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今年已经听过八百遍相同问句的Nancy，心里第一万次感叹，世界上到底为什么只有一个江声！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也遇到一个啊啊啊——每回开会受到暴击，两人就得这么慷慨激昂地唠上了半个下午，才能勉强恢复生息，但就这么被迫听完半个下午的温汐，状态显然就不是太好了。
她一向喜静，亢奋又持久的声音会让耳膜都有点刺痛，脑袋嗡嗡地震，只想赶紧挨到下班，切换下一个场景。
可今天傍晚，已经单方面和他们“决裂”一个多星期的Bill，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白天刚把他们骂了一顿，晚上就又跟没事人似的，端着餐盘坐过来，仿佛白天那个丧心病狂的人并不是他。
温汐倒没什么，反正他在不在，饭都是一样的吃。
但Vinancy显然就不大好了，还以为是下午的吐槽被听到了，这会儿才过来兴师问罪的，一个头埋地比一个低。
结果没想到人家还挺“专一”，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两，只不阴不阳地看着温汐，状似无意地问：“你男朋友呢？”
温汐抬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啊……”Bill神色如常，像只是普通级别的好奇：“我就是奇怪，他之前不还来挺勤的嘛，怎么现在在一起了，反而连面都不露一下了。”
“……”温汐没什么想说的，低头继续吃饭。
他却不知是看出端倪还是转机，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表情变得有些兴奋：“到手了？就随便对待一下？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没在一起？传出那样的新闻不过是为了博个噱头？”
“……”饶是温汐的反应一向都淡，也不免暗叹了声，他还真挺能脑补的。
偏偏当事人还毫无察觉，甚至认为她的沉默就像是一种应证，愈发自以为是地说：“看来你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他冷笑了下，表情却像是在说“这么看来倒也还有得救”。
又以一副“虽然你犯了错，但我可以大人大量既往不咎”地口吻说：“不过现在发现也为时不晚，你就趁早去和人说清楚，别到最后引火烧身了才知道后悔。”
“……”温汐越听越有些无语。
她其实并不认同Nancy说他喜欢自己的观点，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在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现在，连无感也只是过去式了，面前这副自作聪明，甚至还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的模样，着实已经足够让人开始反感了。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些什么，身旁冷不丁坐下来一个人，熟悉地清冽冷香虚虚包裹着她，淡然的声音邃然在耳边降临：“她眼光怎么样，也就只能是我了。”
温汐偏头，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之际，眉间的零星郁气便倏然散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被他的气息和声音，陡然带起的心跳与体温。
他不知是担心她坐着也会不稳，还是想公然宣誓主权，动作自然地揽上她的后腰，才不徐不疾地看向对面，没什么波澜地说：“倒是我想讨教下，你眼光这么好，能入眼的人都有些谁？”
眼见着就要游说成功，又被这么个不速之客打断，Bill的脸色急剧下沉，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想了想，还挺自得地诌了两个名字：“董海芸，陈若蕾。”
一个老牌艺术家，一个国民女神，总不会出错，也不可能比不上他这么个“流量”。
江声听着，亦不乏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不错的做梦素材。”
Bill
：“……？”
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眼光是好的。”江声微笑着，客观地给出建议：“如果实力能均衡一下，会更有说服力。”
言外之意，做梦谁不会？
Bill：“…………”
江声说完，也懒得再管他的反应，回过头来，对上那双清棱棱的杏眼，眉目都不觉柔和了许多。
温汐眨了眨眼，赧然中亦不乏有些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江声失笑：“再不回来，墙角让人撬了都不知道。”
Bill
：“……”
温汐想说根本没有这种可能性，又没太好意思：“可你不是说，得两三周才能忙完吗？”
