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到晚自习,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出来了,排名的详细情况贴在了教室最后面,供大家相互哀悼。梦哥捧着成绩单,贴在心脏的位置,“我又凭实力,杜绝了和女朋友分手的可能性!”
方子期也松了口气,“前进了四个名次,不枉我整个寒假都泡在补习班里,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李华纠正,“这样的想法不具备可操作性。第一,你家没有房梁。第二,锥刺股容易感染。”
方子期抱着自己的胳膊,“好冷,比窗外吹的风还冷。”说完,还贱贱地故意做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动作。
梦哥感慨完自己的爱情,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们都没人看见校花的分数和名次吗?我日啊,英语一直牛批就算了,竟然数学物理都越来越牛批了!他这节奏,绝对是寒假买了外挂!”
李华是楚喻前桌,几乎是眼看着开学到现在的每一节课,楚喻都在认真听课做笔记。
他很淡定,“不用买外挂,陆神就是校花最强的外挂,情侣款。”
梦哥疑惑,“什么情侣款?”
见梦哥眼里摊开的,是纯纯正正的疑惑,李华闭嘴,“没什么,你不需要懂。”
章月山绞尽脑汁,在晚自习时突然想到,“我知道怎么给校花庆祝生日了!”
楚喻挺好奇,“我生日?怎么庆祝?”
章月山眉飞色舞,“鉴于月考成绩出来,几家欢乐几家愁,大家都需要开心开心,所以,我计划,干脆校花你生日那天,我们就在教室里一起看电影庆祝吧!再班费出钱,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多热闹!”
楚喻一眼识破,“班长,其实你就是想找个什么借口,在教室里吃吃喝喝看电影!”
章月山鼓动楚喻,“可是,一起在教室吃吃喝喝多开心!对不对?”
楚喻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挺有意思的,“好!不过拒绝恐怖片,从你我做起!”
才考完试,不管成绩好坏,反正大家绷着的弦都松了下来,老叶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随意放飞。
甚至为了防止被教导主任突袭,中断电影,老叶还特意找了一张椅子,坐教室里跟大家一起看,美其名曰,促进师生情谊。
章月山抱着一大堆饮料,挨着发,楚喻就拎着一个塑料袋,跟在章月山后面发糖,一人抓一把。
等轮到陆时时,楚喻先抓了满满一大把糖,又悄悄地塞了几包小饼干和棒棒糖给陆时,眨眨眼,小声道,“男朋友待遇。”
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赶紧挪到了李华的课桌边,继续发糖。
电影是章月山选的,超级英雄类,用投影仪播放,打斗场面十分精彩。
楚喻抱着一袋子瓜子仁,自己吃两颗,再顺手喂陆时三颗。
不过他尝着没什么味道,到后面,大半包瓜子仁,基本都喂给了陆时。
电影进了一个小高-潮,楚喻正想着要不要再开一包水果干,突然在课桌下面,被陆时拉了手。
等楚喻跟着陆时一起,趁班里同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影上,悄悄从教室最后面潜出去时,他憋不住有点兴奋,压着嗓音小声问,“我们不看电影了吗?”
“嗯,不看了,去看别的。”
陆时握着楚喻的手,走在无人的小路上,从教学楼回了宿舍。
楚喻觉得刺激,又有点期待,不知道陆时带他回宿舍是要看什么。
等陆时关上门,拉好窗帘,手搭在裤腰的金属扣上时,楚喻不淡定了,磕绊道,“你、我们、我们是要干什么?”
他犹豫要不要用手捂眼睛,但该看的都看过了,再捂眼睛,就很假了。
重点是,他其实挺想看的。
于是楚喻十分坦然地睁着眼,看陆时动作。
宿舍的灯光下,陆时已经脱下校服外套,里面穿着件白衬衫,衬衫裁剪得宜,做了修身处理,穿上很显线条瘦削。
裤腰的金属扣解开后,陆时手指搭在了黑色内-裤的腰袢上,往下拉。
我日,玩儿这么刺激的吗?
楚喻瞬间就闭了眼睛!
陆时轻笑,“不想看?”
犹豫几秒,楚喻决定依从自己的内心,慢慢睁开了眼。
霎时怔住。
被拉下的黑色内-裤边沿,是紧致的小腹,以及左侧凸起的骨骼边缘。
而最让楚喻的目光半寸也无法移开的,是冷白的皮肤上,黑色的两个字——楚喻。
陆时将他刺在了自己的血肉里。
在自己的身体上,打下了他的烙印。
一时间,楚喻说不出话来,心绪翻搅许久,只轻轻说出来三个字,“疼不疼?”
