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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

    陆雪:……

    沈知夏忍笑,加快了洗漱的动作。

    下午,沈知夏带着陆雪去海钓,傍晚她们租了一辆自行车,在一半大海一半椰林的海滨公路上,沈知夏骑着车带着陆雪沿海环行。

    陆雪一只手拽着彩色气球,一手揽着沈知夏的腰肢,嘴里随意哼着歌,沈知夏偶尔会附和她唱几句,她们自由,浪漫,鲜活。

    海风拂面,海鸥盘旋。

    时隔多年,两人完成了十八岁没能实现的海边度假,海风吹散了所有遗憾,她们的心情如眼前的海水般澄澈明净。

    夜晚,她们依偎在一起,看着远处发着光的灯塔,聆听着沙滩上乐队和游客的歌声,相视一笑,心里都有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安宁。

    第三天,两人早起观看了点亮海平线的日出,看了鲸鱼缓缓卷起尾巴沉入深海。陆雪拉着沈知夏在沙滩上捡了好多好看的贝壳,还顽皮的将两只螃蟹圈到一起看它们打架。

    第四天,她们去了周边的各大景点打卡。

    她们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恩恩爱爱,每天都逛到入夜才回来,累的全然没有任何念头,快速洗了个澡后便沉沉睡去。

    G国的几日像是公主和她的女骑士,生活在无忧无虑的蓝色城堡里,每天无忧无虑的吃吃喝喝,四处游玩。陆雪非常相信,自己和沈知夏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幸福美满的恩爱到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趟旅行进入倒计时,明天下午就得启程回国了,她们都有点意犹未尽,因此晚上俩人异常缠绵的做了好几次。

    翌日中午,两人带着厚厚的黑眼圈离开了酒店,刚坐上飞机,陆雪掩嘴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她快速将手机关机,阖眸补眠。

    沈知夏看着飞机从云层而过,看着陆雪一动不动的歪着脑袋,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抿着的唇角微微向下耷拉,

    有点委屈巴巴的样子,看起来好可爱。

    正巧这时一个空乘端着水路过,沈知夏余光瞥见后抬手示意,等空乘走近,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指了指身边睡着的陆雪。

    空乘心领神会,给乘客送完水之后,

    拿来一条小毯子过来,沈知夏轻手轻脚的替陆雪披上了。

    周围还算安静,沈知夏坐着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最近这两天她也没怎么休息好,困意上来有点撑不住,

    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飞机上睡得不安稳,总是睡睡醒醒,沈知夏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广播声。

    她睁开眼睛,起身,“到了。”推了推陆雪的胳膊,陆雪艰难的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起身到一半就往下倒。

    沈知夏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你怎么困成这样了?”

    “你说呢?”陆雪幽怨地嗔了她一眼。

    沈知夏望着她幽怨的神情,讪讪摸了摸鼻子,“坚持一下,到家了再睡。”

    沈知夏给陆雪套上羽绒服,拉好拉链、围好围巾,紧紧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下飞机。

    一下飞机,冷风袭来,陆雪的瞌睡全吹醒了,两人站在寒风凛冽的机场门口,不约而同的都有种想再回去的想法。

    京北真的是太冷了。

    这天早上,沈知夏去上班了,陆雪在家吃完早餐接着补觉。迷迷糊糊中她想,再过一周就过年了,沈知夏就可以天天陪着自己了。

    嗡嗡嗡———

    电话声将还在做梦的陆雪吵醒,她烦躁的翻了个身,接通电话:“小雪,快回来。你爸爸病危了!”

    陆雪刚睡醒,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眼里露出迷茫。她缓慢的眨了下眼睛。

    “什么?”陆雪脸色泛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冷声问:“你又在骗我对吗?”

    电话那端的呼吸声蓦地沉重了下来,“小雪,妈妈知道你一直怨恨我们,可是,你该来看看你爸爸的,万一他…”

    陆雪她脸上血色尽数褪去,身子发晃。滚了滚喉咙,冷厉又坚定地道:“不可能!他一直身强体健,怎么会病危!”

    她脸色苍白,颤着嘴唇说着不可能,眼泪却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

    不管后来自己和父母有了多深的隔阂与矛盾,但过往那么多年父母曾给过她的关怀与温情,一直都在心底最深处,不曾被抹去。

    “他心脏病犯了,这会儿还在抢救。”女人的声音带着沙哑,明显是哭过了。

    陆雪心痛地像是要窒息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

    过了两分钟,她哑声道:“你别慌,我马上就回来。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第87章

    挂断电话,

    陆雪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给沈知夏打去电话。

    一接通,她直接通知:“沈知夏,

    我要回江城。”

    沈知夏顿了顿,问:“什么时候?”

