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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芳表姐怎的不在呢,当真是遗憾啊!

    徐华宋目瞪口呆的小声问阿姐,“……要喊姐夫吗?”

    话音未落,便被阿姐捂住了嘴。

    徐华宋:?

    因着徐鉴实晌午要在宫中赴洗尘宴,是以,宋喜便将替徐九涣和泱泱接风宴安置在了晚上。

    斜阳归隐,华灯初上。

    宴席摆在了园中亭子里,夏风徐徐吹来,白日里的暑热渐渐散去。

    丫鬟们将菜肴摆好,垂首悄声退下,没朝那贵人多瞧一眼。

    徐鉴实正欲开口,忽的,肩上一道力,将他压着坐下了,坐得瓷实的很。

    徐鉴实:……

    再一侧首,几个小辈也纷纷落座了。

    徐鉴实只得将赵徵请上座的心思按下。

    不比徐九涣坦然,张罗这席面的宋喜紧张的要命,磕巴道:“不知官家要来,只备了些兄长和泱泱爱吃的……”

    “婶娘不必拘谨,”赵徵朝身侧的人看了眼,“泱泱喜欢的,我也喜欢吃。”

    华缨握着筷著的手一顿,想起了那营帐之中没羞没臊,同食一碗面,一片瓜果,甚至是这厮以唇渡水!

    宋喜面色狐疑的朝华缨看,眼神询问:是吗?

    华缨深吸口气,干巴巴道:“……他不挑食。”

    赵徵侧首望着她,闻言,眉轻抬了下。

    一顿家宴,吃得寂静无声。

    华缨按住赵徵替她剥虾的手,摇摇脑袋,“吃饱了。”

    许久不归家,这桌菜肴都是她喜欢的,华缨吃得肚饱滚圆,都有些犯食困了。

    赵徵用手边的湿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净手,方才执筷著用饭。

    宋喜瞧了一眼,赶忙垂下了脑袋。

    他们家几颗脑袋啊,竟是让官家吃凉饭?

    宴罢,众人离席。

    赵徵与徐家几父子去书房了。

    宋喜目送那几道身影出了园子,与身侧百无聊赖仰着脑袋看月亮的姑娘说:“瞧着当真是在招待新上门的姑爷。”

    华缨抬眼望去,夜色里,光影隐隐绰绰,赵徵行在徐九涣身侧,手执莲花纸灯,经过那扇月亮拱门时,他身子侧了侧,端的是一副晚辈姿态,走在后面,手中的灯轻提,替几人照亮脚下的路。

    华缨咬着片花瓣,望着那光影处,心尖儿忽的酸软了下,像是夜里被那混账轻掐时。

    几人在书房里待了半个多时辰。

    天色黑透上更时,丫鬟来禀。

    “大小姐,贵人要离府了,问您可要去送送?”

    小丫鬟睁着双葡萄似的水灵眼睛问。

    华缨‘啧’了声,“你乖,别与她们学,净是八卦。”

    小丫鬟掩唇偷笑。

    徐府门前,车马停了小半日。

    赵徵一袭湛蓝锦袍站在石阶旁,不多时,便听一道轻盈的脚步声近来。

    他回首,华缨提着裙摆飒飒踏踏的行来。

    “没什么要与我交代的吗?”

    华缨仰着脑袋抢先问。

    赵徵看了眼门前的护卫,伸手去牵华缨的手,刚碰到,手背就挨了一巴掌。

    这清脆声。

    两名护卫脑袋都低了又低。

    赵徵瞧着那佯凶的芙蓉脸,喉间闷出声笑来,“旁的将士的洗尘宴都吃了,我怎好不来吃你的?”

    这世道苛刻,女子被圈在后宅,便是做生意风生水起,都要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不安于室。

    赵徵知晓华缨不稀罕金殿之上封赏功绩,但洗尘宴是迎将士凯旋,她亦是,宫里的那场她不愿来,赵徵便来赴她的就是。

    华缨脑袋歪了歪,盯着他道:“还有呢?”

