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云
“我是大乾九皇子苏秦，这两位姑娘是我贴身近卫，太子已经离去，此处再没有外人，还请诸位，为我开门。”北齐使团已经被暗算，无人存活，这是皇帝告诉自己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但能够出现在这里，并且能够假装北齐使团之人，隐瞒真相，除了皇帝的人还能有谁。只是，还不等里面的人回话，知画已经大大咧咧的推开门。
“张三，李四，王五，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你们不知道，刚才我和姐姐憋的有多么辛苦…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们倒茶。”
知画说完之后，伪装北齐使团的几人纷纷卸下伪装，接着露出苦笑。
“两位大姐头，你们怎么在这里，来，喝茶喝茶。”
看着两女不动作，反而看向苏秦，几人面面相觑。
“愣着干嘛，先给我们公子倒一杯啊，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没过多久，几人都进入房间之中，张三等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知秋和知画，在苏秦旁边伺候着，脸上都浮现出莫名的表情。
“如此说来，你们同为锦衣卫，隐瞒北齐使团一事…”
张三正色道，“此事正是皇上吩咐，我们几个之前在北齐做过事，懂一点北齐语，所以才让我们来伪装。”
“所以，那北齐使团真的，无一人存活？”
“他们确实都死了。”
“想必事情有所蹊跷，才让你们锦衣卫调查。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边。”
苏秦看着三人，接着说道，“尸体在哪，带我去看看。”
王五脸色有些难看，“九皇子，这不合规矩，此事本就隐秘，如果不是两位大姐头，我们是绝对不会暴露的，还请九皇子不要让我们难做。”
听到王五的话，知画拍了一下桌子。
“怎么说话的，九皇子的名号不好使，我们两个的名号怎么样？”
看着几人面露难色，苏秦开口了。
“其实，这次我来现场，也是圣上的意思，圣上派知秋知画前来协助我，也是因此。”
“不可能，昨日我们突然进宫才接到命令，根本没有听见圣上讲过此事，更何况，九皇子本身就是负责招待北齐使团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李四的话被苏秦打断。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皇帝陛下是何许人也，如今这件事算是我的责任，但若由我查明真相，也算是将功赎罪。”
看见几人还在犹豫，知画对着他们轻轻挥舞了拳头，张三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连答应。
没过多久，他们就带着苏秦，来到北齐使团几人的房间之外。
众人站在走廊上，左右各三个房间。
“北齐使团一共五人，都住在这一层，同样的，五人都是中毒而死。”
紧接着，张三带着苏秦一一查探了每个人的房间，北齐使团这次出使，极为隐秘，基本上都是轻装上阵，因此，房间里也没有太多东西。
“他们的尸体都在地下室陈列着，朝廷派人用冰块冷冻，以保全他们的尸首。”
“毕竟是北齐使团，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纵然我几人假装，也不知道能瞒住几天，哎。”
紧接着，众人将苏秦带到几具尸体旁边，地下室放置着不少冰块，五具男尸首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
张三等人七嘴八舌地说明北齐使团尸检的情况，根据他们锦衣卫查验，五人均是身中剧毒，不治而亡。
而他们每个人所中的毒药，却让几人感到十分棘手。
“天下毒药众多，只是，九皇子请看，几人的中毒症状如此明显，面容枯槁憔悴，血气不足，只有心头的这一处血色花朵依然鲜艳…”
“毫无疑问，这是中了白莲教的幽冥毒，只是，白莲教已经被大乾覆灭多年，当初所有的一切也都销毁…”
张三掀开盖在几人身上的白布，紧接着打开衣裳，几道血线，仿佛镌刻出一朵彼岸花，正在绽放。
“幽冥出，彼岸现，天底下无人能解，一旦出手，必定没有活口。”
知秋继续开口，“我在锦衣卫时，曾看过白莲教的卷宗，这毒药的症状，也与描述中一般无二。
