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富豪宁国平突发恶疾,溘然长逝。</p>我到了宁家,刚摘下墨镜,就开始抱着桌腿酷酷一顿嚎啕大哭。</p>
「老公~你怎么就走了~」</p>
「老公,你说句话啊~小虔想你啊。」</p>
我哭得手颤腿软,声情并茂。</p>
满厅堂全是我「呜呜呜」的回声。</p>
惊得两个要来认祖归宗的私生子都止住了话头。</p>
他们沉默对视,满脸都写着「这**谁啊,哭得跟死了亲爹一样。」</p>
而我,借机擦眼泪时,偷偷露出一个奸诈又老谋深算的笑。</p>
谁不知道,宁国平一生赚得多,在欢场砸得也多。</p>
如今纸醉金迷的欢宴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地鸡毛和丰厚的遗产。</p>
他膝下只有一子,分外低调,听说还是个上学的嫩小孩。</p>
好骗到吓人。</p>
听我同事说,他去吊唁,只说了句是宁先生的朋友,就白拿了两万块的打车费。</p>
而狡黠的我,稍稍动了动脑筋。</p>
决定赚笔更大的。</p>
宁家那小孩子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早就忙得心焦力竭。</p>
我就假扮宁国平生前的小情人,借机从那小孩手里榨点钱出来。</p>
人家大门大户,撒点小钱,促进一下共同富裕怎么了?</p>
就算事后发现了,宁家估计也懒得追究我这种只拔走了他们一根汗毛的乞丐。</p>
完美。</p>
简直是完美。</p>
我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泪,委委屈屈地跪坐在地上,身形一歪。</p>
吊了吊嗓子,刚要使出更加嘹亮、凄厉的婉转音色,哀哭一番。</p>
眼前,忽然出现一副轮椅。</p>
端坐的男人,穿着黑色的高定西装,模样若开锋的冷刃,藏着淡淡的戾气。</p>
他垂眸睨我。</p>
「你谁啊?」</p>
我愣了一下。</p>
按理说,宁家唯一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如今只有宁国平的独子,宁景铄了。</p>
可是,据我同事的消息。</p>
宁景铄才上大学,应该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么?</p>
怎么……长得略显老成?</p>
耳机那头的同事也迷茫了。</p>
他声音飘浮:「不对啊,我以前是听老宁头亲口说的,他儿子今年上的哈什么大,情报不可能出差错啊。」</p>
他正了正声音:「虔虔,咱别慌。肯定是现在的小孩吃得好,长得快。你丫别被他的脸吓到。就一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我们这种社会人还能怕他?」</p>
「一个字,干他丫的!」</p>
我无声地在心里点头:「嗯,干他丫的!」</p>
我眯着眼笑,笑出男小情儿的风情万种,夹着嗓子说:「诶呦,你就是国平的孩子,景铄吧。都长这么大了。」</p>
宁景铄面无表情,对我的示好不予置评。</p>
我变本加厉:「我是国平生前最喜欢的……好朋友。」</p>
我故意意有所指。</p>
宁景铄微微皱眉,眼神从我的脸扫到我的穿着,又盯回我的脸。</p>
瞧这孩子,这不已经对新爸爸有好奇心了么。</p>
我越发慈爱地笑,轻轻摸了摸他的脸。</p>
我不知道,在我身后的众人,都无声地倒吸了口凉气,瞪大眼珠。</p>
用悲悯的目光开始为我吊唁。</p>
毫无察觉的我拼命花言巧语道:「孩啊,你可以叫我小爸爸。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p>
宁景铄的表情难以言喻。</p>
今年二十二岁,只比我小两岁的他,眼珠微微转动,缓慢地盯着我摸他脸的那只手。</p>
一言不发。</p>
在短短一秒的死寂后,他很是突兀地发出一声轻浅的「呵」。</p>
他仰着头,双手捏紧轮椅的扶手,眯着眼望向我。</p>
「小爸爸?」</p>
一句近乎斥责的讽刺。</p>
我竟太轻敌,没听出来。</p>
只点点头,心满意足,和蔼可亲地点头照单全收了——「诶~」</p>
宁景铄也笑了。</p>
那时,我和同事都不知道——</p>
宁景铄,男,二十二岁,性格阴狠多智。</p>
曾因强制送他爹去戒同所并差点实施成功而被宁国平打断了一条腿。</p>
这狠人逼宫不成,拖着断腿,只身赴美,靠高中学历,白手起家,打拼发财。</p>
今年刚以个人壮阔而丰富的创业背景申请上了哈佛大学。</p>
是个黑心黑肠,野蛮又残忍的直男。</p>
他露出最天真残忍的笑:「那你也算是我小妈咯,我亲妈死得早,你正好住进来给我暖暖房子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