难以抑制住疯狂跳动的心跳,她还以为,他会直接吻下来……
下巴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重,他似是想要强迫她与他对视,有些疼,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周沅白眼神深不见底,漆黑幽冷,死死盯着她姣好的面容,哑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他的力气很大,不管是下巴还是手腕都传来阵阵痛意,她眼里浮现出点点泪光,颤着唇反问:“你这样,让我如何不怕你?”
周沅白喉结快速滚动两下,下颚线条绷得很紧,他深知如果他不这样强势,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现在之所以会在他的身边,不也是因为他胁迫了她?
他什么也不做的话,她永远也不会乖乖待在他身边。
既然如此,那么他何必再试图用愚蠢的手段让她自愿和他在一起?就应该按照之前所想,把她强硬地带走。
想到这,他眼底闪过一抹贪婪和癫狂,紧接着欺身而下,覆上那抹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蒋南絮登时睁大了眼睛,水光涟漪,却丝毫没有办法挣脱,嘴边不住地溢出呜咽声。
慌乱中,他的嘴唇被她咬破,强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在这场戾气十足的吻里。
第83章
你倒是把门关上啊
蒋南絮头脑一片空白,
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的所有挣扎反抗对于周沅白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对他完全无效。
她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
任他拿捏欺负。
周沅白的吻很炽热,混杂着血腥味,
重舔狠咬,
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丝毫不知道分寸为何物,没多久,她的唇瓣和舌尖就微微发麻发烫。
渐渐的,
他不再满足于舌尖的纠缠,
开始吻她的下巴,
她的脖颈,她的锁骨,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成了他的所有物,肆意侵占。
身前的男人存在感太强,他的头发轻扫过她的耳垂脖颈,痒得她被迫偏过头去。
却瞧见旁边的那扇大门并未被关紧,
摇摇晃晃,虚掩着。
从她的角度望去,就连路边走过的行人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若是行人稍微往院子里好奇地瞅一眼,
估计就会发现门后正在缠绵的他们。
一股强烈不已的羞赧涌上她的心头,她轻咬着下唇,
低声提醒身前只顾快活的男人:“你倒是把门关上啊……”
她不禁自暴自弃地想,
亲就亲吧,
至少要点脸面啊,他不嫌丢人,
她还嫌丢人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沅白亲吻她脖颈的动作停了下来。
稍一抬眸,就瞧见她的整张脸不知何时已经红成了煮熟的虾米,眸光暗了暗,搂着她细腰的大掌收紧了两分,这才顺着她的话朝旁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虽然事出有因,但他还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她竟然还能分心去在意别的事?
见他许久不曾动作,蒋南絮垂眸看向他的眼睛,也只需一眼,她就大概明白了他此时的心境,她顿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发疯也要有个限度。
她可不是个喜欢将这种私密之事展露给他人看的疯子。
“你放开我。”她不禁又挣了挣手腕。
“……”
周沅白喉结轻滚,不动声色将那扇半掩着的门如她的意给关上了。
可放开她俨然是不可能的,在他彻底消气之前,她都只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蒋南絮浅浅吸了一口气,趁着他分神的间隙,纤细美腿也动了动,试图踢开他压制住她的长腿,可他纹丝未动,她一时怒道:“周沅白!你……”
未尽的语声继续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湿热的舌撬开细白的牙齿,滑入口腔,一路探进去,扫荡着她的每一分气息。
许是没了拘束,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变得更为大胆起来,掐着她腰肢的手开始不断游离起来,逐渐上移,隐隐有要覆上去的趋势。
蒋南絮慌了,以为他要直接在这里做,心跳停了半拍,“你别在这……我错了,我,唔。”
她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他再次堵住了唇瓣,只是这次他并没有继续深入,而是浅尝辄止,如同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两下。
他贴着她的唇瓣,嗓音沙哑低沉:“错哪儿了?嗯?”
如此近的距离,嘴里方才的余热还未褪去,就好像他还在搅弄她的舌尖一般。
蒋南絮长睫扑朔不已,眼眸水光涟漪,她知道求饶起了作用,可动了动唇瓣,脱口而出地却是:“你个混蛋,你简直不是人!”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抿紧了嘴唇试图佯装她什么都没说。
可周沅白的脸色已经黑沉了,眼底浮现出几分凶狠的意味。
蒋南絮心跳猛地加快,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委屈地呢喃:“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你为什么要突然这样?我等了你一天,你一回来就这么对我?”
她就知道不能轻易对他放松警惕,稍没注意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周沅白神情一滞,定定地看着她:“你等了我一天?”
蒋南絮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眸光流动,轻声说:“你只说让我先回来,但是别的又什么都没说,我除了等你,又能如何?”