只是，白莲教已经被灭了两百年，怎么可能？”
王五叹气道。
“这也是最麻烦的地方，白莲教销声匿迹多年，如今突然死灰复燃，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
众人沉默了片刻，紧接着看向苏秦。
“九皇子，昨日是你接待的北齐使团，一路上，就没发现任何异常吗？”
随着众人的发问，苏秦沉默片刻，默默思索着。
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你们闻到了吗，似乎是某种香味…”
苏秦的话顿时引来众人的注目，只是，哪怕有冰块降温，五具尸体依然不可避免地发出一些腐烂的味道，至于香味，众人却是没有察觉到。
苏秦却不言语，而是仔细地搜查起来。
这种味道，他似乎曾经闻到过，一瞬间，有些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昨天发生在驿站之中的事情，都被他记起。
昨日，苏秦和礼部官员共同迎接北齐使团，紧接着，将众人接到了驿站之中。
北齐使团舟车劳顿，今日不便见圣，所以苏秦让他们好好休整一天，等明日再来迎接。
北齐使团素来听闻大乾地大物博，吃喝玩乐，数不胜数，吵着让苏秦为他们安排一些乐趣。苏秦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当天从教坊司带来了一批舞女，觥筹交错之间，饮酒奏乐，好不快活。
而在觥筹交错之际，苏秦似乎从某处，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当时，他认为是教坊司之人，就忽视了这一点。
毕竟，当时在万花丛中，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那就是女人香味。
而现在，他又闻到了这种味道，变淡了许多，但确实存在。
“头发，发梢…”
苏秦看向张三几人。
“你们确定，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王五几人面色不悦，不明白苏秦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问这个问题。
“我们锦衣卫从上到下检查过了，死者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拿剪刀来…”
苏秦没有再争论，接过剪刀，没几下就把其中一人的头发剃下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九皇子如此行事，只怕…”
只是张三的话还没说完，苏秦就有了新的发现。
在死者的头颅之上，有一道极为细微的伤口，而残留的香味，就是在伤口处留存。
“将其他几人的头发全部剃光，找一找，是否有类似的伤口。”
这次，不等苏秦开口，几人立刻行动起来，没过多久，就有了新的发现。
在其中四具尸体上，均发现了同样的伤口。
“如此看来，我们找到了北齐使团的死因，他们是被人用毒针刺进头颅，中毒而死。
不过，他们死前没有任何挣扎，或许，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昏迷不醒。”
只是，还有一人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
“那这个人，没有伤口，又是如何中毒的，而且，他似乎中毒比其他几人都要深几分。”
听到知秋的话，苏秦的眼神微动。张三等人立刻撕开几人的衣裳，将他们心口的彼岸花血线都呈现出来。
一经对比，立刻发现了些许的差别。
“果真如此，大姐头，这个人中毒确实比其他几人要重一些，连心口上的花都要鲜艳一点！”
苏秦心中微动，倘若五人是同时中毒，定然不会有这样的差别。
无论这幽冥毒是如何起作用，至少从它的征兆来看，定然要通过人体内的血液循环。
而一个人所有的血液，都要经过心脏交换，心头彼岸花，就是体内血气发生了某种变化。
“身上没有丝毫的伤口，但却同样中毒了，难道是…口服吗？”
知画扑棱着大眼睛，接着说道。
“只是，一个昏迷的人又怎么服药呢？而且，那得多大的剂量才会比这些人中毒还深？”
“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是在清醒的时候，将毒药吃下去，换句话说，他或许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死，或者，是替换一个本该去死的人。”