    这语气神情,活脱脱的训夫君的泼辣娘子。

    护卫不忍直视,恨不能藏进地缝里去。

    赵徵却是颇为受用,厚着脸皮又去牵人家的手。

    华缨‘哼’了声,抬手作势要甩开,端的是一副骄矜姿态,“我爹爹不让男子摸我小手!”

    赵徵这次委实是没憋出,笑出了声,牵着她的手往自己身前一带,便埋首在她肩窝里。

    “想要个名分。”

    这话说得颇为委屈。

    华缨鼓了鼓脸颊,好努力的憋住了笑。

    赵徵没说出口的是,今日将印送出,日后满朝之中,定无人敢与华缨提亲。

    她不在意那些小事,可是,他在乎的。

    为君王者,注定便不能如寻常百姓随心所欲。华缨不愿入宫,赵徵可依着她,但也断然不会让旁人近她。

    华缨抿了抿唇,吭哧道:“我与祖父和爹爹说,你喜欢与我偷情。”

    赵徵:……

    肩上那颗沉脑袋抬起,华缨抬起亮晶晶的眼眸看他,笑问:“长夜漫漫,何不秉烛夜游?顺道……偷个情去?”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空中飞舞的灵蝶,又带着几分偷偷摸摸,在这昏暗的夜色中明晃晃的勾人。

    赵徵望着她,片刻,轻笑了声。

    “好。”

    第83章

    哦~

    桃李始开的三月,

    清晨院中布着层隐朦的雾色。

    月亮门洞进来一道孔武有力的健壮身影,穿着单薄的玄色束袖武衣,昂首阔步。

    “世子爷。”

    院中洒扫的下人福身问安。

    段晁‘嗯’了声,瞥见小厮搬梯子去摘那院中挂着的红绸灯笼时,

    步子退回来,

    低声道:“这些物什不急,

    挂着吧。”

    小厮愣了下,连忙应声退下了。

    院中安安静静的,主屋檐下守着两个丫鬟,

    见他过来,皆福身。

    “少夫人还没醒?”

    段晁问。

    丫鬟是姚宝湘的陪嫁丫鬟,

    从前便是贴身伺候的,

    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娘子平日都是辰时方才起身的。”

    言下之意是,昨儿二人新婚夜折腾至三更,水都要了两回,她家娘子哪里能起得早?

    段晁对着丫鬟几丝小谴责的神色,默了下,轻着手脚推门进去了。

    屋里张贴着喜字,儿臂粗的红烛堪堪熄灭,

    蜡油盛满了金盏,旁边桌案上摆放着红枣桂圆等喜物。

    段晁绕过那扇满面桃花的苏绣屏风,进了内室。

    红帐子半遮半掩,大抵是因着屋中地龙烧着,小娘子嫌热,

    鸳鸯红被只盖着一角,丰盈光滑的大腿压在锦缎被面上,

    抱着一只狐狸模样的软枕睡得正香,粉润的鼻尖都沁着汗。

    段晁俯身,张嘴轻咬了下那秀气的鼻尖,脸上便挨了软绵的一巴掌。

    “……”

    “桃香,老鼠咬我……”

    姚宝湘睡梦中嘀咕似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段晁舌尖抵了抵上颚,无奈笑了,一巴掌轻拍在她丰腴的臀上,“该起了。”

    今日族中长辈都来,是要吃媳妇儿茶的,可由不得她睡到辰时再起了。

    姚宝湘被这一巴掌拍醒,粉面桃腮,不高兴的嘟着唇瞪他,“你混账!”

    昨夜就……这会儿子竟是还这样欺负她!

    段晁沉笑了声,伸展长臂,将拔步床外的那套绛红色衣裙拿来,“穿衣。”

    姚宝湘也是知晓轻重的,新婚敬茶是大事,她姑且忍了。

    她伸手臂,示意他可以替自个儿宽衣啦。

    只是……

    她衣裳呢?

    姚宝湘看着自己白嫩嫩的藕臂愣住了,腿脚蹭了下被褥,光光滑滑,不着一物。

    “……段晁!”