“嗯。”江声伸手，拨了拨她鬓边的发丝，挽至而后的同时，声音也意味不明地压低了些：“但你不是想我了么？”
温汐：“……！”
Bill：“？？！”
Vinancy：“！！！”
她张嘴想要反驳，却想起几天前视频通话时，自己好像确实稀里糊涂地被哄着说了一句“……我也是”。
思及此，她的脸色蓦地涨至通红，而后飞快收回视线，一再地把头埋低，试图一次挽回这社死现场！
边上的人见她没反驳，还越发来劲了些：“啧。嘴上说着想我，等我回来，又不理我了？”
“……”
Bill显然已经被喂饱了，黑着脸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Vinancy则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埋头吃饭，一边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竖着耳朵，致力于多吃一点狗粮是一点！
温汐就差没找个地洞钻下去了，可身体和感官都被侵占着，不被容许有丝毫的退缩，闷了半晌，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没……没有不理。”
江声低笑着，看向她没动过几口的餐盘，又问：“那还吃么？”
温汐埋着头，以为他是不太满意自己吃的太少，唯恐他再说点什么，很快乖巧地表态：“还……还能再吃点儿！”
江声却扬了扬眉，略有些质疑地说：“好吃？”
他来食堂这么多次，还没有一次见她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到过一半，显然是味道一般，只够勉强果腹。
这才几天不见，他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些的气色，就又淡了回去。
“……还行。”温汐老实应着，说完又感觉这好像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又小心抬头，不太确定地转了话锋：“不……不太好吃。”
“嗯。”江声点点头，把人搂近了一些，又抽了张纸巾，边轻拭她的嘴角边说：“那带你出去吃？”
“吃完，再顺便约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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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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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理由。◎
已经是傍晚时分，
再换太远的餐厅势必要错过晚餐时间。
江声想起她上回在四季汇吃得就挺香，问了下人没意见后，就直接下了地库，
驱车到了对面园区。
饭菜上桌，
他照常均衡着菜品，一一给她夹进碗里。
温汐老实巴交盯着面前的食物，生怕他又要说自己不好好吃饭，腮帮小幅度地鼓动着，
细嚼慢咽地样子像只毛绒绒的兔子。
看得他心里一阵酥痒，
不自觉地上手轻蹭了蹭：“好吃？”
是真的很轻地蹭了蹭，感觉是就像是看到了美好的事物，没忍住轻轻挨了一下，可被温热指尖触碰过的脸颊，
却不知怎得，倏然便烧红起来。
“……”温汐没太敢看他，但不看他，
又拿不准他这回想听的又是什么答案，
这才抿了抿唇，
小心地偏了偏头。
还不及看出什么，江声就“嗤——”地一下笑了出来。
像是被她谨慎的样子可爱到，掩唇笑了好一会儿，才揉着她的头说：“以后午晚餐我都让这边做好给你送，
行么？”
温汐知道他在笑自己，一时有些赧然，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
就听他又说：“我另外再挑几家穿插着送，
要不总吃一家也容易腻。”
“……”
“还有下午茶，
甜品水果什么的，也得筛选几家。”
“……”
温汐直觉他再说下去，自己离发福真的就不远了！趁他在说出对点心和夜宵的看法之前，就连忙打断道：“就……先定这些吧！真的可以了！”
江声细想了下，吃太多确实容易给身体造成负担，夜宵更是有点伤身，旋即便也作罢，点点头说：“行，那就先定这些，味道不好的话再给你换。”
“……”
她虚虚松了口气，没过几秒又听他说：“那，食堂就不去了吧？”
温汐：“？？”
“反正也不好吃。”江声扬了下眉，毫不掩饰地自曝意图：“就没必要再让些乱七八糟的人碰瓷了吧？”
“……”
“啧。”他一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才把人追到，在一起这么些天，拢共也才见到第二次面，有些人居然有福气天天都能在办公室见到，就相当不是滋味！
“我女朋友，还没和我一起吃过几顿饭呢，就尽在食堂里受气了，我总不能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温汐发现他最近是真的很喜欢提这个词，跟有瘾似的，说要每天确认几遍，就真的每天都得说上几遍。
之前隔着手机，次数多了倒也还好。