周沅白沉寂几秒,松开了禁锢着她手腕的手,缓缓下移,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脸,好半晌,才说了句:“你放心,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听着这话,蒋南絮抿了抿唇瓣,她明白他口中的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肯定跟之前苏若柄跟她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至于那些人的下场如何,她不想再细问。
“谢谢。”她缓缓道。
他不仅帮她报了仇,还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隐患,在这件事上,她还是该感谢一下他。
然而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何竟戳中了周沅白的笑点,他轻笑了一声:“刚才还骂我,现在就谢我了?”
蒋南絮双手抵在他们之间,垂下眼睫反驳:“这是两码事!”
他莫名发疯亲她,毫无疑问就是个禽.兽行径,没什么好说的。
她现在只庆幸刚才把昊林哄睡着了,不然要是让他看见这一幕,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她就气得牙痒痒,抬头瞪他一眼:“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周沅白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静静凝望着她,看那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放她离开。
蒋南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但是这次她很轻松地就把他推离了。
瞧着离自己两步远的男人,蒋南絮先是一愣,旋即马不停蹄地越过他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拿手背擦嘴,嫌弃之情毫不掩饰。
周沅白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脑海中全是女人柔软唇瓣的滋味儿。
静默两秒,他抬步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蒋南絮打开房门就想要将某人锁在外面,可是她刚要关门,就有一只手快她一步抓住了门。
蒋南絮吓了一跳,一下子就松了力道,同时她也注意到了他手背处的擦伤和红肿。
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这伤是什么时候弄的,她敛眉垂眸,原本的气愤消散了不少,“怎么都不知道处理一下?”
周沅白趁机拉开了门,进了屋子,凝望着她皱起的眉头,轻声说:“一时没想起来,要不你帮我处理?”
蒋南絮才不信他的说辞,连染了血的衣服都知道换,伤口却不知道处理?
他到底是为了她才会受伤的,她犹豫了几息,还是心软了:“你去那边坐着吧。”
她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去长榻那边坐着,她自己则去翻找治疗伤口的药膏,昊林年纪小,就算再小心,也难免会有磕磕绊绊的时候,所以家里总是会备着这类的药膏。
昊林还在睡着,她的动作刻意放轻了不少。
周沅白配合地坐好,目光一直落在蒋南絮身上,直至她走到自己对面坐下。
蒋南絮揭开药膏的盖子,用搭配的小木勺舀了一小勺药膏,遂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手伸出来:“手。”
周沅白依言抬起手,放在面前的矮桌之上,他的手修长骨瘦,骨节分明,手背青筋脉络清晰,微微凸起,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唯一破坏美感的,就是那上面因为打人而多出来的擦伤,破了皮不说,还渗出了丝丝血液。
蒋南絮秀眉紧蹙,一言不发地把药膏抹在了上面,随后用指腹轻轻把药膏向四周推开,她的动作很轻柔,可是她此刻的表情却不太美妙。
屋内很寂静,静到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周沅白直勾勾盯着她,缓缓勾唇:“心疼了?”
“嘶。”
话音才刚落下,他就感觉受伤的地方被人狠狠按了两下,刺痛的感觉袭来,他不由挑了挑眉峰。
“你自己涂吧。”蒋南絮丢下木勺和药膏,直接起身离开了长榻。
周沅白眸色变了变:“……”
蒋南絮走到柜子前,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沾上药膏的那只手,余光偏见那头的周沅白,他正在低头听话地自己涂药,孤零零的样子,看上去莫名有几分可怜。
可怜?蒋南絮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一激灵。
若是论可怜,她才是可怜的那一个,时隔三年,还能被他这个疯子纠缠上。
她捏紧手帕,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几日,周沅白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没了踪影,若不是他派来的那个黑衣男人还在她家做事,偶尔影召也会过来送东西,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就此放弃离开了。
不过他不在也好,至少不用提心吊胆地在意他。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昊林不在意。
周沅白走得急,压根就没能见到昊林一面,因此就算她解释了他没事,昊林还是不太相信,觉得他是不是出事了才不来的。
所以她时不时就会看见昊林探出个脑袋往门口瞧上一眼,他在期盼谁不言而喻。
这天,她从关系较好的大娘口中得知了一件事,苏州通判被人举报数罪并罚,一夜之间被抄了家,而通判那个失踪的小儿子也被人发现横尸在了城墙。
大家都在说真是老天开了眼,这样的结果真是大快人心。
望着众人激动的神情,只有蒋南絮知道才不是什么老天开了眼。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月。
夜阑人静之夕,蒋南絮被一阵细碎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刚睁开眼,身边的位置就被一道黑影给抢占了。
她登时吓得睁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嘘。”
熟悉的冷香钻入鼻尖,蒋南絮透过月光,辨别出眼前之人是谁。
她停止了挣扎,轻声说了个字:“你……”
但是黑暗之中,再小的声音都会被放大,她刚开口,睡在里侧的昊林就不安分地转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