    羞死了!

    啊啊啊啊!

    她不要做人啦!

    段晁被她的反应逗笑,“怎么,要讹我?”

    “衣冠禽兽!”姚宝湘骂。

    平素装得像人,昨夜、昨夜就是禽兽!

    挨着这骂,段晁那粗粗的剑眉抬了下,似是还颇为喜欢。

    他目光在她起伏的胸口扫了眼,将手上巴掌的红肚兜递给她,“穿好。”

    委实是时辰不好再耽搁,若是这姑娘在族人跟前丢脸,少不得要将气撒在他身上。

    段晁倒是不怕受那气,只是,怕她气罢了。

    “哼!”

    穿好衣裙,姚宝湘正要唤丫鬟进来,便见段晁做贼,将那用过的床褥单子扯了起来,藏去了旁边南窗下的箱笼。

    姚宝湘:?

    丫鬟们不慌不忙,伺候主子净面梳妆。

    姚宝湘还吃了一碗八宝擂茶垫了垫肚子,夫妻二人方才往正堂去。

    时辰正正好,堂中长辈却是已然皆到了。

    堂中坐得满满当当,饶是姚宝湘幼时时常来段家,也有许多族人是未见过的。

    姚宝湘的外祖母,穿着件崭新的夹袄褂子,头戴墨蓝宝石的抹额,精神烁烁的坐在尊位,面色和蔼可亲的看着进来的小夫妻俩。

    “宝湘昨儿歇的可好?”

    段夫人温笑问。

    姚宝湘点头,模样认真答:“谢母亲挂念,我歇的极好。”

    这话一出,便见堂中许多阿婶阿嫂的扑哧掩唇轻笑。

    姚宝湘愣了下,有些不解的扭头看向段晁。

    她确睡得很好啊,这拔步床是阿娘给她的嫁妆,与家里那个用料相同,便是床褥被子乃至枕头,都是她惯常喜欢的料子,她的狐狸软枕也在呢,自是睡得好极了。

    段晁也在看她,他唇角动了下,那双漆黑眸子里,似是有些无奈。

    小媳妇儿过门,难免被婶婶阿嫂打趣两句,若是新娘子脸皮薄,羞上两朵红云,很是好看。

    见她懵懂不知,段晁轻摇首,唤了奉茶水的丫鬟进来。

    “先敬茶吧,别耽误了时辰。”

    旁边族里一位婶娘顿时打趣道:“咱们世子爷也会疼媳妇儿了。”

    话出口,登时又是一阵儿热闹的笑声。

    姚宝湘心想,这算得什么疼,她昨夜求他,他都没停!

    混蛋胚子!

    几盏茶敬了长辈,姚宝湘也得了许多见面礼。

    舅母待她亲厚,将自个儿陪嫁的一对儿镶嵌宝石的金手钏给了她,“你穿用都是好的,这东西不值什么钱,权当是个念想用着吧。”

    “外祖母给母亲的,光是这份心意,便胜却金银万宝无数,我喜欢,多谢母亲。”姚宝湘笑吟吟道。

    旁边段二夫人笑说:“难怪嫂嫂挑宝湘做儿媳,这嘴甜的,哄着将那些金银首饰都给她也是乐意的。”

    “二婶请喝茶。”姚宝湘福身道。

    仪态落落大方,也挑不出半分不规矩处。

    段二夫人接过茶,尝了口,笑眯眯道:“甜。”

    说着,她掏出一支步摇来,“比不得你母亲那对儿手钏,这支步摇胜在工艺精细些,你戴着玩儿吧。”

    “婶婶这话说的,我可是听母亲说,您早早便寻珍宝阁的师傅替我打这支步摇了,便是这费的心思,都值得我好好用呢。”

    “晁哥儿是个笨口拙舌,万事不与家里说的,倒是得了你这个机灵的媳妇儿,合该让他好好疼疼你。”段二夫人笑道。

    登时又是一阵低笑。

    姚宝湘眨了眨眼,也咂摸出了点味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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