“不疼。”
陆时嗓音缓慢,“原本想把你刻在心口的位置,但那里太显眼,我不想让别的任何人看见你。”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点小腹左侧,陆时嗓音越发沉哑,“刻在这里,你就是我独自一人知道的隐秘。”
楚喻看着陆时皮肤上的刺青,突然发现,无论是横竖笔划还是字形,都凌厉而熟悉。
他听见自己问,“这两个字……是你自己刺的?”
“嗯。”
陆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我不会让别人碰这两个字。”
松开手指,黑色布料掩下左侧小腹上的字迹,陆时又慢条斯理地拉上拉链、扣好金属扣,动作随意又性-感。
“所以,喜欢这个礼物吗?”
第78章
第七十八下
楚喻以前见过刺青的过程。
必须要用针尖扎入皮肉,才能将颜料渗进去,
留下痕迹。
楚喻怕疼,
单是尝试着去想象这个过程,
就心里发悚。
但想起刚刚看见的,在陆时冷白色的皮肤上,刻着的自己的名字,楚喻心底,被激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战栗。
雄性的独占欲与征服欲,
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他喜欢这样。
喜欢陆时沾上他的气味,染上他的体温,
刺上他的名字。
可是,这还不够。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楚喻对上陆时黑沉的眸子,
嗓音发紧,甚至发颤,
他紧扣住微抖的指尖,
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我有一个生日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陆时站姿松散,
他仔细观察楚喻细微的表情,
已经大致猜到了楚喻想让他做什么。
勾起唇角,陆时回答得毫无迟疑,“当然。”
还没下晚自习,学校里安安静静的,楚喻跟陆时一起,
悄悄翻墙出了学校,又拦下一辆车回青川路。
三月底临近四月,天气已经开始转暖。比起冬天冷得冻人的气温,现在已经有了几分春夜的意味,街道上也热闹了许多。
楚喻跟在陆时身后,目不斜视地经过了一处打架斗殴现场,又在窄巷里绕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扇铁门前。
铁门深绿色的油漆剥落不少,露出锈蚀的内里。门口摆着两盆山茶,常见的深红色,花瓣繁盛。门上挂着一个小木牌,麻绳系着,被风吹得晃晃摇摇,上面写了几个字母,tattoo。
陆时伸手,拉开门,让楚喻先进去。
院子里停着老旧的自行车,门口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语音提示器被触发,机械的电子音“欢迎光临”突兀地响起来,吓了楚喻一跳。
一个胡子拉杂的中年男人开门,看清来人的脸,“陆时?我都要关门了,这个点过来,什么事?”
陆时手习惯性地插在口袋里,“想借您工作室用用。”
中年男人没多问,直接把钥匙扔了过去,“随便用,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锁好就行。”
说着,他转身拎了件外套,当真就走了。
陆时捏着钥匙,带楚喻打开了旁边那扇门。开灯,房间里的陈设一眼能看清。
楚喻好奇打量贴在墙上的刺青纹样,又问,“店老板就这么放心把钥匙给你?”
“嗯,他跟我妈从小一起长大,暗恋我妈,但没敢表白,到现在都没结婚。我才回青川路时,他听说我是江月慢的儿子,还特意来看过我几次,次次都不说话。第四次,才终于开口,说我跟我妈长得有点像。”
陆时语气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随口讲两句长辈的陈年旧事。
说完,他指指操作台上的颜料和刺青针,问楚喻,“会疼,真的不会哭?”
楚喻的生日愿望,是想将陆时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上。
陆时答应帮他实现。
被“哭”字戳到,想起陆时以前还叫他小哭包,楚喻瞪了陆时一眼。看看黑色的颜料,对疼痛的恐惧迅速被隐秘的兴奋和刺激感冲淡,楚喻摇头,“谁哭谁傻哔,我真的不害怕,来!”
陆时从抽屉里,拿出一双黑色的薄手套,仔细戴上,衬得十指修长。细碎的额发自然垂落,阴影落进黑眸里,让人辨不清他的情绪。
“想把我的名字刺在哪里?”
这个问题,楚喻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他转过身,掀起衣摆,露出一截细瘦白皙的后腰来。
“刺在这里。”
陆时的视线落在那一截腰上,眸色深邃。
“好。”
楚喻趴在了黑色的单人床上。
酒精擦过皮肤,很凉,紧接着,响起的是刺青针电机“滋滋”的声音。
陆时戴着薄手套的指尖搭在了楚喻后腰的皮肤上,轻轻划动,“这里?”
