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女儿像爹,渐渐长开之后,小脸上越来越有贺章的影子,鼻子嘴巴都像。林书颜叹了口气,给孩子拉好小被子,披了衣服走到阳台上。
外面乌漆嘛黑,风声夹着飘下的雪花。
往远处看去,是层层叠叠的山影。
她吹了会儿风,心里才舒服一点。
“哇——”
宁宁突然哭了,林书颜赶紧回房给孩子喂奶换了尿布。
“怎么哭了,是不是爸爸不在呀,”林书颜靠在床头喂奶,看闺女包着眼泪小嘴不停。
孩子晚上一向很少醒来,大概是贺章没在家,小闺女也能感觉到。
等她喂饱宁宁也不困了,睁着大眼睛看着妈妈。
林书颜逗她她就笑,听妈妈说了会儿悄悄话。
母女俩才睡下。
…
第二天,晨雾弥漫。
下了一整夜的雪,山林一片银装,呵气成冰。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林书颜一下被惊醒了。
看了眼睡着的宁宁,她穿上衣服下去,贺小雨也出来了,揉着眼睛看到是她哥。
“哥,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啊,怎么这么多血。”
贺章正站在客厅里,随手脱了外套,里头的白衬衣满是血水和污渍。
贺小雨瞌睡都被吓醒了,贺章看她一眼,刚想说小声点别吵醒人。
楼梯上就传来林书颜的声音,“贺章,你受伤了?”
她腿一软,差点坐在楼梯上,紧紧扶着楼梯的扶手。
当初她被贺章吓惨了,直到现在都是心病。看到刺目的血,下意识头晕目眩。
贺章快步走了过去,也不管身上的脏污,把人抱进怀里,“我没事,不是我血,我只有一点小伤,手臂被划了下,不要紧。”
一夜酣战后的嗓子带着沙哑,贺章尽量说得详细,没有瞒她。
林书颜紧紧捏着他的衣服,葱嫩的指尖泛白,“真的没事吗,我瞧瞧伤哪里了?”
她唇瓣退了血色,去看他的手臂,看到被划破的地方,心口揪紧,“去沙发上,我去拿药箱。”
贺章本来想处理好了再上楼,没想到还是把人吓着了,“不深,你别急。”
“我哪能不急,昨晚就担心得睡不着,”林书颜眼睛红红的。
贺章一把抱起她下了楼梯,林书颜惊呼着环住他,“你干嘛啊,手上还有伤呢。”
“不碍事。”
说着已经把人放到了沙发上,“小雨,你去拿一套衣服送去卫生院给付洋。”
“啊……”
贺小雨正偷摸看两人抱来抱去,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卫生院,他怎么了?”
“给扎了一刀,人在那边。”
“啊……”
贺小雨脸上一下慌了,跑去付洋住的房间,胡乱找了身衣服。
“小雨,”林书颜出声叫住她,“把药箱里参片带去,有受伤的人都让他们含一片。”
林书颜一直备着小玻璃罐的参片放在家里,药箱正好有一瓶。
“好,我拿去……”
贺小雨人已经有些傻了,找出小罐子,急匆匆就跑了。
林书颜呼出一口气,问,“付洋没事吗?”
“死不了。”
林书颜瞪他,“不要说这个字。”
“好,不说,”贺章低头,碰碰她的唇。
林书颜被亲了两下,气恼地拉开他,“先包扎。”
贺章笑着坐直,把手伸出来,那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很长但不深,甚至不用缝针。
换做以前,他都随便包一下就成。
林书颜却不一样,平时她不小心割破一点皮,都怕疼,这在她看来很严重。
她去厨房端水,从空间取出灵泉水的结晶加进去,又重新拿了一小罐野山参。
回到沙发旁,林书颜拉着贺章的手给他简单擦了擦,她弄得认真,长长的睫毛垂着。
再酒精消毒,撒上止血的药粉,小心用纱布包扎起来。
边弄还边吹着。
贺章唇角微微勾起,“把我当福宝呢?”
小丫头才要吹吹。
林书颜瞪他一眼,眼波流转,让人心神荡漾。
“你比福宝可难伺候多了,谁让你这么不小心,昨晚很危险吗?”
“还行,对面人有点多。”
他不说,林书颜也知道多凶险,要不然也不能受伤。
她是害怕的,对贺章的任务从来是提心吊胆,可什么事都得有人去做,贺章是团长,他的工作就是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男人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现在有家有室,比起从前更多了牵挂。
他亲了亲她额头。
“我先去洗澡,今天还要去审讯。”
林书颜随他一起上楼了。
卫生间很快传来水声,林书颜找了换洗的衣服递进去,嘱咐说,“伤口别碰水了。”
……
卫生院,医生正忙着给人包扎。
受伤的人不多,保卫处的伤员送去市医院,只有军区的人回来。
已经处理好的坐在走廊长椅上,小丁正安排剩下的事。
外头雪下大了,贺小雨怀里紧紧抱着衣服,身上落了雪花。一张小脸白着,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怕的。
“小雨,你怎么来了?”小丁上前询问。
贺小雨冷得牙齿打架。
“我给付洋送衣服,他在哪里?”