苏秦继续说道。
“现在想想，当时北齐使团之中确实有一人，让我感觉奇怪。
北齐之地严寒贫苦，因此北齐人大多毛发旺盛，且身材高大。但昨日我看见的北齐使者，其中一人面容不似其他人，就连身材比其他几个人要瘦弱几分。”
他看向那个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的人，容貌虽然对得上，但体型身材，却差了几分。
只是，这一切全是苏秦的推测，毕竟当事人除了苏秦，再无一个活口。
如此重要的情报，由不得锦衣卫张三他们不重视。若苏秦推测得不错，北齐使团之中有一人被替换，那这替死之人，必定早早等在京城之中。
没过多久，苏秦几人就要离开，离开之前，张三再三保证，他们锦衣卫，一定查明死者的真实身份。
……
另一边，太子苏浩在不远的茶楼之中，坐了许久，直到看见苏秦的身影慢慢离开，他才起身。
“哥，怎么了，半天不走，等着看老九那个废物干嘛？”
苏定收回了看向知秋知画的眼神，紧接着吊儿郎当地说。
“不过他身边那两个小娘们真够味，你说我要是去和老九要，不知道他给不给…”
太子听后脸色一黑。
“一天天的只知道玩女人，这些年我替你善了多少后，早晚有一天，你要死在女人身上！”
苏定则满不在乎，如此的话，他已经听了许多，嘴上答应，但一转身全给忘了。
“看老九的样子行色匆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太子思索着，他确实没有说谎，这次若不是身体不适，如此利国利民的和谈使团，他一定亲身参与。
虽然贵为太子，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槛，毕竟整个朝廷的人都知道，他的太子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是苏醒不要的位置，才轮得到他苏浩！
若从前，他认为做上太子之位就能继承大统，但这么多年，哪怕他做上太子监国，哪怕他做出了不少政绩，他的名声，远远比不上在边境作战的苏醒。
苏醒离开京城十年时间，与北齐作战十年时间，硬生生地将自己大乾战神的名头打出去，不知多少大家闺秀翘首以盼他的回归，不知多少官员在称赞他的壮举。
他是大皇子，嫡长有序，理所应当继承大统，更何况，如今在军队，苏醒的名声，一日比一日壮大，甚至，要直追当今陛下。
毕竟，当今皇上也曾在军队之中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帝已然年迈，倘若他在苏醒身上看见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哪怕做了太子，苏浩每天都如履薄冰一般，不敢乱走一步，生怕踏错一步，就是无底深渊。
“北齐使团，为何让我觉得如此不对劲，还有，究竟父皇在隐瞒什么，才会调动禁军，牢牢把守，不让一人进出？”
太子苏浩，并不在乎北齐和大乾的和谈，甚至打心底，他希望，大乾和北齐的战事，永远持续下去。
只有在战场，刀光剑影之间，他的哥哥大皇子苏醒，才有可能死去。
只有他死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再无一人能够动摇。
身为皇家，什么兄弟情义，都是空谈，只有那一张皇位，那一座天下至尊的交椅，才是唯一的真理。
没过多久，苏浩回到了东宫之中，而他弟弟，又去找母妃了。他们兄弟二人虽为一母同胞，但苏定年岁稍小一些，与母亲的关系，自然比他亲近一点。
“贵妃娘娘，三皇子苏定到了。”
没等宫女向云贵妃禀报，苏定已经进入了寝宫之中。
“儿臣苏定，向母妃请安！”
云贵妃笑着将苏定揽至身边。
“你不去陪着你哥哥，怎么又来我这里耍啊？
不过，定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寻一门亲事，收收心了。”
在云贵妃眼中，苏定纵然有千般不好，但在这宫里，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不那么寂寞。
苏定听见这话，心中的瘙痒似乎被说动了，他突然想到苏秦身边的两位绝世美人，不觉心动。
“母妃，倘若儿臣心动的女子，跟在其他人的身边，只是儿臣对她…她们一见钟情，怎么办？
儿臣保证，只要得到她们，儿臣再也不出去，胡天海地，一定好好做人！”
“她们？你还真是…”
云贵妃听后莞尔一笑，随即开口。
“不过，这天底下，还没有母妃，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