实际上,楚喻除了觉得有些痒以外,根本就察觉不出陆时指的到底是哪里。
但这并不妨碍战栗感沿着脊柱往上窜,楚喻身体敏-感地轻轻颤了一下,绷住嗓音,闷声道,“嗯,可以。”
“好。”
几个呼吸后,刺青针扎进皮肤,带起一点痛意。
楚喻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出,“陆时”两个字,正逐渐一笔一划地刻进了他的血肉里,再无法擦拭干净。
闭上眼,楚喻听着“滋滋”的声音,心跳一声重过一声。
在对方身体的私-密处刻上名字,是在昭示绝对的主-权。
假如有一天,他突然死去,那么,在死之前的日子里,他也曾彻底占有陆时、得到陆时。
想到这里,楚喻心底里那一点雄性的欲-望,犹如疯长的藤蔓,拔地而起。
刺青针的“滋滋”声停下,陆时摘下手套,视线落在楚喻后腰新纹出的两个字上,极为专注。
黑眸里仿佛挟裹着细碎星光。
楚喻趴着有点难受,动了动,偏头问陆时,“纹好了吗?”
“嗯。”
陆时拿过手机,拍了一张照给楚喻看。
照片上,楚喻后腰处不再光洁,皮肤上,黑色笔划组成“陆时”两个字,笔锋凌厉,仿佛烙印。
楚喻恢复得很快,还没到一个星期,就差不多好了,洗澡时用水冲也没什么感觉。
洗完澡,楚喻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随便揩干净镜面的水汽,转过身,努力看自己后腰上的刺青。
刺青的位置偏下,他很瘦,能看见一旁尾椎的骨骼凸起。
小心碰了碰,楚喻满足地吁了口气。
洗完澡从卫生间出去,楚喻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正拿毛巾擦头发,门锁响动,陆时开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牛皮纸文件袋。
想起自己洗澡前,陆时接的那个电话,楚喻走近,“是老赵那边又找到了什么线索?”
方薇云虽然已经被判了死刑,但因为陆家插手,再加上水泥里的那枚指纹,证据充足,结案结得很快。而方薇云的具体杀人动机,以及陆绍褚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通通一笔带过,没有人去深究。
陆时一直在查。
从抽屉里找了一把美工刀,楚喻帮忙把牛皮纸袋拆开,将里面的一沓纸质资料抽了出来。
陆时打开短信对话框,告诉老赵,资料已经收到了。
一边朝楚喻道,“老赵找到了一个人,叫林翠芳。林翠芳从二十七年前开始,就在陆家做保姆。直到我三岁,她才离开陆家,回了老家。期间,她改嫁两次,两次更换居住城市,所以难找。”
楚喻拉过椅子,在陆时旁边坐下,“这些纸上印的,是她的口述内容?”
“嗯,老赵找到林翠芳时,她已经住院很久,给了一笔钱,她答应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很快,手机亮起,老赵把一份音频文件发了过来。
陆时点了播放。
“……陆老爷子坚持,陆家的血脉不能养在外面,不好控制,还容易生事端,让陆绍褚去把孩子抱回来,养在方薇云名下。陆绍褚考虑了两天,同意了这个做法。但他们都不知道,方薇云也知道了这件事。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院子里不少花都遭了秧。方薇云吃过午饭,就出了门,直到天黑都没回来。陆绍褚打电话给方薇云,方薇云说在打牌,可能通宵,今天不回来了。
但没多久,这谎话就被戳穿了。
陆绍褚逼问,方薇云到底去了哪儿,两个人在电话里大声吵了起来,方薇云不说。最后,陆绍褚问了司机,才知道,方薇云悄悄一个人去找了江月慢。”
林翠芳声音虚弱,应该是说话气息跟不上,喘着气,没说几句就停下来休息。录音出现一段空白,伴有轻微的“呲滋”声。
楚喻在心里想,这个人说的,和陆时收集到的信息,基本能对上。
没一会儿,苍老又虚弱的嗓音重新响起。
“陆绍褚很紧张,连忙赶过去。那天晚上,陆老爷子坐在客厅里没睡,我跟着也没敢睡。直到天亮了,陆绍褚才带着方薇云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刚足月的婴儿。我看见,他的衣服上有血。
……陆绍褚很愤怒,说方薇云狠毒,竟然去找江月慢,把人杀了,他到的时候,满地都是血,方薇云还拿着刀,想把小婴儿也杀了。
方薇云哭倒在地上,跪着求陆老爷子把她保下来,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她只是因为听见陆老爷子说,要把江月慢的孩子抱回来,害怕江月慢和江月慢的孩子,会取代自己的位置,一时恐惧,才做出了杀人这样的事情。
后来,陆老爷子让我把孩子抱着,又把陆绍褚叫到书房,谈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