    陆雪答:“现在。”

    沈知夏拉开办公椅站起身,

    着急问:“怎么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爸爸…他…病危了。”陆雪倏地泪如雨下,艰涩开口道。

    沈知夏心咯噔了一下,几秒后说:“你先收拾行李,

    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安排。”她默了默,轻声说:“别哭,

    别慌,

    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

    沈知夏看了眼时间,打开购票软件买了最早的航班。

    她跟柳青辞交代好公司的事,又嘱咐温辞照顾小团子,并告知对方后续公司可能会和陆氏合作,让她提前准备,等自己消息。

    安排妥当一切,

    沈知夏驱车赶回家。

    到家后,沈知夏看到陆雪客厅的行李箱和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陆雪。

    她疾步走进卧室,

    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又走到陆雪面前,轻声说:“我买了最近的航班,

    一个小时后出发,我们走吧。”

    陆雪脑子钝钝的,

    无法思考。

    半晌,她抬眸问:“你要跟我一起去?”

    沈知夏嗯了一声,

    眉头紧蹙,“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陆雪倏地想到自己父母对沈知夏恶劣的态度,不由担心,踌躇道:“可是,我妈…”

    沈知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没关系,我不在意你父母对我的态度,当务之急是我们先去看你父亲。”

    她越善解人意陆雪越心疼。她此刻脑子乱糟糟的,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秒后,她梗了梗喉咙,小声说:“你别委屈自己,如果我妈欺负你,你就先回来。”

    “知道了,我们快走吧。”沈知夏拉起行李箱,牵起陆雪出门。

    飞机上,陆雪紧抿着唇,疲倦地靠在沈知夏肩膀上,脑海里闪过过往的种种。

    自从陆雪和沈知夏被父母拆散后,陆雪一直就在怨恨她们。最开始那半年,她躺在病床上无法自理,生不如死。每当疼痛感袭来,她就变得暴躁,尖锐,整日撕心裂肺的和父母吵闹。

    她的父母一味退让,不搭理她的怨怼。于是她又走入了另一个极端,开始拒绝和外界的一切交流。她整日郁郁寡欢,郁星岚好几次哽咽的求她开口说句话,陆雪只是漠然的看着她们,不发一言。

    再后来,父母找来了心理医生,那人说她精神不正常,建议转去专业的医院治疗。她的父母便将她送去了精神疗养院。之后两人开始各自忙碌各自的事业。

    抑郁科的楼层寂静的一点响声都没有,陆雪像是被丢进了一个被人遗忘的牢笼里,她的抑郁也越来越重。

    第二年,她身体的疾病康复,在她强硬的要求下,父母放她离开了精神病院。帮她办理了出国手续。出国后,她和家里断绝了一切来往。父母打给她的钱,她分文未动。每到逢年过节,父母会抽空来看陆雪,但每次都被她决绝的赶了出去。

    她想到自己与父母上一次见面,是在她回国后,她给了父母一笔钱,给两人郑重的磕了个头,算是还了她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陆雪想着想着眼眶又湿了。

    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爸爸,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沈知夏边给她擦着眼泪,边安慰她:“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陆雪低声地应她:“嗯。”

    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郁星岚背抵着墙,手紧握着手机,不时望向走廊尽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两个小时后,陆雪和沈知夏下了飞机。

    温辞在机场外提前安排好了接机的车,两人上了车,直奔医院。

    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陆雪心就开始砰砰乱跳,腿脚发软。她根据短信里母亲说的信息,在医院的长廊上,看到了母亲单薄颓丧的身影。

    身后传来脚步声,郁星岚偏头看过去,她率先看到陆雪,一瞬间她眼眶就湿了。

    紧接着她看到了陆雪身边的沈知夏。她将目光落在沈知夏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沈知夏正好与她对视,她有点恍惚,郁星岚苍老了许多,挺直的身形变得佝偻了。在她身上全然看不到,那个穿着一身旗袍优雅矜贵的女人的身影了。

    果然时间会改变一切,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

    沈知夏心中百感交集,她从没想过再次见到陆雪的父母,竟会是在这种境遇之下。

    陆雪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爸爸呢?”

    郁星岚吸了吸鼻子,朝抢救室扬扬下巴,哑声道:“在里面。”

    陆雪看了眼手术室亮着的红灯,深吸一口气,死死攥紧颤抖的双手。

    半晌,她嗓子带了点哭腔问:“他怎么会突然犯病呢?”