可这会儿人就在身边，时而给她夹菜，时而把玩她的手，时而环着她的腰，身体总归有这样那样清浅的触碰，距离更是没有淡出呼吸之外，说话也总像是贴着耳膜轻轻拨响的乐音，无形之中，在空气里回荡着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她才深觉，自己依然还是招架不住：“我……我知道了。”
“他一直这么针对你？”江声看着她邃然红起的耳廓，不由低笑出声。
温热气息打在身侧，无端烧燃一片原野。
她脸红更甚，咬着筷子，头快埋进碗里：“……也没有。”
“想让他走么？”他看着她因为挤压，而有些微微泛白的唇瓣。
“……”温汐愣了愣，想到什么，不觉抬了点儿头，怔忡地看他：“不用。”
他是公司的代言人，虽然左右不了人事调动，多少也有点话语权。就算抛开这层身份，她也相信，只要他想做的事，他都能有办法做到。
然而站在她的立场，显然是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去触犯规则的。
公司本来就是社会场所，总会有形形色色的人，走了一个还有下一个，为这种人和事劳神并不值当。她会放任Bill长篇大论，本质是因为不在意他怎么想，且她的工作，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
而且，抛开这一切不谈：“我也没那么好欺负。”
江声看着她用再软和不过的外表，说着这样硬气的话，还生怕他不信似的，松开筷子坐直了些，一脸认真地直视他。
眸光澄澈又坚毅，翕张的唇瓣水润而迤逦。
“嗯。”他的眸色黯下来，发紧的声音透着点儿意味不明的认同：“是挺不好欺负的。”
“……”
温汐感受到他视线的落点，刚缓下来的面色，又唰地一下爆红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正经的话，为什么会被他重复出这么不正经的意味！
她回过头，坚决不再看他，同样勒令道：“……你别看我了！”
他笑得肩膀直抖，滚烫呼吸犹如实质，无一例外喷洒在她颈侧，搭在身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摩挲她的后腰，终于完全将人圈住，胸膛覆上她的后背，下巴抵靠在她是肩上，薄唇轻触着她的耳垂。
低哑声音贴着耳廓，邃然钻进耳膜，纵容又餍足：“不看你，还能看谁。”
……
从包厢出来时，温汐整个人都还有些僵直，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愣是像根烧红的烙铁，哪哪都在发烫。
江声牵着人边往外走，边提了几个一会儿约会地点的选项，都只得到了几声含糊地“嗯”、“啊”、“都行”。
他不由“啧”了一声，暗道这还真是个磨人的“都行”啊。
他想理解成引诱吧，人说得又还挺正经的，可要说是正经的吧，他其实还是想理解成引诱的。偏偏他早已心猿意马，却还得强撑着坐怀不乱，以免直接被归类为流氓变态，再把人吓跑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各怀心事出了餐厅。
江声正挣扎着做出最后选择，夜色下的树影后忽然亮起一道微不可查的闪光灯，他心下一紧，当即把人转了个身摁进怀里。
温汐懵懵地抬了点儿头，当下了然：“有人偷拍？”
“嗯。”江声沉着脸，摘了帽子给她戴上，就这么半搂着人回到车里，准备约会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其实自告白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在被狗仔跟踪，毕竟都那样高调的官宣了，私下怎么也得有些与众不同的“表现”才对。
这对媒体来说，无疑是个契机，因为只要蹲着，就必定会有实质性的内容诞生。
能拍到什么劲爆画面自然是最好的，要是拍不到，也可以说成是感情破裂，才会在恋情曝光之后，这么久都没有联络。只要能搏到噱头，什么话都能渲染出来。
而这显然，与他承诺过的安全相悖。
无可否认，是他想当然，且过分理想主义了些，自以为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避免此类事情发生。
他的确也已经足够小心，选在两项工作交接的空档抽身，也和上次一样，让替身晃了媒体一道，从公司和包厢出来，也都让她戴着口罩。
但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
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是得万事小心，却也不见得就能保证安全。
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对不起啊。”他暂时找不到有效的解法，只能勉力牵起唇角笑笑：“今天可能没法去约会了。”
温汐戴着帽子和口罩，尤显得那双眼睛干净而明亮：“为什么？”
江声看着她雀动的眼睫，和当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眸光，如实地说：“怕你被拍。”
她隔着口罩的声音有些发闷：“那我们可以回家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