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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那头,顾寒川失魂落魄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厅中还燃着一烛灯火。
“娘,您怎么还没睡?”
顾老夫人往儿子身后一看,空无一人,也就明白了,不由叹了口气。
顾寒川颓丧坐下,揉了把脸,后知后觉意识到今天自己“逃婚”了,不由问了一句:
“怜儿......她还好吗?”
“她已早早睡下了。”
“那就好......”
虽是这么说,他的心里却有些异样。
以往,无论他多晚回府,泠音都会等着他,为他燃上一烛灯火,温上一碗热汤。
只是往后,再也没有。
再也没有姜泠音了。
想到这里,顾寒川又是一阵心悸,痛苦地蜷缩起了身体。
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顾老夫人还是不忍心了。
叹了口气,吩咐侍女端上一碗热汤为儿子温胃,边语重心长道: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
“你纳妾之事,我本就劝你一定要谨慎,要考虑泠音的感受。”
“可你说,怜儿的肚子里,已有了你的孩子,于你又有救命之恩,我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可如今一看,沈怜儿这孩子,实在是不简单啊。”
“你想不想听娘说说,泠音口中关于落水的另一个故事?”
见顾寒川点头,顾老夫人才缓缓道来。
说完,老夫人难过道:
“其实,从你带怜儿回来的那一刻,她便下定决心回凰族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推怜儿呢?”
顾寒川痛得喘不过气来。
那日落水之事,如果当真是冤枉泠音的......
他不敢想下去了。
原来啊原来,泠音从那么早开始就决定要离开他了......
亏自己还沾沾自喜。
沉浸于泠音的“大度”和对自己的深情之中。
觉得自己一定能平衡好泠音和怜儿这两位都爱着自己的女人。
真是又蠢又自以为是。
泠音说的没错,他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顾寒川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
再睁开眼睛时,眸中已染上了锐光!
现在想来,他和沈怜儿的相识,也存在诸多疑点。
初到塞北,他的心中只有泠音,对其他女人向来不假辞色。
虽然沈怜儿一直追在自己身后,但自己并未在意过她。
直到,她救了自己一命,自己才开始对她改观。
平时对她也多有照拂。
那晚,沈怜儿恰巧出现在他账中......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喝多了鹿血。
心存愧疚。
慢慢接受了这个温婉善良的哑女。
再后来,沈怜儿告诉他,有了他的孩子......
顾寒川面容逐渐变得阴冷。
叫来亲信吩咐道:
“去!细查沈怜儿和云邦!特别是沈怜儿在塞北和什么人接触过!云邦则抓起来秘密审问!”
“......记住,此事务必保密!特别是不要让塞北那边的人知道!”
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沈怜儿披头散发跪在顾寒川面前苦苦哀求。
解释自己只是太爱他了。
她流着眼泪的样子还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可顾寒川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沈怜儿略通医术。
她先是暗示扎木,若有一个塞北血缘的孩子,萧将军就会与他们更加亲上加亲——届时塞北有难,顾寒川必不会坐视不管。
就这样,她在扎木的帮助下,以治病混入营中,在鹿血中加了药。
然而就连怀孕之事,也是假的。
那日沈怜儿裙底的殷红,不过是猪血混合药水罢了。
原本假孕是用来拿捏顾寒川娶她的,正好可以借流产之事栽赃给姜泠音。
得知真相后,顾寒川疯了一般地自言自语,大喊大叫道:
“泠音!泠音!”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负了你!对不起你啊!”
恍惚间,他又想起他去追姜泠音的那日——
她笑着对他说:
“顾寒川,若我这个‘蛇蝎毒妇’和你回了将军府,那被我害得落了胎的的沈怜儿,你又该如何处置?”
她是如何忍着剜心之痛,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的......
那马夫在一旁愤愤不平道:
“怎么可能!我们泠音才不会做推人下水这种事呢!”
糊涂啊糊涂。
顾寒川啊顾寒川,你自诩爱惨了姜泠音,却还比不上一个陌生的马夫看得清楚。
泪水一滴滴落下。
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
扎木和云邦违反军规军纪,被打入大牢。
至于沈怜儿,顾寒川终是念着那一命之恩,让人打了三十大板,赶出了将军府。
后来,有人在街头看见了一惨死的女子,那样子像极了沈怜儿。
顾老夫人去世后。
顾寒川自请镇守边疆。
终身未娶,孤独终老,葬于塞北。
——全文完——