    郁星岚看了一眼沈知夏,垂下头说:“半年前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导致集团股价暴跌,资金链断裂,你爸爸一直在想办法。”

    她顿了一下,说:“今天早上股东们联合起来逼你爸爸转让一个他很看重的项目,他一时怒火攻心,就…”

    陆雪瞳孔骤然一缩,浑身脱力,差点跌坐在地上。

    愧疚和自责撕裂了她的心扉。

    她算什么女儿。半年前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丝毫不知情。

    沈知夏急忙搀扶住她,安抚道:“你别担心,你爸爸公司的事我来处理。”

    她转头看向郁星岚,淡声问:“陆董生病了,公司的事现在谁负责?”

    郁星岚拧眉答:“张特助。”

    沈知夏说:“麻烦帮我联系下他。”

    “你…什么意思?”郁星岚目光防备的看着她,垂在身边的两只手握成了拳。

    她想到现在这两人复合了,陆雪一定将当年自己拆散她们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沈知夏。再加上当年自己曾羞辱过沈知夏。她害怕对方居心不良,会趁机报复他们。

    沈知夏觑她一眼,言简意赅:“我打算代表亿禾金融给贵公司投资。”

    “你…愿意帮我们?”郁星岚闻言眼睛猝然睁大,难以置信似的盯着她。

    这些年,她一直暗中盯着沈知夏,她无数次震惊于对方短短几年就鱼跃龙门,跻身上流社会的能力。

    郁星岚怔怔地看着沈知夏,她十分清楚现在的沈知夏有钱有势,如果她愿意投资,或许岌岌可危的陆氏还有一线生机。

    “联系张特助吧。”沈知夏并不欲与她多谈。

    她扶着陆雪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额头轻轻贴在了自己肩膀上。

    半晌,她滚了滚喉咙,“我相信你爸爸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有点害怕,我爸他…”陆雪拽着沈知夏身前的布料,声音微颤,传达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陆雪用力的呼吸着,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还是这么难闻,难闻的她呼吸困难,喉咙发硬。

    沈知夏察觉到她在颤栗,心都碎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爱人,她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知道说什么话其实都是苍白无力。

    沈知夏搂住怀里的陆雪,双手顺着她的背脊轻轻抚摸,她的眼尾也微微泛起红。她一遍一遍的说:“别怕别怕,会没事的。”

    郁星岚目光复杂的盯着两人,她也想抱一抱女儿,可她知道女儿并不愿意。她的女儿从回来到现在都不曾喊过自己一声“妈妈”。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护士推着病床出来。

    一席人瞬间扑了上去。

    病床上,陆父戴着呼吸罩,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的嘴唇紧抿着,给人一种灯枯油尽的破败感。

    陆雪双手死死扒在病床上,哽咽的说不出来话,护士说:“家属麻烦让一让,我们得送病人去ICU。”

    沈知夏将失魂落魄的陆雪拉到一旁,给护士让出路。万向轮滑过地板,护士推着病床朝ICU走去。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人虽然救过来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心脏病发作,同时高血压导致脑出血,昏迷不醒,目前情况看起来不乐观,你们家属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当听到医生说做好准备这几个字,陆雪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沈知夏手疾眼快的一把抱住她。

    “最坏的准备?”陆雪眼眶泛红,“如果我爸爸一直不醒…”

    医生打断:“是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后续我们会尽全力跟进病情,但至于病情会朝怎样的结果发展,还得看病人自身的情况。”

    陆雪身形又是一晃,她紧咬着牙徘徊在崩溃边缘,亦或许早已崩溃但还在强撑。

    陆雪喉底发出细微但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沈知夏的心突然疼的要命,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开了,连皮带肉血肉模糊。她抱着自己的爱人靠在墙上,在心底祈祷她的家人能够挺过这一劫。

    郁星岚跟着医生去办理ICU入住事宜,沈知夏扶着陆雪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

    陆雪恍惚间想到了许多关于父亲的记忆。

    从小到大的礼物是父亲精心准备的。

    小时候的木马。

    六一的游乐园。

    新年的漫天烟花。

    下雪天的雪人。

    圣诞节的圣诞老人。

    十八岁成人礼的第一双高跟鞋。

    也许在某些方面来说,他并不算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些年一心扑在事业上,从小到大没怎么陪过陆雪,但他一直很疼爱陆雪。

    陆雪倏地想起初中的时候,她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晕倒的老奶奶。她立刻打了急救电话,不放心又陪着去了医院。结果对方家属一口咬定是她撞倒了老人。

    对方报警,警方联系了陆父。

    她记得那天父亲匆忙的赶到医院,不顾对方家属的胡搅蛮缠,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温声细语,耐心的询问事情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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