……
第377章付洋你别死,我害怕
“付队在病房呢,他伤得重一些,要缝针。”
“好。”
贺小雨越怕,动作越是慢,这时候还记得嫂子交待的事情,把兜里的参片拿了出来,“嫂子说……让你们吃一片这个。”
“我们都是小伤,不用浪费。”
贺小雨倔强地摇摇头,拉了小丁的手,把参片倒在他的手心里,只留下罐子底下两片。
然后跌跌撞撞跑去病房。
病房里漫着苦涩冰凉的药味。
付洋靠坐在床头,阖着眼一张脸没有血色。
也许是衣服太脏,外套扔在一旁地上,衬衣敞开,医生正在他腰侧缝针。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冽的眉紧紧锁着。
贺小雨站在门边,不敢吭声,怕打扰医生。
又过了十来分钟,医生直起身,“付队,你这等下要挂水,发炎就不好了。”
“晚上过来挂,那几人还等着审。”
“叮咣——”
剪子扔回盆里,医生给他包上,语重心长,“你这拖了一夜,再等晚上可麻烦啊。”
“没事。”
付洋睁开眼,一张脸沉着没有什么表情,起身就开始扣扣子,没当一回事。
“不行,现在就把水挂了。”
贺小雨站在门边,圆圆的眼睛瞪着他,瞧见他衬衣上的血,心都堵上了。
他哥衣服上八成沾的都是付洋的血。
臭男人。
臭王八蛋,不要命了!
付洋手上一顿,“你怎么跑来了。”
贺小雨没搭理他,跑过去把衣服放在床尾,跟医生说,“医生,给他挂水吧,挂完再说。”
钟医生侧头看了眼付洋,脸上一点揶揄的笑,“行,那我去开药了,付队。”
付洋还想说什么,小姑娘就抢先开口,“开吧,我看住他。”
钟医生收起东西离开了病房。
一物降一物哦。
这付大队长送进来时差点都昏过去了,还想要走。
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说。
就锯嘴的葫芦似的不吱声了。
医生走了,贺小雨也没抬眼看他,低头收拾着拿来的那套衣服,气鼓鼓的,“我哥说,那边他会去审,你把药挂了。”
说完紧紧咬住唇,眼眶通红。
她声音颤着,付洋只当小姑娘是吓着了,听到贺章会去,也就作罢。
他同往常一样问,“冷不冷,身上是不是淋湿了?”
外面在下雪,她细软的头发上有些潮湿,大概是雪花融了。
付洋习惯性抬手去摸,小姑娘一躲不让碰。
“怎么了?”
他声音嘶哑,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眉宇间有些无奈,“过来,我走不了。”
他手捂在腰侧,站在那里。
贺小雨紧张地抬头,泪珠子断线似得往下掉。
付洋一愣,看她这模样,笑道,“哭什么,不严重。”
他衬衣还敞着,腰侧贴着大块纱布,又缠了几圈。
贺小雨被他一说,眼泪掉得更凶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几步过去就抱住了他。
付洋本能地伸手,揽住她细细的腰肢,喉咙重重滚了两下。
小姑娘带着哭腔,“你,你怎么回事,干嘛把自已弄受伤。”
“我怕死了,呜呜,付洋你别受伤了。”
“我哥,呜……我哥说你被扎了一刀,你会不会死啊。”
“你别死掉,你不要死掉。”
声音和身子都在抖着,小姑娘的声音细得跟淋雨的小猫一样,可怜要命。
贺小雨是真得害怕了,以前付洋也会受伤,但她大多时候在女子学校,等到知道了,男人已经好得差不多,只说是小伤。
贺小雨也就那样认为了,因为在她眼里,付洋是最厉害的,一个能打七八个,怎么可能受很重的伤。
她踮脚紧紧抱着他脖子,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说着。
自已在说什么也不知道。
清浅的体香绕在鼻端,滚烫的眼泪灼烧着付洋的脖子。他多久没抱过她了,细想起来,其实好像也没真得抱过。
唯一一次是她被雷雨吓了,他翻窗爬进她家,也是这样撞进他怀里。
那得多少年了?
五六年了吧……
他手僵硬着,虚虚搂着她,连伤口的疼痛都似消失了。
“你下次再这么血糊糊得回来,我就,打死你。”
“呜呜,我又不是许静之,我我都不会包扎。”
贺小雨哭得可怜,说到生气的地方还跺跺脚,付洋那点心疼又变成了好笑。
“有得是医生,你又提她干什么。”
贺小雨眼睛一瞪,脑袋抬起来盯着他,像要在男人脸上盯出两个洞,咬牙切齿,“你还维护她!!”
“我没有,我说用不着她……”
付洋嘴比脑子快,摘得干干净净。
见小姑娘还不信,很不要脸地“嘶”了一声,一半重量靠在她身上。
贺小雨赶紧把什么许静之丢在脑后,慌张扶住人,“是不是疼,怎,怎么办啊,我叫医生给你打针。”
“不用,我坐会儿。”
付洋靠着床头重新坐下,贺小雨就挂着眼泪站那里,眼眶和鼻尖都是通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没命了。
“不是帮我拿了衣服,我换一下。”
“哦,”贺小雨拿了床尾衣服,坐到床边。
她哪里照顾过人,照顾付洋就更不用说了。
从来只有付洋照顾她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