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家都吃过人血馒头
陈易跟随同僚走入内堂，目光一转，顿时被一旁的傀儡人吸引。那木头制成的傀儡人关节灵活，双手如活物般自如操控茶壶，将滚烫的茶水稳稳倒入每个茶盏。
陈易眼中闪过惊讶，暗自感叹：“机器人？”
他想了一下，才回想起，这是大虞仙工阁炼制的傀儡人，用于替代人力，在各衙门、药铺等地尤为常见。
南县令不紧不慢地端过傀儡人递来的新茶，轻抿一口，抬眸淡淡道：“陈易，说说，昨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易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将那晚的经过一一道来。
“鼠妖？而且是人形？”南县令闻言，面色微变。
陈易点头：“确实是鼠妖。我看到他们翻箱倒柜，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他隐去了太岁的存在，只将鼠妖的部分如实相告。
王明山冷笑一声：“鼠妖？京城之中还能有妖物作乱？这分明是说书先生编的故事，你小子倒是会讲！”
陈易眼神一沉，目光扫向王明山。
安顺铺每逢出事便推脱责任，以各种理由拒赔，理赔率极低，是不折不扣的“无赖保险公司”。
陈易冷声道：“是不是演戏，验尸便知。”
宣明原闻言，连忙附和：“对！大人！既然有尸体，验一验便清楚真相！”
南县令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王明山脸色一变，眉头微微抽动。
他早已派人去贿赂仵作，意图毁尸灭迹，现下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那边是否已经得手。
南县令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脸色一沉，转头对身旁衙役低声吩咐：“去，将唐仵作带来。”
他话音刚落，忽而起身摇头，长袍一拂：“不，直接去验尸房！”
不多时，几人走进验尸房，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房内，两具冰冷的尸体静静躺在案上。
唐仵作正与一名中年男子交头接耳，见南县令推门而入，两人神色顿时一僵。
唐仵作急忙躬身作揖，语带恭敬：“见过县令大人。”
南县令目光一扫，落在尸体上：“唐仵作，陈记药铺掌柜与吴二的尸体验过了吗？死因如何？”
陈易未等唐仵作回答，便快步上前，检查尸体。
他目光一凝，察觉尸体尚未被动过，心中松了口气。
转身，他作揖禀报：“县令大人，尸体没动。”
中年男人靠近王明山，低头不语。
王明山咬着牙，低声骂道：“废物！”
南县令吩咐道：“唐仵作，立即验尸，本官要个确切结果。”
“小的这就验。”唐仵作拿起工具箱，在里面翻找。
唐仵作低头答应，走到工具箱前翻找。
然而当陈易从他身边走过时，低声说道：“老唐，别耍手段。否则，我把你和安顺铺的勾当一并抖出来。”
唐仵作手上一顿，目光带着几分惊愕：“你……别忘了，你也拿过钱。”
原主的记忆里，唐仵作和王明山狼狈为奸吃人血馒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衙门的捕快经常有因公殉职的。
唐仵作多次从尸体上作假，从而拒赔。
有一次，唐仵作和安顺铺伙计交易正巧被陈易撞见。
唐仵作为了堵住陈易的嘴，拿出五十两收买他，并许诺以后有这种好事，都给他分。
修仙心切的陈易猪油蒙了心，就答应了他。
陈易冷笑，压低声音：“我敢认，你敢吗？”
唐仵作眉头紧皱，不敢再争。
他身后有一家老小要养，而陈易光脚不怕穿鞋，横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样都是活！
“好。”
唐仵作无奈点头，心想：“这小子吃错药了？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他翻转吴二的手臂，露出一处深深的伤口，低声道：“大人，这些伤口是被巨齿咬穿的。若是人力，绝不可能造成这种创口。”
南县令闻言走上前，仔细观察尸体。
伤口呈现规则的咬痕，深度穿透肋骨直至内脏，边缘撕裂处极为不规则，显然是被巨齿利牙所伤。
唐仵作指向心脏位置，继续说道：“心脏被洞穿，这是致命伤。”
南县令神情凝重，缓缓点头：“看来，陈易所言属实。”
京城之中竟现妖物，这事非同小可。
他转身看向脸色铁青的王明山，语气冷厉：“王掌柜，事实摆在眼前，不需本官多言了吧？”
王明山眼神阴冷，愤愤地盯着陈易，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心中咒骂：“该死的陈易，坏我大事！这下得赔个底朝天了！”
强烈的杀气从王明山身上散发出来，飞向陈易，被他吸收。
陈易脊背发凉，他想杀我！
事情尘埃落定，宣明原与王明山商讨赔付流程后，匆匆离开。
王明山临行之前，试图用金钱收买南博光。
却被南博光拒绝了。
原因是，他过完年就要退休了，不想在最后关头出岔。
不然，尸体也留不到现在。
南县令快步走回书房，提笔写下新安县有妖的情况说明，火速送往京兆府，请求彻查。
临别前，他特意叮嘱陈易：“等京兆府的传唤。”
陈易点头：“是，大人。”
宣明原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陈易，脸上带着几分感激：“多谢小兄弟出力，还请收下。”
陈易低头一看，银票上赫然写着“一百两”。
对于每月俸禄仅一两银子的他来说，这无疑是巨款。
在宣明原的眼里，没有一个想修仙的人，能拒绝银子。
然而陈易却摇了摇头，将银票推回去：“宣掌柜厚意心领，但我只是尽了分内之事。”
宣明原愣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目送陈易离开，低声嘀咕：“给钱不要，傻逼。”
陈易来到师爷的房门前，抬手扣了扣门。
屋内，师爷正低头整理文件，听到声音，抬头扫了陈易一眼，微微点头：“进来吧。”
陈易走进房间，犹豫片刻，开口问道：“师爷，那晚的工伤……”
原主的记忆浮现，陈易知道，大虞朝廷设有保金司，专门管理公职人员的三险一金：生命险、工伤险、养老险和购房金。
若身死，生保金助；若安享，老保金伴。
不过，这项福利仅限京城户籍的公职人员，暂未普及各地。
师爷叹了口气，摇头道：“吴二的情况，南县令已经上报保金司，他的家属可以领到二十两银子的抚恤金。”
“那……我呢？”陈易试探着问道。
原主之前在唐仵作那里吃了人血馒头。
共八十两银子。
陈易接受不了，他现在需要钱，还给死去同僚的家属。
师爷抬眼看他，似乎有些意外：“你？你不是没受伤吗？”
陈易其实是受伤了的，可能是因为太岁的缘故，他的伤又好了。
希望瞬间破碎，他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师爷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哦，对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